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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了你是我不好。”
锦衣玉食的年轻贵公子,平日里不怒而威、说一不二,此刻却面露懊悔,笨拙道歉。
乔瑾听了,怒火渐渐平息。她并非铁石心肠,看着低头的谢正钦,既感动又黯然,止不住地啜泣。
“别哭了。”目睹梨花带雨,谢正钦十分不是滋味。他四处看了看,从洗漱架上拿了块帕子,递给乔瑾。
“谁、谁哭了?”
乔瑾接过帕子,三两下擦干眼泪,竭力镇定,暗忖:唉,其实,公子并无错,错在我。他不仅屡次襄助,还想方设法地栽培,宽厚慷慨,我获益良多。主仆之间,丫鬟凭什么把积攒的愤懑迁怒于公子?恃宠而骄?
谢正钦站在一旁,默默注视。
不多久后
乔瑾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恢复了冷静。她自顾自去拧了块湿帕子,对镜整理仪容,按了按红通通的眼睛。
谢正钦见状,略放下心,留在原地暗中反省。他难免有些泄气,瞥见地上的碎瓷,踢了一脚,瓷片飞向墙壁,裂个稀碎。
“哎!”
乔瑾循声转身,因哭过,嗓音微微沙哑。她匆匆返回桌边,提裙蹲下收拾,提醒道:“公子别碰,当心划伤。”
“你也别碰。”谢正钦意欲搀起对方,但犹豫了,生怕姑娘又恼羞落泪,只能吩咐:“起来,我叫别人收拾。”
碎瓷散落,徒手无法收拢,乔瑾依言起身,垂首道:“此处乱糟糟,公子请去厅上坐,奴婢拿笤帚来打扫。”
谢正钦忍不住问:“还生气?”
乔瑾摇摇头。
“那为何总低着头?”谢正钦靠近一步,耳语说:“别恼了。”
“奴婢惭愧,无颜面对您。”
谢正钦不解地问:“这话是从何说起?”若说惭愧,也该是我。
乔瑾抬头,眸光清澈,心里七上八下,忐忑表示:“奴婢该死,刚才情急之下昏了头,不尊不敬、胡言乱语、大肆迁怒于您,实在不应该,求公子宽恕。”
“是我不好,你惶恐什么?”
但听到“迁怒”,谢正钦心念一动,狐疑问:“我外出的日子里,莫非有谁欺负你了?”
乔瑾一怔,眼神躲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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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乔瑾问心有愧,垂首端坐。
“不喜欢这个也无妨。”谢正钦会错了意;推推其余锦匣;催促说:“你再瞧瞧其它的。”
拂人美意太失礼。乔瑾强打起精神;复又开启匣子,拈起一支珠钗,细细端详,由衷赞道:“柔润精致,巧夺天工,真美。这套首饰想必贵重,公子慷慨相赐;但奴婢无功无劳,愧不敢收。”
“我给的,你无需顾虑;尽管安心收下。”谢正钦说着接过珠钗,饶有兴致;亲自斜斜插入对方发髻,满意极了;欣然告知:“当时在嵘城考完闲逛,你二姑爷为钰莹挑首饰,我跟进去转了转;一眼看中这支钗子;想着你佩戴肯定好看。果不其然!”
乔瑾抬手摸了摸珠钗;内心五味杂陈;不大敢直视对方目光;叹道:“奴婢何德何能?竟令公子如此相待?此形景实在令人惶恐。奴婢胆小,无论如何不敢收。可否心领?”
“不可!”
谢正钦昂首驳回,不悦了。他沉下脸,语调平平,说:“我这次回来,南院人人有赏,并非只你一个,惶恐什么?”
难道别人你也赏上等头面?
乔瑾低下头,谨慎斟酌措辞。
“喜欢便收下,为何犹豫不决?”谢正钦猜不透少女心事,正色叮嘱:“莫非又是怕人议论?若果真有谁多嘴多舌,你告诉我!小舅曾嘱咐抽空打扫南院,我这阵子歇息,趁机管一管下人吧,杜绝滋生王茂兴一类的恶奴。”
乔瑾拔下珠钗放回匣子,望着谢正钦,原本清澈明亮的眸子蒙了一层凝重黯色。
“总之,你不准拒绝!”谢正钦板起脸,不容违抗。
对视良久
乔瑾心下叹息,无意强硬顶撞,轻轻点头:“多谢公子慨赠。那,奴婢厚着脸皮收下了。”日后再做打算罢。
“唔。”谢正钦这才缓和了脸色。
置身陋室中,却丝毫不觉得不适。谢正钦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道:“赶考之前忘了告诉你:你的卖身契,嬷嬷已经拿回来了,在我书房里。”
乔瑾精神大振,瞬间把儿女私情抛到脑后,欣喜道:“谢谢公子!”
“从今往后,你再不必提心吊胆害怕被发卖了。”谢正钦虎着脸,威严道:“为免你一恼就哭诉公子欺负丫鬟,我明儿就问问周管事,设法除了你的奴籍。”
然后呢?
莫非公子不清楚接着应该改入良籍?
乔瑾暗暗焦急,但并未莽撞追问,她极力镇定,略过卖身契一事,窘迫说:“奴婢错了,不该没规没矩地指责公子。”语毕,她起身屈了屈膝,轻快道歉:“公子大人有大量,请勿与糊涂丫头斤斤计较,以免有失身份。”
谢正钦戏谑挑眉,好整以暇问:“倘若本公子定要追究呢?便是气量狭窄了?”
乔瑾语塞,旋即答:“公子说笑了,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您一向宽厚仁慈,从不屑与小人计较的。”
“哈哈哈”谢正钦朗声大笑,摇摇头,愉快道:“哼,罢了,那就不计较。”
乔瑾笑盈盈,十分动人。
看着看着,谢正钦渐渐不笑了,眼神专注。
乔瑾直觉不妙,想了想,抬手揉捏额角,状似身体不适。
谢正钦果然问:“怎么了?头疼?”
“有点儿。”乔瑾咬咬牙,强硬压下心虚感。
谢正钦只得起身,严肃说:“疼得厉害可别撑着,该请个大夫看看。”
“其实已经喝过解暑汤了,歇一歇就好。”
“那你歇息吧。”谢正钦往外走,迈出门槛后扭头,嘱咐道:“彻底养好了,再来见我。”
“是。”乔瑾跟到门口,却被对方挥退:
“不用送。”
四目对视,谢正钦有些迈不动脚,他挥手示意对方后退,而后果断带上门。看了门板一眼,方大步离去。
透过窗缝,亲眼目睹心上人宠别人。秋月嫉恨得浑身颤抖,颓丧靠着墙壁,泥雕木塑一般。
数日后,谢二公子满月。
谢衡子嗣单薄,原本已灰心,岂料老来得子,自是愉悦,广邀亲友,大摆宴席。
但继夫人父母早逝,且不愿邀请娘家亲戚,唯恐惹人耻笑家境,故只请了当年投奔的姑妈一家子,其姑丈乃是谢衡同僚。于是,席间皆是谢氏亲友,并无外人。
谢衡红光满面,拱了拱手,高声道:“犬子满月,略备薄酒,并有几出新戏,多谢诸位拨冗前来,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恭喜大人喜获麟儿。”
“大公子文采出众,假以时日,想必小公子的前程亦不可限量。谢老真是好福气!”
“贵曾祖乃是鼎鼎大名的谢祭酒,堂堂祭酒的儿孙,自然非同一般。”
自谦混着夸捧,互相奉承,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宾主尽欢。
直热闹到傍晚,众宾方陆续告辞。
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向西院。乔瑾和秋月奉陈嬷嬷之命,各捧着一盒贺礼,安静跟随。
谢正钦疑惑问:“为何要等到周岁才取名?”
“唉。”谢衡顿时皱眉,负手答:“你弟弟提前出生,稍有些弱,不宜过早取大名。我派人拿了生辰八字去南普寺、请主持师父赐了个小名儿,叫‘善’。往后叫他阿善吧。”
谢正钦颔首道:“是。”
“与你幼时相比,阿善爱哭多了。”两个儿子,谢衡自然而然地对比,叹道:“而且,他吃得少,换了好几个奶娘都不妥,为父真是头疼。”
对于养育婴儿,谢正钦一窍不通,只能安慰道:“您别着急,此事该问问大夫,他们才懂。”
“何曾没请大夫?他们各执一词,倒叫我斟酌着采纳!”谢衡摇摇头,虽烦忧,但难掩再得儿子的喜悦,慈爱说:“你还没见过阿善,我带你去瞧瞧。”
谢正钦点了点头。
不多时,一行人抵达西院,谢衡带领长子直奔婴儿所在的卧房,丫鬟婆子匆匆相迎。
乔瑾和秋月捧着贺礼,止步于阶下。
“确实爱哭。”秋月一贯憋不住话,
第六十四章()
乔瑾仿佛自己也下了场;目不转睛地注视官差被行人簇拥经过,急切问:“在何处张榜?”
“府衙。”
张金匆匆赶出来;伸长脖子眺望;满脸急色;一叠声地吩咐:“快,快!去几个人跟着,打探清楚了立刻来回,我尽速向府里报信。”
“是!”
三五个伙计乐得丢下手里的活儿;一溜烟跑了,飞快钻进人群,灵活挤到了官差身边。
乔瑾久久地目送;饱含关切,喃喃说:“不知道公子考得怎么样”
“咳,咱们公子肯定榜上有名!”张金状似胸有成竹,掏帕子欲擦汗,却手抖得两下也没掏出来;嘀咕道:“但名次不好说;毕竟乡试人才济济。他在方府,可有必要派人禀告一声?”
乔瑾点点头,答:“嗯。等他回来,消息也有了。”
“对!”张金汗流满面,当即派人去方府传信。
结果;打探消息的伙计直到晌午才返回;七嘴八舌地告知:
“乌泱泱一大片人等着;官府却迟迟没动静。”
“知府大人特地叫挑了吉时,到了时辰才张榜的。”
“咱们公子高中啦!”
“头名!”
“咱们公子是解元郎。官差已敲锣打鼓地往府里送喜信去了。”
霎时,整个绸缎庄轰然欢笑,喜气洋洋,与有荣焉。
乡试头名,解元。乔瑾悄悄吐出一口气,眸光明亮,并无太大意外感,打从心底里觉得“合该如此”。
由于官差往家中送喜信,谢正钦先后接到绸缎庄和府里两拨人催请,方府也催促,他虽匆忙,却不忘遣人叫张金备车送乔瑾回府。
次子出生,长子中举。
一月之内双喜临门,谢衡险些高兴坏了!他春风满面,走路时腰背格外挺直,方步迈得威风凛凛,袍袖甩得也较往日用力。
但继夫人却高兴不起来。
“什么?”许佩兰震惊,杏眼圆睁。
谢衡有些不悦,忍了忍,皱眉问:“你这是什么脸色?钦儿一举高中,大大光耀谢氏门楣,岂能不设宴邀请亲友和他的师长们热闹庆贺一番?”
“大人纵不提,妾也明白,今儿下午已召集管事们商议宴席了。”许佩兰暗暗咬牙,头皮发麻,倾身难以置信地问:“可张家老夫人都六十高寿了,两地相距几百里,她老人家怎、怎禁得起路途颠簸?”
谢衡眉头紧皱,靠着椅子说:“我也纳闷。喜榜先传至鹤丰,张家先知情了,派人快马加鞭送信来,说是老夫人的意思:一则听闻南普寺香火鼎盛、慕名拜会主持大师;二则顺便喝解元外孙的喜酒。”
“这、这——老夫人真是硬朗。”许佩兰勉强笑着夸赞。
“她已经动身了。外祖母关爱外孙,无可非议。”谢衡忍不住捶了捶脑袋,心下忐忑,头疼道:“她辈分高,又是员外郎遗孀、诰命夫人,绝不能怠慢。你赶紧叫人收拾上房并备妥待客物品,务必亲自盯着,万万不可失礼。”
“哎,是。”许佩兰诺诺答应,咬牙切齿地暗骂:老虔婆!
谢衡拍了拍大腿,严肃道:“老夫人要来,却不定何时抵达,请帖先放一放罢,迟些再挑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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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我却不信!”张芷惜下巴尖翘;身披樱草色薄袄,走动时手腕的玉镯闪烁晶光;头上的步摇晃悠悠,体态轻盈婀娜生姿。她扭脸仰视;笑眯眯,问:“表哥素有才名;连解元都夺得,棋艺岂会差?”
谢正钦身为主人;耐着性子放慢脚步,坦率表示:“我一向少下;确实棋艺平平。”
“是么?”
张芷惜歪着脑袋;俏皮道:“如此说来,我倒想讨教讨教,没准儿能赢解元呢!”
“很有可能。”
“哎呀,可惜出门太匆忙,连棋具也没来得及收拾。”张芷惜懊恼蹙眉。她与谢正钦自幼相识;但因姑母去世;两人好几年没见面。不过,谢正钦赶赴秋闱时,返程曾绕道鹤丰外祖家;久别重逢;表兄妹俩都长大了。
亲戚开了口;谢正钦会意;温和道:“棋具而已;表妹若不嫌弃,我叫人找一套给你送去。”
“嫌弃什么呀?在此先谢过了。我闲时就爱下棋解闷。”张芷惜欣然道谢。
“亲戚之间,不必言谢。”
厅堂近在眼前,谢正钦拾级而上,顾及对方在马车里晕眩多日,便提醒道:“当心台阶。”
“嗯。”张芷惜低头,抿嘴一笑,梨涡深深,略提高长裙跟随表兄。她的亲信侍女名叫碧桃,贴身搀扶着,小声道:“姑娘慢点儿。”
熟料,张芷惜因受不住马车颠簸,接连数日呕吐昏睡,虚弱无力。她右脚一抬,便腿软得整个人往前摔。
“姑娘!”碧桃一声惊呼,急忙施救,可她毕竟也是女子,反倒踉跄被带着摔。
谢正钦相距甚近,他眼疾手快,转身一把拎住两个女孩儿的胳膊、稳稳放在平地上,低声叮嘱:“小心点儿。”
“谢谢公子。”碧桃感激屈膝致谢。张芷惜惊魂甫定,抚着心口轻拍,脸颊发烫,羞窘说:“我、我一时不慎,表哥勿怪。”
谢正钦微笑摇头,以示无妨。
姑舅兄妹,门当户对。那才叫“般配”。乔瑾端着茶盘,把一切看在眼里,仓促收回余光,心下不免黯然,酸涩难言。她默默叹息,暗暗苦笑了笑,中规中矩地侍立。
外面动静传进厅里,谢衡作为家主,赶出来看了看张芷惜,询问儿子:“钦儿,何事?”
“路途劳顿,表妹乏了,不如让她去歇息吧?养养精神出席接风宴。”谢正钦直言请示。
谢衡颔首道:“唔,去吧。”
“芷惜失礼了,还望姑父见谅。”张芷惜低着头,十分不好意思。
谢衡眼含审视,悄悄打量外甥女,和蔼道:“不必拘谨。路途的确遥远,难为你撑住了。”语毕,他扭头吩咐廊下候命的丫鬟们:“来几个人,送张姑娘回房,好生照顾着。”
“是。”
为首的大丫鬟领命,随手一指,点了自己熟悉的两个姐妹和乔瑾,行至张芷惜主仆身边,众仆陆续行礼:“奴婢见过张姑娘。姑娘,这边请。”
“表妹请去休息。”谢正钦随口催促。他嘴上说话,眼睛却不由自主望着另一人,目露诧异——他的心和眼
第六十六章()
卖身契!
乔瑾双目圆睁;双手捏着纸张飞快扫视;反复看了几遍,确认是记忆中自己签字画押的那一份。
“公子——”乔瑾欣喜欲狂,猛地把卖身契覆在心口上,紧紧捂住。她闭上眼睛;喉头发哽;说不出话来。
谢正钦见状;起身离座,把对方按坐进圈椅里,他则靠着书桌;两人面对面。
“大丈夫一诺千金。”谢正钦莞尔,正色告知:“我已派人上衙门勾销了你的奴籍。”
乔瑾强压着激动,紧张问:“那,奴婢如今是、是——”
“良籍。”谢正钦会意地打断,缓缓道:“你原籍英州西岭,但父母双亡、家财悉数归兄嫂;你害怕受苛待;曾亲口称不敢回乡。因此;我做主,已把你迁为临城人士。如何?”
乔瑾兴奋极了,语无伦次道:“谢谢,谢谢你。”
谢正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