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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校尉愣神之际,程松已从地上捡起一把弯弓,又从林校尉挂在战马上的箭筒里抽出两支羽箭。
林校尉一惊,一来,那弯弓看上去足有两石重,即便壮年武人也很难拉开;二来,烟雾虽正在散去,但人的视野仍会大受影响,何况那贼首已距离他们老远。
“你不是想”
话说一半,他就见程松踩在几具堆叠的尸体上,将弓弦拉满。
“”娘!救命!儿砸遇到了一个巨力怪!
林校尉心想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但耳中连续响起的两道箭啸声,却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即便如此,他依旧不相信程松能射中贼首,不止是他,幽军头领也是同样想法。
此头领是个非常敬业的反派,听见爆炸声后居然勒马停下,回过身美滋滋地欣赏营地中的惨状。
烟雾遮挡下,他终于看不见那个可怕的矮个子了,顿时仰天长笑。
突然,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危险,速速调转马头往前狂奔。就在他刚刚跃出数丈时,便听见了身后传来了箭啸声,头领一阵庆幸——还好我机警!
他已顾不得去猜测箭出谁手,而是赶紧压低上身,几乎与马背齐平。
他想,再是厉害的神箭手,在烟雾的障碍下,也不可能射得很精准。
果然,下一刻,他便感觉背脊蹿起一阵阴寒,似有什么锋锐之物正快速擦过,但并没有碰到他分毫。
头领正暗自得意,忽然间背心一痛,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便连带着身下战马一块儿摔倒。
草原空旷,马嘶人嚎的凄厉之声传得格外远,林校尉当然也听见了。但他不是很确定,确切地说,是他不敢确定。
即便目力不错的他,什么都看见了
林校尉屏住呼吸,细细回忆着方才的一幕。
他,似乎、好像、仿佛看见了两支箭一前一后射出,第二支箭后发先至,擦碰到了第一支箭的箭身,竟改变了第一支箭的方向——原本是往前平射,忽然急转直下,猛扎入贼首的后背
还可以这样?
林校尉决定要再确认一次,他小心翼翼问道:“射中了?”
“中了。”程松将长弓挂在背上,跳下由幽军尸体堆成的台阶,用再寻常不过的语气说:“我的箭矢所到之处,都是我大安的领土,敢来犯者——诛。”
第 80 章()
二月一十六;晴。
这天;云岚县中张灯结彩;鞭炮齐鸣。
尽管昨夜他们还身处于随时都会被炮灰的不安中;今日的气氛却仿若在过年。事实上;所谓的彩灯和鞭炮;本就是百姓们准备过年的东西;只是当时没用上罢了。
县城北城门两侧挤满了欢呼雀跃的百姓,而程岩就站在城门前,迎接将他们拯救于水火中的勇士们入城。
“外面领军的也不知是谁;若是晁将军就好了。”
庄思宜笑道:“怎么,阿岩想三郎了?”
程岩叹了口气,“我与三郎已快三年未见;自然想他;可惜想也见不着啊。”
然而等他看见领头一人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就连庄思宜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庄棋更是合不拢下巴!
“三、三郎?”程岩望着高头大马上那张熟悉的脸;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
几年不见;三郎长大了许多;五官轮廓也有了些许变化。嗯;至少圆圆的下巴肉眼可见地尖了不少
但他不会错认自己的亲弟弟,可三郎怎会来此?
要知道,再过两月;三郎才满九岁!
“哥哥!!!”程松从马上一跃而下;洒泪当场,“三郎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他一路狂奔,而后直直撞入程岩怀中,奔涌的泪意很快染湿了对方的衣襟。
这一番操作下来,就轮到林校尉等人眼睛脱窗了——战场上那个人挡杀人、否挡杀佛的悍将,竟在须臾间就化身为粘人撒娇的哭宝,光是那声千回百转的“哥哥”,就让他们抖落了一地鸡皮。
程岩倒是不意外程松的反应,但心头的火几乎快将他自己都烧着了,他用力扶住程松的肩,正想质问嗯?很结实。程岩猛然意识到,程松居然已长到快有他下巴高了,顿时一阵心酸,两行清泪落下——晁侯爷,你到底对我们家松松干了什么?还我萌萌哒小团子三郎!
不过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程岩将程松推开,却对上了自家弟弟的红鼻头红眼,万千愤怒霎时就发泄不出来,他不自觉软声道:“三郎,你怎么会来啊?”
程松抽噎道:“三、三郎长大了,三郎可以保护哥哥了。”
程岩心下一阵感动,“三郎!”
程松:“哥哥!”
围观众:“”
庄思宜见兄弟俩就在众目睽睽下互诉思念,完全无视周遭的人,心中好笑之余又有些酸溜溜的,便道:“小三郎,你只看得见你哥哥吗?”
程松这才扭过头,被泪水洗过的眼眸分外清澈,只听他甜甜地喊了声:“小庄哥哥。”
庄思宜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三郎如今有了真马可骑,不会再有兴趣‘骑马马’了吧?”
程松表情一僵,面上微微泛红,害羞地将脸埋进程岩怀中,逗得庄思宜哈哈大笑。
不远处,庄棋望着这一幕,心中感叹:“一家人气氛真好啊”
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总之,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安军终于被迎入城内。
由于战争结束得太快,伍参将率领的援兵到现在都没赶来,程松只领着一千骑兵,便斩首敌军近两千人,俘虏一千余人,可谓大捷!
而此战安军损失极少,死者五十余人,伤者三百余人。
轻伤者,已让郎中来处理了伤口;伤势稍重者,也被小心安置入医馆。
林校尉胳膊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自然也跟去了医馆。他见云岚县的医馆不同寻常,不但处处花草,整洁干净,就连伤患们也都平和泰然、井然有序,似乎心情都挺不错的。
林校尉回想着入城以来所见种种,忽然就明白了为何这样一座小县城能顶住幽军两个月的围困。
其实他从小生活在边城,自认很清楚边城的情况。在他的记忆中,一旦遇到幽军来袭,官员们十有六七会选择弃城暂避,即便不逃的,也很难坚守住十日。
他的父亲,就是因为当时的县令懦弱无能,率先逃跑而导致城门轻易被破,最终惨死在幽人的屠刀下。
因此,他此前一直不认为云岚县能够守住。
但事实告诉他,他所遭遇的黑暗并非全部,在他想象之外,总有光明。
林校尉看着来往的医者病患,心中不免对身为县令的程岩多了份敬意。
而另一边,程岩、庄思宜也带着程松往县衙走。
一路上,程岩已打听到不少情况,也从旁人口中得知了战场上的程松有多威风。
震惊之余,他也后怕不已,尤其得知程松差点儿被霹雳弹炸到后,更是骇得说不出话。
他为程松自豪,但也不可控制地希望弟弟离战场远一点,毕竟刀剑无眼,万一程松有个什么好歹,叫他如何是好?
这次,程松不就摔伤了吗?
程岩一时有些后悔让程松跟着晁鹏习武,即便要保国安民,也用不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来吧?但他见程松兴致勃勃的样子,终究什么都没说。
身为兄长,他要成为三郎的依仗,而非拖累。
身为大安子民,他更不能为一己之私,埋没大安的将才。
待一回房,程岩刚关上门,就听“噗通”一声——程松竟跪在了庄思宜面前。
庄思宜明显一愣,便要来拉程松,但书生的体力反正,程松纹丝不动。
庄思宜为难地看向程岩,程岩虽也很惊诧,却并未上前帮忙。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程岩知道,程松绝不会无缘无故下跪。
果然,就听程松道:“三郎已经听说,是小庄哥哥为云岚县借来许多粮食,小庄哥哥大义,请受三郎一拜。”
说罢,程松果断地磕了个头。
庄思宜恍然大悟,心中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复杂之余更有一点惭愧。
因为他不是为了大义,只是为了阿岩。
庄思宜再次拉了程松一把,这次程松配合地站起来,便听庄思宜道:“你不必谢我,我借来的粮也只够多撑二十来天。如果没有你哥哥调配安排,稳定人心,没有你们的及时救援,云岚县危矣。”
程松固执道:“可若没有那二十多天,哥哥的压力只会更大,县中的情势会更危机,或许也撑不到我们来,所以小庄哥哥就是三郎的恩人。”
庄思宜还想再说,却被程岩止住,他虚虚一抱拳,“行了,你们二人都有功,我身为云岚县县令,代百姓们谢谢你们了。”
庄思宜和程松互看一眼,同时笑了。
这时,庄棋敲门进来,见他家少爷和程家小公子笑得极为默契,心中不知为何浮现出“父慈子孝”四个字来,又顿觉不妥,心道自己只怕也要步上少爷和程大人的后尘,跟着犯病了
“何事?”庄思宜问道。
庄棋定了定神:“午膳已备好,请少爷、程大人、程小公子移步。”
其实此时刚到巳时,远不是用午膳的时候。但岩幽军的粮草今日就将送来云岚县,何况县城已开,再不用担心粮食吃紧,加之程岩等人连着两个月没吃上顿饱饭了,因此,午膳也准备得格外早。
何况厨子们也憋了很久,整天不是稀粥就是各种粗粮面饼,如今可算有机会舞一舞了。
程岩微一颔首,对程松道:“三郎,走,哥哥带你尝尝云岚县的美食。”
程松兴奋地应下,还不忘拉着庄思宜,“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地出了门,留下庄棋默默地想:程大人,您家厨子是少爷从苏省找来的,您忘了吗?
席间,程岩得知程松已将海夫子接去京城,颇为吃惊道:“何时的事?你先前的来信中未曾提过啊?”
程松吞下口中饭菜,拿布巾擦擦嘴才道:“去年十二月初,三郎写信给哥哥了,但”
但战事一起,程岩哪儿还能收到信?
原来二郎程仲回乡后,得知海夫子这两年时常受族人骚扰。程家虽有意帮衬,但涉及海家嗣子之事,外姓人又怎好多说?后来,海夫子彻底烦了,索性将海氏族人挂在他名下避税的田产悉数还了回去,惹得族中人大为光火,便到处败坏海夫子的名声。
海夫子偶然得知,差点儿没气晕过去,还是在程家人的照料下慢慢缓了过来,但终究落下了病根。
程松表情愤愤:“爹娘他们怕我担心,都瞒着我,多亏了二哥偷偷告诉我。哼!那海氏族人如此可恶,夫子何必留在六水村中?我便写信与夫子,请他来京城。”
说完,他高兴一笑,“夫子都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程岩虽不知归还田产一事前生也曾发生过,但也知道在原本的世界中,海夫子同样跟族人决裂了。他心说海氏族人可真够蠢的,以前欺压海夫子一家,把人逼得背井离乡,如今又硬贴上去逼海夫子认嗣子,一见目的无法达成,他们又粗暴地与海夫子撕破脸,简直目光短浅到了极致。
殊不知,若族人们好好敬着海夫子,将来不论是三郎或者他自己,亦或者海夫子曾经的学生们,多少会给他们几分颜面。
这些人,都不用别人去打脸,自己就能作死。
“那海夫子到了京城,也住侯府吗?”程岩又问道。
程松:“三郎帮海夫子租了个两进的院子,离侯府很近,三郎每天都去探望夫子。”
程岩挑眉,“你哪儿来的钱?”
程松:“师父借我的,师父说了,等三郎立下战功受了封赏再还他。师父还说了,武人不但要知兵还要通文,三郎有跟着海夫子继续念书。”
程岩彻底放下心,晁鹏对程松简直没话讲了,估计比亲儿子还上心。
庄思宜看出他心思,笑道:“定安侯就一儿两女,儿子醉心于机关术数,不喜武学,女儿又被侯夫人教导成了大家闺秀,三郎是他唯一的指望,他能不上心吗?”
程岩想想也是,顿时坦然了不少,心道待他日再见晁鹏,一定要好好拜谢侯爷。
饭后,原本程岩想让三郎先歇歇,下午再带他去县城里逛逛,程松却丧着脸道:“三郎只怕歇不了,伍爷爷应该快到了。”
程岩不解,“伍参将来了又如何?”
程松:“如今师父正领兵与幽军交战,等伍爷爷一来,我们便要即刻出发,尽快与大军汇合。”
程岩也知战事紧急,人命关天,不知有多少府县和今天之前的云岚县一样,在绝望中等待救赎。可一想到程松马上要走,还是去那等最危险的地方,与最残暴的敌人厮杀,心里很难受。
但他不想程松跟着难过,便强作淡定道:“也好,哥哥还等着三郎为我程家争光呢,但三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程松郑重地点点头:“哥哥放心,三郎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因为关心三郎的人很多,大家都会伤心,三郎不想让你们伤心。”
程岩鼻头一酸,忍不住摸了摸三郎脑袋。
巳时末,伍参将终于姗姗来迟,他带着的大多是步兵,因此赶来的速度慢了些。
伍参将并没有半点迟来的心虚,在听说手下军士的战绩后,甚至一点不意外,只笑着对程松道:“大将军眼光果真绝妙,他先前将令牌交于你,老夫还略有担心,但他让老夫只管放心便是。如此看来,却是老夫多虑了。”
林校尉等人这才得知,原来程松有晁将军令牌一事,伍参将早已知晓。
军队在经过一番修整后,伍参将便准备率军前往平玉府,只留了一些重伤不能行的军士在云岚县养伤。
大军加上俘虏和民夫等等,一共几千人,浩浩荡荡由东城门而出。
此刻,阳光正好,暖阳驱散黑暗与阴寒,光芒普照大地。
程岩等人望着遥遥远去的大军,心情各有各的复杂。但他们谁也不知,便是从这一天起,或者说,从今日晨起那一战起,一个崭新的名字首次登上了历史舞台,开启了属于他传奇而辉煌的一生。
据后世史料记载,程松自初战起,战必胜、攻必取,一生从无败绩。
此后数十年间,这位被后世誉为千年难出的一代名将,率领安国铁骑东征西讨,威震列国。
程松与他的程家军,以卓越的功绩镇守着华夏山河,世世代代,永被铭记。
第 81 章()
二月末;又一年迎春花开;京城刚考过一届会试;众多举子仍留在京中;等待着几日后的杏榜发榜。
书生们聚在一起;除了讨论学问;一般就是议论时事。
此时某间茶社中;一大耳书生道:“也不知北军战事如何了?晁小将军应该已经到前线了吧?”
另一清隽书生道:“什么小将军,如今定安侯已被封为大将军,乃我安军最高统帅!”
大耳书生:“我不是叫习惯了吗?不对;你注意力太偏了吧?我问战事呢。”
清俊书生笑了笑,“战事我如何得知?但大将军一出马,必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说得好!”隔壁桌一蓝袍书生附和道:“想当年大将军率北军对阵单国;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鼻屎小国打得是屁滚尿流,今次换了幽国;当然也是一样!”
“刘兄;你身为举子;说话就不能文雅点儿吗?”蓝袍书生身旁一人皱了皱眉;掩住口鼻作嫌弃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