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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珮不由语塞,刚要再说什么,便听前头有人大声赞道:“果然是好句,不愧是今年的案首!”
俞菱心与荀滢走在前面,自然也是先看到梅林边上设了书案和简单的几张桌椅,一群年轻人围着,倒是男女都有,看服色,应该大多是文华书院的学子,但同时也有青阳书院的学子和其他的宾客,应该是有人在作诗。
听到“案首”两个字,俞菱心又是心里一跳,颇有一种前门拒虎、后门引狼的感觉。京中学子这么多,梅林诗会这么大,怎么就冤家路窄,走了两盏茶就遇到了齐珂?
可是诗会就是诗会,荀滢小书呆心心念念过来就是要看这边的学子吟诗作赋的,此时还没等俞菱心说什么,荀滢就已经拉着她往前过去了。
而这时那些围观的人中也有人在抬头看周围,一个照面便高兴地招呼道:“大姐姐!你也来了!”
俞菱心这时才认出这是身穿青阳书院学子长袍的俞正杉,而他身边还有仍旧在读文华书院闺塾的俞芸心和苏含薇。至于众人当中所围观的,当然就是如今名声在外的年轻案首,齐珂。
俞芸心见到俞菱心过来,目光略微闪了闪,情绪好像十分复杂,并没有像俞正杉那样亲热,甚至也没有苏含薇兴奋,只是上前简单打了招呼:“大姐姐。”
荀滢这时候和俞家人大概是见过的,但她更关心的却是齐珂刚刚作出的诗词,同样是非常简单地点了头,便主动往前过去。
苏含薇的灵活便在此时显出来,尤其身为举办梅林诗会的文华书院闺塾学生,给荀滢解释一下这边先前几人作诗的规矩等等也算是十分合适的。
俞菱心虽然不喜欢苏含薇,却也不好拦着,只能一部不落地跟着荀滢,陪在她身边。
荀滢则完全没有留意其他的,只是一页页地看着那些已经作好的诗词,连原本还在书写的齐珂什么时候站起身来也没留意。等到已经好的那十来首诗都看完,才轻轻舒了一口气:“这诗会果然很有意思。”
“那荀姑娘要不要品评一下?”苏含薇连忙笑道,“今日也不是书院考试,就是为了大家交流诗作,互相品评。以前就听说荀姑娘是大才女,又建了玲珑文社,每个月都作诗品评,想来这眼光和才华一定是出众的,若是能有些指点,大家都能一起进益。”
荀滢微笑摇头:“我才不是什么才女,就是爱看书罢了。”顿一顿,又抿唇道,“再说,我看这些诗词都写的很好,我也没有什么可指点的。”
“其实姑娘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交流一下。”齐珂忽然插口道,“刚才姑娘翻阅这些诗作,神色变化几回,想来还是有些句子在心中嘉许,也有些句子看着仍可再改改罢?”
荀滢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眼光竟转向了俞菱心。
俞菱心看着荀滢目光里居然好像小兔子一样有些恳求的意思,就知道小书呆子其实喜爱写诗、谈诗等等到了极点,现在其实是满心的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跟这些作诗的人好好讲论一番。看自己这一眼,应该是记着荀澈先前对她的百般叮嘱,叫她在外头谨慎小心,多听嫂子的话云云。
俞菱心简直头大,其实她带着荀滢出来,就是想让荀滢能够欢喜高兴的在诗会里跟人交流。但是为什么非要是齐珂呢!
不过,她也稍微扫了一眼那些诗作,十来页里笔迹各不相同,想来也不都是齐珂的。关键是荀滢此刻还在看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在说:嫂子我就跟他们聊一会儿玩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而且再过几息,众人的目光便也顺着就望向俞菱心了:“听说荀夫人是俞老尚书的孙女,家学渊源,又是玲珑文社的社监,也来一起品评一下吧!”
俞菱心无奈,只好摆了摆手:“还是请我们的荀小社长吧。”
荀滢闻言又是一笑:“我也没有很小的!”随即才再次转向众人,首先就拿起了桌上墨迹未干的那一张:“齐案首这首诗实在是精妙的很,就是这个字,有点僵硬了。”
齐珂顺着她莹白如玉的手指看过去,便点了头:“还请姑娘赐教。”
魏王()
荀滢又看了看齐珂;白皙秀丽的小脸上;笑容温柔里还带着一点点的不好意思:“也不是不好;只是觉得这个‘含’字若是换成‘染’;或者更自然些。齐公子是不大喜欢这样写景的诗么?”
齐珂清明的目光居然也有一瞬的微凝;而俞正杉则是带了几分意外望向了俞菱心。
俞菱心微微蹙眉;越发感觉这个苗头不好;她飞快看了一眼此处聚着的几个青年,暗道这搞不好就是俞正杉和齐珂被俞芸心、苏含薇等人硬拉过来,非要写应景的诗;所以齐珂才随手作了凑数,那心里或者真是有几分不情愿的。
然后荀滢居然就从字词中看出来了?
这时齐珂已经回神,微微颔首;唇边也有浅浅的笑意;清隽的五官越发显得儒雅翩翩:“荀姑娘好眼力,在下原是有些杂事在心;这句子不够恳切;见笑了。”
“难怪呢;我还想着;齐公子落笔之间有些凝涩;心里果然是有事的。”荀滢笑笑;“既然如此,齐公子为何不写出心中之事呢?也不非要一味应景的,诗书文字;到底还是笔者心中意。多少名家愁烦之中;才留下佳作传世,齐公子还是不要太自苦才是。”
齐珂目光越发闪动,再次颔首:“姑娘说的有道理。”
而这时俞菱心已经感觉非常不妙了,幸好同时不愿意这样的对话继续下去的还大有人在,苏含薇已经赶紧上前了一步,又将其他人的诗作递给荀滢:“荀姑娘果然好才华,只是也不能只偏心在齐案首的诗上才是,再看看旁人的如何?”
荀滢微笑接了:“苏姑娘言重,我不过是随便说说,一点浅见,不敢说什么才华。各位若是不介意,那我就再胡说几句。”
众人原本就是在一处谈论诗词,纵然原先有谁是如何自觉有才的心思,有齐珂这个年轻的案首,和俞正杉这个更年轻的少年举子在,也剩不下多少骄矜了。
更何况荀滢美丽温柔,未语先笑,谈说之间又谦逊恳切,谁不愿意让她讲评自己的诗作?
一时间剩下的几个学子甚至有些期待,同时也有些暗暗的紧张。连齐珂的诗作也被荀滢指出了措辞的问题,其他人就更没几分自信了。不过荀滢言语十分温柔,对其他人的诗作反而没有对齐珂那样直接,众人谈笑之间,气氛就更加融洽。
俞菱心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只是看似含笑应和之间,几乎都在留意齐珂与荀滢。不过让她稍微又有那么一点点放心的是,这两个人在一开始说完之后,几乎就没有怎么再正面对视,又或者说,后头齐珂基本上就没再说话了,主要是荀滢在与别人讲论。
很快两盏茶时间过去,一直也在旁边陪着的明锦柔和齐珮都已经有些不太耐心了,荀滢那边却还在跟众人就用典与新韵的作诗之道讨论不休,齐珮便当先提了提:“滢儿,外头到底是有些冷,不如我们到静室吃个茶,再继续谈说如何?”
荀滢这边正在说到韵脚问题,静默了半晌的齐珂也刚好跟着说了几句,小书呆子谈性正浓,虽然也觉着有几分凉意,却不太愿意离开,看了一眼俞菱心便笑道:“珮姐姐若是累了,就跟锦柔先去吃茶罢。我跟嫂子在这边再呆一会儿。”
齐珮哪里愿意真的一直跟明锦柔走在一路,闻言便含糊道:“你身体弱些,还是不要太贪凉罢?”
俞菱心其实也不太想让荀滢继续说下去了,受寒是一方面,最重要是刚才谈到诗作里的典故问题时齐珂没怎么说话,都是众人与荀滢在说,但是到了韵律问题,齐珂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就一起跟着说话。
他的确是才学更好些的,不开口就罢了,稍微说了几句便能听出言简意赅,有理有据,俞菱心冷眼看着,甚至觉得荀滢听齐珂说话的样子实在是过于认真了,她心里那种不妙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索性顺着齐珮的话点了头:“这说的也是,在梅林这处也时间不短了,我们还是换个地方罢。”
至于齐珮说的吃茶,俞菱心还是不想应的,最主要是现在秦王、吴王、魏王三兄弟应该在一处,她宁可让荀滢跟齐珂在一起,也不要见到魏王!
然而下一刻,俞菱心的心就微微一沉,因为就在她这句话说完几息,在荀滢犹自有些失望,而余人还要挽留的这时候,几丈外已经能看到几个人正走过来,为首的人高大而英俊,正是让明锦柔眼睛一亮的秦王殿下。
而后头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吴王和魏王了。
“这这是”齐珂身边的一个仕子骤然紧张起来,不由看了看同伴。
众人的神态各异,世家子弟出身的学子与姑娘们大多是见过几位皇子的,还是要稍微淡定一点,但当然也有出身稍微低一点,并没有这样近距离见过皇亲国戚,尤其是皇子郡王的,就有些紧张。
而这样的紧张之中,有些是畏惧,也有些是隐约的兴奋,比如苏含薇。
俞菱心所站的位置比较靠后,对众人的反应便看得格外清楚。苏家在攀附钻营这件事上的灵活变通,她如今是越发了解了。尤其是苏含薇今日的表现,其实撇开出身不谈,单以头脑灵活、见缝插针的这个能力而言,只怕齐珮还不如苏含薇。而且苏含薇的容貌也不错,要是真的有什么机会往上爬,说不定还真能走出一条什么路来。
当然,在众人之中除了俞菱心之外,也是有人对三位皇子立刻就要到眼前,并不兴奋、也不紧张,甚至还有几分不算太含蓄的抵触的,就是齐珂。
虽然没说话,可齐珂还是本能地背脊挺直了几分,又轻轻地干咳了一声。荀滢便随意地看了他一眼:“齐公子?”
这时秦王等人就到了,苏含薇几乎又是头一个做出反应的,含笑一福:“见过三位殿下。”
众人只得纷纷跟上,吴王立刻笑道:“不必多礼,我们兄弟今日过来,原本也是为了与诸位谈论诗文,以文会友,实在不必太过拘泥于这样的礼节。不然我们也过意不去。”
“殿下太谦和了。”立刻就有人再次躬身,赞了一句。
秦王却跟吴王并没有什么默契,只是过去很自然地去牵明锦柔,同时转向众人,颔首道:“打扰了,还请继续。”
言罢竟然就是要领着明锦柔离开的样子,俞菱心赶紧拉着荀滢一同跟上,甚至有些半挡着荀滢:“诸位还请继续,我们也先不叨扰了。”
“在下也先告辞。”齐珂同样欠身,要从侧面离开。
俞正杉干咳一声:“豫章兄等我。”
吴王与魏王登时就有些尴尬,虽说几人过来的时候本来就是秦王和吴王都说要接了各自的王妃,但是毕竟走过来之后原本看似热闹和谐在谈论诗词的众人立刻作鸟兽散,这面子上实在是有些不好看。
另一方面么
魏王的目光闪动之间,强压了心里的瞬间惊艳,含笑开口:“这样也太不给我们面子了罢?刚过来,诸位就都散了?”
其实在齐珂与俞正杉这两个青阳书院学子之外,留下的文华书院还是有七八人的,并不算全散,但魏王这话一出,还是让想要离开的几人都同时住了步子。
秦王首先回头:“我们过来的晚,想来是他们已经谈论了一刻,只不过刚好散开就是。即便不是,也不必强留。”
“大哥说的是。”魏王笑道,他的相貌比吴王更像母亲丽妃,也算很是俊秀,只是一双桃花眼实在是过于灵活狡猾,行事风格也是同样的。一边说一边就好像不经意似的向俞菱心和荀滢的方向靠近了几步,“不过小弟我确实是仰慕今年的案首,还有大嫂这位才女表妹的才华,以前就听说过玲珑文社的名头,听说这才女的诗作犹胜才子,只是一直无缘得见。如今既然刚好遇见了,大哥就疼一疼兄弟,让我厚颜无耻地与这才子才女都亲近亲近,好不好?”
这话说起来,也算是非常“谦逊”的,甚至还明明白白地提出了对齐珂和荀滢的挽留。此时的魏王才刚刚十六岁,前世里所谓的风流名声还没有来得及如何传出,只以眼前的格局来看,作为一个深得皇帝宠爱的皇子,这样说话也可以算是“折节下交”了。
惊弓之鸟()
在场众人听了这话;几乎人人都有些尴尬;只不过尴尬的原因各不相同。
对于那几个因为见到吴王魏王而满心兴奋热切的学子而言;魏王的这个态度简直就算是明确表示他就是为了齐珂和荀滢而过来的;若是齐珂坚持不肯留下;说不定两位皇子就又跟着齐珂走了。
然而对于齐珂而言;他却也有自己的头疼之处。即便再是什么风骨清正的读书君子;也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道理。先前在昌德伯府他拒绝了给齐珮这个吴王妃送嫁添彩的请求,虽然也算是没有给齐珮甚至伯府什么脸面,但要是现在当面拒绝魏王;这正面得罪皇子的程度又跟之前不同了。
可是他也是真的无意与两位皇子多说什么,在宣帝的四个儿子当中,唯一稍微在诗文上擅长一些的就是二皇子吴王;素来也有些什么礼贤下士的名声。但是齐珂是看过外间流传的皇子诗作的;所谓二皇子的文才对他而言实在没有什么交流的余地。更不要说这个眉眼灵活、看着就十分轻浮的三皇子魏王。
让他当着这许多人来顺命奉承,那实在是比杀了他更难受。
至于另一个被点名的“才女”荀滢;则是一眼也没有望向魏王;甚至面上都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只是跟在俞菱心身边;自然地望向前面的秦王和明锦柔。
秦王这时也驻步转身;直面魏王;英俊面孔上神色微冷:“三弟这是什么话。既然过来以文会友,哪有强留旁人的道理。若是拿着你的郡王身份到梅林诗会找事,那你现在就跟我回宫去;不要在这里打扰文人清净。”
言罢又向齐珂颔首:“舍弟年少;言语轻浮,诸位不要介意。”
“兄长这话太重了,”吴王与魏王其实都是见惯了秦王这样严肃耿直的样子,倒也没有几分意外,吴王更主动过来微笑打圆场:“三弟就是平时这样随和,说话也并不将齐案首还有荀小姐当做外人。说起来,也都是珮儿的堂兄和表妹,那也算是沾着亲的,怎么能说上‘找事’与‘打扰’呢。不过就是以诚相邀,希望齐案首和荀小姐不要嫌弃三弟的学问粗陋,稍作指点罢了。”
吴王的这番话虽然与魏王其实是同一个意思,但是措辞之间要谦和严谨太多了,秦王不由蹙眉,刚要再反驳,便见齐珂主动上前一步,面上的神色也是淡淡的:“既然两位殿下如此赏识,那就请过来一同参详诗词罢。只不过闺学的女弟子和其他的才女们还是不必同行了,人多口杂,说起来也乱。若是三殿下非要强留女弟子们,那就请恕在下不奉陪了。”
“齐案首说笑了。”魏王刚要说话,吴王再次抢先截住,“哪有‘强留’人家姑娘的道理。既然齐案首还有这样的雅兴,不如到吃茶的偏殿一起坐坐可好?”
魏王稍带遗憾地看了一眼二哥,但也知道吴王此行到底还是来拉拢仕子的,而这位十八岁就高中秋闱头名的案首齐珂,更是重中之重。
尤其是看齐珂这一脸的道貌岸然,好像再说什么就会拂袖而去,魏王心里虽暗暗哼了一声,但面上终究也没有再给吴王找事,而是一同跟着去了。
只不过在转身的时候还是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