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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郎织女一年一度,七夕佳节鹊桥相会。那不就是牛郎一年见一回,织女天天能与夫君娃儿相会。”
也不知是风吹的还是怎么着,灵璧的眉头蹙起。
“且凡间还说,七夕节总是下雨,是因着织女在鹊桥上流泪。日日都能见着,还思念什么呢?”
摇了摇头,灵璧撇撇嘴:“我不懂。”
寒松更不懂了,他只能跟着摇头,等着灵璧品评够了,换下一个故事。
剑诀灵璧没有背诵多少,茶楼里的故事灵璧倒全记住了。也不知说了多少段恩怨情仇,直从开天辟地,女娲造人讲到了天上下凡三圣母,生下沉香和爹住。
“到了。”
高山直插入云霄,拦在了二人前方不远处,火烧后焦黑的痕迹,也停在了山脚下。
“下次再给你说,二郎神可英俊了。”
灵璧是个分得清轻重缓急的人,当即也不倒故事了,与寒松一起双双落下了云头。
师尊就在此山中,等着她来搭救。
停身在山脚下,灵璧抬头向上望去,山顶隐在云雾中,看不清究竟有多高。
“愚公移山我给你讲了么?”
四下扫了扫,灵璧选了条看似是路的路,抬脚踏了上去。此间应当是座荒无人烟的野山,连砍柴的人都没得。
“不曾。”
寒松跟在了灵璧后头,开了慧眼不住的四下张望。
“愚公家门口,有太行,王屋两座大山,拦住了他一家子去往城里的路。”
山中的风大,吹得灵璧的衣裙飞扬而起。
“他就让儿子啊,孙子啊,一起搬山。一捧土,一块石的搬。”
“别人都笑话他,说你是不是傻呀?我叫你愚公好了。”
没把寒松说笑,灵璧自己乐了。
“愚公就说,太行王屋只有这么高,而我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总有一日会搬完的。”
寒松的慧眼扫过,前方的一株树后,似乎有一团黑色的影子,浑浊模糊看不透彻。
“贫僧觉得愚公所言在理,为何要笑呢。”
灵璧笑意更浓:“你呀,和愚公一样傻。”
“一来,若他真得子子孙孙都跟着爷爷搬山,是没有哪家姑娘吃疯了嫁过来。”
竖起了两根手指:“二来,儿孙才不会听爷爷的话呢。师门里的长辈们,一张嘴还没开口我就心烦了。”
伸出的两根手指朝着前方不远处树后躲藏着的东西勾了勾。
“三来,躲躲藏藏的干什么,大大方方的站出来!”
师尊的巨剑不能用,杀人的青虹与立威的倚天在灵璧左右手中闪现,两剑寒光琳琳,比山间的风更冷清。
左右生长着的树木,上头挂着的叶子被风吹的呼啦啦响,可唯独灵璧剑光所指,那一株树的叶子晃动幅度最大。
有东西藏在后头,打寒松的目光不住的在那里停留时,灵璧遍察觉了。
“出来!”
灵璧一声厉喝,从她口中吐露时并算不上洪亮,可声音随风向前飘去时,每行一步便响亮一分,等到了树下时,几近震耳欲聋。
这一招巨剑尊者拿来教训的徒弟的,灵璧一直琢磨,师尊怎么会练这种在斗法时毫无用场的术法。
今次倒叫她寻到了用它的时候。
树后藏着的东西,似乎被灵璧的声音吓到,探了探头又转瞬消失不见。灵璧想要追,寒松却上前一步拦住了她。
和尚没有说明理由,但既然他拦了,灵璧便选择信他,停住了脚步继续往山上前行。
走了许久,越往高处的风越大,吹的灵璧肩头颤颤。山上似乎刚刚下过雨不久,走着走着就会被泥土拽着鞋底,好一番拉扯才能挣脱开来。
天色渐暗,没有路的野山爬起来更加艰难。
也就是寒松和灵璧是修行之人,换了凡间的百姓,怕是走到一半儿就会退下去,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上来。
二人又爬了好一阵子,直到月光洒在肩头上才停了下来。
倒不是夜色叫他二人停下脚步,而是前方隐约可见摇曳的火光,似乎是一个山洞。
“去看看?”
灵璧声音上挑,若和尚不愿意,就继续向上走。
“去看看。”
寒松破天荒的应了,抬腿朝着山洞里的火光走去。
拨开拦路的杂草,灵璧挥剑斩断了挡在洞口的藤蔓,弯下腰钻了进去。寒松停在洞外,环视一周,跟了进去。
山洞的地面平整的很,四面的墙壁也似有人打理过,出现在这样的荒无人烟的野山中,似乎不大合理。
更不合理的是,地上的那一团熊熊燃烧,散发暖意的篝火。干枯的树枝,与半臂长的木柴做底,撒着一层助火燃烧的不知归属于什么东西的油。
双手往火堆前一推,灵璧烤了起来。明明是夏日,山中的夜却像深秋一般的冷。
“姐姐?”
颤巍巍的,极尽胆怯的声音响起。出声的人或许年岁太小,仅凭这一句话,竟然无法分辨男女。
“姐姐,你还讲故事么?”
一双手扒在洞口下头,从高度来看,外头的人个子也不高,站直了也只到和尚的腰。
“姐姐?”
没有等到灵璧的回应,探进来一颗小脑袋。
脸颊肥嘟嘟的,有肉耷拉着,甚是可爱。左眼黑豆豆的,眼角向下垂着,可怜巴巴的望着灵璧。
两只手臂也胖乎乎的,一截一截的软肉。似刚学会走路不久,他晃悠悠的走进来,脚下一虚没有踩稳,往一旁倒去。
好在这娃儿扶住了山洞内的墙,没有摔倒。
揉了眼睛,小娃儿泫然欲泣,却又惦记着灵璧讲的故事,忍住了哭声,朝着火光处走去。
灵璧和寒松没有动,和尚缠在腕子上的念珠闪起了光,灵璧手中的剑也蠢蠢欲动。
小娃儿却毫无防备,三步并作两步,停在了灵璧脚下。
抬手扯了扯灵璧小指头,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灵璧。
“姐姐,我在外头听见了你说故事。”
想来那时树后藏着的,就是眼前这家伙。
用力拉了一下,小娃儿将灵璧拉到了地上,灵璧甚至不知他这么小的身子,是如何会有这般的大的力气。
跌坐在地上后,小娃儿靠着灵璧膝头躺下,仰面朝天望着灵璧。
“姐姐,我睡不着,你能给我讲个故事么?”
灵璧吞咽了下口水,小娃儿以为她不乐意,继续哀求。
“我娘亲总是给我讲故事,不听故事我睡不着的。”
“好。”
小腿似被什么硌了一下,灵璧发现这娃儿的后背上竟还背着包,里头四四方方的装着本书,开慧的早。
抬手拨弄了下娃儿的头发,灵璧抱着他晃悠了起来。
“姐姐给你讲个故事。”
“从前啊,有个书生,穿着和你一样的衣服,也走在外头这样的山路。”
声音伴着火光,似母亲在烛火旁讲故事的模样,小娃儿闭上了眼,仿佛要沉沉睡去。
“听闻山上闹老虎大虫,书生害怕被老虎吃了,就只敢走大路。可走着走着,他瞧见前头有个人,那人还热情的向他打招呼。”
指尖划过娃儿的脸颊,嫩的如同刚出水的豆腐,可掌心处空了一块,灵璧的声音停住。
“姐姐,然后呢?”
小娃儿不依了,两脚蹬着,催促灵璧继续。
放开手后,灵璧掌心处传来黏腻的触感。
“然后那人就对书生说,山上没有什么老虎!都是人们胡说,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站着么?”
灵璧低头一看,掌心处殷红一片。
“那人就热络的领着书生走近路,书生傻乎乎的跟着前路越来越黑,风也越来越大。”
小娃儿紧紧攥着灵璧的衣裙,瞪大一只眼睛等着后续。
“哇!”
灵璧叫了一声:“从石头后面窜出一只大老虎,将书生吃掉了。而领路的人呢,是个伥鬼。”
刮了刮小娃儿的鼻子,灵璧柔声道。
“被老虎吃掉的人呀,会帮着老虎吃别人的,为虎作伥,这是个成语,先生可教你了呀?”
仰面躺在灵璧膝头的娃儿,脸颊上的血迹半干涸,右边眼眶里空空如也,只剩了黑漆漆的洞。另一边左眼仍旧澄澈,比起寒松的慧眼不输毫分。
剩下的那只眼里满是迷茫,朱红的唇开开合合。
“姐姐,杀了我的仙人让我带你们去一个特别凶险的地方,我也是为虎作伥的伥鬼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一更】()
对上那剩下的一只眼睛;灵璧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按娃儿说的;还真是和伥鬼大同小异;有共通之处。
而娃儿口中说的仙人;灵璧甚至不用琢磨;除了封鸿怕是没有别人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灵璧的回答;小娃儿侧过身;脑袋枕着灵璧的膝头,钻到了她怀里。
瓮声瓮气的闷着头,缩成一团。明明压在灵璧的腿上;却察觉不到分量。弱小,无助,无辜又可怜。
“可是姐姐;伥鬼听起来是坏人;我不想做伥鬼。”
攥着灵璧的衣裙,小娃儿的声音哽咽起来。
“我娘说了;要我做个好人;跟着道长修行;也要做个好仙。”
不久前他还在母亲膝下;要糖有糖;要鸡蛋有鸡蛋的。白日与住在隔壁的小哥哥去爬树摘果子;晚上一身泥点子,回到家里头往桌旁坐下,等着母亲将晚饭端上来。
“孟母三迁;你要是再和隔壁的臭小子玩;娘就送你去外婆家。”
后脑勺圆鼓鼓的,身上除了血腥之外,还有一股隐约可闻的奶香气。
“姐姐,就算是死了,我也该做个好鬼对不对?”
揉了揉小娃儿的脑袋,灵璧抬头去看寒松。和尚缠在腕子上的那串念珠颤了颤,似跃跃欲试,做好了要降妖除魔的准备。
灵璧见状无声的做了个口型:“收起来,别吓着孩子!”
几乎不用灵璧提醒,寒松就把右手收到了身后,他在宅院中可是接着封鸿的眼看了个清楚,被剜了眼摆阵的孩子们怕是这座山上最无辜的人了。
捡起地上灵璧的剑,寒松往篝火里捅了几下,火苗窜起,山洞中暖和了不少。
“不哭不哭,你与姐姐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双手穿插在了小娃儿的胳膊下头,灵璧用力将他抬了起来,轻飘飘的直晃荡,正对上那张忽略右眼后甚是可爱的小脸儿。
小娃儿打了个冷颤,灵璧清晰的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畏惧,下巴往寒松所在一努。
“别怕,那边的和尚可厉害了,害了你的仙人打不过他的。”
“真的么?”
抬手拭去了脸上带血痕的泪,小娃儿扭头去看灵璧所说的寒松。
寒松面容冷峻又坚毅,一派出世高人的风度,一眼望去还真是让人放心呢。可惜事与愿违,寒松摇了摇头。
“打不过。”
金丹大圆满对战元婴后期修士,除非在战时突破境界,碎丹成婴,否则是没有胜算的。再加上封鸿此人行事不按常理出牌,谁也不知道他憋着什么坏。
故而做了百年出家人,如今还俗后的寒松,依旧不打诳语:“打不过。”
可惜,小娃儿会错了意,也怪寒松没有说清楚是谁打不过谁。娃儿还当寒松是在重复灵璧的话呢,真觉得害死的他的仙人打不过寒松。
剩下的那只眼睛里有光彩闪现,从灵璧那里挣脱开来:“姐姐,你等着。”
小跑着朝洞外飞奔而去,片刻之后回来,后头怯生生的跟着六个娃儿,同样只剩了一只眼睛。几个小家伙似按着什么阵型排列,靠近篝火时彼此之间的距离不变毫分。
“我最大我来说。”
走在最前头的娃儿将手举过了头顶,寒松和灵璧的目光跟了过来。
“我看他就不像个正经仙人。”
这个娃儿有个十一二岁,身量虽不高,说起来话来却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
“城里说书的先生们讲过,仙人收徒讲究机缘,几百年都不收一个。那臭道士一口气收七个,我都说了不走,我娘非叫我走。”
“如今好了,把我害死了。”
轻轻的咬住下唇,孩童往山洞外瞅了一眼:“若不是出不去这座山,夜里非得回去给我娘托个梦。”
抱怨了几句,孩童颓丧着往地上一坐,双手掌心朝向篝火。人死之后,魂魄与肉身会变的冰冷。火焰的温热,似小勾子一样,咬住了他的魂儿,忍不住想要靠近。
灵璧和寒松身为修士,见过不少死后尚存于人世的魂魄,有自己要留的,也有被人强留的。凡流连于人世的,大多凭着一口怨气。
而今几个孩子,各个眼神澄澈,一眼就能望到底,瞧不见半点恨意。如果非要找些情绪,也就是藏在深处的畏惧了。
“他要你们到那里去。”
十一二岁的孩童,不似方才进来找灵璧讲故事的那个,囫囵着翻来覆去只那一句话,开口极有条理。
“越过山头,后面是一道深谷,他在里头等着。”
“你如何知道是等我们呢?”
这可是头一回相见,几个孩子能一眼认出他们来当真不易。
“我们见过他。”
孩童们齐齐的抬手,往寒松的方向指去。
寒松闻言一愣,他可以确信,慧眼只将他与封鸿连接,寒松能看见他们,他们是瞧不见寒松的。
噼里啪啦,火舌舔过干枯后的树枝和木柴,发出清脆的响声。兴许是有的树枝尚未干透,伴着火焰燃烧,还能嗅到里头传来的木头香气。
再次窜起的火苗没有先前高了,灵璧示意寒松别愣着,再用剑捅一捅。外头的风呼呼的往山洞里吹,吹的灵璧的衣裙时不时的扬起。
灵璧虽然没有开口,寒松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捡起一把剑往火堆底下交叠在一处的树枝捅了捅,火星四散飞涌而起,被风一吹乱了方向。
星星点点的如同夏夜里的萤火虫,闪着令人着迷的光。
山洞不大,被一簇篝火照了个透亮,火星飞起之后灵璧微微侧过胳膊,担心它们落在自己的衣裙身上。
而那个距离灵璧最近的孩子,因着右眼处仅剩了血洞,瞧不见从侧面飞来的火星,竟没有躲闪。
灵璧抬手正要帮他挡一下,可火星落下的速度要比自己的手快,贴在了孩童的面颊之上。
出乎意料的,不是痛呼声。
孩童察觉不到痛意,这并不奇怪,人死之后五感哪里还有那么灵敏呢。魔修炼制的僵尸,就算被刀剑捅个对穿,也不会眨一下眼。
可灵璧和寒松却如临大敌,快步往后退去。
火星沾上的地方,先是焦黄,紧接着发黑,轻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一声后,脸颊似纸一样漏了个洞。
“姐姐,我听不到你讲故事了。”
声音自风中消散,灵璧和寒松有种跌入悬崖的恍惚感,猛的向后摔去。
可当他二人再睁开眼,山洞,篝火,七个小娃儿通通不见了。
冷风吹拂过耳边,肩头不自觉的轻颤。寒松拽着灵璧的袖子,不远处的树后藏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天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若非修士五感清明,根本瞧不见不远处的树。树叶被风吹拂着,哗啦啦的响。
树后的仍旧是一团模模糊糊的黑影,灵璧和寒松爬了半日的山,竟根本不曾登顶。
“醒了?”
藏在树后的人走了出来,言语之间满是惊喜。
第一百二十三章【二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