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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看见我;对不对?你、你是不是讨厌我?”安尉迟十分难受,满腔郁懑。
“嘘;嘘!”
“你小点儿声。”乔瑾猝不及防,飞快扫视四周;恨不能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回神后大声道:“真是麻烦安掌柜了;来,请坐,喝茶。”
“老贺?”
“姑娘有何吩咐?”贺槐正在门外蹲着;仔细查验釉料。
乔瑾嘱咐道:“颜料交给你过目,我去结算尾账。”
“好勒!”贺槐忙得头也不抬;招呼玉门风的两个伙计;将查验过后的釉料一箱箱搬进后院库房。
三言两语,乔瑾匆匆把人引进柜台旁的茶室。
“请坐。”
安尉迟依言落座,双手拘谨交握。
王婆子端了茶盘进来搁在几上;乔瑾近前使了个眼神;前者便会意地说:“我去库房帮忙。”
乔瑾点点头;而后麻利沏茶;迅速冷静。她深吸口气,倒茶递给客人,挤出笑脸说:“请用茶。”
“多谢。”安尉迟探身接过,双手的拇指和食指托着白瓷茶盏,小心翼翼。
谎言被拆穿,乔瑾暗感羞窘,落座后把糕果攒盒朝对方推了推,微笑道:“尝尝?这多是自家做的。”
“你做的?”安尉迟眼睛一亮。
乔瑾铺纸研墨,并拨了拨算盘,尴尬答:“惭愧,我厨艺平平,这些是王婶子做的。”
“哦。”安尉迟讷讷地端着茶盏。
两人各怀心事,茶室内只有算珠声。
终于见面,安尉迟欣喜雀跃,情难自控,时不时瞥一眼乔瑾,渐渐的脸红了。
熟练写了两个收条后,乔瑾右手放在算盘上,她再三地考虑,硬着头皮,字斟句酌地解释道:“其实,初一和初一那两天,我确实不在家,伙计并没有骗你。”
安尉迟呆了呆,眉眼耷拉,怔愣问:“所以,你昨天骗了我?你是故意躲起来的?”
“呃”乔瑾难以招架,面对直来直去的异邦人士,歉意答:“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那为什么不肯见我?”安尉迟有些激动地打断,涨红着脸问:“难道你害怕左邻右舍说闲话?”
乔瑾脱口答:“你既然知道‘闲话’二字,想必能谅解我的失礼了。”
“不!”
“我原本不懂,是朋友告诉我的,他们说你是谢大公子的女人,不敢亲近别的男人,否则会被谢大公子责骂,甚至挨打。”安尉迟把茶搁在几上,倾身凝重问:“谢公子表里不一,对吗?他看着斯文,背地里是不是喜欢欺凌弱小?”
乔瑾瞠目结舌,哭笑不得,断然反驳道:“才不是呢!”
“安掌柜,你那是什么朋友啊?他认识我们公子吗?事实上,谢大公子正直磊落,从不欺凌弱小,很好相处的,你误会了。”
安尉迟相当不服气,提醒道:“可最近许多人议论他气量狭小、险些谋杀了亲弟弟。乔姑娘,清醒点儿吧,他冷血绝情,已经将你赶出谢府了,你怎么还向着他?”
乔瑾脸色一变,不悦道:“那些全是谣言,不可信的。”
“你太傻了,信他一个人的花言巧语!”安尉迟恨铁不成钢,两手快速比划,艰难琢磨措辞,诚恳表示:“如果,他暗中威胁你,你不必害怕,我能帮你远离他。”
乔瑾拨了拨算珠,茫茫然,不解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家人虽然远在京城,但每隔两个月,他们就会派人运一批香料南下。”安尉迟兴冲冲,满怀期待,红着脸提议道:“如果你愿意,我会悄悄送你北上京城、彻底摆脱谢府,等过一阵子,我把玉门风交给可靠管事打理后,就去找你。我们、我们在一起,行吗?”
对方腔调别扭生硬,语速稍快便含糊不清,乔瑾凝神细听明白后,恍若当头被劈了一道焦雷,大惊失色,不假思索答:“无缘无故的,我为什么要去京城?安掌柜快别说笑了!”
“我没开玩笑,我的话句句发自肺腑。”安尉迟脸红耳赤,掌心冒汗,紧张咽了口唾沫,索性一鼓作气,殷切表明:“只要姑娘愿意做我的妻子,便可永不再受谢府摆布。你才貌双全,擅经商,聪慧能干,彼此志同道合我已经去信问过了,父母兄嫂都非常满意——”
“停!别说了。”
乔瑾忍无可忍,猛地起立,严肃阻止道:“安掌柜实在太高看我了!我与谢府、与谢大公子之间的往来,属私人私事,请你以后别再过问了,免生不愉快。”
安尉迟见对方面有怒色,慌忙也站起来,手足无措。他毫不气馁,沉默片刻后,努力游说:“怎么会不愉快呢?我们又不像你们,好讲究什么‘门当户对、父母媒妁’,只要彼此愿意即可成亲。家父母听说你独自经营首饰,为表欣赏,随信赠你一套头面,就在马车里,我去拿。”
“且慢!”
“无功不受禄,恕我不能收。”乔瑾苦恼皱眉,胡乱拨了拨算珠,正色道:“谢谢你的关心,但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绝无可能。”
安尉迟明亮的蓝眸黯然失色,“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乔瑾心里大喊,咬咬牙,恳切答:“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会找到好姑娘的,今后别再谈这个了,免得你白费精力。”语毕,她再也撑不住了,疾步离开茶室,边走边说:“稍等,我去叫老贺同你结账。”
“哎?”
“乔姑娘,小乔!”安尉迟追了上去,却被王婆子笑眯眯阻拦,噼里啪啦一通劝,他稀里糊涂返回茶室。
夜间谢府
“安尉迟?”谢正钦困惑皱眉,“那是何人?”
“商人。咱们府绸缎庄对面的香料铺,就是他的。”张诚挠挠头,提醒道:“数月前,您曾在那儿给乔姑娘买了一个色彩鲜艳的壶。”
谢正钦眼睛一眯,讶异问:“原来是他。他竟然一连三日打扰小乔?”
“这个、咱们的人日夜守在铺子周围,据他们说,安尉迟前两次没见着乔姑娘,今天运货登门,姑娘亲自验货,但没多久就散了。”
谢正钦靠着椅背,默默沉思,右手握着烧蓝镇纸,一下一下地敲击左掌心。
“小的斗胆猜测,那厮多半是痴心妄想、觊觎美色,不知您怎么看?要不、派人敲打敲打他?”张诚忠心耿耿。
半晌,谢正钦摇摇头,冷静答:“切勿轻举妄动,小心隐藏行踪,别忘了,当务之急是抓捕杀人嫌犯。先晾着他,等忙完了手头大事,我会亲自处理。”
“是!”
“不过,倘或安尉迟敢犯下无礼冒犯之举,务必立刻拿住他!小乔那儿老的老、小的小,一旦遇见点儿麻烦,谁能抵挡?”谢正钦不无担忧。
“明白了。您放心,咱们的人已经认识那厮了,他一露面即被盯着,休想干坏事!”
谢正钦点点头,沉声问:“李小姗可有动静?”
“暂未发现异样举动。”张诚陡然来了精神,“但确实奇怪!现已查明,她被赶到田庄上时,起初要么怨天怨地怨命苦、要么嚎啕大哭寻死觅活,奄奄一息,半个月后,她突然想通了,主动要茶要饭,一康复就立即回府,伺候起人来,竟比之前更尽心竭力,毫无怨言。您想,这多离奇?”
谢正钦淡漠道:“待抓住王茂兴,一审便清楚了。”
“认识多年,府里谁不知李小姗尖酸刻薄?世人都说本性难移,她如今的大度和善面孔,想必是装的!”张诚鄙夷撇嘴。
谢正钦任由亲信絮絮叨叨,喝了口茶,叮嘱道:“小舅元宵后回英州,他的护卫们抽空帮忙,千万别怠慢了。”
张诚笑答:“岂敢怠慢帮手呢?他们守在鱼儿巷四周,饮食有人照顾,事成后还有赏钱和酒宴,均无不满之意。”
谢正钦颔首,低声透露,“初八石家老夫人大寿,按例,父亲应会携继母同往贺寿,到那天记得格外盯紧些,李小姗有可能伺机外出。”
“是!”张诚兴奋点头。
每逢入夜,鱼儿巷便灯火通明,脂粉醇酒齐飘香,琴瑟箫羌混杂打情骂俏,寻欢作乐的笑声此起彼伏,一浪高似一浪。
“今晚动手,会不会太仓促了?”假陈盛忐忑不安。
炕桌上一字排开七八把匕首,长短不一,刀刃锋利,闪烁刺眼寒光。
“仓促什么?咱们已经摸得足够清楚了。”王茂兴将一把匕首塞进靴内,鼓动道:“我婆娘说了,大公子极宠乔瑾,金银珠宝流水一般赠给她。不然,她怎么开得了首饰行?”
假陈盛顿时目露贪光,搓搓手,“她攀上了谢大公子,虽无名分,但钱财是不用愁了,进她屋里翻一翻,估计少说也有几千两银。”
“啧,你未免太小瞧谢府了!我告诉你,银子不算什么,真正值钱的是贵重首饰,转手一卖,咱们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
假陈盛心一横,谄笑表示:“嘿嘿,我都听大哥的。”
“好兄弟!”
两人谨慎把匕首和迷/药藏进怀里,扮作更夫。
王茂兴手一挥,低喝道:“走!”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时近二更;作坊门被推开,风雪扑面袭人。
乔瑾先走了出来,冻得一个激灵;她右手提灯笼;左手惯常拿着一本厚重册子。
“吱嘎”声响起;老贺弯腰锁门。
乔瑾打了个哈欠;轻声说:“何涛手艺不错;人看着也踏实,但我尚未应允聘用。等明天他来了;你就用我刚才给的花样考验他。”
“行!”老贺收好钥匙;两人前后脚走向檐廊;“我会亲眼盯着的,看他能否烧制出上等首饰。”
乔瑾笑道:“但愿他能。”
“元宵将近;我听说临城年年的花灯会都极盛大、极热闹,大姑娘小媳妇们妆扮一新;成群结伴地赏灯。难怪这两日生意好了不少!”贺槐喜滋滋的。
乔瑾自然也欢喜,忽想起一事;停下脚步扫视院落;叹道:“咱们的作坊过于狭小,冬季尚且无妨;夏季就成蒸笼了,人待久了得热昏。等化雪后;我想请工匠把现有的窗凿大一圈儿;并砸开东墙、延伸盖出去丈半;到时便可多砌两口炉。”
“好主意!”
贺槐大加赞同,透露道:“其实,我心里想过的,但顾虑院子本就不宽敞,要是占地加盖作坊,姑娘散步时岂不憋屈?故一直没提。”
乔瑾毫不在乎,轻快说:“无妨,只要留住那棵桂树,我绕着它散步就行了。”
“这不难,桂树是该留着,花香四溢的,多美。”
两人走了几步,不远处角门旁的狗窝里忽然传出“汪汪”两声,一只黑狗飞奔而来,摇着尾巴原地蹦跳,亲热挨近乔瑾。
“哎哟,去去去!”贺槐吁了口气,笑骂道:“这小东西,突然跑出来,吓我一跳。”
黑狗跳来跳去,十分活泼。
乔瑾两手都拿着东西,便以灯笼蹭了蹭狗,催促道:“旺财,赶紧回窝,别叫得这么大声,隔壁人家要被你吵醒了。”
“听见没?快回去。”贺槐跺跺脚,抬手指向狗窝。
黑狗抖了抖毛,四蹄颠着碎步,小跑回窝。
两人边走边谈,踏进檐廊后,乔瑾提灯往前照了照,疲惫道:“歇息去吧。”
“姑娘也请早点儿安歇。”贺槐推开虚掩的房门,他儿子睡得正香甜。
乔瑾点点头,取出钥匙开启楼梯口的门,步履轻盈拾级而上,背影消失在拐弯处。
贺槐习以为常,并未立即进屋,而是侧耳细听:须臾,又传来一道开锁、推门、锁门的动静;紧接着,乔瑾推开房门,随即“咯啦”落锁。
贺槐这才放心,进屋关上门,把睡得四仰八叉的儿子推进里侧,他躺下沉思了会儿生意经,逐渐入眠,微微打鼾。
楼上,乔瑾喝了杯浓茶提神,专心致志伏案作画,笔下的花鸟虫鱼形态各异,玲珑别致。
她一有空就琢磨首饰画样,绞尽脑汁,倾注了大量心血,日积月累,现已攒下四本厚册子,簪钗笄步摇等一应俱全,严谨分类,多达数百种,足以供作坊烧个三年五载。
三更后,蜡烛即将燃尽。
乔瑾倦意浓重,十分乏累,打哈欠挤出了泪花,搁笔起身,洗漱后钻进被窝,闭上眼睛。
谁知,躺下却不困了,翻来覆去也没睡着,胡思乱想,越来越清醒,精神百倍。
“唉。”她翻了个身仰躺,双目紧闭,忍不住暗忖:出人意料啊,安掌柜竟怀有那般想法!较真细论,我与他私交极浅,完全不了解彼此,他怎么就不过,难得他一片关心,只可惜我无法接受。
这时候,公子在做什么?睡了?看书?他何时才能康复得行动自如?
不知不觉间,窗外风停雪止,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乔瑾眼睛酸涩胀痛,泪花闪闪,无奈久久不能入睡,懊悔想:唉,必定是因为睡前喝了两杯浓茶。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神志朦胧,但半睡半醒时,窗外突兀传来狗的闷声呜咽,并伴随咀嚼食物的“吧嗒”声。
浅眠的乔瑾蹙眉,“咯噔”被惊醒,揉揉眼睛。
雪夜酷寒,四周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少顷,窗外的吞咽咀嚼声愈发清晰,仿佛近在咫尺。
大半夜的,旺财和阿福在吃什么东西?
迷糊间,乔瑾困惑不解,凝神倾听:“吧嗒吧嗒”咀嚼声,偶尔低低呜咽一下,像极了是在大快朵颐。
奇了,它们究竟在干什么?
不对劲!
乔瑾悚然一惊,猛掀开被子跳下床,整个人踩得地板“咚”一声,来不及穿鞋,仅着袜子疾冲至窗前。她竭力镇定,轻轻把窗推开一条缝,定睛俯瞰院落:
廊檐的昏黄气死风灯光下,黑狗旺财和黄狗阿福都离开了窝。其中,阿福晃了晃,倒在角门前;旺财正低头咀嚼香喷喷的熟肉,尾巴摇得越来越慢,“扑通”倒地。
而围墙上,则攀着一双手、露出一个脑袋。
糟糕!
贼?
乔瑾双目圆睁,睡意不翼而飞,后颈寒毛直竖,瞬间她连呼吸也忘了,脑海空白,无措转了个圈,顺手拎起旁边盥洗架上的铜盆,一把推开窗,用力将铜盆掷向围墙!
“当啷”巨响,铜盆摔在了井栏青石板上。
乔瑾浑身紧绷,理智全无,放开喉咙厉声呵斥:“滚!”
而后她才回神,急切喊:“老贺?老贺?王婶儿?快醒醒,有贼!”
“抓贼了!”
她心如擂鼓,一边喊一边原地打转,慌乱间,竟看不见任何趁手武器,转了两个圈才跑到桌前,拉开抽屉翻出短匕首,手抖得握不住拳。
转眼,隔壁和楼下先后传来开门声,贺槐父子和王婆子纷纷喊:
“贼在哪儿?”
“爹,贼想偷咱们的狗!”贺坤大叫。
“姑娘?乔姑娘?”王婆子重重拍门,焦急问:“你没事吧?”
乔瑾飞快拉开房门,强自冷静,匆匆告知:“又有贼来了!我亲眼目睹,他刚才想翻墙,走!”
“哎,等等我。”王婆子六神无主地跟随。
当她们开启两道门赶到院子里时,贺槐已抄起棍子站在倒地的两只狗旁边,赤着脚,对着墙外问:“谁在外头?瞎眼的东西,居然偷到这儿来了,真是活腻了,看我打断你两条腿!”
王婆子气喘吁吁,一站定,便叉腰怒骂:“该千刀万剐的玩意儿,谁敢跳进来?手脚全给你打断!”
乔瑾压着乱跳的心,白着脸问:“老贺,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