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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太后正在喝粥,服侍她的却并非常日所见的曲嬷嬷,而是一个身穿鹅黄绫裙的少女。
傅瑶上前施了一礼,“太后娘娘。”
少女闻到动静,含笑转身行礼,“臣女见过傅良娣。”
臣女?
那就是外头来的了。
傅瑶探寻着问道:“太后娘娘,这位是”
江太后仍在默默喝粥,少女见状,只好自报家门,“臣女衢州江氏,名诚如,太后娘娘乃臣女的姑祖母。”
怎么宫里人人都有一家子亲戚?
傅瑶看着这眉目清丽的少女,微微皱起眉头——经过郭丛珊之事,她对年轻的女孩子难免有些警惕。
傅瑶正要细问,就听襁褓里的婴孩放声大哭起来,连忙上前查看。
秋娘急道:“一路上本来睡得好好的,不知是被哪里的行动惊醒了,良娣莫慌,我这就哄小主子睡着。”
却不知是她的经验不到家,还是皎皎对寿康宫的风水不适应,哭声竟连绵不断。
傅瑶也不知如何是好,论起哄孩子,她比秋娘还要不如。
江诚如款款上前,从秋娘怀中接过孩子,“我来吧。”
秋娘愕然,向傅瑶投去请示的目光,傅瑶点了点头,示意她松手——就让江诚如试试,说不定能好呢。
江诚如看来并没有说大话,她将孩子放在臂弯里轻轻颠着,嘴里柔声哼唱些什么,想必是些助眠的歌谣,不一会儿,就见皎皎闭上眼,安然睡去。
她这才重新将孩子交还给秋娘,向傅瑶一笑,“好了。”
傅瑶也回以她感激的一瞥。
江太后喝完粥,旁边的曲嬷嬷忙上前收拾碗碟,太后拿净帕揩了揩嘴,说道:“来,让哀家看看孩子。”
傅瑶便令秋娘将孩子抱给江太后看,自己却和江诚如走到一边,趁机问道:“江姑娘年纪轻轻,怎这样会看孩子,其中有什么诀窍吗?”
她也想学学。
“良娣不用着急,没什么难的,多练练就好了。”江诚如笑道。
她一个未婚姑娘家,怎么练的?
似是察觉到傅瑶的疑惑,江诚如笑道:“江家的家境不算殷实,我们这一房更加落魄,太太孩子多,个个都是小的,虽然也请了几个乳母,到底忙不过来,再一个也不放心,所以让我帮着照顾。”
但就算这样,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来做这种事,也太
江诚如脸色平静说道:“她不是我娘,我娘早去世了,这一位是我父亲的续弦。”
怪不得江诚如只愿称她太太。
傅瑶有些同情,也有几分尴尬,更不好细问别人的家务事,不过她倒是差不多摸清江诚如的来意了:搞不好是来打秋风的。
这个她倒是无所谓,只怕江家还有什么别的用心,那她倒不能不防。
江太后在那头唤道:“你们快来看看,这孩子好像尿了。”
众人忙追过去,果然看到棉褥子下边一块洇湿水迹,傅瑶就令秋竹取出备用的尿片子换上,又朝江太后笑道:“太后娘娘,这身上沾了赃物怕不舒服,臣妾还是先回去为皎皎清理一下吧。”
太后挥了挥手,“去吧。”
傅瑶看了神色平静的江诚如一眼,试探问道:“太后,既然有江小姐侍奉,那臣妾以后便少来了,省得这孩子闹腾您。”
她想知道江诚如可能在宫中呆多久。
太后颔首,“也好,你这样跑来跑去的也累。”
看样子江诚如会在宫中久住了。
傅瑶不敢多留,陪笑着转身,“那臣妾先行告退。”
江诚如的到来并未在宫中引起轩然大浪,太后年老寂寞,留一两个本家的女孩子在身边陪伴也不是稀罕事。只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又长相秀丽,很容易让人生出做媒的欲望。
但在宫里,这条定律并未成立。宫里的男子就那几个,他们的婚事首要考虑的绝非女孩子本身,而是与其牵连的整个家族,以实现最大限度的利益交换。
连赵皇后都兴致缺缺,她早已打探清楚,衢州江氏十几年前就已落魄,又没有有头有脸的人物在朝为官,纵然江诚如容貌美丽,知书识礼,在赵皇后心上的重量也未增加半分。
赵皇后这边放了心,傅瑶又去打听江太后那边的情况,结果也令她满意。原来江太后虽许这位侄孙女住下,也让她伺候,对江诚如的态度却未有多热情——据说江太后昔年为昭仪时,曾因小产失掉一个孩子,娘家非但不想着抚慰,还急急想将几个庶出女儿送进宫来,虽说最后没有成功,可江太后同娘家的恩义也断了。后来她成了太后,也未曾有所恩恤,眼看着江家一日比一日穷愁潦倒,她只冷眼旁观。
傅瑶不禁暗暗庆幸,看来不用她费事,第二个郭丛珊也不会再出现了。
元祯瞧她每日汲汲营营,四处奔走打听,不禁起了好奇,“你最近神神叨叨的忙些什么?”
傅瑶哪肯告诉他实情——若让元祯知道她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担忧,他尾巴不得翘上天去了?
所以傅瑶只神秘地一笑,“秘密。”
引来的却是元祯一顿咯吱窝,挠着挠着就到床上去了,傅瑶只能后悔自投罗网。
漪澜殿的高贵妃闻得此女,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她巴巴地将元祈叫去,嘱咐他多往寿康宫走动,向江诚如示好。
一个男子平白无故地向女子示好,意思不是很明显么?
二皇子元祈不禁皱眉,“母亲,您莫非要我娶那江氏为妻?”
“傻孩子,我怎会将那等门楣低下的女子许给你?”高贵妃莞尔笑道,“娘不过是要众人这样以为罢了,最重要的,是要尊贵的皇后殿下也这么想。”
元祈不解,“母亲此话何意,儿子竟听不明白。”
高贵妃悠然起身,“你想,皇后样样都爱同我争竞,倘若你稍稍露出追求江氏之意,皇后心生不忿,定会照样逼迫太子。”
“可太子一心扑在傅氏同皇女孙身上,恐怕没心思顾及别的。”元祈面色冷淡。
“就是这样才好。”高贵妃拿扇柄轻轻敲着儿子的肩膀,红唇勾起姣美的轮廓,“皇后越是威逼,太子越发不愿,长此以往,必定生隙。到时只要咱们稍稍一挑拨,分化他们母子轻而易举。再者,女人的心胸最是狭隘,傅氏见这般,一定会含酸吃醋地折腾,若惹得太子心绪不宁,咱们要抓他的错也容易多了。”
元祈并不觉得这主意多么精妙,可是母亲的吩咐不能不听,但他仍有些迟疑,“倘若那江氏”
倘若江诚如对他芳心暗许,赖上他怎么办?
高贵妃斜眼瞟着自己儿子,元祈这小子还真自信,他倒不想想:有太子在,江诚如怎会看上他?
不过她总不好打击自家孩子的信心,因此颐然说道:“你放心,若真如此,娘也不会让你纳她为正妃,顶多许以侧室了事,反正那江诚如容貌美丽,比起傅良娣不差什么,你娶了她也不吃亏。”
不差什么吗?元祈在心底默默地将两人比较一番。
江诚如清丽无匹,似冰雪般灼灼动人;傅瑶则如玫瑰一般妩媚艳烈。单从容貌上来看,似乎真是难分上下,不过他还是更喜欢带刺的东西。
第47章 争宠()
夕阳西下;元祯元祈两兄弟从书房出来,都觉疲惫不堪。教导他们的陆大人不知怎么回事;今日格外聒噪且严厉;令人不胜其烦。
元祈问道:“皇兄;你累不累?”
元祯温和的说道:“我还好;二弟你呢?”
当着人,他们很一致地装成兄友弟恭的模样。
“我也是;”元祈展颜笑道;他神神秘秘地凑近来,“我听说陆大人家里有一只河东狮,他怕他家娘子怕得不得了;昨儿才因酒醉被陆夫人训了一顿;今日倒来找咱们撒气。”
“这些闲话你从哪里听来的?”元祯面无表情地说道;“无凭无据的事,还是不要再说了。”
切!装得一本正经。元祈撇了撇嘴。
过了御湖,两人便当分道扬镳;元祈笑道:“皇兄;你近段日子去过寿康宫没?”
“去过;皇祖母她老人家身子很好。”元祯干脆地说道。
“我不是说这个;”元祈悄悄摸摸地凑近来,作出亲昵的模样说道:“我是问你见没见过江姑娘。”
“见过了,她也说祖母身子康健;令孤不必忧心。”元祯脸上还是木然。
这人怎么恁会装假?元祈觉得自己卯足了劲也撬不开一丝裂缝;只能继续干巴巴说道:“皇兄不觉得江姑娘是个美人么?臣弟觉得;连傅良娣都有所不及。”
“那是你觉得,孤的眼睛还没瞎。”元祯横了他一眼,提脚就走。
这人怎么拐着弯骂人哪?
元祈觉得腔子里堵了一口气,噎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嚯,看来他这位皇兄也是个耙耳朵,跟姓陆的老东西一样,所以才不敢说别的女子半句好话。别人好歹怕的是正妻,他却连小妾都怕,真是荒唐!
元祈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身旁内侍问道:“殿下,咱们现在去哪儿?”
“去寿康宫。”元祈很快说道。他倒不信了,这样天天去晃荡,太子会不上钩!
赵皇后只穿着中衣坐在床上,接过赵姑姑递来的牛乳茶一饮而尽——她近来睡眠不好,太医嘱咐她临睡前喝一碗这个——才问道:“近日宫中可有什么稀罕事?”
“倒也没什么稀奇,”赵姑姑笑道,“只是这二皇子往寿康宫跑得可勤了。”
“他去寿康宫做什么?”赵皇后咦道,随即便冷笑出声,“高贵妃母子倒会假装孝顺。”
“娘娘错解了,二殿下不是去看太后,是去看太后的姑侄女,江诚如江姑娘。”赵姑姑的两条眉毛欢快地动起来——上了年纪又迟迟无法嫁人的女性,往往喜欢八卦这种事。
“他怎么看上那一位了?江诚如除了长得漂亮,也没多少出众地方,娘家更是个拖累。”赵皇后疑惑地放下碗盏,“高贵妃也没拦着他?”
“嗨,年轻人的事,劲头一上来,哪儿拦得住?”赵姑姑作出很有城府的模样,“娘娘您想想,太后现在虽不喜江家,保不齐日后回心转意,到底那是她本家。高贵妃若能将江氏拉拢过来,不就等于间接拉拢了太后么?太后现在是不管事了,可她到底是陛下的母亲,也得陛下的尊重,只要这位老人家动动舌头,太子的位置保不齐就会发生动荡。”
赵皇后沉吟道:“照你这么说,咱们可不能让高贵妃如愿。”
“岂止啊,娘娘您还得先下手为强。”赵姑姑趁机道,“倘若让高贵妃抢先赐了婚,咱们可就该倒霉了。”
“可这江家的门第”赵皇后有些迟疑。她虽然不喜欢傅瑶,可江家的门第比起傅家也强不了多少,这太子妃的位置给她也不甘心。
赵姑姑为她出主意,“所以娘娘何必要令她做太子妃呢?赏个良娣的位分给她就是了,反正良娣也只在太子妃之下,江氏若是个懂事的,就不该觉得委屈。到时东宫有了两位良娣,彼此容貌心机不相上下,正好让她们分庭抗礼,娘娘您也好就中取势。”
一席话说得赵皇后怦然心动,她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此事本宫自有主意。”
人是一定要的,总不能让高贵妃母子捷足先登,只是该怎么办赵皇后吃了先前的苦头,觉得此事不便硬做,不如先想法子令两人见一面,倘若太子有意,那就正好水到渠成,免得伤了母子感情。万一实在不行,她再提出赐婚——不过是一个妾,成德帝想来不会连这个都不同意。
赵皇后恹恹躺在床上,轻轻揉着眉心,倘若元祯愿意听她的,她又何必枉费许多机心——说到底,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次日赵皇后就推说身子不快,叫了元祯过来,指着桌上一堆册子道:“本宫眼睛酸痛,你替本宫看看这个月六宫的账目。”
元祯有些不耐,“兰芝姑姑不是识字么?母后让她看不就得了。”
“本宫若能放心得下旁人,还用得着叫你来?”赵皇后瞪眼看着他,“母亲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你,叫你做这么一点小事你就推三阻四的,你还是不是本宫的儿子?”
元祯无奈,只好收了声,乖乖坐到紫檀桌前,认真翻看那些墨迹。
赵姑姑领着一位明眸皓齿的秀丽少女进来,含笑说道:“姑娘请进,娘娘正等着你呢。”
江诚如进来,先向赵皇后行了一礼,“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又向趴在桌上的元祯福了一福,“见过太子殿下。”
赵皇后歪在榻上,慈眉善目笑道:“你来了。”
又轻轻踢了元祯一脚,元祯只好扭转身,挤出一张笑脸,“江姑娘。”
仍旧奋笔疾书。
赵皇后无法,只得先说正经事,指着角落里一扇半完成的屏风说道:“本宫听说你们江家的针线活儿做得好,特意让你看看这架屏风,可有何指教的?”
“娘娘过誉了,臣女的手艺根本微不足道。”江诚如温婉笑道。
“你又何必自谦,本宫听说你刚为太后做了一个绣枕,人人见了都说好得不得了,怎么到本宫这儿就不老实起来?”
话说到这份上,江诚如只好答应,“那臣女就献丑了。”遂随侍女走到屏风前。
她在那儿细细端详,元祯扭头说道:“母后,您不是说那扇屏风要作为父皇万寿节的贺礼么,怎么好让别人动手?这心意未免也太不诚了。”
赵皇后呸道:“关你什么事?写你的账目去。”
两人都在做自己的事,赵皇后便在一旁暗暗打量着。要能够自然而然地谈起话来,或者偶尔不经意间的眼神交汇,倒能省去赵皇后不少力气。
可惜她观察了半天,两人还是全神贯注,并没有一丝交流的愿望。这就令赵皇后不得不生气了。
她只得打起精神,细细盘问江诚如的年龄、家境、喜好等等。江诚如一一作答,并无隐瞒。
赵皇后试探一番,最后问起至关重要的问题,“江姑娘你可曾许了人家?”
*
因皎皎有些轻微发热,傅瑶宣了张太医过来查看,好在未有大碍,张太医说吃几剂药就没事了。
小厨房来问什么时候传膳,傅瑶便吩咐秋竹,“你去问问张德保,太子今儿回不回来用午膳。”
秋竹小心翼翼回道:“太子殿下去了椒房殿,怕是不回了。”
去就去吧,看望母亲没什么大不了的。傅瑶无所谓的摆摆手,“无妨,那咱们先开饭吧。”
秋竹抬头看她,终忍不住说道:“皇后娘娘也宣江姑娘去了椒房殿,不知所为何事。”
这皇后怎么跟个老鸨子似的,一天到晚给儿子拉皮条。
傅瑶微微皱眉,“现在还在吗?”
“是,还没出来。”秋竹说道,显然一直在留意。
傅瑶心下不禁有些躁动。元祯一直在身体力行履行他的忠诚,傅瑶也从未见过他有什么出轨的举动。不过元祯是个颜控毫无疑问,难保他不会对江诚如动心。
就算傅瑶是个女人,她也不得不承认,江诚如的确长得很好看,这种气质出尘的冰山美人款儿,更是被直男们视作女神的存在,万一她真成了元祯的真爱呢?
傅瑶从没想过阻挠元祯寻找真爱,可是——她心虚地看了一眼襁褓里的皎皎,若让他这么快找到真爱,保不齐她们母女就此失宠,皎皎还这么小,万一得不到父亲的关注,她怎么平安健康地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