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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管她的事了!
她将帘子放下,总算才有一方清净的空间。阖上眼,想着明天一定说服陈蛮。
这晚她睡得并不好。
似乎外面又开始狂风大作,雷雨交加了。
梦里她又置身于金銮大殿之上,只是这次她位列九卿之内,穿着革带佩绶的规整朝服,而殿内寂静得无人敢言。她听到的是一道圣旨:“贵妃章氏,事朕多年。达明干练,深蒙圣恩,曾委以重任;然其恃恩而骄,纵私欲,进谗言,结党营私,弄权后宫。冒天下之大不韪,实属十恶不赦。今革除其一切封号,发由刑部问斩,其亲眷等一并收监,择日审查!”
此圣旨一出,有人立刻跪地大喊冤枉,有人则想为章氏求情。
“朕杀她之意已决。”那个龙座上的人淡淡道,“谁有二言,现在可告诉我!”
但却没有人敢讲话。
那人扫视全场,寂静无声,于是转而问她。“赵大人也无话可说?”
赵长宁却在梦里说不出话来,越急就越说不出话来,直到她终于从噩梦中醒来,啊地叫了一声。
“大人。”帘子被陈蛮挑开了,“您怎么了?”
“没事,做了个梦。”赵长宁揉了揉眉心,已经是第二次梦到这个人了,难道还真的在预示什么?
等长宁第二日到大理寺之后,发现她办公的号房已经从厢房移到了正房,也宽敞了许多,就连徐恭都专门有个小屋子,这是大理寺寺正的待遇了。赵长宁一边誊写公文,一边想着昨晚的梦。
一会儿徐恭来敲门,今天大理寺卿要带着大家一起拜皋陶,上香。
赵长宁才升官,站在队伍里周围的人都不认识。别的不知道,旁边以为仁兄却对她不算友好,到他递香给赵长宁的时候随手一递,香灰便落到了长宁的手背上。她被烫得往回一缩,眉头轻皱。
这人却抬起眼睛,笑道:“赵大人,不好意思了,本官无心的。”
赵长宁淡淡一摆手,等她上完香,才看到年近六旬的大理寺卿大人姗姗来迟,大概是个挺和蔼的老头,长宁没有多管。而是退到一边,问徐恭:“刚才那个烫我的是谁?”
“您竟不知道吗?”徐恭低声道,“他就是另一个大理寺寺正蒋世文,跟你平起平坐。他自然得看不惯您的,咱们的大理寺丞许大人再过两年就要致仕了。若不出意外,接任的就是您和他其中一个人所以他自然视您为竞争对手了。”
原来是这样!
寺丞许大人的确也快到致仕的年纪了,就这两年的事。
“我分明看到他是故意烫到您的!”徐恭又说,“小人行径,你以后可要多小心他,我听说他家,似乎是与三皇子的外家交好的。”
“我知道。”赵长宁将被烫红的手收回去,跟徐恭一起出了正堂。
她出来后,正好迎面遇到了沈练的司务。司务给赵长宁请安,然后把一摞卷宗交给她:“大人,这些是要呈递给二殿下过目的,沈大人让您给二殿下送过去对了,二殿下今天不在大理寺,还得麻烦您去跑一趟才是!”
长宁看了看,的确是最近的卷宗。就问:“我连路都不知道,劳烦大人指点一下,这差事一直是寺正做?”
“是的,您可以去二殿下的府邸看看,或者在卫所里找找也成!”
长宁连二殿下府邸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带着卷宗出门,在大明门溜达一圈好不容易问到了,结果朱明炽不在,她出示官牌也进不去。只能把东西先放在皇子府邸的门房处,然后去卫所找朱明炽。
卫所有个练兵场,是沙地,摆着兵器架,靶子,有重兵团团围着看守。长宁到卫所的时候,正看到朱明炽练完兵,他穿了一身玄色劲装,正慢慢地缠好护腕,额头、脖颈上全是汗。
“殿下,这月的卷宗下官已经放在您的门房处了。”长宁行礼道。
朱明炽道:“现在换你给我送了?”看了赵长宁一眼,不等赵长宁说话,他径直朝卫所的茶水间走去,“知道了。”
赵长宁在思忖她是不是该退下了。那边才传来淡淡一句:“这里你少过来,回去吧。”
赵长宁行礼要退下,突然有人骑着一匹马疾驰而过,她突然被惊吓,立刻后退了两步。然后才镇定自若地整理官袍,从练兵场出去。
朱明炽坐在里头喝茶,给他添茶的人看到这一幕,就笑了笑:“这位赵大人听说是赵承廉的侄儿,很得太子器重呢。殿下您竟也放任他在大理寺,依下官看倒不如趁早”
“她竟然会怕马。”朱明炽想到方才这个一贯稳重的赵大人躲马的动作,摇头笑了一声。
第四十二章()
第42章
升任大理寺正后,长宁每天的工作增加了许多;总要傍晚才能回府。窦氏心疼儿子,吩咐家里的仆妇家里的事一应不许拿去烦她。又听说儿子新收了个贴身的小厮;将长宁叫过来问话。
“他伺候你终究不方便;不如娘拿些银子给他,打发他去田庄里。”窦氏有两个陪嫁的田庄。
赵长宁喝着鱼片粥说:“他这人老实听话;无妨。”
陈蛮大部分时候是你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叫他的时候;就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
儿子觉得没事;窦氏也不好说什么。跟她说家里的事:“既然如此便随你了,对了,我与你父亲看好了你妹妹的亲事。你知道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宋家吧?他们家请了媒人;替他们二房嫡出的少爷宋唐来提亲;你父亲说虽他们家二房一般;嫡出子弟多,但却是有底蕴的世家;嫁得你妹妹。”
长宁听到这里想起了,这个宋家可不正是宋楚的宋家;宋楚还是他们家杰出的子弟呢。不过他们家人丁兴旺;比赵家人多多了。
“玉婵怎么说?”长宁问母亲。
“她能怎么说,被我拘起来绣嫁衣了,等到及笄就嫁过去。嫁了自然就相夫教子了。”窦氏轻轻给儿子捶肩,“你妹妹们始终都是要嫁出去的,这家里也只靠得你,否则宋家为什么要给玉婵提亲,还是看着你探花郎的面子”
“不知不觉玉婵也要嫁人了,”长宁有些感叹,“等她出嫁的时候,我多给她些嫁妆。”毕竟玉婵也是她唯一的亲妹妹,她是看着玉婵长大的。
窦氏给儿子拾掇明日要穿的官服,看着她清瘦而笔直的背影一怔。
宝珠金钿,绮罗满身,暗袖盈香。她似乎都无法把这些东西放在儿子身上,似乎儿子也并没有这种想法。
手下的动作一怔,握着儿子绵软的里衣团在手里,窦氏突然就茫然,又有些悲凉。
次日去大理寺的时候,长宁就在路上遇到了正好要去翰林院的宋楚。宋楚笑眯眯地递给她自己的名帖,名帖大如两个巴掌,字大得出奇。
长宁接过后翻了翻:“宋楚兄,这名帖似乎有些大吧!”
宋楚苦笑:“这是翰林院的规矩,名帖要做得越大越好。”翰林院作为朝廷高官的储备机构,其地位是很不一样的。翰林院的人也自觉高人一等,用鼻孔看人,若翰林在外面跟普通的进士平起平坐,是会被翰林院众人斥责的。等以后当了官,名帖才会小下来。
“你最近在大理寺如何?”宋楚说,“我听说你破了通州奇案,还升官了。”
“你这不就是看到了。”长宁指了指车上的那些卷宗,“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少卿大人不喜欢看到别人闲着。”
“还是翰林院清闲,整天闲得没事做。”宋楚要去翰林院了,跟长宁道别,听说宋赵两家要结亲了,约定哪天一起喝杯酒,他把宋唐叫出来,让长宁看看他未来的妹夫。
跟宋楚分别后,长宁往大理寺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头毛驴拴在门口的石狮子上,脖子上还挂着‘刑部专用’的牌儿。赵长宁看到这头毛驴就眼皮一抽。
徐恭三两步迎过来:“大人,纪大人上门来了!”
果然是这刑部的妖艳贱货又来了!
“所为何事?”赵长宁边走进大理寺的大门边问他。
“似乎出了大案听说前月户部发现税银亏空。没过多久,都察院就开始调查总管税银的户部侍郎孙大人。”徐恭跟着她说,“结果次日,孙大人在家中自缢了。皇上就命咱们大理寺与刑部仔细查这位大人的死”
“孙大人自缢了?”赵长宁没想到这事闹得这么大。
本朝律法严苛,特别是在治贪污上更是严格。太…祖的时候差点因吏法太过严酷,而杀尽朝中一半的官员。这位孙大人畏罪自缢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是的。沈大人正在亲自接见纪大人。”徐恭刚说完。长宁就看到纪贤就已经慢悠悠地从大理寺后院出来了,对她笑了笑:“赵大人许久不见,近日还好吧?”
“尚好。”长宁也微笑。
纪大人摇着折扇去骑他的驴儿了,赵长宁听到他叫自己的驴儿是‘富贵’。
这简直就是个妖孽!
片刻后就有人来喊她,说少卿大人请她过去。赵长宁心生不好的预感,果然一说,是沈练觉得她有跟纪贤敌对的经验,于是跟纪贤合作的事也归了她。“你手头的卷宗暂时分给蒋世文,把这事办好再说。孙大人自缢这事闹得很大,务必要在半月内查清确切原因。”沈练大人看着手里的文书,头也不抬地吩咐她。
长宁道:“大人,那些案卷我已经研习小半个月了。”就这么都给了蒋世文,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我让你去你就去。”沈练皱眉,冷冷地道,“还要我说第二次?”
长宁顿了顿说:“大人,您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可以直接告诉我。”沈练抬头看着她,面无表情。赵长宁拱手告退,转身才离开了后院。缓缓走着,她深吸了口气。
原以为已经得到了别人的尊重,结果是还没有的。跟上司闹矛盾显然是不理智的,只能把这件事完成得足够出色,让他无话可说。
次日,纪贤就让人送来了验尸表,这个他是专业,别人跟他没得比。
赵长宁带着徐恭、陈蛮二人与纪贤在时雍坊的茶铺里会和,纪贤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听茶铺里的老先生说评弹。“来了。”纪贤抓了把炒花生给她,“坐旁边一些,咱们听完再走。”
“不知道纪大人下一步怎么打算的?”赵长宁问他,手一拧花生壳便开,薄脆的红衣成粉掉落,一颗白净的花生仁就这么被剥出来,放在纪贤面前的小碟里。
“我只是奉命查孙大人之死,别的事跟我没关系。”纪贤说着,又赞赏,“你花生剥得真好。”
“孙大人是自缢而死没错吧?”
“的确是,我只是在查他为什么自缢。”纪贤又把一把花生递给长宁,“这个茶馆的评弹说得最好,你好生听听。”
长宁又不是南方人,听不懂这最正宗的苏州评弹。而是说:“我为纪大人剥花生就行,纪大人可有线索了?”
“有。”说到这里纪贤坐直了身体,目光在长宁背后的徐恭跟陈蛮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徐恭身上,看得徐恭打了个哆嗦,“纪大人,下官我我喜欢的是女子,实在是对男风吧那个不能接受。”
“呸!大人若有断袖之念,还不如跟你们家赵大人。”纪贤悠悠道,叹息,“我有个去处,孙大人生前曾多次去过,我怀疑那里面有些猫腻,只是我等都进不去。”
“什么地方这么邪乎?”徐恭很是疑惑。
“槐花胡同你知道吧?”纪贤说。
这个地方赵长宁是知道的,在京城里很有名,其实不是什么正经的去处。许多名妓,甚至那些大官养的外室都住在这条胡同里,也就是高档些的青楼。
“槐花胡同里有个弄玉斋,孙大人常往那里去,原是在那儿养了个扶玉姑娘,家里的妻妾他都不宠,独宠这个扶玉姑娘。我进去过几次,但最多就在外面听听小曲,我想看看里面究竟在做什么。但里面却不是寻常人能进去的,咱们这样生人,人家连门都不给我们开,你要是说进去查案的,更不愿意搭理了。他们越是这样,我反而越是觉得稀奇,里面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
“有这等邪门,找顺天府要个搜查令呢?”徐恭就不信了,一个弄玉斋还能只手翻天不成。
纪贤无言地看着赵长宁:“你带他出来晃悠干什么?”
长宁阻止徐恭说下去,这样的地方有这等魄力,背后肯定是有大人物撑着的。若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想进去,门都没有。说不定还会被上头削一顿。
“你别绕弯子了。”赵长宁说,“纪大人究竟想怎么着。”
纪贤懒洋洋地一笑:“还是赵大人爽快!那里头男子进不去,可女子进去却方便!他们常请琵琶、胡琴之类的班子,给那些达官贵人弹奏。我正好搭上个琵琶班子的人,可以在里面进去。只要进去看一圈,瞧瞧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就可以了,有没有巡逻、戒备森严一类的就可以了。”
他又顿了顿:“但是有个问题必须得打扮一番才进得去。我瞧你带的两个人,没一个可以做那打扮的。我这身材也不可能打有女子长得跟我一般高。”他把目光放在了赵长宁身上,“赵大人,我看也只有你勉强可以了。”
“这怎么行。”一直沉默的陈蛮突然开口说,“里面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大人进去要是遇到危险,该如何接应?”
“这有什么怕的。你大人是个男的,发现了又能把他怎么样,出示个官印,大不了被赶出来”纪贤自己平时做事就比较没有底线,觉得这都没什么,“再说人家只是妓院,又不是土匪窝。”
赵长宁眼皮一抽,让她装扮成女人?这个虽然的确是相当的没有难度。但是她想起来,怎么就觉得这么怪异呢。而且她从未见过自己穿女装什么样子,只知道自己长得还是算中性类的,若一眼就看出端倪了呢?
“赵大人不愿意?”纪贤反问他。
“大人,此事三思!”陈蛮低声道。
“我看可以,我们大人长得俊,打扮成女的,仔细认不出来!”徐恭觉得他们大人当真是好看的。
赵长宁这辈子她可没打扮成个女人过。她抬头问:“纪大人,这弄玉斋里面究竟是什么?倘若是个危险去处,我进去了可回不来的。到时候你却无妨,我怎么办?”
“这个赵大人不必担心。”纪贤说,“你且跟着琵琶班子进去看看,等她们弹完跟着就出来,以你的经验看看里面有没有不对的地方,只要有不对,咱们就能从顺天府那里签到搜查的文书。最多一两个时辰,我在外头等赵大人出来。”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长宁还能说什么。拳头舒开道:“等我出来就不必了,我自知道回来。”
纪贤一口吃了赵长宁剥好的花生。
晌午,赵长宁跟纪贤一行人去了槐花胡同,那琵琶班子是个小院,纪贤同一个穿着姜黄色长褙子,梳妇人发髻的女子说:“拿些他能穿的衣物,再给他梳个发髻吧。”
这个娘子笑着屈身,“随奴家这边请。”
“你们回去吧。”赵长宁回头对他们说,“我实在不想那个样子被熟人看到。”
大家讪讪一笑,本来想看个稀奇的,还是只能离开了。赵长宁才拿着衣物,沉着脸走进内室。一件青白的挑线裙子,里头是白纱罗,深青色宽袖长褙子,带斜织淡白色缠枝纹,墨绿系带,非常的素雅。长宁在男子里不算高,但在女子里就很高挑了,走出来时那娘子看了许久未回过神来,还是长宁皱眉:“快给我梳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