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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深-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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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被小厮背负着的年青人,眉眼仿如雕成,在灯下弯着优美的弧度,眸光冷冷,带着点郁气。肤白,大约是冻过的原因,白中发青,眼眶下略有些黑,薄唇抿一线,很瘦,看上去颇有几个孤高与清冷。

    这才是宝如心心念念的那个李少源。上辈子临终之时,她嘴皮时时嗫嚅,便是一声声在唤:少源哥哥,少源哥哥。

    自打嫁给他,她谨守夫妻之仪,从不曾多提多问过一句李少源,但潜意识里,李少源不会抛弃她,既不来长安,必有他的不得已。

    临死前方衡告诉她李少源双腿俱废,成了个废人,她也一句未曾吭过,只在临终的时候,一刻不停的缓缓念叨着。

    那绘在陶罐上的桃源仙境,茅屋外有三双草鞋,季棠一双,她一双,剩下那双,肯定是给李少源的。

    *

    “炎光,勿要造次,放我在那柴草上歇一夜就可。”李少源抱拳道:“季大爷,是我束奴无方,惊扰到你了,还请谅解。”

    里间忽而哐啷一声响,听那声音,是土地像前的铜烛台砸到了地上。

    季明德端灯进了里间,外面顿时黑暗。

    *

    季明德一出屋子,宝如便爬了起来,跪在褥子上对着土地公周周正正三拜,道:“土地公公,蒙您保佑,小女熬过了一年,哥嫂俱已安全离开。

    当初我曾托您保管一物,如今再入长安,欲要将它拿走,多谢您保管之恩。”

    土地不过一尊塑像,两颊还叫些路过的醉鬼们涂的红红,可宝如拜他,仿如拜最尊重的长辈一般敬畏,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绕到供案侧,再拜,说声得罪了,手便自土地爷爷所坐那基台上摸了进去。

    先帝临死时,泣血书成的那份遗诏,宝如暗猜回到秦州之后只怕保不住,遂于回秦州的半途,藏在了土地公公身后的砖头之下。

    这土地爷的前膝与脸,因为塑的喜气,人们都爱抚一把,沾点福寿。但后面那砖块是他的座基,一般没有人敢摸。

    将一块青砖摸了出来,宝如手伸进去,里面是个空匣,她腕细,在空匣里转了个圈儿,再从后面抽出一块砖来,一块又一块,土地公笑眯眯的注视着,宝如连连说着得罪,不一会儿整个脑袋都爬了进去,胳膊伸了老长的摸着。

    一摸未摸到,宝如再摸,再摸还是未摸到,脑袋嗡的一响,急了满头的汗出来。

    她索性抽开所有的砖,土地爷在上面摇摇欲晃,整个后座被掀开了,基座后竟然没有任何东西。用三层油纸包裹,装在个铜条匣里,锁了三把钢锁的先帝手书血谕,盖着御玺,他的私章,闲章,那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不翼而飞了。

    宝如瘫坐在土地爷的塑像下,默了半天,抬头问道:“土地公公,我的东西它去哪儿啦?”

    恰这时候,李少源说了声炎光,勿要造次。

    宝如持着铜烛台转过身来,晃了两晃,烛台重重磺到了地上。

对坐() 
季明德进屋之后;看到一幅很怪异的场景。

    宝如躺在供案下的被窝里;只露了两只眼睛在外头;明潞潞的眨巴着。土地公笑笑眯眯;坐在他的供龛里;但基座几乎被抽了个空;砖垒了一地。

    照宝如那一脸天真无辜的神情;季明德更愿意相信基坐下面那些砖,是土地公自己搬下来的。

    他也不说什么,引了盏灯给外头;便开始填那砖块,一块块填进去,将土地公的神座镶稳了;便钻回被窝;睡了。

    两夫妻并肩躺着,听外面两个小厮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他们生起了火;烧了水;温了地瓜;热了兔肉;怨着天冷;咒着关山难越,唯独李少源;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宝如失了那么重要一个东西,又不知是谁拿走了它;简直一无头绪。若是个山匪或者放羊娃;大字不识的,丢了东西只留盒子倒还罢了,若是个地方官,或者朝中官员呢?再或者,王定疆当时就派了人尾随,她前脚藏,人家后脚就拿走呢?

    不该的啊。若果真王定疆已经拿到了东西,那她也就没有了活着的价值,她必死无疑。

    她还活的好好儿的,显然王定疆和白太后并没有拿到那东西。

    究竟是谁拿走东西的呢?

    那东西又流落到何处去了呢?

    宝如脑中一团乱麻,再听外面荣亲王府两个小厮言谈咧咧,不期竟在如此大雪封山的寒夜里碰上李少源,想来想去,觉得夫妻之间应该坦承,毕竟李少源和她的婚事,是满长安城皆知的,也没什么不好说,遂攀上季明德的肩膀。

    季明德恰也在这时候转身,黑暗中俩人鼻子碰到鼻子,宝如噗嗤一笑,季明德也是。

    “宝如”

    “明德”

    宝如道:“你先说!”

    季明德摇了摇宝如的手,指向土地公的神座,还未开口,外面敲门了。

    “季大爷,还未睡吧!”是灵光的声音。

    季明德松开宝如,道:“未睡,何事?”

    灵光道:“我家少爷请您出来坐坐,聊会儿天,如何?”

    季明德转身看宝如,门缝漏进来的光洒在她眼睛上,她还攀着他的肩膀,眼儿明亮亮,笑着说了声:“去吧!”

    她想知道李少源为何会在如此寒月中越关山,自己不好出面相问,大约想叫他出去探一探。

    于是季明德又出了屋子。

    两个小厮重又生起了火。李少源已解了他方才所罩那灰鼠皮的披风,身上是件正红地妆花缎蟒袍,坐在一块蓝地羊毯上,袍摆齐齐,摆放的一丝不苟,仅凭坐姿,瞧不出来他是个瘫子。

    红衣衬着他略显青郁的白面,并不喜庆,反而有种病态的孤冷。

    他自斟了杯酒,远远递给季明德,问道:“季大爷是何方人氏?”

    “秦州人。”季明德道。

    兔肉被灵光撕成了细条,又抓了各类香料拌过,盛在盘子里放到了火边。热腾腾的烤地瓜被切成了牙状,一牙牙摆成朵盛开的花瓣一般,亦摆在盘子里。

    李少源接过筷楮,一口兔肉一口酒:“季大爷做何营生?猎户还是劫道?”

    季明德呷了口酒,淡淡道:“举子,上京赴考而已。”

    李少源原本深垂的眼皮跳了两跳,抬头一笑:“原来是位举人,失敬失敬。”看他满脸络腮胡,身高八尺一身匪气,实在看不出来是个读书人。

    相对吃了两口酒,李少源被冻僵的手脚才算有点缓和,脚无知觉倒还罢了,方才冻麻木的两只手,此刻着酒一激,从附骨的筋膜往外透着刺痛,几乎握不住酒杯。

    “秦州人,姓季。”李少源笑握着盅子,再呷一口:“那您可识得一个叫季明德的人?听说是个药材贩子。”

    季明德拈盅一笑,颊侧两个洒窝漾开,如昙花一现,随即收于无形:“识得。”

    两个正在忙乎的小厮齐齐怔住,斟酒的灵光险险砸了酒壶,正在铺地铺的炎光自来在李代瑁面前跪惯了,李代瑁一笑就要发怒,吓的他下意识扑通一跪,心里骂了句脏话。

    李少源更是脸色大变,险些喊出声爹来,袖管便咳,一盅子酒全洒在衣服上。

    三人心里同时暗叫,若非此人声带更有刚性,更年青,以他这极肖荣亲王李代瑁的面容与笑,他们简直要怀疑是老王爷亲自追来,埋伏在这关山道上,要把他们拎回长安。

    拉成丝,琥珀色的酒浆缓流,注满酒盅,李少源又挑了一筷子兔肉嚼着:“先生与那季明德,相熟吗?”

    瘫痪之后,李少源曾立志要用两只胳膊拖着身子爬到秦州,当面问一问,究竟是不是宝如指使家仆投毒在匕首上害他。那封信是她的笔迹,言辞决绝,他也认了。

    可他不相信曾经深爱过的人,会致自己于死地。

    他曾在交泰殿外跪着苦求白太后,只求太后不要灭赵放的九族。白太后表面答应,转身赵放一府却全被烧死在往岭南的半途上,宝如误解他也是应该的。

    后来荣王妃作主替他娶了尹玉卿,夫妻相敬如冰。再后来他便听闻宝如在秦州嫁了个膏药贩子,李少源才如梦方醒。

    少年时的山盟海誓如水散去,他娶了自己生平最讨厌,打心眼儿里看不起的女人为妻。他视若珍宝,当成月中婵娟的那个姑娘,自愿嫁给一个膏药贩子。

    李少源心高气傲不肯多问一句,以为季明德只是个膏药贩子,不知他还是个举人。否则的话,整个秦州总共三十个举人,姓季的顶死也就一两个,岂能相见不相识。

    季明德又笑,摇头:“不算太熟。”他一笑,便与荣亲王李代瑁绝肖。

    不说灵光和炎光两个忙碌着的小厮膝关节作痒,随时准备下跪喊王爷,就是李少源心头,也是一悚一悚的。

    从前年冬月间瘫痪之后,李少源砸过,闹过,上吊自杀过,大雪天里往秦州爬过,闹到荣亲王府鸡飞狗跳,老太妃挂了一回梁,被救下来之后,他才算屈服。

    原本,他是从腰椎开始,下身毫无知觉,两条大腿全然无力的。

    谁知到了上个月,他吃了宝芝堂东家方勋从秦州寄来的药,腰部居然能动了。不过两条腿的膝关结仍还麻木,依旧走不得路。

    方勋在秦州,宝如也在秦州。

    李少源终究放心不下宝如,遂也不跟王府诸人打招呼,悄悄带着两个小厮出行,一是为了找方勋替自己治腿,再也是想去看看,宝如找的那膏药贩子如何,她成亲之后,究竟过的如何。

    李少源默了片刻,两道秀眉微簇,随即弹开,强抑着痛苦问道:“季明德其人,如何?”

    季明德再笑,也不知该如何评价自己,道:“既不熟,岂能妄断他人的为人?”

    灵光凑了过来,给季明德斟酒,道:“听说他是个贩狗皮膏药的贩子,那等贩子,是不是常年走口外,塞外,土蕃等地?”

    身背褡裢骑着骆驼,或者肩上架着七八尺高的药包,破褛烂衫,一身臭汗,灵光和炎光两个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季明德来。

    季明德点头:“是。”

    灵光叹息,摇头:“既你认识季明德,可识得他家娘子?据说去年七月才成亲的。”

    李少源盅在唇边,冷冷盯着季明德,也在等个答案。

    烛芯微跳,外面风嘶刮着雪沫子从门缝里往里灌着,铺好床的炎光也凑了过来,要听他的答案。

    恰此时,屋子里又是地动山摇一声巨响,震的梁顶上的土都簌簌往下落着。

    四人同时回头,李少源道:“内室是谁?为何不出来?”

    季明德笑:“我家内人,面羞,不爱见客。”

    他转身进屋。灵光过来替李少源解衣,与炎光两个扶他到那铺盖上去歇息,劝道:“翻过这关山,不过百里路便是秦州,方太医就在秦州,等到了秦州,您的腿就有救了。”

    李少源揉着自己两个膝关节,两条腿看起来完好如初,可膝关节就是毫无力气,腿从膝盖以下,就是两个摆设。

    卧床一年多,害怕肌肉会松驰,他每晚入睡前都会自己揉搓双腿,促进血液流通,但无论怎样,肌肉仍在渐渐松驰,两条小腿看起来就像孩子一样无力。

    他望着门上不停往里涌的雪,道:“炎光,明儿劈树替我做幅拐,等下了关山,我要自己走路。”

    灵光劝道:“少爷,您这腰也才刚刚能动,能坐在马上,未见方太医之前,小的劝您还是保养着些,否则再伤了腰,像原来那般半截身子都动不得,如何是好?”

    李少源坐在铺上苦笑:“就算架着拐,也是走路,总比叫你们背着,或者叫马驮着的好。”

    灵光替他掖上被子,安抚道:“爷快睡吧,等到了秦州,找到方勋治好了腿,便有什么疑问,也就能跟赵姑娘当面对个清楚了不是?”

    *

    仅凭方才那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季明德觉得宝如大概是把土地公给砸了。

相逢() 
这一回她没有躺回被窝;而是弯腰在神龛上;手扶着土地公眼看歪倒的神像;砖基整个垮塌;洒了一地。

    宝如手扶着塑像;也笑不出来了;见季明德进来;大松一口气:“明德,我有话跟你说,但你能不能;先把土地公的神像给摆正?”

    季明德两颌寸长的胡茬,仍旧笑的温和耐心,也不问宝如为何那好好儿的土地公会歪倒;默默填好基座;将土地公摆正,安稳在上头;双手合什给土地公告罪;这才坐回被窝里。

    宝如斟酌片刻;准备先从简单的说起;缩在被窝里;乖顺顺的小羊羔一般偎在他身旁,一手惯常摸了上来;说:“外面那个人,我认识。”

    这种无意识的挑逗情/欲;季明德常常觉得享受;所以总不爱戳穿,但此刻他却是真的不喜欢,欠了欠身,将她的手压回被窝:“那要不要出去打个招呼?”

    宝如摇头:“他叫李少源,是荣亲王李代瑁的长子,我嫁给你之前,退婚的人就是他。明早等他走了咱们再走,我不想见他。”

    既她如此坦诚,季明德也得坦承:“他是叫人背进来的,似乎双腿走不得路。”

    宝如悄悄摸上季明德胸膛的手停在半途,一口气屏了半天,才缓缓吐出来:“哦!”不过一声轻哼,听起来五味陈杂,也不知她是个什么心情。

    默默躺了片刻,她摇了摇季明德的手,声儿有些哑:“你瞧他是在山道上摔断了腿,还是那腿原本就不合适?”

    季明德早听方衡说过李少源的腿,遂道:“当是旧伤,从膝盖以下无法着力。”

    宝如方才隔门看过一眼,李少源貂裘蟒袍,冷白的脸宛如雕成,依旧是往昔的清冷孤傲。看他坐在室中一方毯子上,她没有发现他废了双腿。

    她也真是傻,怨了他那么久,怎么就没有想过,若非双腿废了,他怎么可能不往秦州找她。

    溯论他们二人的缘份,自打出娘胎,月子里宝如就见过李少源。荣王妃带着四岁的李少源到相府为她贺满月,李少源幼时就是个倔乎乎的性子,自家的弟弟和妹妹从来不曾多看过一眼,却对个月子里的小娃娃起了好奇心。

    宝如母亲段氏笑着逗趣儿,问他:“世子爷瞧着我这小闺女,她好看否?”

    李少源盯着那小孩子又圆又亮的眼睛,深深点头:“好看。”

    “像什么?”段氏追问。

    李少源沉吟片刻,小小的孩子不知该如何形容,下意识道:“像个宝贝!”

    宝如的名字,便是这么来的。

    *

    老太妃的心肝肉儿,荣亲王妃的嫡长子,向来出巡身后十几个护卫威风凛凛的世子爷,只带着两个小厮出门,她觉得他应当是悄悄出的门。

    如此推算的话,也许她走之后,他就瘫了双腿。那和尹玉卿的婚事,定然也是被迫结成的。

    仿如这劈山而凿的窑洞顶上,那黑洞洞的顶子一般,她的头顶,笼罩着一片无形的阴云,它笼罩着李少源,也笼罩着她,叫这些正当年的年青人们受着命运捉弄。

    那封血谕是她的催命符,也是她的杀手锏。如今赵宝松一家已经安全了,她需要那份血谕,在适当的时候拿出来,或者可以保全她和季明德的性命。

    可那封血谕,它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

    *

    山中非但无甲子,连时间也无,暴风雪肆虐的夜晚,连时间都涩滞了一般。夫妻各怀心事,宝如欲要等季明德睡着了,爬起来将这屋子细细再搜一遍,自知此法不过刻舟求剑,总希望能从这庙里搜出那份血谕来。

    她醒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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