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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攸然蓦地惊醒来。屋子里很安静，窗外隐约透出微光。梦里的恐惧依旧持续，宋攸然后背心里全是汗。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却扑了个空——沈航并不在。
宋攸然翻身下床，趿上拖鞋，“沈航！”她微微提高了声音。
无人应答。宋攸然微微一侧身，看到露台的玻璃门敞开着，走近去，果然便看到了沈航。他躺在懒椅上，似是睡着了。宋攸然挨近去，手抚上他面孔，“沈航！”她轻声叫了声。
这一晚的沈航真的是太奇怪了
猝不及防的，沈航蓦地侧脸咬住她的手，宋攸然吃痛，低低惊叫一声，嗔道，“喂，你不会是属狗的吧，这么爱咬人！”
沈航坐直身体，微微低下头，大刺刺地在她胸上咬一口，“你管我属什么！我就只爱咬你！”
宋攸然哧哧笑起来，搂住了他的头，以便他的唇停留在自己胸上。
沈航闷着声，“不许这么勾引人”
宋攸然干脆把他扑倒在懒椅上，顽皮地咬他耳垂。沈航无声一笑，突然道，“然儿，下月圣诞节，我会订婚。”
宋攸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什么？”
沈航的手臂依然搂着她，语气淡然，“我爸很喜欢她。她姓姜。姜皎皎。泰国城二期工程需要向银行贷款，数额巨大，非得姜叔叔帮忙不可”
宋攸然耳朵嗡嗡直响，他在说什么？
“我很抱歉”沈航轻声道，唇还在她额上摩挲一下。
宋攸然垂下眼帘，听到自己的心跳，极缓慢地跳动着。
他要订婚呀。原来如此。难怪他今晚这么反常
她离开沈航一点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是怎么做到的？如此平静。哎，本事真好啊。她还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却原来并不是。
沈航看着她，“这里，你仍然可以来”
宋攸然垂下眼脸，缓慢地立起身子，轻轻从他腿上挪开。
真可笑。她真的相信过的，他爱她。
“你”沈航微微迟顿一下，“找个好男人吧，要不，我给你留意着”
宋攸然依然垂着眼睛，“哦。”她突然轻轻笑了一下，“我走了。”
第160章 最遥远的距离（）
宋攸然依然垂着眼睛，“哦。”她突然轻轻笑了一下，“我走了。”
她转身就走。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径直从几级阶梯上滚落下去，不知是哪儿摔伤了，锥心的疼。
出得门来，发现天已经亮了。小道上已经有清洁工在打扫落叶，扫帚刷刷地响，垃圾车上挂了个收音机，正在播报早间新闻。清洁工看到有人，立刻笑着招呼，“早上好。”
宋攸然努力堆起微笑，想要回以一声早上好，但却发觉自己根本发不出声来。她匆忙地点点头，一转过身，眼泪便哗哗地掉了下来。
傻子。真傻。她还是咧了咧嘴。
她倒在屋子里睡了一整天。门铃好像响起来过，又好像被人狠狠地砸个不停。
最后被人拍着面孔吵醒，先映入眼帘的是周娜娜。
周娜娜气的要发毛，手指狠狠戳在她的脑门上，“你发的哪门子疯？干嘛要搬家？问过我了吗？我批准了吗？还有，你这样子是什么意思？干嘛不接电话？干嘛不开门？如果一个人死在这里头了怎么办？”
宋攸然眨眨眼睛，微笑了一下，“哎哟，娜娜，你好吵。”
周娜娜恨恨地瞪着她，突然便紧紧地拥抱住她，哽咽着叫道，“攸然！”
宋攸然叹息一声，“哎，又死不了”
周娜娜咬牙切齿地，“沈航那个混蛋！”
宋攸然轻笑一下，“怪不得人家，是我的错。”
她高估了自己。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这样的结局她不是早有心理准备吗？但从什么时候起，她就放松了警惕？从什么时候起，她有了期待与盼望？
“我一听说沈航要和姜家大小姐订婚，立刻就到处找你你说你，你怎么不找我？你有事为什么不找我？”周娜娜仍然气。
“你不是忙着恋爱嘛，我也是为你着想。这么体贴，你还不夸奖夸奖”宋攸然道。
周娜娜用力把宋攸然扯起来，打断了她，“起来吃东西！”
“我不想吃”宋攸然拒绝。
周娜娜拿过饭盒，用勺子挖一口米饭，硬塞到宋攸然嘴里，“吃！吃下去！吃饱了才有力气另起一行！”
宋攸然嘴里含着饭，大眼睛眨巴着看着周娜娜，“好。”她简单地答了一声，埋头大口吃起饭来。
眼泪静悄悄地落在了饭盒里
不知道谁家传来的音乐声，细细地，隐隐约约，是一首非常老旧的歌：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麽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
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
也有爱情甜如蜜
”
突然听得周娜娜说道，“攸然，他们说，坏女孩得到所有，好女孩只得到一个好字，你说是吗？”
宋攸然侧侧头，笑，“我们都是好女孩？”
周娜娜叹息一声，“我不想做好女孩，我想撒泼，我想骂街，我想任性地只做自己”
宋攸然心想，或许她也该撒一场泼，骂一场街。
心都碎了，还在乎那什么狗屁风度干嘛？
第161章 孤单的爱（）
房子最后还是周娜娜帮忙布置完毕的。她心头有气，把东西弄着砰砰响，眼里不时射出冷箭，宋攸然只好讨好地一个劲夸奖她，“娜娜，你竟然这么瘦了！”“哎呀娜娜，你现在真的好漂亮！”
一直到周娜娜扛不住了，“闭嘴！”
宋攸然才不，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安静，“你和许浩南怎么样了？”
一提到许浩南，周娜娜的表情顿时好看许多，“他对我还挺好”
宋攸然点点头，“打铁要趁热，看合适干脆结婚得了。”
周娜娜轻蔑地看她一眼，“这年头，一纸婚书又能保证什么？傻瓜！”
宋攸然道，“起码离婚不是那么那么容易的事。当然，如果有个孩子更好”
周娜娜砸过来一个抱枕，“你还要不要去上班的？赶紧滚蛋，我好把地板擦擦！”
宋攸然被轰出门。
才走进办公室，便被江枫神秘兮兮地困在了椅子上，宋攸然警惕地看着他，双手夸张地捂在胸前，“弟弟，你想干嘛！”
江枫笑得咳嗽起来，宋攸然也弯起嘴角笑。
她很满意这样的自己，多自然多安好啊。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江枫欲言又止，卖了个关子。
“你中了五百万？或者，傍上富婆了？”宋攸然故作惊讶地张大嘴。
江枫白她一眼，“你拿到了一个编！”
宋攸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据可靠消息，这个编制是上头指名专门给你的”
宋攸然愣了一下，心头的那团懵懂渐渐清晰起来，她收敛了脸上笑容，淡淡地“哦”了一声，“是吗？”
江枫眨眨眼睛，颇为神秘地道，“还有下文！学校马上就要新建宿舍楼，哪，就在五组团旁边的那块空地上！价钱呢，当然是内部员工价啦！知道这名额有多难到手吗？但是，宋攸然同学，有你一个！”
宋攸然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用手指按了按眉头，“什么？”
江枫用鼻子唔唔两声，“姐，你背后的这个人不简单啊！”
看，连江枫都想得到。
宋攸然站起身，“我去上课。”
是要给她的补偿吗？她动动嘴角笑了起来。不不不，她不会天真愚蠢得跑去拒绝，不，我不要！那种骨气当不了饭吃，也不会受人褒奖。一场男欢女爱，她有付出，有得到也很正常。
下午杜云立刻证实了江枫的小道消息全属事实。
“把这些表格都填好。”杜云推过来一迭纸张。
“哦。”
杜云审视着她，“发生了什么事？”
宋攸然搪塞道，“没啥事。”
杜云有些伤感，“攸然，你好像与我越来越疏远”
宋攸然有点心虚，轻声否认道，“哪有”
杜云笑了笑，“尽快把表格填好给我。”
下了班宋攸然前往昨日重现打发时间，周娜娜得知事情原委，哈地一声笑了出来，“这小子还算有良心。”
宋攸然掉过头，对小杰道，“给我来杯忘情水。”
小杰道，“这个我有！”
第162章 孤单的爱（）
小杰道，“这个我有！”
周娜娜哧一声冷笑，“两个傻鸟！”
小杰突地顶撞道，“你也小心点！”
周娜娜一怔，喝道，“怎么跟老板娘说话的！”
小杰像是也突感失言，立刻笑道，“我错了，我错了我掌嘴！”他轻轻抽自己嘴巴一下。
周娜娜却不放过他，“说！什么事！”
小杰懊悔不迭，“没什么事！”
周娜娜重重地把杯子搁在台子上。
宋攸然劝道，“喂，人家都说了，没什么事，你干嘛！非要问出点事你才舒服？”
周娜娜很固执，“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小杰从来不会乱说话！”
小杰脸上表情变幻莫测，良久才似下了决心道，“我听茉莉说，最近许浩南每天都去接容郡”
不等周娜娜开口，宋攸然已然喝道，“咄，茉莉长了三只眼啊，她不是混影视圈去了吗？她在哪看到？胡说八道！”
小杰道，“茉莉现在在一家文化公司做文秘助理，而容郡呢，恰好是她的顶头上司这世界就是这么小！事情就是这么巧！”
宋攸然道，“啊？上次茉莉明明说”
小杰有些懊恼，“哎，那事没成，不过那人还算不坏，就给茉莉介绍了份工作！”
周娜娜默不作声，只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宋攸然瞪了小杰一眼，小杰心虚地转过身去，假装忙碌起来。
宋攸然揽住周娜娜的肩，低声劝道，“喂，也许只是顺便”
周娜娜微微抬起头来，轻轻笑了一下，“这理由，你信吗？”
宋攸然被噎了一下，索性拖住周娜娜至张台子边坐下，“好，要喝酒是吗？我陪你！反正我也想喝！”
两人都满腹心事，不过多喝两杯，便有了几分醉意。周娜娜看着她，突然间便嘻嘻笑起来，“哎，我说，咱们俩怎么这么倒霉？”
宋攸然安慰她，“别担心，事情坏到极至，就应该是好运的开始了。”
周娜娜道，“你别的本事没有，自己哄自己倒是一流。”
宋攸然笑了一下，“不然靠什么坚持下去？”
再不肯承认，她也能感觉到一颗心被碾碎的疼痛。每天晚上她都强迫自己躺上床，闭上眼，数完一千只绵羊再一千只，然后再一千只，不行，完全没用。她只要一闭上眼，就清晰想起她与他在一起的情形，他冷冷的表情，探究的眼神，凑在她耳边的絮语，让她心醉神迷的抚摸
从什么时候起，她爱上了他
她不恨他。她只恨自己。
“你说得对，攸然，他不过是利用我可是他好歹利用得彻底点好吧，为什么要对我好，真的，真的很好”周娜娜醉眼朦胧，“他的所有愿望，终于达成。事业，爱情”
宋攸然伸手摸摸周娜娜的头，安慰道，“不要紧，娜娜，明天就去跟你爸说，叫他滚蛋！”
周娜娜抬起头来，“对！叫他滚蛋！”她嘻嘻笑起来，“臭男人，滚蛋！”
“对，臭男人，滚蛋！”宋攸然也笑。
第163章 孤单的爱（）
“对，臭男人，滚蛋！”宋攸然也笑。
两人头抵头，又是一饮而尽。
总共喝了多少，最后都不记得了。
恍惚中有人在身边坐下，不由分说地叫过服务生，收走了她们的杯子，周娜娜拍着桌子，嚷，“你谁啊你！你敢收我的杯子，你不想活了啊！”才嚷完，人已撑不住，伏在台子上昏睡过去。
宋攸然伸手去摇她，“喂”
身边的人握住了她的手，她回过头来，皱起眉，“你谁啊你？”
来人轻轻叹息一声，“你怎么了？然然，我是沈天啊！”
宋攸然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他，却无论如何看不清楚他的面孔，“沈天？”她的眼泪再无法控制，“沈天，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沈天心头一痛，伸手揽过她，“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
她靠在他胸前，呜咽着哭泣。
“然然，我不会再离开你我与唐一玥已经正式签字离婚，从今以后，我只陪你”沈天轻轻亲下她的头发。
只要你愿意，我将陪你踏尽天涯，看细水长流。
她完全没听到他说了些什么，头似要裂开一般头疼。她更紧地倚靠他一点，这样的话，疼痛好像便变轻了一些。
后来
后来她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她躺在完全陌生的床上，屋子里很安静，床头柜上压着一张字条，“我出去一会。等我。沈天。”
她头疼欲裂，却也记起来，后来是沈天来了。
她很糗，在他面前哭了。
但他怎么带着她离开的，她无论如何想不起来了。
她跳下床，冲进卫生间胡乱擦把脸，直接出了门。秋天不知不觉地结束了，但天气仍然爽朗，明媚的阳光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她站在路口打车，良久也没有空车停下。
身后传来沈天焦急的叫声，“然然！”
她回过头，友好一笑，“沈天！”
沈天有些气喘吁吁，“明明叫你等我”
宋攸然垂首一笑，再抬起头来，“昨晚谢谢你。”她清清喉咙，“是我不好，你不用管我。”
沈天凝视着她，缓缓道，“我说了，我已经和唐一玥签字离婚。”
宋攸然轻轻摇摇头，“不，不是因为这个。”
沈天很固执，“对于我来说，只因为这个。”
宋攸然笑了笑，温和地劝道，“别这样。”
沈天握住她手，孩子似地赌气道，“我不许你走！”他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嘴唇也似乎有些颤抖。
有人自酒店里走出，脚步声走至他们俩身边停下。
“咦，两位这是”
沈天与宋攸然一齐回过头，沈航似笑非笑的面孔赫然正在眼前。
“不依不舍哦”沈航的嘴角荡漾着一丝笑意，他微微侧身，仰头打量一眼身后的酒店，又回过头，“我知道天哥在里头包了间房，原来”他意味深长地住了嘴。
沈天挺直身子，“然然，你先回去休息，我晚上去找你。”
宋攸然回以一笑，“好。”
她转身穿过马路。
第164章 孤单的爱（）
她转身穿过马路。
沈航阴沉着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背影。她竟然连看都不肯看他一眼
“要不要一块喝早茶？”沈天从容提议道。
“我很忙，还有会要开。”沈航拒绝道。
沈天点点头，“也是。沈家以后就全靠你了。”他语气老气横秋的，像足了大哥口吻。
沈航冷笑一声，突然道，“我不能和她在一起，相信我，你也不能。我决不允许。”
沈天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傻了啊，弟弟。你争不过我”他的声调低下来，到得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沈航身子一震，“咱们试试！”
他转身走。
沈天看着他的背影，想要笑笑，却忍不住咳嗽起来。喉咙间似有腥甜，他迅速地掏出手帕，捂住了嘴。
宋攸然回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