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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是不知内情,也不够线索,后来有了线索,加上对穆清的行为习惯也足够了解,很快就将目标锁定到穆清院中。
结果刚刚派人去查穆清院中的人就发现孙东不见了,她才赶紧过来,正好同小扇子说的对上。
不必说了,那府中后门的钥匙,也应该是孙东弄到后拿给秀姿的。
可是气得再厉害都没用,孙东应该是早上得到秀姿被拿住的消息后跑的,此时只怕早就出了城,哪里还找得到人。
让白远之找人,不过也是心存万一的想法。
扈嬷嬷也明白,这人多半是找不到的,可正因为明白,心里更加愤怒:“这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自己跑了竟然还敢把自个儿的孽种赖到主子头上!长生何曾有半点对不住这狗东西的地方!”
凌飞也明白过来,问:“穆少爷身上的胎记这人知晓?”
“长生身上有胎记之事只有我同将军还有少爷的奶娘吴妈妈知晓。”听得凌飞发问,扈嬷嬷也不好再黑着脸,语气缓了几分,“他定是从吴妈妈处知晓的。他自个儿跑了,想是担心自个儿的贱种,故而给那贱人递了消息,诬赖到长生身上。府中子嗣单薄,他只怕想着即便是长生不认,将军也不会随意处置。”
扈嬷嬷说完,凌飞颔了颔首。
这样一说,就说得过了。
孙东同秀姿有了私情,趁穆清不在府中时,约在城南私会。秀姿早上孕吐被扈嬷嬷发现,交给了大管家,孙东得知消息就准备逃跑,离开之前应该还是有些放不下,所以给秀姿传了一张字条,希望能给秀姿留条后路。
就扈嬷嬷的观察,此事应该不是预谋,秀姿自己都不知自己有孕,请来大夫把脉验证后,秀姿的面色惊惧,说明她一开始并未想到会被发现。
而孙东也逃得匆忙,显然也是得知消息后才吓跑的,那张字条虽是害得穆清不浅,但除非秀姿不被揭穿,一旦揭穿,再加上他这么一逃,傻子也能猜出这其中的关联。
这样看来,这计谋也粗浅得紧。
不过事出突然,他能想到这一手,已经算是了得了。
至于秀姿能不能逃脱,他只怕也是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
屋中几人都没一个蠢人,且自身也都是长年累月呆在深宅大院的人,这样几方信息一对应,事情的脉络也就理得差不多。
凌飞商子路连同扈嬷嬷将事情回溯了一遍,三人都作如是想法。
沈霓裳站在一边,没有做声。
说完事情后,扈嬷嬷进内间去看了看穆清,又是怜惜又是心疼地道:“还好老天有眼,有凌少爷相助,我家长生才洗清冤屈,可惜白白挨了这顿家法,真是受大罪了。”
说罢,扈嬷嬷交待小扇子晚上不许睡好好守着,小扇子拍着胸口道:“嬷嬷就放心吧,就是嬷嬷让小的睡,小的也不会睡的。”
扈嬷嬷还要去审秀姿,同凌飞商子路十分感激地再度道谢后就走了。
不多时,就有下人来请凌飞商子路去用膳。
沈霓裳抬眼望了望,天色已经差不多暗下来了,微微皱了皱眉头,跟着两人去了旁边的屋子。
下人摆好膳,凌飞就让人退下。
屋中只剩他们三人。
“霓裳也饿了吧,快过来坐。”商子路大大咧咧坐下后发现沈霓裳还在朝外张望便叫她入席。
沈霓裳看将军府的下人走远了,转身看向凌飞:“能不能让你的人去同——我娘说一声?”
她今日出来没想过在外头过夜,眼下天色晚了,按司夫人的性子只怕还在酒楼等着。她一直没开口就是在犹豫,她原本还是想回去的,不想给司夫人带来太多麻烦。
她相信她不回去,司夫人应该也有办法掩饰,但不回去似乎也有不便处,可若是真要回去,也有许多麻烦。
她是作为凌飞的婢女来的,若是她独自离开,却有些说不过去。
她今日已经出了风头,不适宜再有什么太过打眼的举动。
如果她感觉没错的话,穆东恒应当已经是主意到她了。
凌飞看她一眼,面上淡淡:“早就派人去了,放心吧。”
沈霓裳闻言怔了下,这才想起之前进屋之前,凌飞好似对着一个方向做了个手势,眼下一说,显然应该就是在那时,他就通知了他身边的暗卫了。
这人倒是想得周全,可也太周全了些……
她那时还没决定究竟要不要回去呢!
事情已经过了,沈霓裳也知道凌飞的脾性,也懒得同他打嘴仗,遂干脆的过来入座开吃,正好肚子也饿了。
疑虑再多,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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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院二管事于光同大管家一道,跟着穆东恒又回了书房。
大管家将前前后后的事情同穆东恒细细禀报了一番“……事情就是这般。”他望了身后耷拉着脑袋的于光一眼,“小的瞧着凌少爷问罪于管事只怕也是想寻个由头替少爷开脱,并非真正问罪。不过于管事对少爷的行踪倒是记得牢靠,连一月前的事情也记得清楚。”
大将军府的这位大管家算是穆家的老家奴了,自他往上,祖父辈乃至父辈都是穆家的管家。
他这大管家一职便是从他父亲手中接过的。
穆东恒没有说错,他这一支在穆家整个家族中都算是家风清正的。
大管家个性方正,也忠心,对于光这种半路来的管事自然不大喜欢,何况,于光素来为人也有不少令人诟病不齿之处,做事情也爱偷奸耍滑,大管家自然不大看得惯。
但早些年同穆东恒提过两句后没有见效,他也就不再多言。
可今日凌飞虽说是借题发挥,但说的也不是半点都没道理。
一个外院二管事竟然将主子的行踪记得这样清楚,往好了说,是尽忠职守,往不好了说,“窥主”这个罪名也不冤枉。
端看当家的怎么看了。
在大管家眼里,穆清再怎么不争气,也是将军如今唯一的子嗣。
大管家还是忍不住刺了于光一句。
穆东恒“唔”了一声:“行了,你先出去。”
大管家行礼告退,走到门口,穆东恒又吩咐道:“拿我的帖子去端和堂请个大夫去少爷院里看看,你年纪大了不用守,派个顶用的去守着便是。”
大管家恭声应下,退下了。
穆东恒冷冷地看着于光:“把事情好生给我说个清楚!”
“将军放心,小的担保此事出不了差错。”于光赔笑道,“秀姿那奸夫便是吴妈妈的儿子孙东,他们两人都不知道此事同小的有关,这事儿说来也是凑巧来着。将军大可放心。”
“我让你说!”穆东恒抓起早前没有扔出去的玉镇纸猛地砸了过来,于光吓得一闪,玉镇纸带着风声擦过他的耳边“呯”地一声撞到墙上,再落到青砖地面“哗啦”断成三截!
“将军恕罪,小的这就说,这就说。”看出穆东恒盛怒,于光连套近乎的“正信”也不敢自称了,一下子跪在地上,“将军也知道小的同清少爷的奶娘吴妈妈有几分交情,大概吴妈妈走前也同他交待过,不过应当是没说详细,只是说小的原先照料过她,所以孙东同小的偶尔也搭几句话。早前几月,小的发现孙东看上了正院里的秀姿就留了些心。后来……后来——”
于光抬起头,有些不敢说下去。
穆东恒不做声,只冷然看着他。
于光埋下脑袋:“孙东同秀姿好上了,又怕府中规矩,不敢在府里私会。小就给他出主意,让他同秀姿在府外相见。正巧那两回清少爷出门同他交待了,他就约了秀姿出去。可小的也不知他们竟然连孩子也弄出来了,今日扈嬷嬷发觉秀姿不对,小的就知会了孙东,他就跑了……后来小的也就将计就计,那字条是小的扔进去的,此事并无他人知晓——”
“将计就计?”穆东恒笑意讥诮,“你还自觉高明!你想做什么?想让我凭借这罪名将他打死?”
于光缩缩脖子,不敢抬起。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那奸夫同那贱婢相好,也是你撺掇的吧?”穆东恒冷声问。
于光肥硕的身子匍匐在地上抖了两下,终究不敢隐瞒:“是。”
穆东恒久久没有动作,看着穆清这样一个不争气还****逍遥,他心里实在忍不下。发现孙东对秀姿有意后,他就开始撺掇。
一开始也没如何的计划,只是觉着此事若是成了,也算是拿住了孙东的把柄。
可没想到两人一下子就弄出了孩子,他也是今日事发才知道秀姿怀孕的事,同孙东带信后,孙东原本还不肯走,他连哄带吓把人弄走后,一时也舍不得这个机会,干脆就陷害了穆清一把。
这计划仓促,说来也不如何周全。
可没想到效果还不错,那秀姿果然咬死了穆清不放。
穆东恒也对穆清行了家法,将穆清抽了个半死。
那一刻,他心中窃喜万分。
他是真想过穆东恒能打死穆清的。
这对旁人说来不可思议,但对于知晓某些内情的他,却是认为大有可能。
他知道,穆东恒是想过穆清死的。
“你收拾下,等过些日子就去鲁山的庄子,没有叫你,不许离开半步!出去吧。”穆东恒淡淡开口,“把你的家眷也带上。”
去鲁山的庄子?
鲁山离云州几百里,几乎靠近茂国,是穆家最偏远的一个庄子,让他去鲁山,等同发配!
这一去,日后就是有荣华富贵也没他的份了,他哪里肯去。
“将军,饶过小的吧。”于光急急地爬到穆东恒脚下,胖成一团的脸色涕泪交横,“是小的错了!小的自作主张,小的再也不敢了,将军你看在环表姐的份上就饶小的这一回吧!环表姐可就小的这一个亲人了啊,就算小的做错了,可小的也是想替将军分忧,长公主那头胎——”
哭求了几句后,他忽觉身上蓦地一冷,抬起头只见穆东恒冰冻得吓人的一张脸,他打了个激灵,像被卡住脖子的鸡鸭一般,声音戛然而止。
“说下去——”穆东恒面冻似冰,语声却出奇的平静,“把你方才没说完的话说下去。”
于光被这样的穆东恒吓住了。
他心思不正,不是多聪明,更不是多胆大的人。
方才的话,他知晓了二十年,但从未想过要出口,刚才不知怎地,一个没控制住,就脱口而出了。
而此时,这样的穆东恒也吓得他不敢生出隐瞒之心。
他哆嗦着:“是,是环表姐同小的说,说的”
“她怎么说的?”穆东恒语声听不出喜怒。
“环表姐说,说,”他咽了口唾沫,“说将军答应她,不会让公主生下孩子——”
“然后呢?”穆东恒语声依旧平静。
于光完全不敢抬首,小声道:“环表姐没说旁的,只是后来小的听说,听说……公主头胎生下死胎……”
“继续说。”穆东恒又是三字。
“小的,小的还听说公主怀清少爷的时候怀相……怀相不好……”于光整个人都贴到地上,这一句的语声也低得几乎听不见,说完这句后,他又慌忙加了几句,“将军放心,小的知道将军一直都记得环表姐,将军一言九鼎,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环表姐同远之。小的都明白,都明白。将军就留小的在这儿替将军办事吧,将军不是还要找那神鬼道人么?小的一定尽心办差事,再不敢自作主张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情无情()
穆东恒久久不语。
屋中没有燃烛,光线已经十分昏暗,于光稍稍抬头,只见额头前那双乌皮靴一动不动,他也不敢再动作。
“最后一次,管好你的嘴。”
良久之后,穆东恒的语声冷冷传来。
于光连连称“是”。
“出去。”
于光如蒙大赦般退出,才发觉自己背心湿了一大片。
他抚了抚心口,回头看了一眼,小跑着出了院子。
书房内,穆东恒依然未动。
“暗一。”他轻轻开口。
房梁上跃下一道黑色人影。
站定后,只见这人浑身包裹在一件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张并不年轻的面孔,他的左臂衣袖空荡荡地扎在腰间。
他单腿跪地:“将军。”
穆东恒目光动了动,落在他失去的左臂处,停留片刻后:“你怎么看?”
“他应是猜到了将军在其中做了什么。”暗一并不抬头,语声也平缓,“此人无大才,野心不小。”
“这话你早就说过了。”穆东恒转身走到桌前坐下,语声似乎有些疲倦,“说些别的。”
暗一沉默不语。
穆东恒也不催促。
“将军行事自有分寸,属下不敢妄言。”暗一终于开口。
昏暗的光线中,穆东恒低低笑了起来,可那笑声听起来却有些寂寥:“当年你们四人同我一处长大,如今只剩你一人。我早就说过,咱们之间情同兄弟……如今,你同我却是生分了。暗三死在牧平海手里,暗二同暗四却是死在安平寨的余孽手中,暗二是你的亲弟,你可怪我?”
“将军剿匪乃是职责所在,属下不敢。”暗一垂首道。
“是不敢,不是不会。”幽暗中,穆东恒语声静静传来,“也不必说什么职责所在,我的事情向来不瞒你们。当年正信道是公主派人害了若环,我并不信,认为是安平寨余孽为牧平海报仇所为。最后那次追击,暗二受了伤,是我执意不肯放过,最后暗二替我当箭而死。可我弄错了,若环的事同他们并无干系。暗二同暗四,说来都是因我而死,你怪我也是应当。”
暗一保持着单腿落跪的姿势,漆黑的空间中,犹如一尊雕像。
“都过去了,将军无须多想。一日为主,终身为主,属下没有旁的心思。”暗一低声道。
“我没有多想,只是想同你说说话罢了。”穆东恒似乎无声笑了笑,他单手撑住额头,露出些疲惫,“你知道,我身边除了你,也再无人可说了。我们有多久未曾这般说话了……有三年了,可对?”
暗一垂首缄默不语,自下来后,他的头就没有再抬起过。
穆东恒又低笑起来:“你呀,还是那个脾气。小时候就不爱说话,受了冤枉就更不爱说话。你还记得么?那年你们刚到我身边,那时我才十岁,我让你们同我对打,他们三个都不敢赢我,就你敢。我面上过不去,寻岔子罚你跪了三日三夜,你自此就不怎么同我说话。可论起尽心来,他们三个都不如你。但凡我交待的事,你无论心里头愿意还是不愿意,最后总会是给我办得妥当。后来过了好几年,我才明白过来,你才慢慢开始同我交心。四个里头,只有你敢劝我。”顿住片刻,又淡然笑了笑,“我知道你心里头怪我,不仅是暗二他们的死,还有下林村,还有茹香——”
长公主闺名李茹香。
暗一半晌不语。
“将军——”暗一开口唤了一句,却没有接下来。
穆东恒放下撑住额头的手,抬起视线看向他:“为何不说下去?”
暗一终于抬首,露出一张坚毅的面容,他比穆东恒要年长几岁,看起来却显得沧桑许多,额间眉心痕迹犹如刀刻。
“将军停手吧。”他只说了这样一句。
穆东恒却腾地站起,走到他跟前,语声似乎极为失望:“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信我,还以为我做错?”
暗一抬首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