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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踏着坚实的步伐走出军帐,前方的兵将抵死缠斗慕容喾大军,后方兵将诧异的看着杨毓这小小姑子。
初一上前一步:“乐宣君。”
神情有些担忧。
杨毓侧眼看着他道:“初一,与我一同杀他个片甲不留!”
原本口中的担忧云云都被这豪气冲天的一句话冲了回去。
初一拱手道:“是!”
杨毓站在万军之前,一旁有兵送上浊酒一碗,她举着酒碗,扬声道:“诸位大晋的勇士们!生有可恋,何其幸哉!今日我杨氏阿毓立誓,与诸位同生共死,护佑我大晋河山!我们要啃他胡人的肉!饮他胡人的血!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雪恨!”
铿锵有力的字,落在地上。
杨毓一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被她三言两语说的热血沸腾,几乎急不可耐。
杨毓抽出短剑,一把攥住柔亮的黑发,道:“若违此誓,如同此发!”
说着,手起剑落,三千青丝散落在土地上。
她的眸光那么坚定,举止那么严正,谁还记得,这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子呢?
:“晋人必胜!”
朱盛声如洪钟,大喝一声。
有了人带头,下方军士一呼百应,举起手中的兵器,高声喝道:“晋人必胜!”
喊声震天,响彻云霄。
谢元清自帐内看向外面,他从不知,自己麾下的北府军竟有如此英勇的时候。
“杨毓”
他轻声念道。
一瞬间的慌神,他匆忙拿起榻上的衣衫披在身上,冲出帐外。
初一和初五正与谢军的副将吴爽整军分批。
杨毓的断发有的随风飘向远方,有的零散的落在地上,谢元清大惊失色道:“你这小姑子,怎敢这般行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杨毓笑道:“我若退却,我父才会不能瞑目。”
她眸光微微眯了眯,低声对谢元清道:“我不过断了发,整个军中却士气倍增,岂不合算?”
谢元清眸光复杂的看着杨毓,笑着道:“分明一身艳骨,却让人不得不服。”
他微顿了顿,道:“若王靖之不要你了,我许你为妻。”
他目视前方,看也未看杨毓,状若轻松,心中却微微一喜。
杨毓笑着道:“你仿佛不恨我了。”
居然忽视他。
谢元清轻哼一声道:“我何时恨过你,只是。。。”
他要怎么解释,自己先前的行为受意于他父亲?
:“乐宣君,整军待发,你要随哪一路军?”吴爽与初一初五并肩而来。
走进发现谢元清也在,三人分别朝谢元清行礼。
:“将军伤势需要静养,回帐中吧。”
谢元清心中却奇怪着,是什么样的力量,使他的副将这么自然的就接受了杨毓的调遣,还满面欢喜的呢?
:“无事,我这便去前方守山。”
杨毓略一思考道:“既然想好了要面对,自然要随前方军士,正面会会慕容喾。”她低低的笑笑道:“他最好看不起我。”
大部队兵分三路各行其事,杨毓跨坐在马上,唇角含着微笑。
阿翁,你没完成的心愿,阿毓替你完成。
七郎,你没看到的太平,阿毓替你去看。
能这样痛快的活一辈子,真好。
遥看杨毓身穿漆黑的铠甲,身后猩红的披风猎猎作响,阵前的兵士们自觉地让开一条宽阔的路。
她昂首挺胸,没有迟疑。
慕容喾架在战车上目光有些诧异,接着,扬起平和的笑容,先是拱手行了个礼,朗声道:“你们大晋得男儿都去哪了?竟让一个小姑子带兵打仗?”如此叫阵,辱人弱处,难怪谢元清会急而失利。
他身后的胡人士兵毫不掩饰,发出讥讽刺耳的笑声。
晋人士兵,无一不是面红耳赤。
他们自小接受的礼制,女人要以男人为天,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却在两军对峙之时被一个小姑子带领着,怎能不让他们脸红呢?
慕容喾身边的大将名唤托塔,虎背熊腰的大汉,狂笑一声,双目上下打量杨毓,眼中泛起淫邪,笑道:“小姑子,若是缴械投降,爷们儿收你做妾咋样?”
一个副将打扮的兵士笑道:“这小姑子生的好看,在榻上或比燕姬妖媚!”
胡人越笑声音越大,刺耳的让人发狂。
初一眸光一凛,刚要出言,杨毓却毫不在意的笑道:“我大晋的男儿铁血刚强,怕一不小心将你灭族,好心之下,才让我这柔弱小姑出战。”
两军叫阵,比的就是气势和口才。
这一言说的漫不经心,却比对方恶意的抹黑、粗俗的言语更有气势与度量。
慕容喾自视甚高,何曾听过如此狂妄的言语,虽笑容不改却面色一僵。
一手策战车,一手高举铁剑。
:“闲言少叙,就让我杀了你这狂妄的小姑子!”
:“杀!”杨毓眸光一凛,不由分说,一马当先。
二人身后的士兵早已看对方不忿,纷纷奋勇向前,厮杀、胶着、缠斗。
天色将黯,乌云密布,天边滚滚雷声与战鼓声混在一处,分不真切,杨毓左劈右砍,顾不上什么剑法剑术。
她眸光看向天边,微微一笑,高喊一声道:“正如我所料,东风将至!”
这一句话自己方将领口中说出来并没什么,听在胡人二中却是纷纷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敌方有诈?
这一分心,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却是生死抉择。
慕容喾一边砍杀一边心中一沉。
难不成,真的有诈?
却是一笑道:“莫要中了小姑子的伎俩,儿郎们杀!”
正在此时,山林中射出了一道冷箭,慕容喾身子一闪,箭没木车。
慕容喾定睛观瞧,才发现,漫山遍野皆是晋人旌旗,树林簌簌摇动,不时闪过人影。
:“王,后方遭劫!”
慕容喾心中一沉,刚要细细询问,又一兵士急匆匆的策马而来,不迭的道:“王,三营、四营粮草被烧!”
慕容喾转眸看向远方,只见烟尘滚滚升上天空。
眼前的战局分明是己方占领上风,怎么办,究竟该相信眼前还是。。。(。)
第三百六十章 胡军暂退()
慕容喾眸光深邃的看着乱军中奋力厮杀的杨毓,她发丝上沾着鲜血,转身回眸,如同地狱中的罗刹。
浑不管是头是手,只管砍去。
如此英勇胆大,便是慕容喾也不禁有些震惊。
正想着,一个胡人被杨毓用铁剑将头削去一半。
红白相间的脑浆鲜血混杂在一处。
她似乎没有看到一般,转身刺向另一侧。
他微微蹙眉,铁剑一挑,将身边的汉人士兵穿喉杀死。
眸光一定道:“退!”
前方指挥官举起传令旗,一边的兵士敲击手上的锣,胡人战鼓声变为鸣金而退,。
:“暂退!”
:“暂退!”
:“暂退!”
他一退身边的小兵,亲手策马,调转方向。
身后的胡人士兵纷纷转头跟上去,战局中间的胡人想退却是被士气正盛的汉人围困难以脱身。
胡人杀红了眼,活活自后方开出一条血路来,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冲出去!
一定要冲出去!
眼看着胡人大部队要退向后方,吴爽策马追去,杨毓眼尖哪能让他去犯险,高呼一声:“吴副将!穷寇莫追!”
少女清亮的嗓音在这烟尘滚滚,充满血腥的战场尤为悦耳。
吴爽也是杀红了眼,想起杨毓的计划,狂笑一声:“鼠辈小儿,焉敢犯我强汉!”
杨毓大笑道:“如此无胆匪类,我汉人可怕他?”
:“不怕!”
:“不怕!”
:“不怕!”
她冲着林中微微扬手,做了个“砍杀”的手势。
只见林中簌簌而动,胡人队伍中不时受到纷扰,前方大营情况不明,慕容喾沉声道:“蜀地地形复杂,此处不宜久留。”他转眸看向托塔道:“派人再去三营、四营打探。”
:“是!”
他又道:“我们先去青明山藏匿,等三营和四营情况明朗再回营从长计议。”
:“是!”
天色大暗,这场雨却迟迟没有下来。
乌云一团一团的逼近着,几有压盖头顶的气势。
队伍进了青明山内,慕容喾终于放下心来,如此地势,只要粮草充足,便是守在山中十几日也是小事。
:“扎营,做饭!”
他松开缰绳,才发现手指早已握的酸麻。
“砰!”
一声巨响。
接着,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巨大的箭矢从林间源源不断的射出来。
身边,地上,车马,嘶吼哀嚎声震天彻地。
慕容喾左闪右躲,心中惊吓着,这是什么鬼东西!
一道箭矢也不知是从什么方向射来的,将一个兵士活活钉死在地上。
不好!
真的中计了!
他迅速的反应了过来。
三营、四营,若是他想的没错,晋人并无大军能去捣毁大营。
:“退!退!退!”
这个退,却是将他的两营拱手送给了晋人了。
回是回不去了,只能退回二营处了。
漫天箭雨,容不得多思。
他随手拉过一匹马,翻身上马,朝方才进山的方向奔去。
队伍七零八散,一边击锣一边抱头鼠窜的逃跑。
樊明笑着摆摆手,道:“咱们也撤。”
也撤,多么嘲讽?多么自豪?
邱永大笑着道:“方才真怕这场雨下早了。”他微微抚抚胸口道:“真是上天垂怜。”
樊明扬声而笑:“天时、地利、人和,我军皆占,怎会吃败仗?回营!”
北府军初到巴蜀,虽然初战惨败,连损两员大将,但是这绝地反扑,倒是大获全胜,军营中就连伤兵也挂上了笑容。
接下来便是将胡人三营中的战利品收回军营,犒赏三军自不必说,独独一顶军帐中气氛并不和睦。
杨毓紧蹙娥眉,目光始终在行军图上游离着,愈发慎重了。
樊明道:“当真有如此严重?”
杨毓没有回答,邱永微微点头道:“接下来便是硬拼了,胡人疯狂的报复也不会少。”
谢元清轻叹口气道:“不怕,剑门关或能调来两万兵士。”
杨毓这才略松松眉,道:“请谢将军早做准备吧。”
寒冷的冬天过去了,万物悄然复苏。
春天,还会远吗?
另一边铁焰军在王靖之和裴良的领导下,将楚祁王苻虎打得节节败退,谢度麾下兵多将广,同建南帝苻洪相比却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饶是如此,谢度没有丝毫退缩,死死坚守着寿阳、淝水一带。
金陵城中不时传来前方军报,无论是胜是败,却都在悄然改变着人心。
那些往日驾车出游的士族子弟收敛了,那些不可一世的皇亲贵胄,也不敢这这生死存亡时刻惹是生非。
遥想当年明帝被逼,舍弃了洛阳都城,渡江逃到江南之时,那种深深的耻辱,如同烙印的耻辱!将在年轻的小皇帝带领下,一点一点,还给胡人。
长江沿岸,铁焰军自西向东江州、江陵、庐江、金陵、广陵,将战局不断扩大,拉成一条战线,而远在巴蜀的北府军和赤甲军经过一个月的养精蓄锐,正往梓潼靠拢着。
早年杨秀联络的胡人散部,和被其他三大部族打得七零八落的小部族纷纷联合起来,自大后方不时骚扰着强胡政权。
时转至夏,前进的步伐没有一刻停止,厚重的皮革盔甲捂着黏腻的汗水穿在身上,这滋味,真是难以言说。
杨毓擦擦脸上的汗迹,已经七天没能沐浴了,身上隐隐散发着酸臭的味道,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也并未有不适。
她缓缓的策马,却心中不安。
慕容喾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就这么退守到二营,也就是梓潼后方的定军山,这在她看来,实在是不可置信的。
起初她还小心翼翼,近来几日却是逐渐焦急了。
她不是没想过,慕容喾就是要让她急,让她乱,可越是这样等待前进,越是心绪不稳。
谢元清身上的刀伤也几乎愈合,虽然同众人一样脏乱,精神却很好。
连日的行军赶路,笑声渐渐小了。
所有人都隐隐压抑着情绪。
是夜,天边月朗星稀,出了一天的汗,众人纷纷解下盔甲,坐在树下乘凉。
谢元清坐在杨毓身边,道:“总蹙个眉作甚?”
杨毓轻哼一声,也没心情与他周旋,直接的道:“慕容喾不是不动,而是在等一个时机,至于是什么时机,我不能知晓,所以心里很急。你若是有心,最好看看行军图,不然,就滚一边去揶揄他人。”(。)
第三百六十一章 半壁江山()
:“恶女。”谢元清哼道:“你不是最超然物外?不是清风雅逸?怎么这区区小事,让你乱了阵脚?”
他的话说的没错,可是情绪这种东西是能控制的?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呼出。
:“谢将军,多有得罪,勿怪。”
谢元清见她眉头紧蹙,也不会多言,只静静的坐着,道:“铁焰军已经全部到位,战局也正式拉开。现在,我们要将梓潼,武都,天水拉开战线。不要想慕容喾在想什么,而是想你该做什么。我家小十五,正在淝水苦苦死守,以少战多,等着我们去呢。”
:“我知道。”杨毓听了进去,心绪渐渐的平复着,双眸展望天空,夜幕真美啊。
她整日猜度着慕容喾的心思,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看看这天地了?
她缓缓扬起双唇。
谢元清侧目看着她,明眸流光溢彩,就算脸上污脏,头发凌乱,身上甚至散发着酸味,唯独这双眼眸,还是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惊。
行军之中难以确定位置,他已经许久没有来信了。
她眸光微微一蹙,他好吗?
铁焰军前锋驻扎在广陵,是夜,王靖之将汤药喝尽,黎仲坐在裴良略靠后的位置。
裴良脸上的伤疤已经太久,盘亘在如同鬼斧神工雕刻的坚毅俊朗的脸上,有些渗人,他蹙着眉道:“去请葛仙公再来诊脉。”
如同军令,不容置喙。
:“是。”黎仲退出军帐。
王靖之脸色苍白,微微扬唇笑了笑:“别为我延误军机。”
裴良轻叹一口气道:“我们已经先行一步,有你出策,苻虎那莽夫岂是对手,只需在此待时机,一路打散他们就是。遥记当年你虽体弱,可也能策马挥剑,怎么短短几年,身子就这般不好了?”
王靖之沉吟了,缓缓展开双唇,露出洁白整齐的皓齿:“阿良,我恐怕命不久矣。”
:“你,你说什么!有葛仙公在,你怎么会死!”
王靖之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将行军图铺开,我再与你讲一遍。”
裴良道:“已经讲了数次了,我倒背如流,你快歇息吧!”
:“那就好。”王靖之安心的点了点头,躺了下去,口中缓缓的道:“真是累了。”
葛仙公挑帘转过屏风,近到王靖之身侧,面色担忧的看着他双目紧闭,心中心疼,轻叹一口气,清缓的拉过他白玉似的手臂,把过脉,冷声道:“好生歇息吧,明朝再继续饮药。”
王靖之不知何时,已经入梦,裴良拱手道:“谢葛仙公。”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