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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她对王充媛有了疑心,就心里怎么都放不下。她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快速喝了几口,拿石黛条当笔纸上分别写下梯子、猫、卯时、王充媛几个字。
画来画去,还是觉得从梯子开始着手,怡景宫内梯子是有定数的,应该可以查得出来。关键是找谁去查问不露痕迹。
她思虑了半晌,还是要找沫儿。
下晌去怡景宫的时候,她悄声把沫儿叫到一旁,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沫儿机灵地点头而去。
她回到傅芳菲房内,正好碰见周才人出来,便约着一道走了。路上,周才人偷瞟了欣妍几次,几番欲言又止。欣妍因心中有事,并未注意,只低着头疾走,周才人逐也咽了回去。
周才人回到房内,春儿掩上房门,悄声问:“主子,可曾说了?”
周才人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悻悻地说:“提倒是提了,被她拿话岔过去了。”又撇着嘴道:“看样子,是想叫这位搬过去呢。”
春儿想了想,安慰她:“主子且别急,依奴婢看,这位到不像是想过去的。”
周才人懒懒地一撩眼皮:“怎么可能?要不是傅芳菲,顾欣妍哪那么快侍寝?还不是她上赶着巴结的。你没看她见天地往那边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怡景宫的人呢!”
春儿近前一步,悄声说:“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看一眼周才人,周才人横她一眼,不耐地:“照说就是,哪来的这许多幺蛾子?”
春儿这才轻声道:“如果奴婢是她,早搬了铺盖卷儿过去了,岂不更显得诚心?何苦,天天来回跑,费这事儿?”
周才人一想,也是,逐又欢喜起来。但终究不放心,与春儿商议还是得探探顾欣妍的口风。
这厢欣妍心里记挂着事,成帝来时,面上就带了出来,成帝察觉。见着她怔怔地盯着杯子发呆,不虞地碰了一下杯盖,发出“叮”地一声。
欣妍一激灵,忙笑着说:“可是茶凉了,嫔妾这就去换。”
说着,就要起身,成帝咳了一声,她讪讪地缩回了手,低头复又坐了回去。就见一个乌鸦鸦的头顶,耳垂上两颗红宝一晃一晃地闪着光,晃得成帝心里痒痒地,轻笑一声,伸手一把搂过了她……
这天,欣妍刚坐下与芳菲说了没几句,沫儿端了水盆进来,朝欣妍眨眨眼。芳菲见了,纳闷问沫儿:“做什么幺蛾子?”
沫儿为难地看看欣妍,芳菲笑骂:“你主子我在这儿,你瞧着她做甚?”
欣妍伸手去铜盆里净手,回头笑着说道:“怎么,借你丫头用一下不行么?你这大着肚子呢,也不嫌累得慌?合着还怕我俩串通了谋害了你不成?
傅芳菲起身,笑着作势去撕欣妍的嘴:我只不过多问一句,你就编排出这一大通话来,让我瞧瞧,好利的一张嘴!”
欣妍笑着讨饶,两人笑作一团,欣妍又拿别的话岔开去,傅芳菲逐不再提。
沫儿在外间等欣妍,等得焦急。欣妍一出来,她迫不及待地凑到耳边说了几句。
欣妍脸色肃然:“当真?可问明白了?”
沫儿肯定地点点头,说:“奴婢问了好几人,确定没错。”
欣妍按捺住情绪,沉声说:“晓得了。再去问问这附近哪里有猫巢!”
沫儿咬着嘴唇,应声去了。
欣妍坐在小杌子上,看着药罐子突突地往外冒着热气,眼神迷离,心里就如这水汽一般,潮潮地难受。
如沫儿所说的,这王充媛是脱离不了干系了,只是她还真敢?万一事发,可是要诛九族的。
想起刚沫儿说的,事发两天前,流翠宫有人来借梯子。她的眼眸一暗,看来,是早有预谋。现只待落实猫的事情,就八九不离十了。
她越想越心惊,不敢往深处去想,可偏偏这个念头一旦扎根就死死地驻在心里,再来一点雨露,就生根发芽。。。。。。
一连几天,沫儿那都没有消息,欣妍又悄悄遣了小全子去探问。
又是过了好几日,事情终于有了眉目:富康发现流翠宫东侧有野猫出入,并有一窝猫仔。
欣妍一看,全对上了。现在就剩下人了。那么高的墙,要搬梯子,需要一把力气,肯定不是小宫女能办到的。
她在心中默默筛选了一遍,贴身的的人就那么几个,这种事又不可能随便抓个小太监就成的。
心里很快有了谱,仍旧着沫儿去核对。沫儿因心里有愧,很是卖力,仔细记了那个太监的体貌特征,去与先前的小太监去重新核对。
那个小太监虽记得不是很清,但大致也对上了!
顾欣妍虽早有怀疑,但真确认,心中还是惊骇,:“她还真敢!”
继而竟想到了四皇子,心中更是惊疑,竟辗转反侧,至半夜才睡去。
翌日,早起晚了点,到了怡景宫,却见傳芳菲正睁着两只滚圆的眸子瞪着自己,沫儿低头立在一旁。
她讪笑着,欲待拿话掩过去,芳菲已是开口:“说罢!是谁?”
她看芳菲神情,情知瞒不过去。便约略地把自己的猜测大致说了一遍。说完就有点后悔了,芳菲的脸色铁青,怔怔地盯着虚空不说话。,
她和沫儿都不敢说话。
良久,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傳姐姐?”芳菲回过神,定定地看了欣妍一眼,敛目,轻声说:“无事。药可好了?”
沫儿应声端过一旁早放着的汤药,傅芳菲接过,一仰脖一饮而尽。接过棉巾,拭了拭嘴,缓缓地靠着被子歪下,再不言语!
欣妍担心地瞧了她一眼,默默地陪在身边,良久,看一眼似睡去的傅芳菲,悄然退了出去。
身后,傳芳菲的眼睛悄然睁开,双手轻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眼里一丝凌厉,稍瞬即逝。
第四十章淑妃的烦恼()
顾欣妍回到蕙意宫,思虑了一阵,想到沫儿说的,那人分明是王充媛宫?13??的小太监。答案已昭然若揭,可王充媛这又是为哪般?傅芳菲不值得她冒这个险呀,真要动手,也轮不到她动手。何况,现在后宫她圣眷正浓,没理由呀!
她想得脑仁发疼,不得要领,只得丢开手去。
怡景宫,正殿。
孙昭容正弯腰修剪一盆盆栽。持着银剪子小心地掐掉抽出的嫩叶,一片叶子一片叶子地移过去,很是仔细。忽手下一顿,凑近细看了看,伸手要过镊子,仔细地从两片叶子当中夹起一条细长的虫子,浸到一旁的水盆里。
芸香悄悄进来,见状立在一边。
细线似的虫子初始在水里剧烈地扭动了几下,很快就一动不动,沉入水底。孙昭容定定地看了一会,把手中的镊子交给一旁的小宫女,拿过芸香递过来的棉帕擦净了手。
芸香这才上前附在耳边说了一番话。孙昭容挑高了眉头,“哦”了一声:“有这事儿?倒没看出来。”
芸香点头:“错不了!前二日沫儿一直在探问这件事,奴婢就觉得奇怪,去问了杂物间的六安,奴婢才猜测的!”
孙昭容笑看了她一眼,:“办得不错!”芸香一喜,继而又咕哝了一句:“看不出,那位胆子倒是挺大。”
孙昭容斜睨了她一眼,凉凉地说:“闭紧了嘴,咱们就当不知道。”
芸香诺诺低头,退出门去,转过拐角,却闻身后孙昭容轻飘飘地一句:“可惜了了,怎么就没得手。。。。。。”
转眼已快到十月,陈太后生辰。
成帝命皇后操办。
高皇后借口身体有恙,拉了淑妃来帮忙。淑妃初始很是喜欢,大包大揽接了过来。
但过了二日,就一脸苦相地来找皇后。
高皇后有气无力地倚在榻上,额上搭着块湿棉巾,看着坐在椅上焦躁不安的淑妃,心里晒笑一声。
淑妃抬眼看向高皇后,期期艾艾地:“娘娘,可有往年的先例可循?”
高皇后瞟了一眼高姑姑,高姑姑会意,上前一步说:“淑妃娘娘,往年的寿筵都是遵循皇上的意思办的,娘娘可去问一问皇上的意思?”
淑妃脸一僵,心中暗骂:老刁奴,要是能问皇上,我还巴巴地跑你这来受这份腌臜气?”
她抬眼看看高皇后的神情,见她正阖眼似是又要睡去,知是问不出什么了,只得起身告辞!
出了翊坤宫,她面无表情步下台阶,瘫坐在软轿上,半阖着眼,双手揉着额头,心里暗悔:自己太急进了,被人摆了一道。原以为是个机会,竟捡了个烫手山芋来!”
殿内,高皇后与高姑姑相视而笑,高皇后心情大好,翻身坐起,:“瑶琴,药好了么?端过来!”
高姑姑端过凉好的药,她接过,一饮而尽,把个白玉碗“啪”一声倒扣在木盘里。发狠地说:“先例?哪来的先例?先例就是做什么都不对!要不,哪轮得到你?”
一直以来,高晞月最怕的就是给太后过生辰。
两位太后,一位是生母,一位是嫡母,薄了厚了都不成,一视同仁也不成。
她还记得上回两宫太后过整寿,她也是为难了半天,一咬牙,干脆折中法子,一视同仁。说是同样,其实还是有点小区别的,刘太后的生辰礼其实贵重了不少。但还是被刘太后厌弃了。陈太后那边也没讨到好,虽没说什么话,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多少也感觉到了。
她彼时年轻,心内委屈,晚间就找成帝诉说了一通,成帝却怪她不会办事。
这回,她正愁呢!既然淑妃这么上赶着,可不就得多谢她了!
她回想着淑妃刚才讴得要死的样子,心里就止不住地爽快:现在才省过来,晚了!
这厢淑妃正烦恼,一路思忖回到寝殿,却见一个小宫女正慌慌张张跑走,当下一声断喝,小宫女浑身一震,立在当地。
淑妃满腹狐疑地走了过去,小宫女抖得更加厉害。她一把搡开,几步跨进去,立时双眼通红。
宽敞华丽的牙床上一片凌乱,一个青年男子背对着她正压着一个女子在床上,女子闭着双目,两颊菲红,娇喘连连。
发觉有人进来,女子睁开眼睛,抬头见是淑妃,全身颤抖起来。
淑妃只觉得血冲上脑门,立在当地,强压着,轻喝一声:“熙儿!”
床上男子这才一把推开身上的女子,随手撩起床单裹在身上,往净室去了。
淑妃转脸望向床上的女子,见她早已吓白了脸,抖抖索索地拎起一旁的衣物往身上套着,却怎么也套不上。
淑妃冷着脸,沉声:“玲珑。”
玲珑应声而入,木着脸看向床上的女子,轻叹一声,轻轻一击掌,立时近来两个身强力壮的中年嬤嬷,扑向床上的女子,一人塞嘴,一人扭手,立时就把人从床上直接拖到了外面,只闻呜呜声远去,立时就随风消散了。
朱煕神清气爽地迈出净室,看看犹喘着气的淑妃,挑唇一笑。他生得极好,玉面朱唇,一双桃花眼像极了淑妃。偏偏那鼻子,嘴巴又与成帝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见淑妃瞪着他,他笑嘻嘻地靠着桌子坐下,伸着两条大长腿,伸手端过一旁的茶杯,惬意地一口一口地喝着茶。
淑妃看着他两条碍眼的长腿晃啊晃的,觉得眼晕,按了按头,沉声问:“今儿怎么会过来?你父皇。。。。。。”
二皇子朱熙年方十八,与大皇子仅相差三个月。与好学儒雅的大皇子,机敏聪颖的三皇子相比,他一直是最不起眼的。甚至在成帝眼里是不学无术的。
整天就知道遛马,还有喜欢美人。为此,曾被成帝斥责过,说他不求上进,不务正业。
每回他都嘻嘻笑着,嘴里诺诺称是,一转身依旧我行我素。成帝斥过几次,也就随他去了。
淑妃斜睨他一眼,头更疼了,无奈:“你胡闹也看看地儿,这大白天的,在我这宫里……要叫你父皇知道。。。。。。”
朱熙依旧嘻嘻笑:“母妃不是都处理了吗?父皇又怎会知道?”
淑妃手指着他:“你。。。。。。”气得说不出话来。
朱熙手一抬,按下淑妃的手,哈哈笑着出门而去,经过门口,轻佻地对着守门的小宫女挤了挤眼,吓得小宫女赶紧低下头,死死地盯着地面。
朱熙见状满意地一笑,径直出了宫门,渐渐地收起了笑容,肃了脸色,整了整衣襟,却没有往皇子所去,而是一路向外,直接出了东直门,翻身上了马,往东郊而去。
第三十七章猫祸(二)()
原来今儿下晌,芳菲歇完午觉,觉得闷,就带了沫儿并一个小宫女在院?13??里转悠。
谁知,从墙头竟掉下一只小奶猫来,通体黄色,很是漂亮。小宫女拎着猫崽儿的后颈皮,提了起来,准备扔掉。芳菲却很喜欢,叫沫儿捧过来,小心置于石桌上。
傳芳菲逗弄了一会,正准备转身走时,突然从墙上气势汹汹地扑下一只大黑猫来,嗞牙咧嘴地冲向傳芳菲,几人不妨,均吓了一跳。
慌乱中芳菲被石凳绊倒在地,屁股狠狠地撞到凳角,登时就爬不起来了,沫儿忙扶起来,发现。。。。。。
沫儿哽咽着说:“都怪奴婢没照顾好主子,实在是那猫太过凶悍。。。。。。”
欣妍心头有一丝疑问:“好好儿地哪来的奶猫?”
沫儿说:“不晓得。从墙头掉下来的,许是自己没抓牢。”
欣妍说:“自己掉下来的么?再仔细想想?”
沫儿皱眉回想了一阵,无果,逐跑去唤来一同去的那个小宫女唤作玉儿的,两人一起核对了一阵,均摇摇头。
沫儿又跑去用钳子夹了那只小黄猫来。当时,傳芳菲一声叫,宫人们都跑了过来。大黑猫早蹿上墙头,混乱中,小猫被几个小太监给扔到地上乱脚踩死。
欣妍看了一眼,明显是只正在吃奶的幼猫,四爪粉色,眼睛都未睁开,这样的一只猫崽如何从那么高的墙头掉下?
她脑中一闪,跑到庭院中石桌边转了一圈,又抬头看了看,灰色的青砖墙,很高。那墙顶盖着一溜的瓦片,空空如也,看着很是干净,怎么看都不适合野猫筑窝。
她皱了皱眉,干脆绕到宫墙外边。那里已是怡景宫外围,沿墙是一条青石板的夹道,对边是一排堆杂物的空房子,平时鲜有人走动。
她仔细地巡睃了一遍,前几日刚下过雨,青石地面很干净,抬头看了看两人高的墙,想了想,拎起裙摆来蹲下身子,仔细地沿墙查看。一寸一寸地看过去,来回看了二三遍。
忽然目光一顿:墙角下有处地方的青苔有擦掉的痕迹,再往前看,果然有两个浅灰的印子,很淡,不仔细看就略过了。看距离应该是梯子留下的。
她站在那处,高声叫了声沫儿,沫儿在里头应了一声。
欣妍直起腰来,心头阵阵发冷:果然是人为的。当真沉得住气,选这时节动手,是要一尸两命么?
她心内惊惧,掩下纷涌而至的情绪,从原路依旧返回怡景宫。
屋内,芳菲受了一场惊吓,睡得很沉。她坐在榻边的凳上,看着芳菲苍白的面容,下了一个决定。
自那日之后,欣妍一天三趟地往怡景宫跑,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在怡景宫。
孙昭容见状,嗞笑一声,不去理会,只每天派身边宫女芸香过来探一回。
倒是太后,听说这事后,把皇后叫去狠狠训了一回。第二日一早,遣了身边的老嬷嬤每天下晌来怡景宫坐镇一个时辰。
之后皇后娘娘也派了身边的大宫女每天下晌过来候着。
现在东偏殿人是多了,也热闹。傳芳菲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