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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声招来不少船客,船家也匆匆出现,但望着涛涛江水,他们谁都没有要跳水救人的意思。
程岩焦急不已,冲船家道:“为何不救人?”
船家有些心虚地说:“秋水凉,咱们离得又远,没准儿人救不上来,还得搭上一条命。”
何况那人落水半天了,就算救上来也难保能活,若死在了船上多晦气?
程岩不好强人所难,他没有权利逼人冒生死之险,可他又不会泅水,一时竟毫无办法。
“程公子,我来。”庄棋不知何时赶来,正准备脱衣服,却被庄思宜拦住了。
庄思宜简单粗暴地甩出一把银票,对船家道:“你若愿意救人,这些都是你的。”
那把银票少说也有数千两,周围不少人都心动了,但想到自己的本事又不敢冒险。
而船家水性本来就好,先前只是不愿意罢了,可数千两银子足够他买上近百亩地,安心歇在家里收租了。
权衡了利弊,船家立刻换了副面孔,正义凛然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便是搭上性命也无悔!”
说罢,纵身一跃,砸出浪高的水花。
此时,船已向落水之人靠近了些,船家奋力游了会儿,终于来到那人身边,一把抓住对方!
等船家带着人游到船下,立刻有船员扔下绳索将他们拉上来。
众人这才看清,落水者竟是个小丫头。
见她还有口气在,所有人都轻松了许多,他们虽顾忌自己的性命不愿施救,但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一条性命逝去。
被救的小丫头从身量来看约莫十岁上下,纵然形容狼狈,但难掩其精致的五官,可以想见成年后会有怎样的倾城之貌。
然而程岩却僵住了,从他看见对方长相那一刻起,头部就阵阵刺痛。大量画面纷至沓来,仿佛山火引发的兽潮,咆哮着冲向他,地动天摇!
程岩轻轻一晃,庄思宜立刻扶住他,见他脸色很差,担忧道:“晕船了?”
“没有。”程岩揉了揉眉心,再度看向小丫头的额头——那里有一点形似梅花的胎记,和雷剧中的女主角一模一样!
尽管雷剧女主出场时已经十七岁,和现在大不一样,但程岩还是通过胎记认出了小丫头的真实身份,并且在刚才的冲击中得知了雷剧的完整剧情。
简而言之,剧中女主本是侯府嫡女,襁褓中却被奶娘换走,以孤儿身份长大,学会了一身骗术。
她被众多男子爱慕,又在因缘际会下结识了男主周勉——也就是后来被庄思宜扶持登位的勉帝。她与周勉经过相识、相知、相许、失忆、流产、出轨、悔悟等等狗血波折,最终迎来了大团圆。
他们一个为帝,一个为后,一生携手。
但剧情细节还是令程岩非常困惑。
比如,女主出场的身份是青楼花魁,在小树林里沐浴时被偶然经过的男主撞见,她便将对方当作了淫/贼,由此引发种种冲突与误会。
但花魁为啥要跑到深山老林里洗澡程岩问号脸。
又比如,周勉之所以能够成功登位,一是因为女主在京城被围时,站在城楼上跳了支舞,感化了敌军,使对方决意退兵;二是因为女主求了深爱她的男配“庄思宜”,以自身性命威胁,逼迫庄思宜帮助男主。
想到这里,程岩怜悯地看了眼庄思宜。
其实庄思宜值得同情的地方不止如此,剧中的他在女主流产失忆后趁虚而入,和当时已找回身世成为皇后的女主,悄悄发展了一段虐恋情深的戏码,并且春宵数度,给勉帝送了无数顶绿帽。
暂不提臣子与皇后居然能在后宫中频繁偷/欢而不被察觉,只说这剧情
后世真的尊敬庄思宜吗?那为何剧中的他又蠢又毒还猥琐?
哦哦哦,女主后期还生了个儿子,到了结局也没确认儿子他爹是谁?这也就意味着,被传言“不孕不育”的庄思宜还有混淆皇室血脉的嫌疑。
那庄思宜如果能生,为何还是无后呢?剧中解释因为他太爱女主,对别的女人不举。
所以,写剧本的人到底有多恨庄思宜?
此时此刻,程岩难得生出分愧疚——最初,他不该怀疑剧本作者是庄思宜的后人
总之,程岩就有点庆幸自己出场少,还是个反派,否则多半得背上“爱慕女主”的锅。
等等!剧里的程岩之所以会陷害女主,也是因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失败,被女主羞辱后起了报复心。
反正人人都爱女主就对了!
不过,雷剧里女主与庄思宜见面已是多年后,怎么今日就遇上了?
程岩忽然想起来,女主一度错把男主当做救命恩人,说自己小时候被人追杀,幸得男主相救,但后来真相大白,原来救她的人是庄思宜。
难道,就是这一回?
但跳下水救人的分明是船家
“呀!她醒啦!”
人群里传来的欢呼声拉回了程岩的思绪,他一瞧,女主不,小丫头果然睁开了眼。
那双眼黑白分明,澄澈见底,好似寒冰下尘封的黑水晶。
有妇人扶着小丫头坐起来,她气若游丝道:“多谢大娘,请问,是哪位义士救了我?”
围观者们七嘴八舌地抢答,大致讲明了经过。
小女孩抖着身子站起来,就在人人都以为她要向船家致谢时,她却“噗通”跪在庄思宜跟前,掷地有声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慕容紫魅,愿从此为奴为婢侍奉恩公!”
第 27 章()
对对对!女主就叫慕容紫魅!
程岩暗搓搓激动了!目光灼灼地盯着庄思宜。
深情男配会如何回应?剧情又会如何发展?原本正常的人;见到女主后是否会突然掉智商?
但庄思宜只是很平淡地说:“不是我救的你;是船家。”
慕容紫魅坚定道:“若非恩公肯出高价让船家施救;只怕魅儿已葬身江中;对魅儿来说;有心者更值得回报。”
“是我朋友先发现你的;他想救你;我才救。”
庄思宜猝不及防地甩锅,让程岩有些无措,但他并未反驳;他想看看雷剧剧情会不会因此而转变?
可他失望了,慕容紫魅认定了庄思宜,“但出银钱的是恩公您。”
程岩:“”
这也行?看来剧情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轻易绕不开。
慕容紫魅突然膝行几步;重重磕头,“求恩公收下魅儿!魅儿本是良家女;不幸被拍花子拐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走;哪知又被他们发现。那些拍花子一路追杀魅儿到绝境;魅儿走投无路;才会从悬崖上跳下来!恩公;您救救——”
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慕容紫魅话还没说完,人又晕了过去。
等船上的人将她送去休息;程岩就一直盯着庄思宜。
庄思宜被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道:“你干嘛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我?”
程岩尬笑两声,问道:“你见到慕容紫魅,有没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作为敢为女主夜闯后宫,疑似让皇上喜当爹的深情男配,难道就没种宿命感?
庄思宜:“有。”
程岩:!!!
“她说自己被人贩子拐卖,但她腰间明明挂着潼关梁府的腰牌,衣着打扮也像梁府婢女。我与梁府公子相识,知道他们家素来一板一眼,只从正规牙行买人,而正规牙行又不可能与人贩子有牵扯。”
庄思宜表情凝重,“而且她非要跟着我,就像是冲着我来的一般。”
程岩一懵,“何意?”
庄思宜:“我怀疑她目的不纯,故意想接近我。”
程岩:“接近你有啥好处?”
庄思宜露出个“少年你不懂”的表情,高深莫测道:“我们庄家的敌人很多,有的来自府外,有的来自府内”
“”
片刻后,程岩突然笑起来。
庄思宜:“你又不信?”
“我信。”程岩不过是觉得,从庄思宜目前的表现看来,根本不可能为女主痴狂,雷剧剧情也未尝不会改变。
若真能避开剧情的阻力,他想做的那些事,是否都能改写结局?
当天晚上,程岩果真尝到了十分味美的桃花鱼,此时船正停靠渡口,等再度起航时,慕容紫魅已被送去了县城里的医馆。
人既然走了,程岩也不再去想,反正该来时总会来。
他和庄思宜又在船上待了一夜,终于来到了鹤山书院所在的芙蕖县。
芙蕖县位于苏省以南,整座县城被名川大山环绕,风光极好。
城中桥街相依,花木繁盛,处处可见火红的凤堇花,好似燃烧的凤凰覆羽。
其实芙蕖县本不适宜栽种凤堇花,但前朝一位王爷的封地在此,王妃喜爱凤堇花,王爷便请来诸多能人异士,花费数年心血,成功将百株凤堇花移植而来。
此后又经百余年,每到秋季,芙蕖县总会被凤堇花雨所笼罩。
每日晨起,一地金红。
程岩踩在青石板路上,望着这座熟悉的城,心中默默道:好久不见。
但鹤山书院并非在芙蕖县城中,而是县城再往南边的一座山上,那山名为正慈山,数百年前,山顶曾建了座很大的寺庙,可惜遇上前朝灭佛,寺庙荒废,后来便改为书院。
而鹤山书院的名字,还是由本朝太/祖亲自赐下。
由于鹤山书院明文规定不许带小厮上山,庄思宜只能吩咐庄棋在县中安顿,而后便和程岩乘马车往正慈山去。
但马车最多走到山脚,想要登山只能靠脚力。
两人望着盘旋而上没有尽头的石阶,都感觉头晕目眩。
程岩记得前生时,他一入书院就丢了个大丑。当时他背着沉重的行囊,加上平时也很少锻炼,等爬上山顶几乎去了半条命,一见到鹤山书院的牌匾就晕了过去。
此事不知为何广为流传,在认识庄思宜以前,经常有人借此嘲笑他。
这一世的原主身体更差,但他穿来后一直坚持锻炼,情况应该会好些吧?
程岩深吸口气,不再浪费时间,肃容道:“庄兄,请。”
庄思宜:“请。”
程岩刚迈出一条腿,就见斜里冲来一人,“喂,你们新来的吧?”
问话者年约十三四岁,眼睛圆圆,鼻子嘴巴都挺小巧,让程岩顿时就联想到小兔子,但对方一脸神气,鼻孔朝天,又显得格外讨打。
庄思宜面露不耐,拉着程岩要走,那人却跟着他们一块儿上山。
“知道鹤山书院为何要修在山顶吗?”少年无需他们回答,兀自道:“因为乡试会试动辄考上几天几夜,一旦身体差了很可能熬不下来。”
他深沉地叹了口气,“多少满腹经纶的前辈,都命丧于此。”
但少年很快精神一振,洋洋得意道:“故此,眼前石阶虽高,但时时提醒我辈锻体的重要性。仅这一点,鹤山书院就不愧为当世最好的书院之一,不但教书,还育人。”
“你想多了。”程岩神色淡淡,“尽管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真相是书院的前身本为一座寺庙,那寺庙就建在山顶,书院懒得搬家罢了。”
少年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恼羞成怒道:“朽木不可雕也!”
说罢气冲冲往山上跑去。
“兄台慢——”点
程岩本想提醒一句,但对方转瞬蹿高数丈,快得还真像只兔子。
算了,希望他有体力坚持到最后吧,程岩有些幸灾乐祸地想。
庄思宜:“他谁啊?”
程岩:“我怎么认识?不过见他也带着行囊,多半是书院新人吧。”
庄思宜不屑,“话真多。”
随后,两人依次上山。
石阶很陡,且每一阶都很高,他们不敢走太急,但速度也不慢。
越往上,风越冷,山雾也愈发浓郁,缭缭绕绕,让前方的石阶看上去若有似无,仿佛没有前路,更无退路。
渐渐的,程岩脚步越来越沉,喘息也越来越重。
刚走过一段木桥时,庄思宜停了下来,搭着他的肩道:“阿岩,我感觉我们该再慢一点。”
程岩很为难,“咱们从县城里过来已是未时末,再慢点儿估计天就黑了。”
庄思宜:“走。”
其实纯论体力,庄思宜比程岩还强些,但他平时养尊处优,心态不如程岩坚韧,又爬了约莫一刻钟,他只觉浑身力气被抽干,再也压榨不出分毫。
庄思宜不顾形象地坐在石阶上,喘着气道:“我、我真爬不动了”
程岩不得不跟着停步,想再劝说,却听有人带着哭腔,“我、我也爬不动了”
“谁?!”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程岩一惊,他四下一望,居然是那位“兔子”少年。对方正可怜巴巴地瘫在山道旁一棵树下,难怪他俩刚刚都没注意。
少年此时的狼狈和刚才的不可一世对比起来真的很可笑,但庄思宜却连嘲讽的力气都没了,只道:“阿岩,要不你先上山?我多坐会儿。”
他心中很羞耻,垂着头不好意思看程岩,只觉得自己的高大形象一夕崩塌。
但等了半晌,也没听见程岩回应,庄思宜疑惑抬头,就见程岩半弯着腰背对他。
“上来,我背你。”
第 28 章()
好像突然就静下来;不论是入耳的声音;还是时间。
庄思宜怔怔望着程岩单薄的背影;不似成年男子般宽阔伟岸;而是少年人独有的劲瘦;但却格外让人安心。
心尖猛地被烫了下;就像燃起了一丛火;狂野而炙热。熊熊火焰最终化成十里春风,催生的藤蔓绞得他难以呼吸,但却无限温暖。
庄思宜撑着双腿起身;两手扶上程岩肩头——很软,不似想象中硌人。
但他只是扳直了对方身体,状似轻松地笑着;“说笑罢了;我的体力还没那么差。”
说罢,他抢过程岩的包袱;潇洒地往背上一抛;拾级而上。
庄思宜此刻浑身都来了力气;原本沉重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说来很玄妙;但确确实实发生了。
因为他胸中有个念头;不能让程岩负担他的疲惫。
程岩困惑地偏了偏头,赶紧跟上。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树下的少年碎碎念道:“圣人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他们都能坚守圣人之道,为渡学海不惜克服重重艰难险阻,阮小南,你又怎能轻易倒下?给我站起来!”
少年扶着树站直,望着被云雾遮掩的石阶,眼中划过一抹坚定。
待天际被抹上一层绯色,程岩和庄思宜终于见到了书院的牌匾,上面四个大字苍劲有力,正是本朝太/祖亲笔所书。
接引的斋夫候在书院门口,当他看过两人递上荐函,忙恭敬道:“二位公子请随我来。”
很快,两人直接被带去山长所居处。
山长姓郑,名宗羲,号云斋,世人尊称云斋先生。
其人约莫四十余岁,气质雅正,目光如炬,仿佛洞悉世事。
在对方的注视下,程岩不禁心跳加速,前生他与这位山长接触不多,今次来又怀有隐秘的目的,于是愈发紧张。
反而是庄思宜态度自然,言谈举止很是大方,还代庄敏先问候了山长。
山长在朝为官时,曾做过庄敏先几年下属,对着前任上司的曾孙,也免不了多叮嘱了几分。
由于程岩和庄思宜一个院试案首,一个第六,又有庄敏先的推荐,自然不用考核。山长勉励了他们几句,便让斋夫带他们去寝舍。
出了山长的院子,程岩闷头走着,忽听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