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傅芳菲看着母亲的背影消失,终于颓然跌坐在椅子上,半天不曾说话。
她心里无味杂陈,不知什么滋味。今儿母亲进宫这一番说辞,她明白,家里这是同意了。不知为什么,她忽然鼻子发酸,想哭。
想着自己一路机关算尽,终于坐得这至高位置,可她觉得全身发冷,好似心里总少了一块什么似的,空落落的
如今她才终于明白过来,她这一辈子,也就耗在这深宫里了。
她起身,慢慢走向一旁的硕大镜子。这是从海外运过来的,镜面光滑,很是清楚。她看着镜中亭亭而立的宫装美人,肌肤细腻,眼波流转,红唇湿润。她伸手抚一抚自己的鬓角,突然伸手拔下了束发的簪子,半边墨发披散下来,散在光滑的酥肩上。映衬着紫红色的宽袖锦袍,华丽、高贵得令人眩目
她忽然笑了起来,太后,她是这大缙国最尊贵的女人,可是她为什么一点感觉不到高兴呢?
自成帝去后,这后宫就如一谭死水,她、高太后、德妃、贤妃顾欣妍,她忽然想到了她,她将不再陪着她们在这深宫里耗了么她要和大哥双宿双飞了么这叫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她呢她就活该在这深宫里熬着吗她眼神由哀怨转为凄厉,眼中光芒一闪而过
三日后,少帝在大殿宣布,封先帝的几位妃子为太妃,各有封号,正式记录在册。特别是德太妃与贤太妃,一切供养仅次于两位太后。
宣布完,众臣羡慕不已,这可是无上的殊荣,不由感叹宁家与顾家出了两位好女儿。
傅晨听后,皱着眉头,他搞不明白,皇帝颁发这道旨意,到底意欲何为?
这傅芳菲是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意思么?这样一册封,等于是把顾欣妍置于人们视线下,有个风吹草动都很可能迎来大波浪。这?他满腹疑虑。回头看向傅玉衍,见他勾着头,辨不清脸色神色,只是脸色铁青
顾欣妍坐在亭子里,手中端着一杯茶,茶水早凉了。
她自听到这个消息,心就凉了下去,这是她潜意识里一直有的预感,终于还是发生了。
傅芳菲怎么可能让她轻易地离开皇宫?她从傅芳菲的眼睛里早就读出这个信息了。那时一种疯狂的嫉妒,对,就是嫉妒。她约略听傅玉衍提过,傅芳菲当年是如何入的宫
天空很是澄净,万里无云,说得就是如此吧?间或有一群鸟从高空飞过,很快就变成了数个小黑点。她忽然想起,数年前,一个少女说:“我要是只八哥就好了,可以飞回家去”当时,另一个,站在一边,笑着看着她。
她眼中一丝暖意一闪而过,随即覆灭。人事无常,随着时间的推移,昨日种种,物是人非。
她眼神迷离,唇边绽开一抹苦笑,此生就这样罢
阳华宫,傅芳菲对沫儿说:“告诉国舅,就说我身子不舒服,改日再见。”说着,掉转身子,直接往寝殿去了。沫儿无法,只得出去这般对傅玉衍说了。
傅玉衍听后,一语不发地转身,却不是往宫门去,而是直接去了越清宫的方向
沫儿眼光一闪,急忙回宫。
傅玉衍大步走往越清宫,走了一半,忽然顿住,转身往另一条路去了。
顾欣妍正在发呆,忽听门口一阵喧哗,有人进来。她抬头一看,傅芳菲正粉面含怒,大步流星地进来,一眼看见顾欣妍,一楞,疑惑的环视了一圈,这才一挥手,叫了沫儿,一言不发地转身要走。
顾欣妍忽然出声叫住她:“等等,这就急着走么?不坐坐?”
傅芳菲慢慢转过身子,眼神凌厉看着顾欣妍,缓缓开口:“阿妍有什么要与哀家说得么?”
顾欣妍看着她喷火的眼睛,忽然不想再说,轻轻笑了一声,别过脸去,不吭声了。
傅芳菲看着她的笑容,忽然觉得狼狈,急步靠近她,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怎么?不高兴了?原来你也会不高兴?你不是一向最镇定的么?当然,愿望落空了,不是吗?呵呵”
顾欣妍怔怔地看着她,忽然咧嘴一笑:“为什么?这么恨我么?他是你大哥”
傅芳菲也笑了,眼里竟然有泪意,笑了一阵,竟然坐了下来,也不看顾欣妍,细声:“大哥从小就是家里的宝。什么事情只要一涉及到他,我们所有人都得靠边站,靠后站。特别是祖父,小时候我与大哥发生争执,不管对错,都是我受罚。我可是最小。大哥大我六岁,你知道么?哦,你当然知道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也就罢了。可是我的婚事,我的婚事也因为他,说得好听,为了傅家,可不是为了他,俊青表哥”
她双眼通红,竟有泪流出来,她浑然不觉,唏嘘着:“俊青表哥说过的,我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人,我进了宫,他的心也死了,他说的,亲口说的。可是”
她抖着手,摸了一把泪,恨恨地:“他成亲了。他竟然成亲了,他对那个人很好,我看到了,亲手给她做纱花,就插在头上,还让她戴着进宫,这是戴给我看的”
她忽然收了眼泪,一把抓住顾欣妍的手:“阿妍,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真的,听我的,留在宫里面陪我,可好?我们不是好姐妹么?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一起酿酒,做点心,可好?如今,这宫里面都是我们说了算,我们谁都不怕,谁也管不着”她眼神哀切,一眨不眨地看着顾欣妍。
顾欣妍心内惊涛骇浪,傅芳菲竟然如此想?她竟然连傅家也怨怼上了,这是为什么?
印象之中,傅家对这个女儿有多重视,她还是清楚的。
看着傅芳菲扭曲的面容,她忽然叹了一口气,什么都不想说,傅芳菲忽然丢开了她的手,转身:“你就死了这条心罢,我是不会让你如意的。凭什么你们都能如愿,就我不行?大哥也不行”
说着,忽然迫近顾欣妍:“大哥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怀孕?也就爹娘相信,你们都多长时间没有见了。哪来的孩子?可笑,娘还急得什么似的。还孙子……想孙子想疯了。”
说着,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顾欣妍低着头,心内惊骇:傅玉衍与家里说了,他竟然与家里说了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蜂拥而出,大滴大滴地落在石桌上,砸在青石地面上。她的心忽然无限欣喜:他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娶她,与她共度次生。她忽然觉得此生无憾了。
刚傅芳菲说,他竟然与家里说她有孩子了。她哑然失笑,亏他想得出,笑了一会,忽然又哭了起来。孩子,是呀,她要是真和他有个孩子多好?只要让她此生守着他们的孩子,她也就满足了。就像安乐一样,多好!
安琴看着趴在石桌上又哭又笑的顾欣妍,心里焦急:“太后娘娘这是说什么了?怎么两人这个哭了,又那个哭?”
顾欣妍哭了一会,抬头擦干眼泪,忽然觉得心里满满的,她再也不怨什么了。此生能得傅玉衍如此相待,已经很是知足了。
想着傅芳菲今日的话,她想,她再也不愿傅玉衍为难了。他也快三十了,该成亲了。是的,傅家这一代只他一人,难道真要傅家绝后不成?
她看着远远跑来的安乐笑了一笑。安乐很是乖巧,小姑娘已经是她的开心果,别看她小小年纪,可是人小鬼大,很是会看人眼色呢。
她扬手,眯着眼,大声叫:安乐!
安乐近前,一把抱住她的腿:“母妃,我们去玩,好不好?我要去德母妃那,她那里的窝丝糖可好吃了。上回子,瑾嬷嬷答应我,要给我做桂花馅儿的。再不去,她该忘记了。”
安乐扭着身子,向顾欣妍撒娇。顾欣妍一笑,牵了她的手:“好,就去德母妃那。他肯定也想安乐了。”
两人一路向德太妃那儿走去,安乐唧唧喳喳地说着什么。顾欣妍哈哈大笑,草地上几只散布的鸽子飞了起来,在上空转了一圈,又落回原地(。)
(天津)
第一百二十七()
? 朱启正在寝殿内,耍赖,不想起床。李德海与安顺相互看一眼,李德海上前,轻声叫:皇上?”
没人应声,李德海又靠近一点,唤了一声:“皇上,该起了,再不起,就迟了。”见床上的人还不动弹,无奈加了句:“太后娘娘待会”话音未落,床上的人腾地跳了起来,嚷着:“起了,起了”
安顺一笑,还是李德海厉害,知道皇上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太后。
朱启睁着惺忪的睡眼,任由几个宫人摆布,打了一个哈欠,对他们说:“今儿有什么事呀?”
安顺上前一步,给他正了正领子,轻声说:“几位大人已经在御书房等着,已经一个时辰了。好像是荆州那边出了饥荒,听说闹得很是凶呢。”
朱启皱着眉头:“这事,太傳他们几个自会商量解决,我早一点去与迟一点去,有什么区别?反正我每次都在边上听着就是了,也不用讲话,讲了也无人听。朕就是个摆设,你们偏要这么早把朕给叫起来,也不让睡个好觉。真是”
李德海左右看了一下,上前一步,悄声说:“皇上,且别急,您还小呢。咱先忍忍,等过个两年,您大了,咱们再”
安顺偏头看了一眼凑近朱启耳朵边嘀咕的李德海,垂下了眼皮。
忽发觉背后有人,惊诧回头,舌头打结,想要开口,却被傅芳菲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闭紧了嘴。
看着转身又悄然出去的傅芳菲,望着还在哄着朱启的李德海,暗暗捏了一把汗。同时也更加警醒自己,管好自己的嘴巴,在这宫里师傅今儿是怎么了?这不常教导自己,要慎言么?怎么竟然大意了呢?真是老了不成?
傅芳菲回到宫里,阴着一张脸蛋,这个李德海,还真没看出来,竟然敢当着启儿的面,说出这种话来。真是其心可诛。
今儿要不是自己偶然兴致所致,去看看朱启有没有赖床,偷偷走了去,又凑巧碰到这一出,自己还蒙在鼓里呢?
这样一个人,放在朱启的身边,自己怎么能放心?不管他有心还是无意,敢起这个头,就不行。
更何况,她捏起手边一串珠子,当日,他偷偷地给了顾欣妍一道密旨,虽是成帝授意,但他竟然瞒着,她就心里不舒服,非常不舒服。他这是要脚踏两只船呢?也不想想,没有她的启儿,他能干什么?这会早不知在哪座冷宫呆着。
有谁会用老人?而且是先帝跟前的老人?只不过,是看启儿太小,需要一人在边上提点着,早就如今,看来也用不着了,安顺也该上手了。
淑妃正眯着眼睛躺在一张席子上,这里阳光充足,里面实在是太冷了,穿了两件衣服还是冷得发抖。现在正是阳光正充足的时候,只有这会子可以晒一会,等会太阳下去了,又得生受着了。
来这冷宫已经有几个月了,她感觉自己都要死了。从出生至今,她哪曾受过这样的苦?这里没有宫人,什么都要自己动手。
而且,她转眼看看两个正虎视眈眈靠过来的两个老妇,不禁焦躁,全身戒备起来:这是要过来抢占地盘了。果不其然,那两人在离她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忽然冲了过来,她一个趔趄,起得猛了,差点摔倒。跑到另一个角落里去,却发觉,那里又有人靠过来。
无奈,她只得拢紧了身上的衣服,瑟缩在门边角落,借着屋棱上的丁点阳光,取暖
有时,她真的想,不如当日跟了朱熙一起去好了,一杯酒,也就那么一下子,眼睛一闭,倒省心,省得在这遭活罪。
可傅芳菲偏偏不让她死,是呵,她怎么能让她轻易去死?看着傅芳菲微笑的脸,她竟然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寒意:这个女子,比她想像当中要狠,她真是太小看她了,不,她一直未小觑她。只是
她叹一口气,她看透她的心思,当日朱熙与姑姑死时,叫人日夜防着她,不让她寻死,如今,却又不管她,任她如何,可她却舍不得死了。这冷宫里,有那么多的如她一样的人,可都好好儿地活着,活到满脸沟壑,也舍不得死。当初进来时,可都是花一样的年纪
她仰头望着碧蓝碧蓝的天,眼神迷茫,想到她进宫那年,也是这样一个天气,她与德妃两人各牵着大皇子与二皇子的小手,相视一笑,两个孩子欢叫着跑到前面去,那时她们还年轻,孩子们都还小
如今,当年两个孩子都已经不在了。三皇子也成了残废,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那个小孩,才十岁的小孩。入主慈宁宫的是那个傅芳菲,虽然现在还在阳华宫,但那是迟早的事
她转动着呆滞的眼珠,当年她们三个都未占到便宜,全都输给了那个后来的女子
安顺跪在地上,额头冷汗涔涔,脑袋轰隆隆作响,看着躺在青石地面上的李德海,也颓然倒地。他大口地喘着气。
刚李德海双目炯炯地盯着他,说:“小顺子,这就是你师傅我的下场,一辈子了,像我这种人,早该去了。先帝等着我呢。”说着,叹了一口气,仰头拿起杯子,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很快,就双眼突出,死死瞪着他,腿一伸,断了气
安顺看着李德海,良久,才伸出手,颤巍巍地合上了李德海的眼睛,一怔,看向手掌,手心湿润,再细瞧,李德海眼角一滴泪正悄然滑落
他踉跄起身,爬起来,招手叫进来外面两个小内侍,端了水来,自己亲自在铜盆里绞了棉布,细心地给李德海净面,慢慢地,很是仔细。
自己半路进宫,先跟着一个姓王的内侍,后才跟了李德海。李德海待他虽不是最好,但他这么多年,在他的庇护下,才能有了如今的位置。
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也只有李德海对他多加提点,从不藏私。他口里虽叫着师傅,实是把他当父亲一样看的。自己还想着以后老了,就与师傅两人相互照顾好了,都没有什么亲人了。
当初,高太傅救了他的时候,全家都已经死绝了,要不是大哥把他整个人给扑在身下,他也没命了。
他进了宫,战战兢兢地在这后宫中周旋,多少次差点他轻柔地擦着李德海的手,都是眼前这位老人,是他把自己护在身后,也为他得罪了不少人。
他的眼睛干涩,只顾低头机械干活,两个小内侍在旁也不敢吭声,不敢催促。
良久,他才给他收拾干净,又给他换了一身簇新的衣服,打扮停当,仔细看了最后一眼,才一挥手,让他们给抬了出去
李德海死了,安顺升任皇帝面前的御前大总管,代替了李德海的位置!
顾欣妍正在宫里与安乐在翻花绳,听得小全子说起这件事,手一停,继续与安乐玩,手下却是乱了。
被安乐埋怨了一阵,说不和她玩了,自己跑去和安琴去玩了。
顾欣妍靠在窗前,心内动容:“李德海死了,傅芳菲还真的下手了。”
她的预感还真的发生了。傅芳菲这人,哪容得下?不过,她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出乎意料了。看来,已经是没有利用价值了。
忽然,又想到自己,傅芳菲在这宫里现在可是一手遮天,她要干什么,已经无人能拦住她。
那么下一步,她要做什么呢?
傳芳菲正坐在大殿,与地下的朱启对视。
小小的朱启撰着拳头,脸孔涨得通红,正气呼呼地瞪着母后:为什么?母后,那是朕身边的人!你说杀就杀了?他们是这样,母后也是这样。就李公公对朕你们把朕当回事么?这样的皇帝有什么意思?不做了!还不如三皇兄的逍遥王爷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