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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尘子笑了,目光上上下下打量梅九,最后落到了梅九脸侧,意味深长:“你昨晚跟哪个宫娥鬼混?”
“???”
清尘子指了指:“脸。”
梅九下意识抬手一抹,手背立刻出现嫣红之色,他先是疑惑,随后置于鼻尖闻了闻,熟悉的清淡香气另他僵了僵。
“一屋子的脂粉味儿。”清尘子用手挥了挥,随后凑近梅九,“暖香阁的胭脂,这可不是宫娥用的起的。”
“你小子。”清尘子看梅九的目光再度变了,“不会跟哪个后妃有什么拉扯吧?”
梅九猛的低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染上红晕,慌忙伸手捂住了脸。
江陵现在好歹是曦妃娘娘,就算他不想,宫娥们也会尽职尽责的给他的衣裳熏香,然后涂个口脂胭脂掩盖他脸上的苍白之色。但是,要说一屋子的胭脂味,却是不可能的。而梅九脸上的唇印,是昨晚缠住江陵,不让他走而蹭到的。
不管怎么说,都洗不清。
“你倒是出息了啊,早便跟你说过,带你离开天昭,但是你放不下过去,我就带你回来了结尘缘,结果了?尘缘没有了断,你给我添桃花劫?”
“我没有”
清尘子痛心疾首,用浮尘轻轻拍了拍梅九的头:“小九,你要气死我啊!”
“”
“你”
梅九抬头,打断了清尘子的自言自语:“师傅,江州名妓可美?”
“你懂什么。”在江州流连忘返整整一个月的清尘子瞪了梅九一眼,“房中术亦是我道门经典,为师自然该多研究研究,你还小,不能沾这些。”
“哦。”
“快去穿鞋子。”清尘子挥了挥手,在梅九进屋收拾时,清尘子脸上的不正经之色消失,漫不经心的开口,“我见到你舅舅了。”
玉姬夫人是胡人,在被先帝纳入后宫之前,曾是皇室公主,草原上,群雄追逐的娇花。
梅九低着头,细碎的额发遮住眉眼,门外透入的光线落在他肌肤上。他似乎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来问道:“他说了什么?”
“镇北将军韩戌即将回京,你舅舅的意思是,让韩戌躺着回来。”
“”
“边境多年厮杀,你舅舅对韩家军可谓是恨之入骨。”清尘子轻轻笑了一声,“我记得你母亲当初便是韩戌献给先帝的美人。”
“我知道了。”
清尘子上前揉了揉梅九的额发:“江家和端王,宣王梅少恒,还有你舅舅,他们都想要这天昭,也不知道谁能拿到。”
“师傅”
“不管是谁赢了,为师都希望你能在最后了断尘缘。”
江陵这段时日,过得非常舒心,最大的原因大概是昭阳帝终于不来占他床位了。
也许是昭阳帝突然想明白,这样下去他会成为千古昏君,也许是从江陈氏手上的拿到的起了作用,总之,江陵过上了每天晒太阳的生活。
然而,安定的日子过得极为快。
一个月后,江陵得到了一个消息,镇北将军韩戌遇刺身亡。而韩戌正是女主角韩素的亲生父亲。
韩家满门男丁,皆在战场战死,韩家如今只剩下一个女儿,也就是韩素。
这便是下一个剧情的开始。
昭阳帝在早朝上,褒奖镇北将军的军功后,又哀痛镇北将军遇刺身亡,顺带暂时收回兵权,号召韩戌独女,如今已经是宣王妃的韩素回京守孝。
按理来说,外嫁之女不该担着此事,但是韩家一片空空,昭阳帝体谅韩素,便破例一回。
“按剧情,韩素在七夕宴会上被诬陷后,梅少恒就极为厌恶她。一到封地就被软禁,男女主角开始相杀相爱。”
“镇北将军死后,韩素没了依靠,昭阳帝为了控制韩家军,便将韩素软禁宫中,虽然父子干的是同样的事,但是梅少恒自己欺负可以,别人欺负不可能,于是心疼了。”
系统感叹似得总结:“冷酷王爷的囚妃这书名真是务实,女主角不就是一直被囚禁?”
江陵撑着下巴不说话,系统便大声嚷嚷,企图引起注意。
“韩素到最后才翻身,接手韩家军,征战天下。”
“不过,七夕宴上,梅少恒已经知道是你搞鬼了,心里一愧疚,说不准对韩素非常好。”
江陵突然起身。
系统以为他终于理自己了,得意洋洋的开口:“宿主啊,你该努力完成任务了,别成了一条咸鱼,知道不?”
“咸鱼很难翻身的等等,宿主,你去哪里???”
江陵推开了门,开口:“去见老色鬼。”
系统惊悚:“宿主,你不会想不开,还想杀他吧?”
“没这么无聊。”
作为一代妖妃,江陵在后宫非常有地位,畅通无阻的见到了昭阳帝。
许是缺德事干多了,报应来了的原因,江陵见到的昭阳帝格外萎靡。脸上多了几道细纹,双眼无神,眼圈青黑,这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更是一副中毒之相。
梅九干的不错!
江陵在心中夸赞一句后,施施然站到了昭阳帝面前,一招手,宫娥便打开了提了许久的食盒。
各类糕点一一摆上桌时,昭阳帝看江陵的目光非常稀奇。
他最近的确有些迷恋曦妃,曦妃和别的女人太不同了,昭阳帝觉得特别刺激,但是曦妃从来没有送过吃的,特意讨好过他。
“爱妃,你今日是不是没睡好?”
“不是。”江陵笑的非常假,“我听说宣王妃回来了,便想去见见她。”
“你要撒娇到什么时候啊。”
“”
“宿主。”系统从角落滚上了床榻。
“有话快说。”
系统非常好脾气,或者说幸灾乐祸:“他睡着了,喏,你身上喊娘亲这个。”
“这熊孩子。”江陵忍不住暗骂一声,“他倒好,说他一句小孩子就灌酒,还一杯醉,醉了就发疯,还偏偏要缠住我,现在一声不吭就睡着了”
从一开始的无奈,倒后头反而笑了,继续揉梅九的脸蛋:“你个小笨蛋。”
不管如何,跟他相处至少比跟昭阳帝相处舒服多了,江陵打了个哈欠后,直接蒙头睡大觉。
到了后半夜时,江陵被低低的呜咽声吵醒,他迷迷糊糊从床榻上坐起时,才恍然,梅九终于没有缠着自己了。
一歪头,江陵瞧见身侧蜷缩成一团的人,离得自己远远的,偏偏一只手抓紧了他的衣袖,死活不松手。
第77章 白莲花仙子(二十)()
晋。江独家;防盗时间为12个小时。章十九
冲杀声阵阵;血腥味渐渐浓烈,从厚重的大门飘入门内。
丫鬟们神色惊惶,不安的搓着手。江陵站在院落中央;面沉如水。
时间缓缓流逝,外头的喧嚣到了一定程度后;反而安静下来,如同发狂的猛兽突然停止了咆哮;谁也不知道是短暂的潜伏,还是大战落幕。
门吱呀一声;开了。
明亮光线下;韩素提着一把长剑,站在了门槛处。她身上的孝衣几乎染成血色;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腾腾杀意;剑刃之上血液缓缓淌落。
犹如将军披着血衣;凯旋而归。
江陵有些恍然,有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结尾处,那个守卫疆土的女将军。
梅少恒娶了韩素真是一本万利;既有了一个漂亮老婆;又多了一位忠心耿耿、骁勇善战的臣子。
“小姐。”丫鬟怯生生的喊了一句。
“刺客已经解决了。”韩素一笑;用长剑推开了大门;露出了外头的场景。
大门口的石狮上溅上了血液;红一块白一块的;台阶上躺了一具尸体;视线往上,零零散散又是几具尸体,而将军府的侍从正在清理。
看到这一幕,丫鬟们喜极而泣。
韩素扯下了一块血布,往手臂上一裹。她受伤不重,却也不轻,此时像个没事人一般向着江陵走来。
江陵想了想,一脸调侃:“哎呦,恭喜女将军凯旋归来。”
“你”韩素一愣,脸突然就红了,有些别扭的开口,“阿菱,你别取笑我了。”
“我说真的。”江陵满脸认真。
韩素又呆了呆,随后她听到了江陵的话语。
“这只是开始,你还要走更远的路,别忘了自己刚刚说的话啊。”
“好。”韩素眼睛发光,看江陵的目光格外的亮,“我明白了,我不会辜负你的。”
稍稍一顿后,韩素挠了挠头:“刚刚谢谢你了。”
“小事,我先回去”江陵语气慵懒而洒脱,这句话却没有话说完,陡然停滞。
眼前的韩素,连带她身后的背景都化为了叠影,韩素唇瓣张张合合,经书在他周围飞来飞去,江陵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使劲晃了晃头,才听到了嗡嗡响的声音。
“阿菱,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先休息会?”
“”
江陵张了张嘴,整个人向前摔去。
江陵再度清醒时,身下是柔软的床榻,头顶是熟悉的纱帐,鼻尖是清淡的香味,这是撷芳庭侍女常点的一种香。
睫毛微微颤动,江陵眸子中一片迷茫,许久意识才完全清醒。
他回到了撷芳庭!
或者说,他在昏迷之后,韩素将他送回了皇宫,才这么想,江陵便又听到了韩素的声音。
“阿菱,你有没有好一些?”韩素整张脸凑到江陵跟前。
“”江陵不由眨了眨眼。
“唉,宣王妃,小心些,你碰到银针了。”
“哦。”韩素又手忙脚乱的缩了回去。
江陵侧过头,这才发现,自己手臂上布满了银针,付太医将韩素驱逐之后,便开始收拾银针。
“付伯伯,阿菱都病几个月了,怎么就是不见好?”韩素探头探脑,声音疑惑,“感觉阿菱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
付太医头也不回,朝着韩素挥了挥手:“宣王妃,你就别再这里搞乱了,看你活蹦乱跳的,先回去给自己包扎一下伤口吧。”
江陵紧接着开口:“你先回去吧。”
一开口,声音沙哑娇弱到另江陵有几分不习惯。
韩素显然吓了一跳,立刻说道:“好好好,我不打扰你,阿菱,你要好好休息啊。”
话音一落,便如狡兔一般窜了出去,完全看不出哪里受了伤。
在她走后,江陵抬手,颤巍巍的揉了揉眉心,这才说道:“付太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老人家眉头拧成了麻绳,最后叹了口气,这才开口:“老夫行医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病症,查不出任何病因,但是娘娘的身体在急剧衰弱,五脏六腑如年迈老人一般,出现老化衰败之状,就像”
“就像是”江陵顿了顿,眼眸中出现重重暗色,“别人用几十年的时间衰老,但是我用了几个月就开始衰败。”
付太医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反而是江陵笑了声,笑声满含不屑,似乎根本没有放在心头。
这病症,和他前世一模一样。
前世种种精密的机器尚且查不出他的病因,这个医术简陋的世界更不可能。
付太医开了方子,退出房间后,经书蹦蹦哒哒上了床,直接哀嚎一嗓子。
“宿主!你吓死我了!!!”
江陵面无表情:“你再嚎一嗓子,我就真的被你吓死了。”
系统委屈,连同经书的书页也折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江陵继续毒舌:“你难道还认不清自己声音有多难听?”
“不觉得。宿主,你不觉得这个声音特别有男子气概,特别威武,特别高大上嘛?”
并不觉得。
江陵懒的理他,苍白的眉眼间是深藏的疲惫之色,他缓缓阖上了眸子,打算继续休憩片刻。
在一片昏昏沉沉间,房门轻轻开启。
付太医往里头转了一圈,瞧见纱帐已经放下,床榻上的人阖上双眸,呼吸清浅时,又退出房间。
台阶之下,身穿阴阳鱼鹤氅的少年抬眸,清碧色的眸子中沉着担忧之色。
“九公子。”太医下意识压低声音,“曦妃娘娘又睡着了。”
梅九低头,轻轻应了一声,睫毛低垂,微微颤了颤,似乎在思索什么。
付太医忍不住开口:“您若是担忧的话,可以进去瞧瞧。”
“”
梅九抬头,似乎有些意动,最后却坚定而轻缓的摇了摇头,回答:“不用了,我和她的身份不宜太过接近。”
“唉。”付太医又叹了口气,年纪大了,本来就有爱叹气的毛病,今天叹气次数格外多。
“她的身体,真的没办法了吗?”过了一会儿,梅九再度询问。
付太医摇了摇头。
屋外清风徐徐,天色明媚,撷芳庭的景色格外秀美精致,然而梅九眼中的光彩却在一瞬间支离破碎。
好半响,梅九才抬头,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润神色,朝着付太医露出了柔软的笑容:“这些东西,就麻烦太医转交给她了。”
言罢,少年踏着青石地板,转身离去。
付太医再次进屋,吩咐宫娥给江陵喂了一次药,江陵精神才好些,意识也彻底清醒了。
宫娥端着药丸退去,江陵靠着床柱伸出了手,付太医正在为他把脉。
老人家白眉蹙在一起,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是极为认真的神色,半响,他舒出一口气,松开了手指,开始整理医药箱。
江陵的目光本来落在桌面上那一大堆“据说是药”的东西上,因着动静,稍稍抬眸。
“娘娘已无大碍,按时吃药便可,老头子我该回去了。”
江陵定定瞧了太医两眼,莞尔一笑:“多谢。”
付太医摆了摆手:“这是老夫的本分,老夫可靠这一手吃饭的。”
“回去之前,太医可否为我解惑?”江陵抬手指了指桌面上的东西,笑盈盈道,“梅九送了东西过来,自己怎么不过来?”
付太医大概是觉得隐瞒的很好,突然被江陵说破,不由瞪大了眼睛。
江陵神色无奈,声音却非常肯定:“送一两次还好,次次如此,我肯定会怀疑一二。”
“哈哈哈。”付太医乐了,“娘娘聪慧。”
江陵笑而不语。
付太医便继续说道:“九公子不敢进来,怕娘娘名节受损。”
江陵不由失笑,低声喃喃:“那小子想的还挺多,还真是乖巧。”
顿了顿后,江陵眉眼含笑,再度询问:“太医,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梅九有没有对您说过,对我这么上心的原因?”
阖上医药箱,付太医提在肩上时,上上下下打量了江陵一眼。付太医的目光非常慈和,江陵便任由他打量。
半响,付太医摇了摇头,意味不明的说道:“九公子大概把娘娘当成自己母亲了。”
“”
江陵陡然想起了云顶宫中,梅九喝醉酒时那句娘亲,以及他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好,莫名其妙的“…100”,整个人差点儿弹起来。
“我和玉姬夫人长的像?”江陵脱口而出。
“这倒没有。”
江陵松了口气,刚刚他差点儿以为自己喜当娘。
付太医似乎有些为难,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缓缓开口:“娘娘可能不知道,您落水那一日,九公子便在南旭亭边上的竹林里,你们落水之时,他便发现了这头的动静。”
“”不知道为何,江陵突然有种丢脸的感觉。
“九公子第一时间去通知了侍从,随后便来太医院寻我。”所以,那一天付太医才来的格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