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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珩的神情有些严肃,让陆攸不自觉紧张起来。他手撑在床上,坐起了身,“怎么了?”他见林珩将门在背后关上,同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完全没有多想,配合地压低了声音,“不会是晏川”这几个月来一直紧绷着心弦,突然放松后撑不住了?
林珩面无表情地走到近前,抬腿压到床上,探身伸手,攥住了他的肩膀。陆攸反应过来,躲了一下,只是让第一个仓促落下的吻蹭过唇角,落在了耳畔。肩上的手猛然发力,抓住他下颌的手指则将他的面孔用力扳了回去,陆攸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另一个人滚烫的唇恰在此时覆压上来,便趁机从唇齿开启的缝隙间长驱直入了。
monster!
这是个相当粗暴的吻。陆攸从那双深黑的眼瞳中看到了笑意,也看到了濒临失控的怒火。monster很少表露出这样的情绪,他被惹怒后往往反而会显得格外兴奋和张狂。陆攸想推开他,monster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牢牢抵在床头,只要他试图躲避,就在他舌尖或唇上狠狠地咬下去。
陆攸被堵住嘴唇发不出声音,痛得不住发抖,口中很快尝到了血味。monster起初的动作像是发狂要吃了他,此时才逐渐轻柔下来,开始安慰似地舔|弄内部细致的粘膜,含住被咬破的伤口轻轻吮吸。钳制放松后陆攸终于能呜咽出声,又过了片刻才找到空隙从这场掠夺中挣脱,他低着头,急促地喘息着,用手背擦去溢出嘴角、弄湿了下巴的唾液。
陆攸最后的反击让monster嘴唇上多了一个渗血的小伤口。男人一声不吭,直挺挺地保持着单腿跪在床上的姿势,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有人正用力敲着他的脊背。他表情生硬,眼神却是炙热的,笑意没有改变,怒火则已被另一种危险的情绪取代了。
陆攸觉得他的嘴唇肯定已经肿起来了。他一只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平举起来,指向了门口。并非羞怯或情|欲、而是怒火让他两颊泛红,疼痛逼出的泪水弄湿了眼角和睫毛。monster笑起来,舔了舔嘴唇,凑近想去吻那双湿润漂亮的眼睛,被再度躲开之后,他神情中添上了一丝阴沉的戾气。
“你也知道吧?”他低声说,“我会停下来,不是因为你反抗有用,是因为我忍住了。”他一把抓住陆攸的手,强行往下按去,陆攸的手隔着衣物碰到了已经苏醒过来的炙热昂扬的部位,他转开目光不看monster的脸,手指慢慢蜷缩起来。
monster放开了他。“下一次”他说,却没有说下去。他站起身,扭头走出了房间。
陆攸坐了一会,关掉房间里的灯,在一片漆黑中躺下来,将自己裹进了被子里。他将手背贴在受伤的嘴唇上,用那微不足道的凉意安抚伤口的疼痛,感觉渗出来的血有点黏黏的。大概十几分钟后,有人很轻很轻地敲了敲门,又将门打开一道缝隙往里看。因为关了灯,晏川大概以为他已经入睡,没有进来打扰他,很快又关好门,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一声,片刻后又是一声。陆攸拿起来看,是署名“林珩”的号码发过来的短信,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存进来的。第一条的内容是“抱歉”,这感觉挺正常;第二条是“你嘴唇很软”。
陆攸盯着屏幕,深刻怀疑第二条是monster发的。
他们两个最近切换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他把这两条短信都删了,手机关机放回枕边。他心里甚至有点埋怨自己,为什么在被那样对待之后还是没办法长久地生气。他觉得有点难过,却不知道是为什么、为谁而难过,在寂静的黑暗中抱着被子发了会呆,心情平静下来,渐渐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陷入沉睡的青年在梦中蜷起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从安静变成了隐忍,仿佛身体内部有疼痛正在扩散。枕头旁边的手机自动开机了,屏幕亮起,天花板上的灯开始不住闪烁。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房间里的景象仿佛也跟着闪烁了起来,如同波频受到干扰的屏幕上的图像,或是鬼魂即将出现的预兆。
浑身洁白的人影坐在床沿边,注视着青年睡梦中微微皱着眉头、习惯性忍耐的面孔。这异象和他曾经阻止过的类似,但这次他什么都没有做,而是任凭它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接着,一切平静下来,房间里重新恢复了黑暗。
陆攸做了一个梦。
他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仿佛具有重量的身躯消失,只剩下一个透明的灵魂。他俯视着夜色覆盖的街道,全息影像的光芒在远处闪烁。有个熟悉的背影默然地站在街道中央,没有动作、没有声音,仿佛周围整个世界除了他空无一人。
这个场景显得十分孤独也有些似曾相识。
陆攸想起来了。这是他那次攻击了monster,导致手机电量放空,在关机之后、意识断开之前,看到的景象。接下来的展开也确实如他所料:视线所及的一切覆盖上了数据的流光。但是,塌陷成为黑洞的下一步,却迟迟都没有进行。
流光逐步蚕食着整个世界。数据流如同永不餍足的虫群,淹没了街道,淹没了街道两侧的建筑,淹没了其实并没有实体的全息广告,最后取代了充斥在天地间的全部光线和空气。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散发出荧光的数据只除了静静站在街道中央的那个人影。他宛如一个人形的黑洞,恒定、稳固、沉重,仿佛已经失去定义的时间和空间中永恒不变的唯一支点。
陆攸在梦中感到了真切的疼痛。周围呼啸而过的数据流将他来回撕扯,从他身上分离的碎片零零碎碎地掉落、融合了进去。在这个过程变为不可逆转的崩溃之前,那个一直背对着他的人影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了他。
如同黑洞深处引力的目光,连虚无的光线都能够抓住。
梦境开始崩塌。整个世界都在变暗。陆攸不受控制地向他坠落,他伸出手——
————
晏川有些担心地看了弟弟一眼。
他那个名为“陆攸”的人格手里拿着勺子,盛起了一勺白粥,然后开始仔细地盯着看。数分钟后,他慢吞吞地将这勺粥放进嘴里,又盛起一勺,继续盯着看。
开始时晏川还以为他是怕烫,但他慢吞吞地吃了大半个钟头,碗里的粥早就冷透了。晏川又想起他刚才从房间里走出来时迷茫的表情,坐下时在明明没有脏东西的桌面和碗沿仔细摸索的举动,嘴唇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细小伤口他心中警钟长鸣,小心地靠了过去:“小攸粥不好喝吗?”
陆攸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晏川叫的是他。他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做出了奇怪的举动,赶忙摇摇头,三两口将剩下的粥喝了下去。他收拾好碗筷,想去厨房里清洗,被晏川抢先拿走了。陆攸心里有点别扭感,跟着晏川走进厨房,犹豫了一会,说:“我想出去走走”
晏川立刻答应了。他似乎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赶走了那个入侵的家伙,如今独享这个身体的陆攸同样反而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相处,低声和晏川说了再见后,换好鞋子出了门。
他在电梯里开始呼唤系统,走到街上时终于得到了回应。系统照旧是那种没睡醒的口吻,不过似乎也挺高兴能和他说话——之前无论是游戏还是现实,陆攸基本没有任何独处的机会,和系统的交流少得可怜。他双手插在衣服兜里,沿着街道慢慢地向前走着。
“你好像有什么心事。”系统说。
陆攸反应有点迟钝,片刻后才“嗯”了一声。“我在想你以前说的话。”他低声说,“你说过,这个世界‘有趣’和‘了不起’,是吧?”
系统“嗯”了一声,从这个单音中听不出特别的情绪。陆攸低着头,想在路上找个石子或者瓶盖之类的东西踢着玩,无奈街道清洁工作做得太好,走出好长一段路都没找到,他烦闷地叹了口气,“还有灵魂的事情。”他喃喃道,“我之前都没想到,今天早上醒来时才”他停顿下来,沉默了一会才又接着说,“游戏里的道具,能对现实世界中人的灵魂产生影响,这件事,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你不是以前就纠结过这个问题了?”系统说,“灵魂和意识都是数据,和程序一样——你当时得出的答案,我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我当时忽略了一点。”陆攸说,“登陆游戏时,会经历一个转换的过程,让灵魂变得和程序等同,好像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我之前在身体和设备之间转移的那几次,可没感觉到有经过什么‘转换’好像这个身体,和那些设备,和游戏里的角色,本质上其实是一样的东西。”
他抬起手,将手掌举高,就像昨天在房间里一样,只是这次从指缝中漏下的是阳光。“还有关于晏琛的。”他低声问,“为什么我的角色固定是那条采用了他相貌数据的人鱼?为什么他魂魄离体后对数据的操作掌握得那么快?为什么他会消失?”
这次系统没有出声。陆攸盯着光线走了一会,差点撞到迎面过来的行人,只好将手又放下了。静静地又走了一会,转过一个拐角后,出现在面前的是一条有些眼熟的街道。
“记得这里吗?”陆攸问系统。
“酒吧前面的那条街啊。”系统回道,“那天晚上,monster对你然后你对他的地方。”它倒没有说错什么,然而那两个省略号让整句话的意思变得特别奇怪,“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陆攸一边说,一边沿着街道向前走去。梦里的场景还挺准确,与记忆对照着,很容易就确定了地方。陆攸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停住脚步,注视着梦中那个人所站的位置。身边白天街道繁忙的景象似乎在这一刻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夜色,是光流是光流背后,深远的昏沉。
“我梦见了数据。”他说。
街道。建筑。空气。光线。这个世界的一切。在梦中
“身体。设备。游戏里的角色。如果本质相同”陆攸低声重复了一遍他刚才说过的话。他不顾周围行人投来的疑惑目光,蹲下身,将指尖按在了地面上。平整的水泥地的触感。细微的凉意。他感觉不到任何虚假的成分。
就像在游戏里一样。
“虽然没有什么证据而且如果是真的,就真的有点恐怖”陆攸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我现在做的事情就傻透了。不过”他微微地摇了摇头,集中注意力,用他之前一直用来感应和联络电子设备的方式,开始试着感觉指尖下的地面。
陆攸觉得他还没进行努力,只是摆出了一个架子,就看到指尖下有一点微光亮了起来。简直过分的轻易就算是有过猜测,他脸上还是不自觉浮现出了震惊的神情,盯着那莹白的微光由一个小点,迅速扩展成了数道纠缠的脉络,继而如同暴雨季节的河道,骤然间以恐怖的速度汹涌涨起——
他只顾着看这个画面,震惊中忘了将手收回来,也忘了注意周围的环境。他没有看到,正在走动的行人、路上行驶的车辆,在那点微光出现的同时,就全都逐渐地减慢了速度。远处楼宇间那个红裙女人的影像舞蹈得越来越慢,最终陷入了完全的停滞。空气的流动停止了。
世界突然一片寂静。
“等一等。”系统的声音响起,如一把利刃切入这寂静之中。它语气中居然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焦急,“停下——该死,它之前就发现你了!是它在主动联系你——快停”
话音中断了。
陆攸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他还没反应过来正在发生的事情。梦中的场景在重现——面前的世界正在被庞大迅疾的数据流吞没不,是正在剥离表象,显露出数据的本貌。尖锐的警报声盖过了系统的声音。他曾经听过一次的警报声在晏琛的记忆中
“已定位到异常数据。”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说,“封锁突破至d2层二度觉醒,危险程度提高至中级开始执行清理。”
世界在崩溃。空中绽开了深长的裂缝,如同随着幕布撕裂而崩坏的影像。从裂缝深处,透出的是幽暗深邃的光线。
陆攸呆住了。他匆忙站了起来,在越来越剧烈的摇晃中几乎站立不稳。“喂,系统”他本来想大喊的,出口的声音却十分微弱,“我只是随便猜了一下啊”
系统没有回应。“数据层已锁定。”那机械声还在继续,“解析解析解析”它说着说着就卡住了,声音不断拖长,变得怪异走调,“解解解”
第70章 濒临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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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色的月亮。
这是陆攸意识恢复后最先看到的景象。夜空深沉;看不到云;也看不到闪烁的星辰;只有一潭死水般的漆黑;地面上灯光稀落,奇形怪状的庞大阴影沉睡在黑暗中。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带着朦胧感,像是被一层不甚平滑的玻璃挡住了。
林珩抱着他;手臂环住他的腰,陆攸的侧脸贴着他的肩膀;此刻还有些发愣。他们正站在某种类似钢架的结构顶端,高处流动的风汹涌冰冷,带着某种陌生的刺鼻气味。林珩的身体也在变冷,他的皮肤失去温度,心跳越来越慢,似乎正在迅速死去。
陆攸慌乱起来;想要从他的怀抱中挣脱,林珩像是还没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低下头疑惑不解地看向他。他的眼睛变得比之前更加漆黑;虹膜和瞳孔的界限完全消失了,深处却流动着点点荧光;仿佛深海中漂流的浮游生物。
“我们”陆攸开口出声;发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在哪里?”
他记得的上一个画面;是在逐渐崩溃的世界中;林珩伸手按上半空绽裂开来的那道缝隙的场景。他们是怎么跑到这个看起来像是废弃大楼楼顶的地方来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们在意识世界的最外层,最接近‘现实’的地方。”林珩说,“别担心,‘它’暂时不会发现这里。你现在看到的景象,是外面那个真实世界的投影。”
“‘它’?”
“负责管理这个意识世界的人工智能。”林珩将他重新拽回到怀里,收拢手臂抱紧,“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跟我来吧。”悄无声息地,脚下触感坚实的钢架化为了虚无,他们在数据的流光中开始缓缓下落。
“我我们,是从两个月前,开始察觉到这个世界的真相的。”林珩伸手挡开数据流,那些实为虚幻的字符就像真的水流一样,碰到他的手背便乖乖绕过了,“其实还是因为你的缘故你进行转移时,我们看到过数据流。从那之后,我们一直在进行尝试,不过能够对数据流进行控制、联系到外面的世界,也就是这几天才做到的事情。”
他们降落的速度减慢,直到双脚踏上地面。这是一条荒废的街道,布满裂纹的地面上散落着垃圾和碎裂的水泥块,街道两侧则是建筑的废墟,四周寂静无声。这个世界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巨大的灾难,摧毁了人类创建出的文明痕迹,或许还有人类本身。
“那你进步得挺快?”陆攸有些迟疑地说。那个想要对他“执行清理”的管理者,好像连系统都无法与之抗衡,却被林珩拦住了此时他行动间透露出的游刃有余,一点都不像是缺乏经验的样子。
林珩笑了笑。他的手臂从陆攸腰间松开,转而拉住了他的手。“其实是,昨天晚上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他低声说,“也得回了一些东西。”林珩转开目光,在陆攸看来,他注视着的只是空无一人的漆黑街道,“现在,我观察这个世界的方式大概已经和你不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