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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
果然是这样。
沈霓裳在心中低叹。
这三灵三不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苛和令人无奈。
明明有着逆天的天赋，可非但对己身不起作用，就算帮人也不能。
好事说出来会变化，坏事可以帮人，却会害了自己乃至家人。
这样的天赋偏生有这样的限制，有还真不如没有的好。
不过若非这诸多苛刻限制，有这样的天赋，真的几乎等同神的能力了，难怪在边族的传说中，连邪神也会嫉恨，拼死诅咒泄愤。
“那闭口小儿苦是何意？”沈霓裳忽地想起问。
“孩子总是不懂事，也藏不住事。据说最早的时候，闭口族因孩子管不住嘴惹来不少事端，甚至还有族人因此丢了性命。”旁边的大长老叹气开口，“后来闭口族的孩子一学会说话便会带上‘闭口’，除了独自在家时和用饭可以取下，平时都不能取下，一直到成年，方可以取下。”
“这便是闭口族名字的由来。”另外一个年长的长老接口道，“故而，成年的闭口族有些说话不大利索，便是因此。你们以后若是遇见便知晓了。”
“有些不利索，可据说有些——”一个年纪稍年轻些的长老笑着接了句，却没接完。
一干伴兽族的长老闻言笑了起来。
“闭口一族对咱们有恩。”大祭司看了那位长老一眼，倒也没生气，只淡淡笑了笑，转头看沈霓裳两人，“这些闲话无关紧要，我们就不说了。”
“我还有一事不明。”这些都是小节，沈霓裳点点头，“大祭司方才说闭口族传信指引你们寻到了十万大山，想来应该不是预知，那可是占卜？闭口族人人都会么？”
“自然不是。”大祭司摇头，“具体情形如何，我们如今也只只凭先祖留下的文籍知晓一二。多年已过，连我也不曾见过一个闭口族，故而也说不上有多了解。我只知，当年替我族占卜的乃是当年闭口族的大祭司，至于其余闭口族人有多少会占卜且占卜得准，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就我猜想，恐怕是不太多。我边族的任何一种天赋皆生来就有强弱之分，这占卜之术想来也该遵循此理。”
第六百六十四章不讨喜欢（）
沈霓裳若有思量。
大祭司又道了句：“我族留下的文籍本不算多，涉及闭口族的就更少了。不过倒是提到过，闭口族极少替外人占卜。”
极少替人占卜？
沈霓裳怔愣了下，深思起来。
看来即便是这占卜之术似乎也不是想用就能用那么容易，大祭司知晓的应该都告知了，剩下的应该都是不得而知的部分了。
而沈霓裳也知晓，十八边族虽为同族，但每一族似乎都有其特性，无论是种族天赋上还是种族个性上，皆是如此。
伴兽族同其他一些边族，尤其是鬼人族香族这样边族相比起来，应该不是那么喜欢研读书籍，自然留下的文籍也有限。
沈霓裳看向赛戈朗。
不用沈霓裳说话，赛戈朗便写了几行字，乌歌递了过来。
纸上只简单几字——“占卜术亦有限制。”
至于何种限制，赛戈朗没说，沈霓裳也就不问了。
如今眼前只得这条路，只要有希望，那就只能一试。
困难是用来克服的。
尤其是在听闻了闭口族这种种传闻后，也确实能引起人一探究竟之心。
何况……沈霓裳看了赛戈朗一眼，心中淡淡一笑。
“那这线索还请大祭司明示。”主意既定，沈霓裳也就直接相问。
“闭口一族如今具体在何处，我并不知晓。不过，当年闭口一族最后亦是同我族一般选择了南行。”大祭司道。
南方？
这个范围……
沈霓裳蹙了下眉：“那最后落脚处可有大概位置？”
“我族有伴兽相随，脚程比他们快，所以我们只知他们也是往南而行，后来行得远了，具体去向就不甚清楚了。”大祭司道。
沈霓裳四人对望一眼，见得大祭司面上神情，沈霓裳心中一动：“大祭司可是还有别的话想说？”
若只有这一个方向的线索，大祭司想必不会特意拿出来说，既然说了，定应还有别的线索。
面对沈霓裳的敏锐，大祭司颔首而笑：“数年前，我族鹰卫曾在西区千里之外的区域发现人踪，那一片地形很是奇异，伴兽鹰卫告诉他的主人，那里有成片成片数不清的也望不见边的石山，而那些人便住在黑色石头的岩山上。”
大祭司笑得若有深意。
西去千里之外？石山？黑色的石头？
赛戈朗眸光一闪，似有所悟，沈霓裳已经取出地图，这一份地图经过雪山之行后又细致丰富了许多，她一直随身携带，此行一路上休憩时，她也一直在补充完善。
沈霓裳将地图在桌上打开，大祭司同几名长老也走了过来，一看清，面上不禁也露出几分惊诧。
“可是这个位置？”沈霓裳的手指从十万大山按照比例尺向西斜斜朝北几度滑了约十厘米的长度，她这份地图的比例尺是按照她前世书房地图绘制的，一厘米约六十公里，换算成里，刚好千里之外。
这一处在沈霓裳的地图上的显示正是一座座密集的小山图示。
大祭司的目光在地图上落了片刻，抬首深深看沈霓裳，颔首：“不错，应是此处。”
大祭司虽不懂地图绘制的比例，但地图上十万大山的范围和周遭水域的分布却是能看明白的，从能看明白的地方就能确定，这一份地图确实已经足够精确，甚至其中有一部分区域，已经详尽到了山水路皆明的地步。
身侧大长老的视线则一直跟随地图上一条线路移动。
地图上最详尽和标示最清晰的路线有四条，一条往东，乃是中江水路，一条最短，往西南，终点位于巴国边界外的西北部山区。另外两条，分别向西，向南。
从云州出发的是水路，从云州起，一直到东都王都。
江流路线乃至沿路经过，全都清清楚楚。
向正南方向的一条正是大沥王都到十万大山的路线，水路陆路皆有，一路地貌乃路经城镇村落也全清晰记录。
往西南那条且不说，引人注目的是最后一条，这一段地图线路最长，范围也最大，从大沥王都蜿蜒向西，一直延伸到了雪域高原的最高处。
云南石林！
原来是这一处。
陷入思索的沈霓裳倒没注意几位长老的神情，听到大祭司的话，她不觉松了口气。
云南石林离昆明不远，也更靠广西这边，从十万大山过去，直线距离约莫六百公里左右。
不算太远，且标示明显。
倒可一寻。
可是石林？
鹰卫发现石林有人居住，但若真是闭口族落脚于此的话，以两族旧日的交情，就算不密集往来，至少也该有所联系。
伴兽族的鹰卫完全可以传信过去。
但听大祭司方才的话，显然是没有这样的举动。
只能说明出现在石林的并非闭口族。
很明显，大祭司所说的人踪断断不可能指中土人，那一片如今也不在中土七国的疆域之内，那就应该是边族。
沈霓裳心下生出些奇怪。
什么样的边族会让伴兽族明明知晓对方的存在，却又丝毫不想联络对方呢？
“这一处是哪一族？”沈霓裳问。
“霓裳姑娘不妨猜猜看？”大祭司笑而不答。
沈霓裳看向赛戈朗，赛戈朗显然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脸上的神情有些怪异。
“石山……”沈霓裳低头想了想，蓦地灵光一闪，“岩人石中居，岩族？”
伴兽族的几位长老笑了起来，大长老冲沈霓裳笑着点头。
猜是猜对了，可是……
“岩族同闭口族关系可是亲近？大祭司的意思是，可以通过岩族寻闭口族？”沈霓裳问。
“后面对了，前面不对。”大祭司摇首捋须而笑，“这两族关系可说不上好，更谈不上亲近。闭口一族最讨厌的便是岩族。”
“那大祭司的意思是？”牧清看向大祭司，“关系虽不好，但寻到岩族也有可能寻到闭口族？是这个意思么？”
“不错。”大祭司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也十分有趣好笑，“其实不止闭口一族，就算我族先祖也曾留话，让我族后人遇上岩族千万避开，更不能同岩族族地距离太近。”
“这是为何？”沈霓裳诧异。
大祭司笑而闭口，见状，身侧几位长老才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沈霓裳同牧清这才明了。
不过，也有些愕然而无语。
第六百六十五章偷遍天下（）
岩族人生性散漫，往往选择悬崖峭壁的天然岩洞居住，不建屋不耕田不打猎，还不好干净，用伴兽族长老的话来说就是又懒惰又不讲卫生。
不好干净这个先不说，不耕作也不打猎，也没别的专长，以何为生呢？
一字概之曰——“偷”。
便是沈霓裳也不禁露出几分哭笑不得。
岩族人天生四肢掌心长有类似于吸附盘的结构，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千仞万丈皆不再话下，兼之动作灵活敏捷还会屏息，故而不事生产的岩族人个个都有一身神偷绝活。
据说三百年前，十八族也好，中土人也好，都被岩族光临过，可谓是偷遍天下无敌手。
而岩族最喜偷的便是闭口族。
闭口族因孩童成年前佩戴“闭口”不能说话，而成年人白日里总要出去耕种干活，孩童往往独自在族中，便是发现了也不能喊叫，因此成了岩族时常关注也最喜光顾的一族。
常此久往，闭口族自然厌烦对方之极。
难怪伴兽族明明知晓了对方存在，也装作不知。
“同族间本应守望相助，不是我们不讲同族交情，只是我们如今也不宽裕——”一位伴兽族长老装出一副惋惜模样，“实在是救济不起啊”
沈霓裳忍笑，心中已明白几分：“这样说，岩族很可能是跟着闭口族南行迁徙而来的？”
岩族人时常关注闭口族，自然会察觉闭口族的动向，这是其一。而这其二，三百年前可不比如今，如今各族多年未曾往来，故而许多信息已经缺失不全。
但三百年前却是不同，对闭口族的足够了解，足以让岩族做出跟随闭口族迁徙的决断。
岩族人的生活特性使他们需要依靠他族生存，而闭口族，无疑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我们是这样猜的，真不真就不知了。”方才道自家也不宽裕的那位长老说着还朝沈霓裳挤了下眼睛，一干长老中，这一位相对年轻，性子也似乎外向好说话些，但上回来的时候，并未有在长老会中发现这一位，应该是后来才接任的长老。
对方的话虽没肯定，但从神情中和周遭长老乃至大祭司的表现来看，伴兽族应是同她的看法一样。
但没有确切证据，凡事也有例外，话不说死，也是常理。
一干人又商议了一阵，外间已月过中天，大家便各自安置歇息了。
翌日起来，沈霓裳打算回凤凰寨。
既然要出发，必然要规划路线了解情况，伴兽族三百年未出十万大山，只是依靠鹰卫瞭哨探听消息，对路线并不熟悉，还是得向白凤凰打听。
沈霓裳寻到明查说了同罗才的约定，不过沈霓裳也先说明了，如今库尔丹的心疾能否医治还不得而知，须得等罗才从族中出来才能知道结论。
若能医治，届时再做商议。
沈霓裳刻意单独只寻了明查一人说话，明查一开始还有些疑惑，听完才明白过来。
因为还不确信，所以沈霓裳才寻了他单独说话。
没希望就无所谓希望，而有了希望最后破灭，往往更令人承受不起。
明查是个讷言的性子，但库尔丹这样的孩子连族人都喜爱至极，何况作为父亲。听明白沈霓裳的话意后，明查黝黑的脸庞上一双眸光难得的惊亮起来，连两颊上鹰羽花纹也绷紧了几分。
“沈姑娘你是说，答应你的那位是岐山族长？”明查平复了下激动，见沈霓裳点头，他的目光止不住的希翼满满，又忍不住，“他说族中有两位擅长医治心疾，那，那我的库尔丹，他们应该也能治吧？”
前后两次相遇，明查这位伴兽族族长存在感一直不强，沈霓裳甚至从未听过他一次性说十个字以上。
可怜天下父母心。
看着眼前的明查，久远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
沈霓裳不自觉放柔了语声：“吉人自有天相，库尔丹是个好孩子，兽神会有最好的安排。”
明查深深沉了口气，蓦地挺直腰背，低头以拳击胸为礼。
“多谢！”
这是伴兽族人最尊重敬意的一种礼节。
沈霓裳微笑颔首还礼。
沈霓裳同牧清跟着多伦和沙利先回了凤凰寨，赛戈朗和乌歌则留了下来做客，打算等正式出发的时候再行汇合。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走，库尔丹起来知道了肯定会失望，你们走后，他问过好几回了。上回白寨主去接应物资，库尔丹还以为你们也会来，巴巴望了好些天。”走在路上，沙利忍不住道，“还有，不是说还有正事要谈么，怎么你们俩也不留个人下来一起商量？”
“正事？”牧清偏头看沙利，“什么正事？”
沙利一愣，沙利的父亲正是长老会中最年轻的那一位。半年前刚刚被族人推举，主要负责沉香园和族中对外的一些事务处理。
沙利并不知昨夜沈霓裳同牧清回房歇息后，赛戈朗还同大祭司及长老会有一袭单独的长谈。
早上出发时，见父亲急着出门问了句，才知还有事情要商谈。
赛戈朗同沈霓裳牧清同路而来，沙利自然以为两人是知晓的。
牧清这般神情倒让他愣住，紧接着便反应过来，自个儿以为的可能不是那么回事儿。
顿时有些尴尬，看了多伦一眼。
多伦只看了他一眼，话却直接：“看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多伦是确实不知。
“两族久别重逢，自然有话说。”沈霓裳平静前行，“走吧。”
算是将话题终结了。
牧清心中仍有疑问，看了看一旁的多伦沙利，没有再提。
沙利见状也赶紧寻了别的话题，先几分喜悦地说起了沉香园如今的情形，又顺便问了些有关人工养香的一些疑问。
“霓裳姑娘，那些树上结的香真的一年就能收？”沙利好奇问。
沈霓裳点头：“只要结成了香便能收，不过结香的时日愈长，效用便会愈是好些。”
“这样啊。”沙利神情似有些纠结。
“怎么了？”沈霓裳看着他。
沙利看向多伦，似乎是在问他能说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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