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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岩彻底舒了口气,若真长成剧里的“程岩”那样,只怕连官都没法儿做,毕竟大安选官很重视“颜值”。
正当他对着镜子“顾影自怜”时,李氏端着碗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程松。
“大郎来,灶房里给你炖了鸡汤,快趁热喝了。”
程岩闻着鸡汤浓郁的香气,望着汤面上黄澄的油汁,不禁想到“一只活鸡五两银”,心里一阵抽疼。
他忍着肉痛刚喝了几口,就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
一转头,原来是程松正直勾勾盯着他的银不,鸡汤,显然是馋了,毕竟程家很少杀鸡。
程岩心中一哂,“三郎来喝吧。”
李氏忙道:“灶房里还有呢,我一会儿给他盛。”
程岩知道李氏在唬他,娘亲身为二嫁妇,又是长嫂,在程家处处谨言慎行。若不是他晕了,娘也断不敢让他吃独食。
只是这鸡汤何其珍贵?他不再争辩,直接舀了一勺递到程松嘴边。
程松小小年纪,哪里抵抗得了鸡汤的诱惑,他有些犹豫,“哥哥饿。”
程岩:“哥哥今天不太舒服,再多就喝不下了。”
话音一落,程松迅速咬住了勺子。
李氏:“”
等喝完,程岩又给程松擦擦嘴巴,程松呆呆地看着他,李氏也露出意外之色,心说大郎往日对三郎总一副地主奴役长工的样子,今天怎么这般温和?莫非是因为白天的变故?不是总有人大难后转了性情吗?
她一脸欣慰道:“咱们大郎懂事了。”
程岩不明所以,只笑了笑。
李氏不想打扰程岩休息,收了碗就要带程松离开,哪知程松磨磨蹭蹭地不想走。
程岩:“让三郎在我这儿待一会儿吧,我许久没见他了。”
李氏稍有犹豫,最终还是应了。
等李氏一走,程松有些拘谨地掰着手指,时不时偷看程岩。
程岩心中好笑,一把将程松抱在腿上坐着,惹来程松一阵惊呼。
程岩看着怀里小小的一团,不禁想到断头台前那个泣不成声的高大青年,忍不住眼眶一热。
前生他与弟弟相处的时间不多,没想到,自己在程松心中竟有如此分量。
程岩摸摸程松的头,开始执行套话计划,“三郎今年有三岁了吧?”
程松点点头,委屈巴巴道:“生辰那天都没有见到哥哥。”
程岩有些尴尬,“哥哥读书呢,社学里不好请假,夫子要生气的。”
程松嘟着嘴,将程岩抱得更紧,“想哥哥。”
程岩心头一软,捏了捏程松的小脸,“哥哥也想你。”
当天,程岩的计划很成功,他从程松口中得知自己此时正值十六,在兰阳社学读书,连续两次院试不过,至今还是个童生。
以上都与他前生经历一致,不同之处在于,原先的“程岩”十分讨嫌,村子里没啥人喜欢他,就连家里养的狗都独独想咬他。
程岩沉默半晌,很想自捶一顿。
另一边,李氏收拾好灶房就回了屋,一进门,就见程柱正狠狠瞪着一根枯枝,周身酝酿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李氏一愣,“他爹,你干嘛呢?”
程柱冷声道:“别说话,仙长说了,心诚则灵。”
李氏见程柱如此严肃,也跟着紧张起来,仔细盯着那根插在瓷瓶里的枯枝。
一盏茶时间过去,枯枝毫无动静,李氏终于忍不住道:“他爹,咱们到底在做啥?”
程柱有些失落地说:“看来,是我们心不够诚。”
他将瓷瓶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子上,语气坚定,“明日我们也学学读书人,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熏点儿香再来试试。”
李氏不明所以,就见程柱转回头,凝重道:“这,就是城隍庙中供奉过的金桂枝,仙长说等到枯木逢春那天,大郎就能中秀才了。”
李氏:“”
仙长?怕不是城隍庙前摆摊算命的道士?
第 3 章()
翌日;正是兰阳社学休沐之日。
程岩翻过原主的包裹;猜测这次原主之所以会回来;是因为没钱了
包裹里还剩点儿碎银;拢共不过二两;半只鸡都买不起。
不过程岩也没跟家里开口;读书人虽不事生产;但也有一套赚钱的法子。
前生他不想欠程家太多,便找了个抄书的营生,既能补贴家用;又能巩固学识,一举两得,简直美滋滋。
如今不谈欠不欠的;他还是想多攒些钱;让程松也能入早些进学。毕竟程家条件有限,要不是二房独子程仲厌恶读书;自己也不可能去念束脩最贵的兰阳社学。
但供他一人已是极限;前生程松就被耽误了好几年。
可惜他前生虽中了进士;为官后却并未做到“仕而优则学”;以至于学问不进则退。如今想考个秀才不难;难的是金榜题名。
没办法;只有重新学呗,做学问必须脚踏实地,没有半点捷径可言。
于是;程岩吃了早饭后再一次拿起了书;看着那些熟悉的词句和注解,心中竟是难得的宁静。
等申时一到,程岩便准备回社学。
程松一听他要走立马就哭了,抱着他的腿不放,李氏没办法,只能将程松抱走。
又因程岩回来时曾遇上了歹人,程柱和程根都说要送他。
“爹,二叔,真用不着送。昨天我就是倒霉,那几个细作走投无路才会挟持我,如今他们都死啦。”
程岩好说歹说,终于劝服二人,不过临走前,程柱塞给他十两银。若是以前他肯定要推辞,但现在的他只是默默接过,郑重道了声谢。
就这样,程岩背着“巨款”,踏上了前往兰阳村的路。
兰阳社学位于兰阳村,兰阳村和清溪村同属武宁县,但武宁县里并不止一间社学,兰阳社学也并非离清溪村最近的社学。
只是兰阳社学历史悠久,曾培养出数位高官,当朝户部左侍郎年少时便求学于此。
因此,附近县府的学子纷纷慕名而来。
等程岩到了社学,夕阳早已隐没于天际,星光伴着月色照亮了社学的牌坊。
前生,他十三岁入学,在这里度过五年的时光。
程岩凭记忆找到了自己的寝舍,由于兰阳社学有诸多士绅资助,寝舍都是独门小院,且还是奢侈的两人一寝,房中便只摆着两张床。
他记得自己的床靠左边,便将行囊放在床边的书案上。
程岩随意扫了眼隔壁床,见床铺得很整齐,被褥的料子也是极好,就连桌上摆着的文房四宝也非俗物。
莫非他的舍友很有钱?程岩细细回想,可他的舍友换了太多次,实在想不起如今是哪一位。
算了,反正人估计快回来了,待会儿不就知道了吗?
可程岩却失算了,一直到他洗漱好上床,都没有见到那位“土豪”舍友。
当夜,程岩又做梦了,梦中他再一次回到断头台,看见刽子手长刀斩下,自己的头颅高高抛起,落在地上还滚了几圈。
阖目前,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双皂靴。
程岩猛地惊醒,见窗外天色将明,估计已至卯时。
他坐着醒了会儿神,才下床洗漱,又循着记忆从院里找出个小炉子,将从家里带的干粮简单热了热。
等吃了早饭,程岩便拿好书卷往讲堂而去。
走到半路上他才想起,他那位舍友,昨晚上根本没回来过。
或许对方就住在兰阳村,今早直接来了社学吧?
兰阳社学占地颇广,程岩走了一刻钟,终于来到讲堂。
此时,讲堂里已有七八个学生,程岩一一打量过去,发现都很眼熟,有一两个他还能叫得上名字。
看来,社学里也很正常。
“阿岩!阿岩!”
程岩循声望去,见招呼他的是个小胖子,像是姓钱,但具体的名字却是不记得了。
他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钱小胖乃商户之子,本朝科举虽不禁商籍科举,但旧有观念并非一朝一夕可改,朝廷对待商户出身的官员仍多有轻视,因此,当年社学里也没啥人与钱小胖交好。
只见钱小胖笨拙地跑来,从他手里抢过书,又“蹬蹬”回到后方一排座位,将他的书卷整齐放好,对他讨好地笑道:“阿岩,快来坐。”
程岩:“”
难道原主还收了小弟?不是说原主猫憎狗嫌吗?
程岩转念一想,估计是原主和钱小胖都人缘不好,只能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不论如何,小胖子倒是帮他省了麻烦,他真不记得自己座位在哪儿了。
程岩刚一坐下,就听有人道:“钱忠宝,你上赶着伺候人家,人家理你吗?”
“我没有伺候!夫子说,同窗要相互友爱!”小胖子气愤地回了句,却见程岩正盯着他,吓得他心里一颤,以为程岩又要发火。
以往有人拿此事调笑,程岩都会许多天不理他。
哪知程岩却对他友善一笑,“多谢了。”
钱忠宝一呆,“不、不客气。”
先前说话之人也有些意外,冷哼一声,“一日不见,程岩竟是转性了不成?”
周围传来一阵笑声,程岩倒是镇定自若,因为他根本没想起出言嘲讽他的人是谁,他怕露馅。
那人见程岩不理他,自顾自道:“唉,也不知我这次能不能考上,若我连续两次不中,肯定也不是读书的料,到时候,我还是回家种地算了!”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程岩不知对方的怨气从何而来,反正原主擅长吸引仇恨,正所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他也懒得问。
但程岩不耐烦对方一直挑衅生事,便道:“夫子常教导我们锲而不舍,不过两试不中,你就要放弃学业吗?你意志不坚,脆弱堪比瓦砾,若是被夫子知道,怕不是要送你戒尺。”
“你——”
“再说,昔有大儒黄中令六十岁中秀才,本朝赵阁老也是四十才过了院试,若他们也跟你想法一致,估计地都能种出一顷了吧?”
程岩口中的黄中令乃是先帝时期的大儒,文章达天下,但科举路上总是不顺,直到百岁那年才中了进士。
而赵阁老则是当今吏部尚书赵文博,皇上爱其才,每每会试都要询问主考官“赵文博是否中了”,一直到赵文博五十五岁,终于被皇上钦点为探花,此后二十余年他屡受重用,如今不仅官居一品,更是内阁中年龄最大的阁臣。
程岩拿这两人举例,对方就是气死也不敢多说,只能咬着唇狠狠瞪他。
程岩又幽幽补了一句,“何况我年纪还小,不怕多考几次。你看上去比我沧桑多了,怎么也还在社学?”
“噗——”
鲜血从那位不知名同窗口中喷出,落在地上、桌上、书上、围观路人的脸上星星点点,纷纷扬扬。
只见他摇头晃脑,气息绵长,一口血喷洒得持久又不失均匀,但程岩无心欣赏,心中又惊又惧——他居然把人给气吐血了?不至于吧?!
程岩再不敢开口,正想着自己会不会背上官司,就见有人淡定地抹了把糊血的脸,“皓轩,别与他计较了,夫子就快来了。”
于是,程岩便眼睁睁看着那位“皓轩”兄狠狠擦了擦嘴,又瞪他一眼,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而其他人则擦书的擦书,抹地的抹地
从头到尾,似乎除了程岩自己,所有人都觉得“吐血”跟“吐口水”没区别,这也太荒唐了!
究竟是对方天赋异禀,还是雷剧使然,程岩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这时,身边钱忠宝小声道:“阿岩,你真行,居然能将王皓轩气吐血。”
程岩回过神,忐忑地问道:“你不害怕吗?他都吐血了?”
钱忠宝:“怕?你是说王皓轩会报复吗?哼,他就是针对我们,之前都把你气吐血好多次了,就算你不反击,他还是不会放过你的。”
程岩:“”
破案了,一切都是雷剧的神秘力量。
钱忠宝见程岩今天脾气特别好,便大着胆子道:“阿岩,听说社学里来了新人,他”
话说一半,就见一位衣着朴素、须发皆白的老先生走了进来,讲堂上立刻安静。
程岩对老先生记忆深刻,先生姓海,如今是兰阳社学资历最老、年龄最大、性子最古板严厉的一位夫子,当年就没有学生不怕他。
更令人敬畏的是,老先生还是一名举子。
寻常社学里的夫子基本是童生或者秀才,只有兰阳社学这等名声在外的,才能请到举人来任教。
程岩曾中过进士,再看举人自然不觉得有多难得,可对于社学里的学子而言,举人与他们差着童试和乡试,可谓天堑,许多人穷尽一生都未必能达成。
海夫子将书放好,又对着门外轻轻颔首。
随后,一位十七八岁的青年缓步走入讲堂。
此人身姿挺拔,气势天成,让人一见便知出身世家高门。他身着锦衣,手抱书卷,一双眼淡淡扫过众人,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
然而当程岩看清青年长相那一刻,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所有思绪被炸得四分五裂,眼前唯有一片血光。
寒气从四肢百骸蹿升而上,将他冻得僵硬如石,可身体又忍不住发颤。
恍惚间,他听见耳畔传来冰冷的声音,“我真盼着你有万古之寿,看看究竟是你罪还是我罪,可惜,你活不到那天了。”
第 4 章()
“阿岩;你没事吧?”
钱忠宝见程岩面白如纸;整个人都在轻颤;担心地拉了他一把。
程岩慢慢转过脸;眼睛发直地看了会儿钱忠宝;才摇摇头。
钱忠宝仍有些不放心;“可你”
程岩长眉轻蹙;再次摇头。
钱忠宝只当程岩又不耐烦了,也不敢多说,委屈地垂下头。
程岩无心安慰;他满腹心神都在台上那位青年身上——庄思宜,他怎么会来兰阳社学?!
前生,就是此人带着圣旨闯入他家;宣读了他的罪名;将他送入大狱。
他与庄思宜斗了小半生,赔上生前身后名;输得一败涂地。
但他分明是二十岁时去了鹤山书院才认识对方的;庄思宜出身大安首屈一指的世家;怎会来兰阳这么个小地方?
就算兰阳社学名气再大;也容不下庄思宜这座大佛啊!
程岩心绪震荡;血气上涌;但最终只是低低一叹。
他怎么忘了,如今他身在雷剧中,凡事都不可以常理来推断。
可他记得;雷剧第一集;庄思宜便已在京城,且已有举人功名。也就是说,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在雷剧剧情发生以前。
而此时庄思宜的心情也很差,任谁被家人发配来乡下都很难高兴,更何况,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事。
想着临走前那些人的嘴脸,他心里就一阵恶心,但面上却始终挂着合宜的笑。
突然,他感觉一道锋利的视线刺向他,庄思宜双眼微眯,不着痕迹地扫视一周,可惜并没有找到视线的主人。
一众学子们虽然都望着他,眼中有好奇、友善、欣赏、甚至嫉妒但不曾让他有芒刺在背之感,和刚刚那道视线截然不同。
难道是错觉?想他初来乍到,又有谁会对他抱着如此敌意?
庄思宜薄唇轻抿,最终,将目光落在后排一位少年身上。
他并非怀疑少年,毕竟他俩并不认识。事实上,从他刚走进讲堂就看见了对方,因为少年十分出众,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倒不是少年有多俊朗,庄思宜从小见过的美人何止百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