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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沈度心善地并没有吊姬央的胃口,“还记得当初我说我只要你,你问我能不能让你父皇重新活过来吗?”
完全不记得了,姬央说过太多类似的话。
“你只提了你父皇,完全没提你母后。”沈度道,“以你对你母后的感情,这绝对不应该。”
太可怕了,姬央觉得自己以后没法正常跟沈度说话了,这人精明得太可怕了,只是因为一句话而已,居然就猜出了那么多。
“你母后应该出海了吧?”
姬央的瞳孔已经没法儿再放大了。
“若她还在中原,哪怕是西域、南疆,以你这种耐不住的性子就是爬也该爬去她身边了,但是你一直没走,我猜想定是时机不成熟还有就是困难太大。”沈度道。
“后来你昏睡后,我带着你从渤海之滨沿着海一路往南走过,四处打听,果然在那段日子有人曾经乘大船出过海。能漂洋过海去到海那边的船并不多,所以当地有人记得。”
姬央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度,在她昏睡的时候,他反出沈家,她还以为他是有点儿万念俱灰呢,原是有些感动的,但是没想到沈度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言放弃,他做事从来都是有极明确的目的的,也从不浪费时间和功夫。
沈度知道姬央有些误会,“我当时心里只盼着你能醒来,可祖母害你昏睡,你即使醒来定然也不会原谅我。我带着你沿海而走,只是期盼苏后她真的还活着。”
沈度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竟然诚心希望她能活着。”
“我想她活着,或许我们之间还能有一线希望。”沈度道。
姬央忍不住哭道:“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其实到现在她都懵懵懂懂的,曾经无数次希望一切都只是噩梦,赶紧过去就好。但这场梦怎么也醒不了,她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找到她的母后。
然而姬央又怕去找,怕最终失望之后,她就再没有对沈度半推半就的借口了。这样的她连自己都厌恶,所以喝下戚母给的芙蓉液时,她才会觉得是解脱,所以才会笑。
沈度的手掌上下抚摸着姬央的脊柱,“别哭了,傻孩子。一切都是我太贪心,却又不够聪明。”
“央央,我放你走。但是没了你,我就没有任何念想了。给我一个孩子吧,当做是个活下去的念想。除了你,我这辈子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也不会再有孩子。”沈度替姬央轻轻理了理鬓边被泪水打湿的耳发。
此情此景,姬央恁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你不要急。就算我让你走,造船也需要日子。”沈度道。
“造船?”姬央不解。
沈度看姬央的模样猜道:“你母后是不是跟你说她给你留了船?”要不然姬央怎么就认定要走还要出海?以她的能耐,也不是沈度瞧不起她,实在是对于个人而言造船并非易事。
到如今也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姬央遂点了点头。
“我沿海找过,没有找到类似可以横渡大海的船,否则我当时可能就带着你出海了。即使有,这些年黎民逃的逃、跑的跑,苏后在时可以让人保养船只,但她一走,她留的人只怕早就散了。船只无人保养,这几年之后只怕也难以渡海了。海上风大浪急,横渡大海的人十去九不回,船只不得力,绝对不能贸然出海。”
沈度分析得头头是道,姬央只觉得心凉。觉得沈度说让她走肯定是以退为进,现在跟她说这许多困难,只怕就是为了打消她的主意。
姬央坐直了身子,等着沈度继续往下忽悠她。
“不过在地宫里找到了一卷造船图。景阳先生看过了,他自幼向往大海,曾在渤海之滨住过不短的日子,对造船一事很有兴趣,也曾经深入研习过。他说那张图纸是当初苏后拿出来跟他一起讨论过的,他十分惊叹于苏后的才华,感叹那造船图之新奇实用,百年之内恐怕都无人能企及,若真是造出来必定能畅游大海,组成舰队下海,定然能扬我国威。”沈度道。
“哦。”姬央应了一声,她虽然不懂造船的东西,但这件事必定要沈度坐稳天下之后才能开始,那就不知道需要多少年了。
结果沈度却道:“从我决定回到冀州回到沈家开始,我就不指望你能再原谅我,便是我自己,也无脸再纠缠于你。”
姬央瞪圆了眼睛,这些时日沈度的所作所为叫“无脸再纠缠她”?
“所以当时我就已经让人按照图纸,请景阳先生监工在渤海打造‘复活号’了。”沈度道。
姬央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度。
“不信的话,等去了长安你可以亲自问景阳先生。”沈度道。
姬央愣了半晌才道:“我也要去长安?”沈度去打仗,她去干什么?
沈度道:“我不放心你离我太远,总要在我鞭长之内。”
姬央如今对沈度的这种毛病也感觉十分头疼,“那你还肯放我走?”
“能看见的时候,总要多看几眼才好。”沈度道。
姬央在说情话方面完全不是沈度的对手,只能挑刺道:“我觉得你是糊弄我。我要是生不出孩子,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走?你要的不是孩子,而是儿子。那万一我生的是女儿呢?你那时候肯定又要说必须生下儿子。”
“在你心里我就这样不值得信任吗?”沈度问。
姬央无言以对。不是不值得信任,只是她总是下意识就将沈度往坏了想,因为这个人花言巧语,口蜜腹剑,做过很多对她很可恶的事情。
“船造好的时候,如果你没怀上我也会让你走的。你不必担心儿女,儿子自然好,但女儿却是我衷心期盼的,既然可以有皇太子,那也可以有皇太女。”沈度道。
姬央还待要说话,却被沈度按住了嘴唇阻止,“不必担心我在造船上耍心眼。你可以随时去找景阳先生询问,你不信我,总该信他的,毕竟他是你母后为你留下的护航人。”
(捉虫)
惆怅离(四)()
姬央对沈度的话还是将信将疑;主要是以前被忽悠多了。但她觉得之后沈度的所作所为可就太过分了。
姬央有一种自己不是沈度的夫人;而是别人的夫人的感觉。怎么说呢;就是沈度就像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一般;他的凶狠和饥渴实在令人发指。
前些日子虽说沈度也曾死皮赖脸来缠她;但毕竟姬央对他还是乖顺里暗含自己的抵抗方式;比如说些讽刺的话啊;给他甩冷脸啊之类的,所以沈度也没法儿夜夜缠着她。
现在可好了,这人顶着生孩子的借口就跟当初拿了太后赐下戒尺的老姑姑一般;想怎么收拾她就怎么收拾她了。
此刻姬央的腿正被沈度用被子垫得高高的,呈腿高头低的姿势仰躺在床上,说是事后这个姿势比较容易受孕。
姬央摸着肚皮;破罐子破摔了地想;怎么还不怀孕啊?她都快被沈度折腾死了,赶紧早些怀上、早些生下来了了这段孽缘才好。
这没生过孩子的女人完全不能理解孩子对一个母亲的牵绊。尤其是姬央这种人;虽然年纪已经不算小了;按说二十一的人早就该生过两、三胎了;但她是例外;在之前她脑子里可从没出现过自己想要当母亲的想法。
虽说睡了几年;年纪涨了,但在姬央心里她还是不过十七岁的姑娘而已。何况生孩子、养孩子这个事儿吧;除非亲身经历过,否则实难完全体会其中的感受。
姬央满心觉得自己生下孩子;可以看都不必看;忍心转头就走的。毕竟她是去找她母后啊,她总不能给她的孩子留下一个坏榜样,可以不顾自己母亲的生死而苟活吧?
姬央想得倒是挺美好的,但当她真的被诊断出怀上的时候,她自己就懵了。
其实姬央怀孕被发现一点儿也不戏剧性,十分的寻常。
那日沈度在外忙了好几日才归家。姬央洗漱之后出来心里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明日定然又起不来身,又要被人私下议论是个什么也不会做的“懒婆娘”的。
女人碎嘴是天性,沈度出兵长安,姬央如今随着他住到了离长安百里外的新丰,老姑姑没有跟来,只玉髓儿和露珠儿跟着过来伺候了,所以沈度另找了几个妇人在姬央的院子里做粗活儿。
这些乡下妇人,没什么见识,而自身却十分勤劳,最瞧不上的就是闲汉懒妇。虽说贵夫人跟她们的生活不一样,但勤快人就是瞧不上懒的,尤其是姬央这种日上三竿都不起床,还半分活儿不干的,女人家该做的针线都不见拿。连自家男人的内衫都是让丫头缝。
姬央听过她们碎嘴,玉髓儿横眉就要去收拾人,却叫姬央阻止了。她们是勤快人,她懂。当初在山上养病时,张婶也是那样,质朴得可爱。
却说姬央这“懒婆娘”洗漱完后就直接瘫在了床上,觉得反正也逃不过。哪知沈度却毫无动静,只在她床边轻飘飘地问了句,“你的小日子怎么还没来?”
姬央猛地坐起身,脑袋还为之一晕,她都忘记这茬了。
“找个大夫来看看吧。”沈度道。
一看就出事儿了。
虽说姬央气急败坏时也想快点儿怀上,但真怀上了却又觉得不可思议,她一直觉得自己折腾了这么些年,土壤不该那么肥沃的。
沈度可是高兴坏了,一整天嘴角就没压下去过。府里人人都有赏赐,月钱翻倍。若放在太平日子,只怕还要施粥、撒钱,还要去庙里放生。
虽然沈度没做这事儿,但后来在信阳的薛夫人收到信后,却是给保济寺捐了一大笔香油钱,又买了许多鱼、龟去放生。
而这会儿沈度亲自送了那把出喜脉的大夫出门,回头就坐在姬央床边拉着她的手,也不说,只是笑。
姬央看着沈度那般欢喜,心里似乎也涌起了一丝雀跃,甚至隐隐有种大功臣的满足感,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我盼了好多年。”沈度亲着姬央的手指道。
姬央有心说“那你当年还给我吃药”?但此时安宁的气氛以及沈度眼圈上那抹让人怀疑的红,她就说不出口了。伤人的时候本就是自伤,姬央心底其实一直是盼着沈度能快快活活的,尤其是沈樑走了以后。
或许沈度自己都没察觉到,但姬央偶尔见过他看其他孩子的眼神,是那样惆怅和想念,只不过男人不能轻易流泪,尤其他这样的人,所有伤痛都是自己咽了的,而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感觉。
譬如姬央以前就一直觉得她不在了对沈度而言压根儿算不上什么,谁离开了谁也不会活不了。但现在却似乎又有些知道沈度其实也有脆弱的一面了。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快而立之年的男人,膝下却没有一个孩子,如今骤然闻得好消息,便是手舞足蹈也可以理解。
姬央有孕的消息,沈度并没有瞒院子里的任何人,反而还反复交代各种注意事项,比如在姬央出现的地方绝不能有任何水渍,尤其是天再冷些的时候,地上绝对不能见雪,更不能见冰渣,以防姬央摔倒。
脸蛋胖乎乎的脸上永远带着笑的刘丽菊上前再次恭贺了沈度一番,知道这家里虽然将军才是主事的,但真正要紧的还是眼前这位貌若天仙的夫人。
刘丽菊又笑着恭维姬央道:“我一看夫人腰细屁股大就是个好生养的,果不其然就怀上了,肯定能三年抱俩大胖小子。”
“腰细屁股大”这样的话对一个世家女或者公主而言可实在称不上什么好话,略显粗俗。
哪知沈度却“嗯”地应了一声。
姬央转头就去瞪沈度。
刘丽菊回去就跟同来做活的妇人唠嗑道:“哎,活这么大把年纪,还从没看见这样疼媳妇的男人,而且还是个大将军呢。”
这年头大将军并不值钱,手下有几个蟊贼的都敢自称大将军,喊打喊杀,刘丽菊只知道别人都喊沈度为“大将军”,却着实不知道究竟是个多大的将军。
“就是啊。路上有点儿水怕啥啊?我怀我家二小子的时候,跐溜一声摔个大跟斗站起来还不是啥事儿都没有,就那小娘子金贵。”李荷花道。
“这算啥呀。那大将军写了一大叠纸,这么厚。”刘丽菊夸张地比了个单层匣子的厚度,“全写的是菜式,一天一张,每天都不重样的,就怕小娘子吃烦了。”
鲁莲在旁边语重心长地道:“你们两个真是没见识。就小娘子那样的再受宠又怎么样,还不就是个外室,估计连大妇都不敢见,见着大妇还不是任人捏圆搓扁。”
“不是吧?”李荷花不确定地道。
“怎么不是啊?你见过哪个男人出门打仗还带夫人的?肯定就是在这儿找的,养成外室,以后等大将军回去了,未必肯带着她的。她生了儿子又怎么样?大将军难道还能缺儿子?”鲁莲道。
“也是哦,大将军肯定家大业大,若是正头妇人,正该在府中张罗一家子的事儿才对。”刘丽菊附和道。
他就是很缺!此刻正站在三个长舌妇人背后的姬央侧头扫了一眼沈度。
大约是感觉到了背后有寒风,说姬央是小妇的鲁莲率先侧了侧头,待她看清楚后面站着的是哪两尊神时,吓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刘丽菊和李荷花跟着鲁莲一起也吓得失了魂似的,手一直抖。
姬央可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吓人,她们多半怕的还是沈度。
“你家夫人就是我的正头夫人,也是我唯一的夫人。”沈度沉着脸道。
小花园里鸦雀无声,连鸟雀似乎都不敢叽叽喳喳了。
“下次若再听见你们在背后编排主子,每人先打二十板子再撵出去。”沈度继续道。
姬央看稍微年轻些的李荷花吓得腿都哆嗦了,不由伸手晃了晃沈度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为难这三人了。
沈度知道姬央的性子,她大概是觉得这三人活泼有趣,才让他手下留情的。刚才也正是她示意他噤声拉着他来偷听的。哎,一个做主子的淘气成这样也实在叫人头疼。指望姬央教训下人怕是不能了。
姬央将沈度拉走后,转过门角就忍不住大笑起来,“哎哟哟,刚才她们三个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好好看哦。原来真的会变颜色变得这么夸张诶。”
姬央笑,沈度便也笑了起来,姬央是为那三个妇人好笑而笑,沈度却是见姬央展颜而笑,心里想着留下这三个活宝也好,至少可以给姬央逗逗乐。
(捉虫)
惆怅离(五)()
姬央怀孕的时候;沈度并没有太多时间能陪在她身边。所以自古女人才有“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感叹。
不过到沈度这儿;怕是得掉个个儿;后悔的是他才是。前线战事胶着;长安城堡垒坚固;易守难攻;沈度已经围城两月也不见有任何松动。于战事他比任何人都沉得住气;但没法每天摸一摸姬央的肚子却实在叫人烦躁。
四个月的时候小孩儿在肚子里已经会动了,用姬央的话来说,那就是居然活了。
恰好沈度的信也在孩子第一次踢她的时候送到了;姬央本来是从不回沈度的信的,这日却是破天荒地提了笔。
说起来沈度也算是坚持的,他每隔一日都会给姬央来信;但小公主是只看不回的主;若换了平常人坚持个十天半月的没有回应也就没劲了,但沈度却一直坚持了好几个月;但凡他不在的时候;总是有信给姬央。
姬央不回信不要紧;但必须得见沈度派来的信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