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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笑着纷纷见礼,谢元渊与葛奉两个小童跑到杨毓身侧,一边一个,拉着杨毓的衣袖:“师父交友广阔,真叫徒儿艳羡。?”
杨毓一边抚着一个头发,笑着道:“真心待人,自有良朋为伴。”
:“徒儿受教。”
两人端正有礼的聆听杨毓的教诲,信服不已。
金陵城外,一行轻帐小车始进东山。
刚才开春,天色乍暖还寒,新柳抽嫩芽,鸟语闻花香。
阿桐面色严正,少年之态已然呈现,他抿了抿唇道:“已来了三次,谢公安还是不肯出山,朕,朕已不欲请他。”
王靖之消瘦了些许,面色显得格外清隽,双目深邃澄澈的看着阿桐,略微咳了两声。
阿桐面露不忍,赶紧递给他一杯温茶。
王靖之接过温茶,压了压,舒缓了呼吸,慢条斯理的道:“他并非不想出山,不过是等个合适的际遇。”
阿桐凝着眸看向窗外道:“阿秀联络零散胡人部族,也已形成态势,过几****回了金陵我们再从长计议就是,何必非要请他?”
王靖之沉了一声气,缓缓的道:“与陛下明说,谢公安此人太过危险,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他的关系太过错综复杂,若是不能将此人收入帐下,那。”
他没有说下去,阿桐心中却有数了。
:“朕懂了。”
第四次到达谢安的居所,王靖之笑着与院子中忙着春种的谢安拱了拱手。
谢安放下手中的锄头,下仆送上干净的帕子净手。谢安躬身与阿桐见礼,一行人进了屋内。
王靖之略微扬扬手,下仆将大晋版图铺展开来。
版图之上,黑色标注失落之城,红色标注管辖之城。
下仆退出屋舍。
王靖之手持规尺,指着版图道:“延长江沿岸自西向东以江州、江陵、庐江、金陵、广陵,从梓潼、武都、天水呈交汇状拉开战线,联合胡人散落部族,包抄胡人政权。”
谢安眉心蹙了一瞬:“敌军人多势众,拉长战线似对我不利,若是能说服琅琊王,整合兵力先行对外,就更好了。”
王靖之略微点头:“谢公此话有理,若是不能成行,便唯有挑起胡人对琅琊的兴趣了。”
谢安点点头,而后又摇头:“琅琊地理位置易守难攻,若是稍微有些头脑的,都会先取金陵。”
王靖之笑着道:“那便只能寄希望与谢公尔。”
谢安眯了眯眼,笑着道:“你怎知今次我会出山?”
王靖之扬起双唇,露出洁白的牙齿,灿然一笑。
光华卓然,玉树琼林。
谢安无声的摇摇头道:“此事,我谢家一女儿既能做到。不日便会收回消息,你且安心。”
:“善。”
阿桐与王靖之离开东山之时,天色已然暗下,踏着月色,返回金陵。
阿桐兴奋的道:“自蜀地进发,攻进汉中,北进关中,兵分两路,一路守潼关。一路走河西走廊。”他双眸止不住的闪烁着光芒,双手抓着王靖之的衣袖:“谢公,他怎么会同意出山了呢!”
王靖之低低的笑了笑:“我将作战图给他看了,策略与他讲了,若他不出山襄助,便只有死路。”
:“你,竟然威胁他。”阿桐大惊之下,竟然拍着腿笑了。
王靖之胸口翻涌着一股郁结,缓缓的从衣袖拿出了白瓷瓶,吞了一粒朱红色的药丸,面色才红润了些许。
阿桐略有些担忧的道:“你近日用这药的间隔越来越短,是否身子不好了?”
王靖之摇摇头:“无事。”
阿桐忍不住蹙眉:“不知葛仙公是否还在金陵,若不请他老人家为你把把脉?”
:“恩,明日下朝,我去葛府拜会仙公。”
:“还下甚的朝!若非你整日为朕,为国忙碌,身子怎么会这样,现在,我与你同去葛家!”说着,阿桐召唤着:“阿福,直接去葛府!”
:“是!”
王靖之略微眯上双眼,倚靠在软榻上,就这样睡了过去。
马车行了许久,终于到了葛府,阿桐侧目看着王靖之睡的沉,也不喊他。只这般静静的看着他。
:“陛下,到了。”
阿桐低低的道:“让葛家人候着。”
第二百八十八章 初到竹山()
他微微蹙着眉,他得照顾好王靖之,否则阿毓回到金陵,会生气的。
王靖之双眸的长睫微微颤了颤,转眼之间,睁开眸子。
:“我睡了许久?”
阿桐摇摇头:“朕倒是希望你多睡一刻,谁知你这般眠浅呢。”
:“走吧。”他略微笑了笑,起身下车。
葛仙公探着王靖之的脉搏,眸光越来越深。
:“竖子,好生休养身子,我重新为你配一副药。”葛仙公收回手指,声音沉着。
:“多谢姑父。”
他转眸看着王靖之浅笑的模样,缓缓的道:“近几年我常留金陵,药配好我让人送到王府,身子若有不适便着人来找我。”
:“是。”
:“回吧。”
:“是。”
王靖之不自觉的抚上右手上的银质指环,转了转,突然转身问道:“我是否命不久矣?”
他的笑容那么清高淡雅,只一身素袍,便是一身清超淡雅。他的身子挺拔似松,晚风徐徐拂过他的衣袂,风流气度,飘渺似仙。
葛仙公顿了顿,皱着眉道:“浑说些甚么!有老夫在,阎王地府不敢收你!”
王靖之脸色煞白,双唇微微泛着粉白,灿然一笑:“好。”
看着他颀长的背影,葛仙公眸光闪烁。
王碧扶上他的胳膊:“阿洪。”
:“容我想想。”葛仙公蹙着眉,坐回了榻上。
夜长如水,成都城主府中正是热情高涨之时。
熊阳大笑一声与刘伦碰了酒碗:“不说别的,就这毓儿醉就是真真的好酒!”
:“有眼光!”刘伦笑着将酒灌了下去。
阮宗摇摇头道:“又一个病酒的。”
嵇夜眉眼瞟向阮容道:“你的琵琶呢?”
阮宗呼道:“弦断了!”他略垂眸想了想道:“便以月光为弦,为诸位奏上一曲!”说着,他作势空抱着,手指勾动,摇着头唱道:“不理朝夕,回头望馀。悲欢无人相和,聚散有酒不同。今朝有朋相伴,箕山之志无休!”
高歌长啸声悠然传出,杨毓侧目看着身侧的好友,笑着道:“何等清华之月,可俯瞰诸公满袖仙姿!”
:“哈哈!乐宣君言语风雅,真真举世无匹。”熊阳赞道。
邱永淡笑着:“女郎此去竹山县可有打算?”
杨毓转眸看着邱永:“邱公还打算回九江?”
邱永摇摇头道:“否。九江王已经随王妃回老家,我在九江已无牵挂。”
:“那便同我去竹山吧,我需要你。”
邱永眉头微挑,笑着拱拱手:“主?”
杨毓摇摇手:“邱公是我之友,你能来辅佐我,我很高兴,但无上下之分,”
:“好。”邱永笑着点点头:“明日,我与君同去。”
:“浊酒正好,俗事明日再理!”王冲笑着道。
杨毓仰头喝下一杯烈酒:“来!”
:“来!”
次日清晨,城门口聚集了许多长衣打扮的庶民,马车到达城外之时,杨劲上前来。
:“乐宣君,这是杨氏名册。”
祺砚接过名册,递给杨毓,杨毓翻看了一番,道:“上路。”
由于这些人并无车马,队伍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原本行车十天的路程,足足走了十五日。
琴仙亭公主府早已经修整完毕,着了杨劲帮忙在附近寻找空余的房舍安顿杨氏族人。
当日下晌杨劲回来回复。
:“乐宣君,我已先将他们安顿在客舍。”
杨毓微微蹙眉:“客舍也住不长,要想安定下来,这么些人,还是要各自盖房舍才行。”她略微顿了顿道:“去请匠人安排吧,需多少金银就找祺砚支取。”
杨劲略有些尴尬道:“乐宣君贵为亭公主,食两千邑户,可现在若是养着新进的宗亲,却是也不容易啊!”
杨毓摇摇头道:“我带来的族人,既然入了我宗族谱,就是我这一门。”她略微垂眸想了想道:“去临城,购置米粮吧,凡我宗,一人五斗米。”
:“是。”杨劲诧异于杨毓的豪爽与果断,心中信服不已。
邱永却道:“不妥。”
:“邱公畅所欲言。”
邱永点点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乐宣君能护他们一时不能护一世,若是让这些人就这么每日仰人鼻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多大的家业不败光?”
杨毓笑着道:“邱公以为该当如何?”
邱永眸光略微一闪道:“开荒,一人五亩田地,总能养活自己,秋收以前,每月每户五百五铢钱月例。秋收以后,每户需自食其力。”
:“好!就按邱公所言!”杨毓开怀的笑着。
邱永召唤身边的下仆道:“阿昏,同杨氏郎君同去安排。”
下仆十七八的年纪,身姿挺拔,应是常随邱公办事之人,看起来干净利落,微微俯身,笑着道:“郎君请。”
杨劲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已经随阿昏出门去了。
邱永笑着道:“君若说未想到这些,我是不信的。”
杨毓笑着抿了一口茶道:“这话自我口中说出,总有些不近人情。况且,这些人也是士族出身,我贸然让他们去种田,他们不免怨怼。”
:“圣旨到!”
外面一阵嘈杂凌乱。
杨毓双眸一亮,看向邱永道:“邱公,该你我大施拳脚了。”
邱永笑着道:“某为乐宣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杨毓道:“邱公深情厚谊,杨毓定恪尽心力,不敢松懈。”说着提起裙角,风度翩翩的踏出府门之外。
:“樊公!”杨毓惊喜的双眸一亮,迎上前去。
樊明笑着道:“道君慈悲。”
杨毓微微点头回道:“无上天尊。”
樊明笑着道:“乐宣君独自修行,却还真的下了功夫于天师道?”
:“既是陛下下旨,自不敢阴奉阳违。”
樊明低低的笑了笑道:“陛下心系于乐宣君,特将我调来蜀地,擢升为六品长史。”
杨毓怔了一瞬,长史乃是幕僚般的官职,一般都是派往王侯或大将身边,杨毓这无官无职的方外之人身边却跟着个御封的长史算得什么?
:“君不必多思,王司空曾问过樊某心意,是我自己应下的。”
杨毓微微蹙起眉道:“跟在我身边,到底挡了樊公的仕途。我不能奉旨。”
第二百八十九章 踏花而行()
樊明道:“原在我请司空举荐之时,便是想要来蜀地任职,却被人挡住了。阿毓。”
他急的直呼杨毓俗名,连忙改口道:“君,自聊城相识至今,无论是聊城与羽弗慕大战还是邛城慕容瞿。你胸怀庶民,琴曲清高,教化士子,品德高贵,我都看在眼中。
君难道不了解我?若非我心甘情愿,又如何会来在此处呢?”说到最后,樊明激动的拱手弯腰道:“君胸有沟壑,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便,留下樊某吧!”
邱永笑着上前,分别对杨毓和樊明拱手行礼,对杨毓道:“乐宣君应下吧!”
:“乐宣君!”樊明双眸凝望着杨毓,一瞬不瞬,真挚恳诚。
良久,杨毓缓缓点头道:“樊公,多谢。”
:“初一,初五,拜见乐宣君!”
初一,杨毓是见过多次的,早先曾听闻过,此人是王靖之身边身手最佳者。初五,年纪大约十五六岁,生的清俊,一身书墨气,颇有些世家郎君的翩翩气度。
初一见识了杨毓方才的样子,生怕她将自己赶回去,还记得临行之时,王靖之的话:若是乐宣君不收你,你便不需回金陵了。
他奋力扯了扯脸颊,露出个生硬又牵强的笑容:“今日起,我与初五,奉乐宣君为主,如有二心,天打雷劈。”
一番话,将杨毓刚要脱口而出的拒绝生生的噎了回去。
杨毓微微点点头,自己来的匆忙,的确欠缺人手,总不能什么事都让祺砚个小姑子去办。
二人相视一笑,如释重负,直接站到杨毓身后,一左一右。
直到此刻,传旨内监才笑着走了出来:“乐宣君方外之人,又是帝师,今上口谕,乐宣君免跪。”
:“谢陛下。”杨毓就那么端丽的站在一旁。
内监手捧玉轴,略微清了清嗓子。
:“奉皇帝诏:旨诣乐宣君,于万军之中取前燕文昌帝首级,身先士卒,屡建奇功,朕思其功,明其志。着乐宣君重整封地,提调竹山一切军政要务。
长史樊明,尔志虑忠纯,清心秉正。今特旨以长史之职,随佐乐宣君。代朕巡狩,协理蜀地军政。钦此!”
:“臣,乐宣君接旨。”
:“臣,樊明,接旨。”
圣旨接下,祺砚带着传旨内监前去歇脚。
杨毓转眸看向樊明与邱永,眯了眯眼,笑着道:“今日方知这方外之人的身份,多么方便。”
这句话,自然并非仅仅说接圣旨而无需下跪。
若是寻常女子,在这只重门族的当下,能正大光明的理军政要务?
正因杨毓身为方外之人这一点,士人可忽视她女身的事实。
且,道教盛行,世人信奉天师道,相信无论“女黄冠”还是“道君”,入“道”之人不但能通晓天文地理,政治军事、经史子集、甚至能会象纬之学,可以卜筮、风水、星相、灵棋、讳,洞悉天机,料事如神。
士族之中笃信此道的最大代表家族便是琅琊王氏。王晞之为当朝大司徒,却恰恰也是位道君,道号“青山居士”。
邱永略微沉吟一瞬,笑了笑,道:“正如乐宣君所料,此番能大施拳脚矣。”
:“正是。”
邱永抿了抿唇道:“今日暂且歇息,明日,我与樊长史伴君去看看此地的府军如何。”
:“善。”
长史府衙还未安顿好,亭公主府中下仆直接安顿樊明住了下来。
邱永笑着道:“乐宣君,方才是真要推却樊长史留下?”
杨毓“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邱公分明明白,何必问出口,羞煞我也。”
:“非也。”邱永道:“樊长史乃是宁折不弯之人,若非君试探出此番真意,又如何敢用此人。”
杨毓笑着点点头,双眸流光溢彩,缓缓的道:“初见樊公之时,我还只是个落魄士族之女,对樊公这般风流名士,说是仰视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摇身一变,让他辅佐于我,我是真的有些心虚。”
邱永摇摇头道:“幸好,樊长史深明大义,对君也是诚心仰慕。如此一来,我便要给君贺喜,新得高士!”
:“谢邱公。”杨毓抿着唇小,激动之意溢于言表。
:“阿毓!还不出来,与兄长驾车同游去!”
外面响起刘伦口齿不清的声音。
邱永低低的笑了笑:“你家刘兄又醉了。”
杨毓慢条斯理的起身道:“刘兄有那一刻不是醉的?”
她踏着蹁跹的步子,走了出来,邱永就如王侯家的文士一般,不急不躁的跟在杨毓身后。
一出了门,只见竹林七贤正含笑站在门外,几人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臂上了鹿车。
蜀地风光,不似北方的壮丽旷达,亦不同于江南的秀美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