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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依然不自觉地把这个女儿与自己的生活划上了一条分界线。
她回到家里，刚打开门，正要换上拖鞋，突然听到浴室传来异样声响，凝神听去，分明是微微的喘息声，宋攸然有些奇怪，目光四下里巡视一番，只见沙发上扔了一件男式外套，地板上是踢倒了鞋子，一双属于娜娜，另一双分明是双男鞋
宋攸然突然明白过来，顿时一阵慌乱，她像被烫到了般赶紧退出门去，小心翼翼地锁上门。
奔进电梯里，她才大大松了口气。
周娜娜这里是不能再住下去了，得尽快找地方搬出去。
她有一丝茫然，现在去哪儿好？她下意识地拿出手机想给沈航打电话，突然想起来他昨天才给她打过电话，匆匆忙忙地，说要去趟上海。
“我明晚就回来我搁了把钥匙在门边那盆盆栽下”他语气暧昧得不得了。
她当时还假装听不见，“啊？什么？哎呀，我这里正准备上课呢，好吵，听不到，下次再说”
她抵死不肯服软，可眼下好像也只能去他那儿了她弯起嘴角自嘲地笑了笑，或者，她也正等待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以便自己不至于那么丢脸地去他身边。
她给周娜娜发了条短信，“亲爱的，今晚我有约，不回去了啊！别等我！”
新手机是沈航买的，她不乐意要，沈航最恨她处处要与自己计较，顿时立刻沉下脸来，她只好闭嘴。
“哪，我给你设好了快速拨号，直接长摁下1号键，就可以找到我！”沈航叮嘱道。
宋攸然多嘴问了一句，“2号键呢，是谁啊？”
沈航看也不看她，“1到9，都是我。你快速能找到的，只有我。”
好小子，还好意思云淡风轻的。宋攸然哭笑不得。好吧，她不跟他计较。
她想起沈航家里的冰箱除了啤酒什么都没有，于是又先去趟超市，买了大堆吃的，再为自己买双软拖，这才去了沈航家。
果然在盆栽下找到了钥匙，宋攸然顺利地走进了屋子。才一进门，就发现鞋柜边搁了一双女式软拖，造型夸张，绒毛厚软，连标签都还没剪。细一看，上面还粘着张便条纸：宝贝然儿，等你来蹂躏我哦！
宋攸然愣了一下，心头顿时涌过一阵暖流。
这男人还有这么萌的一面哪！
她换上拖鞋，发现桌上多了一个水杯，仍然粘了张便条：亲亲然儿，等你吻我哦！
宋攸然打个寒噤，这这这也太肉麻了吧
再转到浴室里，牙刷毛巾统统多了新的，全都粘着条子：吾爱然儿，亲亲我；吾宝然儿，抱抱我
第140章 最遥远的距离（）
再转到浴室里，牙刷毛巾统统多了新的，全都粘着条子：吾爱然儿，亲亲我；吾宝然儿，抱抱我
宋攸然再也忍不住，嘴角一弯，笑了起来。
他倒很有信心啊，一早在这准备等着她呢
拉开衣柜，里头竟然还挂了女式睡衣，上面的便条写着：其实，我更希望你用不着它
宋攸然脸腾地红了一下。
她心满意足地洗了澡，一头倒在睡床，这才发现，枕头由原来的单人枕也换成了一对崭新的枕头，松软得不像话，竟然也贴着条：亲爱的，睡我吧睡我吧！
宋攸然翻个身，拿出手机给沈航打电话，她准备好了温柔的语气，以及温柔的话，打算温柔地告诉电话那端的他。没想到沈航的手机却关机了，宋攸然有些失望，把手机甩到一边，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宋攸然被开门声惊醒过来，紧接着，有人打开了客厅的大灯，宋攸然心头一喜，翻身下床，拖鞋也不及穿，便奔了出去，叫道，“沈航，你回来了？！”
明亮的灯光下，沈航半搂着容郡的肩膀，正温和地道，“来，先换上拖鞋”
听到宋攸然的叫声，他和容郡齐齐抬起头来。
“哎，然宋攸然！”他分明吃了一惊。
宋攸然也吃了一惊。大大地吃了一惊。她无论如何没想到，容郡会出现在这里！她敏感地发觉了沈航连对她的称呼都变了！瞬间里，一颗心抑制不住地往下坠，悔恨像疾风骤雨猛地刮过来，她真想狠狠给自己两耳光！
容郡惊疑不定地看着宋攸然，“她是”
沈航解释道，“哦，她就是娜娜的那个朋友宋攸然。”
呵，娜娜的那个朋友。
容郡哦了一声，微笑起来，“呵，你就是宋攸然。”她转头对沈航道，“不好意思啊，会不会不方便？”
沈航急忙道，“没有没有，没事。你身上都淋湿了，先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吧，我帮你把行李拿进去。”
宋攸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俩，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可笑到了极点的笑话。
“对了，你的脚没事吧”沈航关切地道。
他不是去上海了吗？怎么会和容郡在一起？难道说他是为了她去的上海？宋攸然转身走进房里，匆匆忙忙地换衣服，手忙脚乱的，睡衣竟然老半天脱不下来。
“然儿！”沈航走进房来，顺手磕上门，“你来了！”他扑上来抱住她。
宋攸然把他推开，看也不看他，“真是抱歉。我得走了，我妈刚打电话来，她突然发烧了，我得马上回去看她”
沈航想要伸手拉她，她警惕地退后一步，“我马上就走。”她把钥匙塞到他手心，“你的。”
她转身走。她必需要趁着自己还有力气，赶紧离开！
沈航一把攥住她，低声道，“你听我说她想在上海开间花店，没想到铺子是别人转租的，她付的租金全泡汤了，那些钱都是她借高利贷的，他们逼她还钱”
第141章 最遥远的距离（）
沈航一把攥住她，低声道，“你听我说她想在上海开间花店，没想到铺子是别人转租的，她付的租金全泡汤了，那些钱都是她借高利贷的，他们逼她还钱”
宋攸然颤声道，“别说了。”
她不想听，一个字也不想听。
她镇静地拂开他的手，“我走了。不好意思。”
这样子的她吓着了他，他突然也恼怒起来，“你起码让我解释一下吧！”他低吼道。
她抬起头来看他，“解释什么？解释你只是旧情难忘，她一有事你就飞奔了过去？解释你不愿意让她去住酒店，要把她带回家里才觉得安心？我都明白，都理解，真的不需要解释。如果沈天有事，我也会陪在他身边。”
她鬼使神差地说出最后一句话。沈航愣住了，他盯着她，眼神倏地冷下来。
她光着脚下楼去。容郡恰好从浴室里出来，看到她，惊讶叫一声，“你去哪？这么晚了，外面还下着雨呢”
宋攸然努力冲她笑笑，“我妈突然病了，我得赶回去。”
容郡有些不安，看看她，又看看从楼上走下来的沈航，“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宋攸然笑得更灿烂了，“没有没有。容郡姐，你别多心，一场误会。”
她还得安慰她。
她拉开门逃也似地离开。
外面果然在下雨。她匆匆走在雨里，雨水顺着面颊流下来，她眼前模糊一片，一不小心竟被绊了一跤，顿时摔倒在地。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把她拉了起来，“你别疯了！”沈航恼怒地道。
宋攸然霍地把他甩开，顺手抓起路边卵石，“别过来！”
沈航立着身子，凝视着她，“好，你砸我要是你觉得这样解恨的话。”
宋攸然哧地笑了一下，“我才不恨。沈公子太低估我了。”
她衣服上全裹上了湿泥，头发被雨水淋湿了，紧贴在面颊上，沈航心里一痛，轻声恳求道，“是我错了，我们先回家去好不好？你爱怎么骂我怎么罚我都行，好不好？”
远远一束车灯光射过来，宋攸然丢了石子，向前紧跑几步，扬手拦车，“出租车出租车”
果然是出租车，听到叫声，车子嘎然停下，宋攸然想也不想便拉开车门上车去。
“麻烦您师傅，火车站。谢谢！”宋攸然全身都在颤抖。
出租车司机自后视镜偷偷打量着她，“姑娘，你没事吧？”
宋攸然勉强笑笑，“没事，刚才碰到坏人了”眼泪哗哗地滚落下来。
她不知道要去哪，唯一清楚的是，离开这里，无论去哪里都可以，只要离开这里，马上！
正值节假，虽是深夜，火车站里仍然人满为患。宋攸然随便站到某售票窗口前，最近一趟出发的火车，去哪都行。售票员觉得她有些奇怪，“六点，前往广州”
她茫然地答道，“哦”
票拿到了，她径直在拥挤的人群中坐下来。她的手机不停地响。她干脆关掉了它。身上有些发冷，又像是有些异样的热，她搂紧自己，闭上眼睛。
第142章 最遥远的距离（）
身上有些发冷，又像是有些异样的热，她搂紧自己，闭上眼睛。
六点钟，她进了车厢，听到广播说还有软卧，于是去换了来，然后，倒在了小床上。她原本并没指望一场睡眠，但不知不觉，熟睡过去。
她梦见自己在哭。一直在哭。她不耐烦起来。梦里的那个自己却还在哭。
她喃喃地呓语道，“你这傻鸟，你哭什么哭啊！活该！”
傍晚六点，火车抵达广州。
她找了一间小酒店，住了下来。中秋夜，月亮竟然出奇的圆。宋攸然一个人吃掉了三个月饼。太饱了，睡不着，于是出门去，街头还有人在散发着广告单，琳琅满目的全是旅游推荐。
宋攸然接过来好几张小广告，也不看，招手叫停一辆出租车，直奔珠江。
好像是某次在办公室里，听江枫与杜云提起过，以后有时间了一块去夜游珠江。她后来也跟沈航提起，大约是满脸热望，被沈航取笑了，“就这么点出息！”
她头也不抬地顶撞他，“咱们小家碧玉，哪敢奢望去普罗旺斯。”
结果被沈航扑倒狂咬。他最受不住的，就是她用冷嘲与热讽抨击他的身家背景。
出租车司机好心提醒她，“小姐游珠江啊，晚上风大，可别着凉。”
宋攸然回过神来，付之一笑。自以为也算礼貌，但却不知在别人看来，那笑似乎忧心忡忡，实在勉强。
出租车司机真没说错，晚上的游轮上，风很大，宋攸然又不肯到船舱里头去，一张脸被风刮得生疼。
真的只觉得了疼，并没有觉得冷。
没有觉得珠江的美。变幻五彩的著名小蛮腰也没让她欢欣。
站在身际的游客似乎留意到她的不对劲，于是好心询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晕船了？”
她不说话。正眼也不想看人。
偏那人恁的多事，还掏出个什么药片递给她，好声好气地道，“来，吃一颗这个，感觉会舒服很多。”
她终究不是让人难堪的人，接了过来，低声道声，“谢谢。”
正好船至岸边停下，她匆匆转身走，顺手将手里的那枚药片扔进江里。
身后的好心人倒怔怔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呆。
她怎么哭了？
转而又有些失笑，不过萍水相逢的一个陌生女孩，似乎长的也不是太出众，但不知为何，他的目光数次停留在她身上。
宋攸然对追随而来的注视一无所觉。她在夜色里又徘徊许久，这才打车回酒店。
非常艰难才控制住打开手机的冲动。她能想像得到，沈航一定在找她连他要说些什么，她也能想像得到。
呵，也是，有什么新鲜的，这世上的道歉全都千篇一律。
她怕的是自己，哪怕只听到简简单单的一句对不起就心软。她对他的底线，一降再降，她几乎可以预见得到，再这么下去，她将无还手之力。他若举刀刺将过来，她只得乖乖奉上生命。
太可怕了。
她仍然记得从前年纪尚幼，却已经体会到绝望的滋味。
第143章 最遥远的距离（）
她仍然记得从前年纪尚幼，却已经体会到绝望的滋味。暗无天日，伤心与愤怒、屈辱与悔恨，那是一辈子也不想再经历的无望。
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真的记不太清楚了。
母亲倒像没事人一般，暗夜里她独自舔啮伤口的时候，母亲不知道坐在哪张牌桌子上打麻将。
她连母亲一块憎恨上。
最后，还是过去了。一切。
天仍然那么蓝。月光仍旧那么清明。
她十分好笑地发现，原来世界并无一分改变。愚蠢的那一个，唯只自己。
她发过誓的。真的。无数次。
永远不要重蹈覆辙。
即便有一日难以免俗地结婚生子，她也将心房锁紧，不接受参观访问。
但沈航他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地，就走了进来？
她辗转反侧，安慰自己，没关系。
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把他赶出去就好。
没什么大不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早出晚归。
白天的广州，仍然躁热无比，她每天在各大商场里游荡，许多时候呆在某间专柜几乎把所有衣服试个遍，最后昂首走人，对促销员不满的白眼回以潇洒的背影。
没有食欲，总是觉得渴，于是喝很多冰水。
最后成功病倒。
终于动不了，一个人躺在酒店的床上。电视机开着，上演着极旧的老影片。从前的影视剧男主角都十分美貌，且还十分相爱。
她发着烧，还有余力取笑人家。
呸，都是骗人的。
一直到长假结束，她的病才算好了个八成。
细想来，她也不过是吃了几片普通的感冒药。
也不是那么难。治愈一场感冒如此，治愈一段伤痛亦该如此。
临上火车前，她终于打开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母亲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哭了起来，“攸然，你跑哪去了！”
她疲倦地笑，“我出来旅游了啊。怎么样，妈，你搬好家了没？搬到哪儿去了？”
手机里涌进无数短信，提示音不绝于耳。
母亲抽泣着，“攸然”
宋攸然温和地道，“没关系，妈，你想搬去哪都没关系，反正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妈。”
母亲稍稍平静下来，“还没有攸然，那个”
宋攸然打断了母亲，“好了，先这样，妈。你搬好后给我发个短信，我有时间了就去看你。”
她挂断了电话。
手指摁在键盘上，看也不看，径直把所有短信删除。
她乘傍晚的火车回到了绿城，抵达时天刚亮，她径直去了学校，伏在桌上又补了一觉。
办公室门被霍然推开时，她正在喝水。听到响动，她抬起头来，看到一脸恼怒的沈航沈航径直走到她面前，目光紧盯着她，“你去哪了？”
跟在他身后的韩肥子伸手扯扯他手臂，轻声提醒道，“喂，沈航”
宋攸然慢条斯理地搁下水杯，抬起头缓缓道，“关你什么事？”
沈航胸腔急剧起伏，显然在努力控制着自己，“你知道不知道”
宋攸然打断了他，却是对韩肥子道，“不好意思，韩主任，我上课去了。”
第144章 最遥远的距离（）
宋攸然打断了他，却是对韩肥子道，“不好意思，韩主任，我上课去了。”
她抬脚要走，沈航蛮横地伸出手来，一把攥住她，他劲大，她吃痛，微微皱起眉来，韩肥子赶紧扯开他，低声喝道，“有话好好说！”
沈航目中似要喷出火来，一出口，声音都哽咽了，“你知道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快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