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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怀池这下有反应了,却是往椅子上竹凛笙笙地一坐,狐疑地来回看他们俩,总觉得他们这默契的样子有些古怪,不合常理到像是故意匆忙作戏给自己看的:“苏榴有这么可怕?”
“不管你信不信,她是妖非人。能控制别人改变别人的主意。”有邵曜一个权威大活人搁这给自己作证,阮绫终于能一吐为快了。
时怀池当然不信了,他甚至有点生气:“开什么玩笑?”时怀池站起来,单手指着桌面,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就算、就算你们想重新在一起,正正常常告诉我就行,我受得住。现在是怎么回事?诬赖苏妃能控制人?好证明皇上是无辜的吗?不要拿这种话糊弄我。”
阮绫也不觉得邵曜无辜,可这会时间紧迫,还是让时怀池相信确有其事更重要,她一只手扶在了椅背上,小踮了脚尖,着急地说:“是真的。”
邵曜也跟着说:“真的是真的。”
时怀池呵了一声:“我不信。”
邵曜也一脸认真,阮绫也一脸认真。时怀池又将他们俩来回看了看,想到这道门一堵,阮绫岂不是又不能跟自己一起去燃灯了。莫非他俩是合力欺骗自己的?想到这,哪怕自己都觉得不太合理,时怀池还是不可抑制地感到了难过,他坐回了桌边,盯着地面问,“用得着这么骗我吗?”
阮绫和邵曜面面相觑,阮绫思考了片刻,忽道:“你可以自己去试试。”
“试什么?”时怀池落寞地盯着地面,也没有抬头。忽然觉得耳旁忽热,一阵的桂花香扑了过来。阮绫半蹲着趴到了他耳边来,对着他耳语了一番。
她说得也太匪夷所思了,时怀池心里更是有些生气。但他也知道,再不信,自己也须得有证据,有事实依据,届时才有话好说。
时怀池迟疑半晌,终于是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拢了拢袖子,准备去会会苏妃。
什么『惑』人心神,改人意志?
简直是搞笑!
等他出去之后,阮绫便对邵曜挥了挥手,往窗口一指:“你还不快跑?”
“跑什么?”
阮绫冷笑:“难不成等着时怀池出卖你,把苏榴带过来?”
邵曜果然无语了,他还真的往窗边走了走,朝下看去,又缩回头来:“这里可是三楼。”
阮绫在一旁凉凉地抱胸:“不下去,就把苏榴接进宫,二选一。”
“……”真不是报复他吗?
邵曜没有办法,只好同意。还是元扇有本事,从这包间的柜子里就找出了七八块桌边拼绑到一起。邵曜把桌布拼接绳的这一头系在腰上,阮绫就把另一头绑到了柱子上。她系牢了,就袖手旁观样靠在柱子边,似乎是等着邵曜自己下去。
邵曜把桌布绳放出去,看看下面,这个房间的窗子对着的是酒楼的内庭,庭院是个小小的天井,院子里种着两棵不高的树,和许多矮小的盆栽景观树。树枝叶儿都茂密展开,不过没有哪一棵树能长到三楼附近,也没有哪一棵树承得起一个人掉下去的力道,还是只有靠桌布。
邵曜握着桌布绳坐到了窗台上,一只脚还没有跨得出去,忽然转头来看了看阮绫。阮绫靠在柱子边,半个身子罩在雾黄的灯光下,朦胧得不像话。神『色』更是没有神『色』的。
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邵曜抓紧了桌布绳,问她:“你不来送送我吗?”
阮绫瞥他一眼,没有理会。
邵曜抓着绳子往窗棂上一靠,很有几分无赖:“你不过来送我,我没有力气下去。”
阮绫正与元扇说话,不意听到这一声喊,本能地觉得像是喊自己的,又有点迟疑。她犹豫着转过身来,尚未看得清明细,就觉眼前劲风一扫,一个人影朝自己撞了过来。
阮绫哎呀一声,就要往后跌倒,时怀池立刻伸手扶住了她。他微微气喘,忙不迭地就说:“我帮你去说,你回去等着,好吧?”
阮绫撇撇嘴,赶紧从时怀池身上爬起来,人还没站稳,就已经不甚领情地瞥他一眼:“我自己都快走到了,还用你帮?”
“你去说哪有我说方便?”时怀池怕她摔了,又虚扶了阮绫一把,往边上一指,“你就在那边亭子里等着,等我。”时怀池见着阮绫点了头,这才又匀了匀气息,往里跑去。皇帝和阮喻谈军事,闲杂人等早已退避,院门口是忠实老仆把守,书房门口则是阮喻的贴身随从把守,林景居然在书房里面。
哪怕时怀池是女婿,也只能进院门,进不了书房。
时怀池一看了这个架构,就暗呼一声好险。若是自己不来,岂不是白白地给皇上做了嫁衣?
他过去跟阮喻的贴身随从说话,请他把林景请出来,没想到那随从却摇了摇手,“姑爷,老爷特地吩咐,不传唤,不让小的进去打搅皇上啊。”随从显得很为难。
第64章 帝遇袭劝绑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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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绫赶紧把梳妆盒往桌上一放,好似刁蛮地鼓了脸; 赌气道:“我都看过了; 这些嫁妆也不知道是谁挑的,一样也不好看。”她故意把手按在梳妆盒上,防止时怀池真的打开帮她挑。
心里已是很『乱』了。
总觉得自己作戏也并没有作好。
万一时怀池坚持要看,莫非她就要咬牙认下来?
时怀池的手伸在半空中; 又停下了。他偏头瞅瞅阮绫,阮绫把嘴撅成了兔子嘴一般,不遗余力地翘起来。
时怀池心中想; 她已是十年后回来的人了,看不上现在这些嫁妆首饰也是正常。更何况嫁妆大件都能被她继母克扣,这些小件难免也要被以次充好一番。
而今阮绫与自己嫌弃发簪; 未尝不是一种示好。
这么一想; 时怀池又觉得自己意会到了阮绫的意思。
他拿下头上的乌纱帽; 随意地拍在手里,跟阮绫说:“我们去挑个好看的发簪; 你等我一下; 我去换身衣裳。”
阮绫愣愣地看着时怀池转身进里屋去了。
回过神来,阮绫立刻就打开了梳妆盒,拿了帖子叫元扇收到她自己屋里去。元扇一脸纠结地把帖子塞进衣袖里; 跟阮绫有点欲言又止的; 不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就笼着袖小跑着出了门。
阮绫猜都猜得到元扇想说什么,她也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索『性』便不解释了。
等元扇小跑着回来站定,时怀池也换好了常服,出来了。
时怀池穿了一身天青的广袖长衣,绀青博带,他又动静笔直直,看起来更像一支平地而起,生发花叶的青竹了。
腰上挂的玉佩很眼熟,不是他平日里挂的,仿佛是阮绫娘留下来的一对儿凤凰佩中的一个。
嗯,另一个现在就挂在阮绫腰上,和一串玉铃铛、一个结绳福流苏挂在一起,走起来便环佩叮当,她又着了缃黄的衣裳,更是活泼俏皮。
时怀池见阮绫只管睁着乌黑的眼珠,也不去换衣裳,也不往外走,便上前半步来,拉住了阮绫的手,“走吧。”
阮绫到底心虚,没有反对,给时怀池拉着上了马车,到了街面上。
街面上和她记忆里的也并无大不同,依然是布招林立,人流织梭,吆喝不时传来的旧日模样。上辈子有的店家,如今也都好好地存于世上。虽然十年后,不是死伤亡毙,就是举家逃亡了。
只余了一个空壳一般倒塌布招和破败街面存于世间。
走到玲珑阁前,阮绫就停住了脚步,指示时怀池跟她一起进门。玲珑阁还是老样子,掌柜是个胖胖中年发福的大叔,时常笑得一对眯眯眼,用他不标准的官话推销款式。
阮绫喜欢造型别致的东西,约莫是超前了十年的缘故,这辈子再看这些造型别致之物,也都觉得乏善可陈了。她在掌柜提供的样式中逡巡,却挑不出特别喜欢的来。
时怀池忽而捡起了一支白玉兔簪,簪头下方还用红宝石和绿玉做了两棵带叶子胡萝卜的步摇流苏坠,晃起来,就窸窸窣窣地,像兔子追着胡萝卜跑。
时怀池期待地把这根簪子递到阮绫面前给阮绫看:“这个好。”
他见阮绫无可无不可,就微微直起身,取了阮绫头上的发簪,亲手把这根白玉兔簪给她别上去。阮绫拿过镜子瞧了瞧,兔眼上也惟妙惟肖地点了红宝石粒,特别显眼俏皮。放在手里看不出,别在了头上,就像只小兔子蹬起腿,似要从发边一跃而下。
这于十六岁的阮绫也并无不衬,反有一股清俏调皮来。戴着不丑就行,阮绫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就点了点头,要了这支簪子。
时怀池好似更高兴了。他仿佛就喜欢阮绫这个样子,只光看着,眼中便带了笑意。阮绫手里捏着一方葱绿的小帕子,稍稍抬起头来和他说话,簪子流苏上缀的胡萝卜在她鬓边晃呀晃,也叫时怀池心里只剩喜悦。
“你跟这只小兔子一模一样。”时怀池心喜地拿食指戳了戳小玉兔的兔头。
说她像小兔子?
阮绫朝时怀池呲了呲牙,『露』出两颗白晃晃门牙来,“就算是兔子,我也是会咬人的兔子。”她的‘兔’音受她『奶』娘乡音影响,发起来特别脆、特别重、特别清弥,跟粘牙的子音粘到一块,让人听了,心口都跟着发痒。
时怀池眼中笑意更盛了,弯成了浅浅的月牙:“我一身糙龙麟,不怕咬。”他还一本正经地抬起了手臂横放到阮绫面前,一副等咬的样子。特别不要脸。
阮绫瞥了他一眼:时怀池怎么这么幼稚?
阮绫才不承认自己才是那个先幼稚起来的人。
说起兔子和龙,阮绫不免又想到了邵曜。她心中究底是装了事,便有些心不在焉的了。买完了簪子,也不要在外面吃饭,拉着还想再说什么的时怀池就赶快回了家。
到了晚上,阮绫也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邵曜邀请函上那句话绝非无的放矢,而能说出这句话的人,也绝不可能是从前根本没有接触过苏榴的年轻皇帝邵曜。
难道他跟自己一样,也回到了过去?
他为什么不让苏榴进宫?是后悔了,还是……?
……
思绪纷至沓来,阮绫失眠整晚,至第二日也仍旧神思困顿,精神恍惚,反应迟钝。这一天便是中秋了。
因是中秋,一大早的,跟时老爷一辈的时家二老爷、三老爷都带着一大家子来了。阮绫作为新『妇』兼长房长媳,还要把每个人都认全了,跟每个人都打好关系,也是强撑着,终于到了中午。
按照习俗,也是按照时夫人对她的看重,便由阮绫持刀切那一整块大月饼。阮绫看起来十分稳当,拿着一把与前日相仿的刀,咚咚咚、切切切,切成了,便由阮绫亲手端着盘子分给这家中的十九个人。
分到最后,算上她自己的,竟然盘中还多了一块……
她居然切了二十块?
阮绫纠结地看着盘中这多出来的一块,懵了。
大家也都静静地看着她,虽然十九块是不好切,可是真的切出了二十块,也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正值尴尬之际,还是时怀池反应最快,他夹起托盘中的那块五仁月饼,放到了自己盘子里。他素日里秉正持重,上辈子被砍前也遇过一些落井下石闭门不见之类的不平事,而今待一些人便是淡淡如水,以至隔房的几个弟弟妹妹觉得他难以亲近。
今日却笑了,对众人说:“这是个好兆头,说不定明年,家里又要添人口了。”
时夫人一听,也笑着打圆场,“正是,你们俩早些生个孩子,我就开心了。”长辈也好,同辈也罢,都很捧场地顺着话说,顿时便解了阮绫这多切了一块的尴尬。
阮绫放下盘子,夹起了自己那块最后的五仁月饼放到小盘子里。微微低了头,仿佛是害羞。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不过是心虚不好意思去看时怀池罢了。
自己晚上竟还要去见邵曜……阮绫想来想去,趁着时怀池坐到了自己身旁,便与他道:“我听说第一楼旁边今晚有燃灯活动,晚上一起去吗?”
阮绫竟然又主动对他示好,时怀池有点意外。他几乎是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了:“好。”
阮绫便朝他笑了笑,低头咬了一口五仁月饼。
……
呔,果然难吃。
她偏头去看时怀池那一盘,他正尽心尽力艰难地消灭着自己那块多切了的五仁,吃得很慢,但眉头没皱一下。
这块月饼是无论如何一定要吃完的,阮绫皱着眉吃完了这块月饼。回头看看时怀池,也啃光了一块。还剩一块。
实在是为难他了。
阮绫往时怀池面前推了一杯清淡桂花酒,以解月饼之腻。
时怀池接过了这杯酒,一口喝下了。又眼盛星辉盈盈笑地将空杯子推到阮绫面前来,好似示意她再给自己倒一杯。
给点阳光就灿烂了?
阮绫瞥他一眼,把酒壶整个儿推给了他。
阮绫不可置信地飘到了房梁之上,居高临下地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换了个角度,还是只能看到一片金光。阮绫当即从房梁上飞下,想要凑得看得更近一些,未至近前,却又被那道虚虚的光芒稳稳地推开了。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挠阮绫接近。
这一层一层漫『射』出来的金光,也『逼』得阮绫无法看清苏榴到底是如何『操』作的,等这光芒变弱一些,阮绫就看到兀惕身上的青紫已然尽褪,恢复了正常的肤『色』,身体看着比先前更健硕了。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兀惕自己拔开了身上的剑,坐了起来。
若非亲眼所见,便是有人告知阮绫,她也不可能相信天底下还有这种事!
阮绫从来是不信邪,只信自己的人。
苏榴是阮绫继母的小妹妹。当年邵曜见了苏榴之后,跟中邪了似的,也不顾辈分差了,也不顾人伦了,也不要皇室的颜面了,非要纳她为妃,爱得死去活来的,所有人都劝阮绫走上争宠道路,还有人悄悄劝阮绫驱个邪的时候,阮绫就不信邪。最后邵曜病死了,她还是稳稳当当做了太后,把自己想扶上位的人扶成了皇帝。
现在她也还是不信邪。首先,她不觉得苏榴这是什么仙法或妖法,她觉得苏榴能救活兀惕,一定是有什么缘故。哪怕是自己现在死了,还能像个鬼一样飘着,也一定是有什么缘故。若不然,这满宫里今日死了这么多人,外头还有个林景躺着,为何不见他们,只有自己?
第65章 此节过去疑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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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阮绫,就眼睁睁看着兀惕身上的青斑『潮』水退『潮』一样渐渐消去。又眼睁睁看着他……睁开了眼睛!
阮绫不可置信地飘到了房梁之上,居高临下地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换了个角度,还是只能看到一片金光。阮绫当即从房梁上飞下,想要凑得看得更近一些,未至近前,却又被那道虚虚的光芒稳稳地推开了。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 在阻挠阮绫接近。
这一层一层漫『射』出来的金光,也『逼』得阮绫无法看清苏榴到底是如何『操』作的; 等这光芒变弱一些,阮绫就看到兀惕身上的青紫已然尽褪,恢复了正常的肤『色』; 身体看着比先前更健硕了。然后; 她就眼睁睁看着兀惕自己拔开了身上的剑,坐了起来。
若非亲眼所见; 便是有人告知阮绫; 她也不可能相信天底下还有这种事!
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