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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菱心又笑了笑,直接转开话题,又问俞正杉谢师宴、同窗相贺,以及之后继续读书预备春闱的事情等等。姐弟之间温言说笑了半日,看着好似十分欢喜和谐,但俞菱心含笑之间,心里其实是有些微微发沉的,这些名声居然传到了俞伯晟甚至俞正杉的耳中。显然,在荀澈暗中筹划推动时局的同时,旁人也不是闲着的。
很快到了晌午,俞家的家宴刚要摆设齐整,苏舅母就带着儿女上门道贺了。
双管齐下()
“苏少爷?”俞菱心听到下人的禀报;这次苏舅母是与女儿苏含薇和儿子苏茂一起到的;不由有些意外。
霜叶立刻上前一步;低声在俞菱心身后附耳解释;自从她六月出阁之后;这两个月里苏太太已经来了五六次了。
因为苏舅爷在荀家与朱家的案子连累之下丢了官;一家子也是丧气的很。四月的时候苏舅爷倒是在俞伯晟焦头烂额地给俞菱心筹备嫁妆之时来拜访过一趟;但是见俞伯晟好像帮不上什么忙,就也客客气气地告辞了。
一直到现在八月了,苏舅爷还勉强挂着个七品候补的闲职;但跟白身也是差不多了。苏舅母实在烦心的很,在俞菱心大婚筹备时不敢过来打扰,到了俞菱心出阁后;俞家也消停了;就是不时过来跟苏氏哭诉一番。
说起来这也很是知道进退分寸了,也没有非要让如今成为文安侯府亲家的俞伯晟去递话或者帮忙;就是作为亲戚过来说说话;俞老太太当然不会拦着。毕竟都是亲戚;人家如今有难处;帮不上忙也罢;总不能不来往。
而苏舅母来的这些回;自然每次都带着女儿苏含薇。就连如今刚刚十六岁的苏茂也跟着来过两回了,说是要跟俞正杉请教功课云云。苏茂读书还可以,先前也是跟着朱家家学里的;如今也不想再去了;也盘算着明年能不能进到青阳书院,所以要说过来请教俞正杉,也是名正言顺的。
而且俞家本来人口就不多,俞菱心出阁之后,家里唯一未嫁的姑娘就是俞芸心,苏氏既然自己不介意叫孩子跟舅家表兄弟姐妹来往,俞老太太也没管。
俞菱心听霜叶提了几句,便心里有数了。苏家人也是心思灵活的,见风使舵也算人之常情。只是这些缘故听上去好像很磊落,她却还是觉得应该不止如此。尤其是,如今即便苏舅爷不跟着朱家办事了,苏舅母到底还是朱家旁支的姑娘,谁知道这里头有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呢。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然荀滟的案子给了朱家非常严重的打击,朱贵妃也在几经反击之后如今蛰伏降位为丽妃,但降爵降位到底不是彻底的获罪倒台,丽妃与朱家如今的低头,应该只是韬光养晦罢了。
她这边正在沉吟,外间的丫鬟已经打起了帘子,苏氏与俞芸心迎着苏舅母和苏含薇、苏茂几人一起进了门。
俞菱心与俞正杉一同起了身,也简单地招呼见礼了一番,便坐下说话。
苏舅母原本没想到俞菱心也在,不过进东篱居之前倒是已经听苏氏说了,此刻见到时便满脸都是热切含笑:“菱姐儿也回来了,这可真是赶上了好时候呢!舅母还说,这回门到现在也有些日子了,一直也没见着,但侯府那么富贵,亲家又和气,这日子必然是舒心的不得了,瞧菱姐儿这气色,可叫我说着了不是!老太太,您真真是有福的!”
这真是好一张巧嘴,俞菱心听着只能含笑含糊应着,而俞老太太与俞伯晟则是欢喜非常,毕竟做祖母和做爹的最挂怀的就是俞菱心高嫁之后日子是不是舒心愉快,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俞菱心又是嫁过去做世子夫人,将来必然要掌管中馈、送往迎来,就算与夫婿感情好,但这受气受累的事情,也怕是免不了。
当然俞菱心每次回娘家的时候都是面容红润,神采飞扬的,倒也让俞老太太和俞伯晟放心些,而听着苏舅母这样奉承的话,就更高兴了,自然对苏家人也更亲热,连连叫丫鬟上茶,也问起苏家的长辈安好,苏茂读书等事。
俞菱心在旁边坐着,便稍稍打量了一下苏家兄妹。
苏家人的容貌底子还是很不错的,从继母苏氏的清秀姿色上就能看出来几分,而苏舅母的相貌也是很俏丽的,所以苏含薇的容貌就很不错,虽然不如俞菱心,却还是比俞芸心漂亮几分的,尤其是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在女眷看来或者有些过于活泼而稳重不足,但男子看来大约便算是风情宛转了。
苏茂的容貌与苏含薇有三成相似,身材也十分端直,算是个利落俊秀的少年郎。只不过就这样坐着寒暄说话了一刻,俞菱心便能感觉到苏茂其实行动有些隐约的僵硬,或者说是有一点勉强,好像他不是很想过来,只是碍着母亲不得不来罢了。
这时问候长辈的话说完了,苏舅母就开始给俞正杉贺喜,一通穷夸猛赞,大概要将所有四个字的能夸人的词语都说尽,从什么书香门第,年少有才开始,一路升级到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汗牛充栋,就差说俞正杉是文曲星下凡了。
这样的称赞实在是过于卖力,俞正杉自己听的都有些的嘴角微抽,赔笑都快撑不住,但苏氏附和连连,老太太也是含笑客气,做晚辈的当然还得撑着听。
俞菱心倒是没怎么在意苏舅母说的话,其实给人家中举的道喜,能说的场面话也无非就那些,苏舅母不过是略殷切了些,她此刻觉得更有意思的,其实是几个晚辈对坐之间的微妙神色。
简单地说,就是苏含薇基本上完全与母亲苏舅母坐在一起,满眼赞赏地看着俞正杉,虽然没有开口附和一个字,但那俏丽的面孔上微微含笑的神情,已经相当于一千次用力点头。
而俞芸心就跟自己亲娘苏氏的态度不太一样了,她其实是一个真心喜欢诗文的姑娘,纵然没有荀滢等小才女的才华,但跟没读过什么书的苏氏和苏舅母还是不一样的,听苏舅母夸到一半也受不了了。
苏茂坐在一群女眷之中,做场面的能力应该是最差的,他听苏舅母说了两三句之后就明显是忍受不了亲娘恭喜夸赞到几近谄媚的措辞,非常僵硬地转头望向了另外一侧。
所以很自然的,在苏舅母舌灿莲花地夸奖俞正杉的同时,俞芸心和苏茂两个都听不下去的人就对上了目光。
按着道理来说,要是这时候两个人能低声聊几句,又是表兄妹,又是都读过些书的人,才貌也相当,或者这就是那一点点小情思的开始。
然而,当俞芸心真的开口问了苏茂两句最近读书之事的时候,苏茂居然只回答了两个字:“尚可。”之后就索性低垂了目光,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端坐陪同其实生不如死的样子。
俞芸心脸上那一瞬间的尴尬都要到了难堪的地步,勉强转脸的时候刚好看到俞菱心正望向她,俞芸心立刻黯然转脸,虽然脸上表情不算有什么剧烈的变化,但前世今生都见过太多风波起伏的俞菱心即时便明白了眼前的格局。
苏舅母这是要双管齐下?
按着苏家以前行事的风格,若是苏舅爷不曾丢官,其实苏含薇大概是要去选秀的,而且很可能甘愿做良媛良侍之类的侍奉天家。
只是苏舅爷丢官之后,苏含薇就算有心有才情姿色,也是不够资格,尤其是如今俞家的情势也在翻转,那么苏舅母为女儿打上俞正杉的主意倒是很正常。
但带着苏茂一趟趟的来是什么意思?真的要请教俞正杉,那不是应该苏舅爷直接与俞伯晟约时间,带着苏茂去青阳书院么,到家里来,分明还是要跟老太太和苏氏拉关系,说不得就是想着若俞正杉看不上苏含薇,那苏茂跟俞芸心联姻也不错。
可看眼前年轻人自己的反应,苏含薇大概是对俞正杉有点意思的,而苏茂则是并不赞成苏舅母的做法,年轻的眼睛里还是很有些自己的傲气。但俞芸心的这个神情,却像是对苏茂有了心思的。
照着这个格局来看,只怕将来这几位长辈都未必都能如愿啊
又说了一刻钟的话,下人终于过来禀报说家宴预备好了,于是众人一齐过去花厅用饭,这场有些过于热切的尴尬盛赞终于结束了,俞正杉和苏茂几乎是同时松了一口气。
苏氏和俞芸心还是在前头引着苏舅母等人先走,俞正杉去和苏茂说话,俞菱心则与霜枝等丫鬟一起,亲自扶着俞老太太过去。
出东篱居院子的时候,俞老太太看着前头说笑热闹的众人,又看了看身边孙女的神情,便低声问了一句:“菱丫头,你这还是觉得不可靠?前几日听说,苏舅爷可能会起复,以后要跟着昌德伯府和沂阳侯府办事了。”
听到这个,俞菱心倒是不算太意外的,后宫里的格局、丽妃的态度、吴王与魏王的选妃,每一样都指向了朱家如今的策略,那就是做出一副低眉顺眼、步步退让的样子。尤其是这次秋闱之前,丽妃的哥哥安顺伯已经递了请求卸任的折子,与朱家特别亲近之人亦多有后退半步的姿态。此消彼长之间,齐珮的父亲昌德伯,以及文皇后的兄长沂阳侯都更进一步。
苏舅爷这个时候若不是跟着安顺伯一起彻底沉寂,那能依附的新上位者就只有齐家和文家了。当然,他要是两家都能搭上,那也算有本事。
想到这里,俞菱心便笑了笑:“那是好事啊,走着看呗。”
俞老太太又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但心里也有数了。
不过后头的家宴还是吃的比较轻松的,苏舅母能称赞的话已经说尽,吃饭时就消停了。而俞家上下为了俞正杉少年中举,还是真心高兴非常,喜气洋洋的。
而这顿热热闹闹的家宴吃完,外头的下人就来禀报,姑爷荀世子,亲自过来接大姑奶奶了。
姻亲()
俞正杉早已坐的不耐烦;简直比俞菱心的反应还大;几乎是跳起来:“我去迎姐夫!”
苏舅母立刻凑趣道:“哎呦呦;这果然是小夫妻新婚呀;真是一刻都分不得;这会子就赶过来接了!”
连俞伯晟都笑意更深地点了点头;感觉明云冀这位旧友也不算很坑;这个女婿还是很可以的嘛!
而余人也跟着说笑之间,神色就又不太一样了,苏氏自然言语是附和着苏舅母;只是眼光到底有些闪烁,大约心里还是影着事。苏茂有些尴尬,好像苏舅母每一句殷切附和的言语落在他身上都似针刺他一下似的;越发坐的难受。
苏含薇与俞芸心则是自然地望向俞菱心;年轻姑娘们眼中心中,满满的都是艳羡;同时还混杂着微妙的陌生;好像每隔一段时间不见;这位大姐姐就跟之前又不太一样;与去年或者更早记忆中那个白皙温柔;善良软弱的俞家大姑娘越来越不同了。
此刻坐在俞老太太身边的俞菱心;身穿茜色交领团绣福纹云锦短襦,下头一条沉水缎莲色绣折枝芍药长裙,行动之间锦缎微微流辉;当真仿佛光逝水沉;所谓名绣名锦的贵重之处可见一斑。
而俞菱心如今的珠翠装饰也一改先前的清冷翠色,腰间佩了一条红珊瑚禁步,发髻间红宝石与耳边的珊瑚珠皆饱满娇艳,映衬得她原本就秀美的面容越发鲜妍明艳,不可方物。
这与先前那个大多数时候都一身雪青或浅绿、言语模糊的安静少女,哪里还是同一个人!
俞芸心又看了长姐两眼,便微微转了脸。苏含薇却是越看越仔细,只不过目光已经开始转向俞菱心身上的衣裳首饰,虽然动作还算矜持,眼神里隐含的羡慕却是越发炽热了。
而这时便听外头俞正杉已经说笑着迎了荀澈到堂前,俞菱心便起身迎了出去:“慎之。”
荀澈这时便加紧了两步上前,十分习惯地握了俞菱心的手,进门去给俞老太太和俞伯晟见礼:“老太好,岳父。”
今日的荀澈没有穿平素的天青长衫,而是穿了一身新做的金银线织就鹤羽团纹的侯世子公服,月白凝光锦的材质不如俞菱心身上的沉水缎那样绚丽,但是沉稳清贵上又要加了三分。
再加上荀澈原本就是相貌俊秀非常,与俞菱心这样携手并肩地再进花厅,众人几乎都觉得眼前乍然一亮。只不过俞老太太与俞伯晟是满心欢喜,苏家众人则是神色各异。但苏舅母这时也体现出多几分的识趣,众人简单见礼之后并没有在荀澈面前再多说什么姻亲热切的讨好言语,而是闭嘴微笑,端庄坐在一边。
俞正杉登时就对荀澈又添了三分佩服——姐夫太厉害了,什么都没说就静场了!
荀澈自己当然没在意的,连昌德伯也不放在他眼里,更何况不过是朱家齐家文家之间来回摇摆的苏家家眷,勉强看在俞家的面子上拱手示意,已经是极致了。
至于这是不是因为他如今在宣帝身边几个月来军国大事参议渐多,所以前世里倾覆山河、搅弄风云的气魄便渐渐不再遮掩,荀澈自己并没有留意。
俞菱心更是不曾注意,她只知道这家伙回到家里的样子,那真是跟前世的病弱与狠辣,今生看似的温文尔雅都一点关系也没有!
不过,他们夫妻没有感觉,旁人却是有感觉的。俞老太太问候了几句荀家长辈安好,荀澈自己近日可好之后自然就该俞伯晟说几句话。
而俞伯晟就跟以前一样,在公务和读书之事上实在没什么可指教这位姑爷的,只能象征性的问一句:“近来公务上都还好罢?”
“还好。”荀澈微微欠身,含笑应了,“岳父可想过在工部再进一步吗?”
俞伯晟一怔:“啊?这个”他竟不由背脊紧了紧,稍微调整了一下肩膀,忽然后悔今日没叫荀澈到书房去说话了。因为自家这位姑爷实在是在读书和仕途上过于出色了,作为一个实诚的老岳父,俞伯晟丝毫没有兴趣单独面对荀澈强行指点,所以每次见到也不过就是在吃茶期间象征性地随便问问罢了。
可是此刻荀澈这句话的意思,竟似乎像是有什么含义在当中,尤其是不知为什么,俞伯晟面对如此年轻的荀澈,居然有种隐约的谨慎,就像是跟文安侯或晏司马面对面一样。
荀澈又笑笑:“小婿只是随口一提,岳父倒也不必太过挂怀。刚才家母收到我家老太太的消息,说是想带着慧君去一趟翠峰别院,所以小婿就过来接慧君同行。改日再过来拜望祖母和岳父大人,届时岳父若是有什么想法,小婿再恭聆训诲。”
“啊好。”俞伯晟看着荀澈的笑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不敢不敢”,然而随即又反应过来,眼前的年轻人不是自己的上峰,而是自己的女婿!
俞老太太则是听出了些不妥:“可是家里有事,叫你们急着过去?”
荀澈还是一脸云淡风轻:“应该没什么大事,原本翠峰别院那边传话是叫慧君过去说话,家母想着秋日天气好,就叫我一起过去。祖母放心罢。”
俞老太太点了点头,有明华月与荀澈都在的话,便是进宫也算不了大事,更何况见荀老太太呢。
俞菱心倒有几分好奇,只是无意当着苏氏苏舅母等人说什么,便又叮嘱了祖母、父亲和与俞正杉几句保重等等的话,便随着荀澈告辞。
到了马车上,也不必她问,荀澈就解释了:“可能是为了二房那几个的婚事,具体的我还没问太细,但最要紧的应该是晏司马的侄女要跟荀泽退婚。”
“这其实也好罢?”前世里俞菱心回京的时候,连荀泽都只剩下牌位在荀家祠堂里了,那位生前受尽了荀老太太磋磨的晏氏女牌位比荀泽还早一年半,俞菱心更没见过了。所以听到这话,第一反应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