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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华月转身正面望向荀老太太:“我们孩子说什么了?齐珮现在还没大婚,的确还不是正式的吴王妃。赐宴那天我跟孩子都在宫里,当时的情景我们瞧见了,要不要给您再讲一回细节,讲讲齐珮是怎么一身火苗往锦柔身上扑,又怎么带着滚着摔倒到吴王殿下身上?这众目睽睽的几十个人看着,可不是我们捏造的。”
荀老太太虽然不知道那些细节,但是想想四十八个人进去,十三个人落水,过程里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她既然真心疼爱齐珮,哪里愿意听齐珮的难堪事,立刻拉了脸:“说那些做什么!什么样的缘分不是缘分,以后珮儿就是正正经经的王妃了。那什么,还是说泽哥儿退婚的事!”
“老太太,晏司马最迟年后就要入阁了。”荀澈忽然插了一句,“您要是不明白什么叫入阁,我就给您一个最简单的解释,就是等到晏司马成了阁老,那位正正经经的吴王妃娘家人见到晏家人也得客客气气的。大盛一共就五位阁臣,可吴王后院至少有七位佳丽。您有这个闲心想着怎么跟人家结仇,不如还是操心一下齐珮将来是不是能善始善终罢。”
“这是什么话!”荀老太太再糊涂,这善始善终四个字还是明白的,尤其是荀滟还不明不白地死在一年前,她一瞬间简直想要拍案而起,“你,你,你难道连你表妹也不放过吗!”
荀澈唇角微微扬起,面上的笑容彬彬有礼,却又冷淡得叫人发寒,荀二老爷夫妇以下的二房众人几乎都不由自主地背脊紧了紧,有关荀滟的旧事同时涌上心头,而望向荀澈的眼光里更多的还是畏惧。
“老太太,您这个‘也’字,用的真好。”荀澈一笑,字字清晰,“过去的事情,您若多放在心头,那孙儿便能放心看着您安养天年。若不然么,”
他顿一顿,目光缓缓移向荀二老爷夫妇,再到荀泽,荀湘,和神色镇定而恭敬的荀澹:“那就要请二叔一家子多想想,多劝劝。如今天气反常,夏凉冬暖的时候也有,谁知道哪一块云彩下雨,又有哪一块黄土埋人呢?”
荀二老爷不由打了一个哆嗦,只觉得荀澈含笑环视过来的目光像一条温和的毒蛇,比他父亲还要可怕十倍。
荀南衡虽然带兵多年,会发怒,会强硬驳斥有些言语,但是荀南衡的一言一行里都充满了正面冲锋的阳刚正气。尤其身为亲兄弟,荀二老爷更知道自己大哥表面强硬之下,内心其实还是有几分温和柔软。只要好说好恳求,该有的低调姿态做足,大哥内心还是对老太太也好,对二房兄弟子侄有几分温情甚至隐约内疚的。
就算大哥要翻脸,最多就是什么分家、外放、以后不往来之类的事情。可是他甚至相信,就算分家,自己到手的银子也不会少。就算外放,外放的官职和地方也不会太差。
但是,眼前这位年轻的侄子就完全不同了。
以前他也知道荀澈的聪明机敏,处事果决,但是荀澈到底不太习武,平素言谈也是温文儒雅的,所以就算没有他父亲那种从心里的温情与容让,但一来有辈分的阻隔,而来他本人也没有什么杀伐之气,所以只不过是让二房一家子稍有些忌惮罢了。
可这一切从去年开始就变了,对二房众人而言,大概就是从荀滟想尽方法想要光明正大回京回家而不得的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感受到了荀澈的变化。
一次次的话里有话,再到后来惊变突生,不管是在侯府的对峙,还是在公堂上的撕扯,荀二老爷对荀澈的畏惧都是越来越深。
而眼前的这一刻,他更是本能地觉得,荀澈的眼光好像能杀人。并不是有如何的怒气与强硬透出来,而是年轻的文安侯世子就那样温和含笑,缓缓看着他们,就像是看着随时要死的人,或者是看着蝼蚁,好像下一刻他挥手之间,二房的众人就随时能变成一排牌位。
严格地讲,荀二老爷此刻的感觉其实是非常准确的。
他们在荀澈眼里,真的是在衡量到底谁要变成牌位,什么时候变。
所谓小人畏威不畏德,大概在荀家二老爷身上还是很实用的一句话,当他清楚地感受到这种接近生死的危险之后,他终于做出了一个让他在余生无比庆幸的决定:“母亲,其实这件事吧,还是大嫂说的对,退婚就退婚吧!”
各有奇招()
最终;这次翠峰山庄之行在荀老太太朝着荀二老爷又砸出一个茶盏的无力发泄之中;尴尬而难堪地结束了。
毫不意外的;无论一开始荀老太太传话叫明华月和俞菱心婆媳过来是想说什么;或者还带着什么其他的目的;在这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对话之中;都可以算是铩羽而归。
但回程的马车上;俞菱心却发现荀澈的神色并不似平时轻松,就算还是无耻而习惯地上车就伸手去揽她的腰,也没有如以往一样不老实地蹭来蹭去;而是稳稳地搂着她就罢了。
“慎之?”她想了想,便将原本想与他提的苏舅母以及俞家的那点事暂时按下,又稍稍回想了一下今日昌德伯夫人的言语;才主动问荀澈道;“你是在想齐家的态度?”
荀澈颔首:“安顺伯告老的事情也就是这一半月之内了,齐珮的父亲与沂阳侯都要上位;这里头必然有丽妃的动作。不然若真是按着先前皇后的意思;齐珮应该是要给秦王殿下做侧妃的。今后的形势;真是有意思的很了。”
俞菱心微微沉吟了一下;荀澈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平静;但以她对他的了解;这样的平静底下,怕已经是有了杀机:“你的意思是,丽妃蛰伏过一段时间之后;还是会与皇后以及秦王殿下正面对上;到时候齐家就与我们彻底是对立的敌人了?”
“是的。其实从今日之事上就能看出来,”荀澈唇边满是冷峭之意,“表面上看,是为了晏家主动退婚争一口气,而齐珮出阁在即,过来探望外祖母也完全没有问题。但是你不觉得,从齐珮母女出了正堂之后,老太太就没说出什么话来么?”
前世里俞菱心嫁到文安侯府的时候荀老太太早已中风卧床,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字词,而今生的见面也是非常有限,她虽然听过一些老太太以前无事生非或者强行生事的例子,但确实并不知道荀老太太到底口才如何。
而再按着荀澈这个说法,俞菱心顺着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昌德伯夫人是过来挑唆老太太,想要咱们与二房直接更加决裂?她应该知道,母亲是一定不会去找晏家说混账话的,所以挑唆了老太太有这样异想天开的念头,最终其实能够达到的效果就是让长房二房更加对立而已。”
荀澈冷笑道:“可见丽妃到底是本性难移的,虽然有低头蛰伏之心,这蛰伏之期也不会太长。齐珮这还没正式嫁过去做吴王妃,齐家人就已经开始揣摩出丽妃与吴王的心思,开始给人做事了。”顿一顿,他又叹了一口气,同时牵起俞菱心的手轻轻摩挲,“我知道你不希望我今生再背上那些恶名,我也知道父亲心里还是不希望家人之间生出那些变故,如今瞧着二叔的反应倒是似乎有些余地。只可惜齐家这门姑表亲,将来大约还是留不得的。”
俞菱心也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低声道:“当断则断,你也不是神仙,哪里能处处皆全。若是二叔能冒出一丝清明往后退一步,二房多保全些也就是了。”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荀澹,“对了,今日澹哥儿怎么又像是挨了打?”
荀澈不以为意:“他倒是个明白的。这些日子昌德伯夫人和齐珮没少到翠峰山庄走动,荀澹如今还在预备明年的春闱仍旧在家,消息自然是灵通的,给我传递消息的同时应当也是对老太太和二叔正面劝了几次,就又挨了一顿家法。其实他心里应该明白,老太太是劝不动的,不过是借着挨打告诉我,不管老太太和二叔甚至齐家有什么想法,他自己是不赞成的,只是实在拦不住罢了。”
俞菱心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也不由叹道:“这样说起来,澹哥儿也是不容易。他前世里原本定的是谁家的姑娘来着?”
荀澈想了想:“好像是京兆衙门一个主簿的女儿,姓聂的,大概跟聂尚书算是同乡,可能连同族远亲都算不上。”
“姓聂?”俞菱心忽然心念一动,“难道叫聂婧娘吗?”
荀澈一怔,前世里隔房堂兄弟没能成婚的妻子叫什么他怎么会留意,不过仔细想想,也有可能是类似的音:“可能是。你认识?”
俞菱心想想只觉得很有意思:“若是的话,那我就真见过了。前世里齐珂的夫人,就是京兆衙门的书吏之女,姓聂,叫聂婧娘的。后来齐珂一路发达,对这位出身不高的原配不离不弃的,很是叫人称赞呢。”
“齐珂?”荀澈轻轻干咳了一声,“那是,清流才子,名声当然是要紧的。莫说将来飞黄腾达不忘发妻叫人称赞。先前名声全无、尚未中举的时候也讨人喜欢得紧。如今高中案首,岳父大人是不是也很赞叹了一回呀?”
俞菱心不由噗嗤一笑,主动挽他手臂:“齐珂的父亲是我娘的远房堂兄,也是我爹以前的同窗好友。看见他中了自然是要夸的。”
“恩。说不定岳父心里还后悔了呢。”荀澈转了头,“如此佳婿,竟这样错过了。”
俞菱心又往他怀里蹭了蹭:“我的荀长史,您这是吃醋了吗?这干醋都吃到哪里去了。我又没觉得齐珂好,不过就是想起这件事,觉得咱们家跟齐家还真是有些缘分罢了。”
这句无比自然的“咱们家”到底让荀澈心里舒坦了,他低头在俞菱心额头上轻轻亲亲:“罢了,旁的有什么好计较,总之你喜欢我就是了。”
“我当然喜欢你。”俞菱心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也主动去亲荀澈的脸颊,“再说,我爹心里也是觉得你更有学问的!不信你问他去,我今日问了!”
荀澈不由失笑,看着眼前的妻子,满心都是说不出的甜蜜。俞菱心生来就是个温柔宽和的性子,前世那样多的波折与艰难,也没有磨损她原本的温柔美好。可她的柔善并不是一味的软弱,因为她是会护短的。
虽然在她自己的事情上,俞菱心很多时候都不太计较,但为着所爱的人,她还是会像一只小老虎一样跳起来。
就如同今日在翠峰山庄为了维护母亲明华月而正面斥责齐珂,他也能想到在俞家,俞菱心一定也会维护他、不许俞伯晟忘了他这个女婿的好。
“好。我知道了。”荀澈笑着将她又抱紧了些,眉宇间原本的思虑与凝重彻底抛开,年轻的俊秀面孔上满是轻松与舒畅。
如今的局势的确很复杂,三亲六故的每一个动作都需要仔细考量,前头道路的位置也的确还很多,文武百官的每一道奏本都必须慎重应对。
但一切都算不了什么,不仅仅是因为前世里已然经历过那样多的风波与斗争,更要紧的是有这样的她在身边,荀澈真是觉得脚下的路踏实极了。
而在这同一个时期,与年轻的文安侯世子夫妇有同样心情的人,却几乎是凤毛麟角。尤其是秋闱放榜后,京城中对于齐珂俞正杉等等这些少年中举的才子们稍稍称赞议论了几日之后,众人所关注的重点就又重新回到了几位皇子的婚配之事上。
因为在那位小腿骨折而得以退出郡王良媛行列的事情发生之后,九月初,再次出现了两个上奏自请退选,表示无法侍奉天家而得到允准的例子。
一个是兵部堂官的女儿,忽然全身出疹子,连脸上都有,请了太医院前去会诊,说并不是天花,也不是水痘或者常见的荨麻疹,具体是什么一时之间居然并无结论,但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全身疹子确实过于惊人了,所以兵部堂官还没有来得及上本,丽妃和魏王就已经主动去跟宣帝表示了这个良媛可以不要。
当然最后的手续上,还是兵部堂官自己上了一本,表示这个情况有很大的隐患,就算一时之间治好了,也怕将来有复发的可能,那自己的女儿还是不要给天家皇子带来危险了,于是成功退选。
而另外一个就更特殊,是宣州来的官女,那个姑娘是在九月初一当日到庙里祈福的时候忽然疯了。据当时所看到的人说是全身抽搐,随即大哭大笑,而且力大无穷,身边的丫鬟婆子随从等人拉都拉不住,最后是合多人之力才强行制服按住。
带回家之后当然也请了太医会诊,毕竟这个装疯还是要比装病更容易些,尤其是已经有两个姑娘退出郡王良媛的行列之后,谁都能看出现在众人是想尽方法想要不做这个郡王的侍妾。
其实宣帝到这个时候也是烦躁非常,要是从一开始都表示不要皇子们负责落水的姑娘,他也不想赐婚这么多侍妾出来。但是旨意下都下了,这个时候再一一撤回,皇家颜面何存?
所以这次去会诊这个所谓疯掉的姑娘,太医院也是战战兢兢的,都说不清楚到底希望这姑娘是装疯还是真疯。要是装疯,那这姑娘满门的欺君之罪固然是难免的,可是宣帝就算治罪人家,难道皇家脸面就好看了吗?毕竟最初人家在宫里落水也不是自己愿意的,按着道理说不愿意侍奉天家是大罪,可是好好的高门小姐不愿意做比侧妃更低一等的侍妾,情理上还是让人同情和理解的。
不过让太医们后来松了一口气,这姑娘真疯了,因为那大哭大笑的虽然可以装,这力大无穷的部分真是很现实,去了四个太医,两个被打的眼圈乌青,回宫之后都还不用冰雹,就这乌青眼圈就足以让吴王痛快表示:这个姑娘还是不要了,没事没事。
而外间对于这两家的变故也是议论纷纷,认为这些就是自然发生的意外者也有,但更多人还是觉得这些家族是费尽了心思做出这些局面来,才能让自家姑娘平安退选,也算各出奇招了。
对此,后妃们也是看法不一,而文皇后那边则只剩下了难堪。
不管这些一件连一件的事故到底是人为算计还是天灾意外,一切都还是要归咎到那场失败的赐宴。每当人们感叹一次吴王与魏王的选妃波折,就要再感叹甚至嘲笑一番中宫的无能,才导致好好的选秀到了如今的局面。
在这样的情况下,文皇后大概唯一还能发泄几分情绪的地方,就是在秦王的婚事上了。
谢恩()
按着大盛的惯例;被赐婚的宗室女;或是赐婚给皇子或宗室的贵女;都会在大婚典仪之前数日请旨进宫;既是为赐婚谢恩;后妃甚至皇帝也会有添妆赏赐;主要是为了这些御赐的姻缘再次增光添彩。
所以在九月初五;距离秦王与明锦柔的大婚还有十日的时候,明锦柔便按着这样的旧例请旨进宫。因着她生母已故,祖母又年迈卧病;所以这次进宫就请了姑姑明华月和表嫂俞菱心陪伴。
这些自然也是要请旨的,但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中宫的批复倒是利落,表示以后都是亲戚;自然可以请文安侯夫人婆媳一同进宫。只不过既然大家都要多多亲近;而且未来的秦王妃与侧妃邓氏也沾着转折亲,大家就一起进宫罢。
这消息一传出;京城上下议论的焦点就立刻从“打赌吴王与魏王最后到底各自能留住几位良媛”;变成了“秦王府的后宅以后到底是谁的天下”。
因为历来所有进宫谢恩添妆的;都只有皇子的正妃;或者赐婚给其他公侯臣子的正妻而已。所谓一夫一妻;才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侧妃良媛;奉仪良娣,不管用多少尊贵好听、有品有级的封号尊称,在这联姻大事上也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