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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嫌丢人？
若是真的会嫌弃，就不会……
沈霓裳垂眸：“夫人”
可沈霓裳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
妙真快步行了进来，看了沈霓裳一眼，奉上一封书信：“夫人，穆将军差人才送来的信。”
司夫人同沈霓裳齐齐愣了一下。
“穆东恒的信？”司夫人接过书信，“谁送来的？”
“一个叫陆洋的，他说是穆将军的书记官。”妙真回道，“他说长生少爷认识他，人没走，还在外头等着。”
司夫人没说话，拆开书信看了一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色郑重：“去叫长生过来。”
妙真快步去了。
司夫人将书信递给沈霓裳：“你看看。”
沈霓裳看了看司夫人的神情，接过了书信，看清内容后也不由诧异一怔：“长公主没醒？”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醒，信是穆东恒的亲笔书信，穆东恒在信上说长公主曾经睁开过眼睛，但很快又睡去了，他按照罗才的医嘱喂药针炙过后，御医也把了脉，说是情况确有好转，但人就是不醒。
长公主如今不方便移动，穆东恒便想让穆清去王都一趟。
“估计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司夫人挑了挑眉梢，“他不知晓罗才，所以才想让长生去。”
穆东恒的信上没有多言，道明情况后，就只一个要求，旁的话都无。
“他是知道长生一定会去。”沈霓裳将信放在桌上，皱了下眉头，问司夫人，“宫里御医都去看过了，那陛下和太后是不是也都知晓了？”
沈霓裳早前没有关心过这件事的详细，故而除了知晓长公主被送到王都太后送穆清的那所别院外，其他的事情皆一无所知。
“陛下肯定是知晓的，长生让孔详送了信给他爹，转交给陛下。”司夫人勾勾唇，“就算咱们知道他对长公主有心，可也得留一手。不过我们信上也什么都没说，只说是寻了灵药，王都有陛下坐镇乃是真龙之地，故而同穆将军商议好了，将人送到王都安养。其他的话，穆东恒自个儿去圆。反正他们这些男人个个心肠十八个弯，还喜欢装傻顾大局，咱们就不替人家操心了。人救回来了，操心也好，扯谎也好，随他们高兴。”
穆清来得很快，衣裳也没换，穿着一身劲装就来了。
看完信后，穆清皱了下眉头，转身对妙真道：“妙真，去帮我叫一下罗才。”
这会儿时辰还早，罗才还在屋里，很快便来了。
“不该啊。”罗才问明了情形，又拿过书信看了下，摇头不解，“清风化雨在族中也算是一等一的奇药，何况人既然醒了说明药便是有效，若是他按照医嘱用药行针，不该是这等情形才对。不过话是这么说，没见着病人，没把脉象，也做不得准。”
穆清沉默片刻：“若是药有效，那我娘的身子能好到几成？”
罗才望了穆清一眼，在此之前，穆清从未问过这个问题，罗才知晓穆清不敢问，其实他也不希望穆清问。
“若是养护得当，能恢复到六成。”罗才迟疑了须臾，“身子弱是一方面，主要是寿限方面……只怕活不过六十。”
罗才还是说出来了。
在座三人皆是神情一震！
穆清眼中顿时沉痛，却是默然不语。
罗才心里也有些不自在：“……等我回族里，再想想法子。不过，这么多年了，即便是想法子，也恐怕有限。”
“罗才你陪长生走一趟吧。”司夫人温和出声，“其他的大夫纵然高明也不及你熟悉情况，还是走一遭吧。”
穆清闻言先是一愣，下一刻便抬首朝沈霓裳看去。
罗才也怔了怔，跟着穆清的目光望去。
沈霓裳垂眸思量片刻，抬眸点点头：“也好。”
第四百三十四章 花寻归来（）
“夫人小姐，花寻他们到了。”
没等穆清再说话，小翠的声音在门槛外响起。
司夫人看向沈霓裳：“你的人，你去安顿下。”
沈霓裳颔首而去。
屋中只余司夫人穆清罗才并妙真妙红。
司夫人抬抬手，妙真妙红退了下去。
“不想去王都？”司夫人款款起身，走到穆清身前。
不是不想去，只是如今这当下……
穆清没办法放心。
“如今是穆东恒求你，既然已经忍了气讲和，便不能功亏一篑。何况，即便穆东恒不寻你，你也是放心不下长公主的。”司夫人轻轻一笑，“去吧。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自会安排妥当。你有墨雷，王都也不远，纵然有事，一日便可来回。让穆东恒欠下这个人情，日后咱们有事，他也不好推脱，何乐而不为？”
穆清沉默了下，抬眼望着司夫人：“夫人究竟还有什么打算？”
穆清说不上来，但却有一种感觉，之前的那封信并非司夫人的全部打算。
“问那么多作甚？”司夫人斜睨穆清一眼，连带着又瞟了罗才一眼，面上似笑非笑，“一个整日板着个脸，一个日日躲出去你们是生怕拆不了我的台。都赶紧走吧，莫在这儿惹我心烦。”
司夫人一脸不耐地挥手撵人。
“夫人有事定要同我们说。”穆清沉声道。
两人转身出来。
罗才挨近穆清低声：“赛戈朗的事情你不打算说？”
穆清早前应了赛戈朗，要同司夫人提碰面的事情。
“他为何要见夫人，你可知晓？”穆清停下脚步问罗才。
穆清的问题来得措不及防，罗才蓦地一滞。
“你们有事瞒着我。”穆清定定望着罗才，罗才呐呐不吭声，穆清扫他一眼，转身继续走，“你同他说，先要告诉我为何要见夫人，我才能应。眼下夫人这般，我不会拿无谓的事情去烦扰。你先去准备下，咱们未时出发。我骑墨雷只需四个时辰，你到了给我传信，我会去接你。”
穆清说完便不理会，快步走了。
这小子……脾气见长啊！
罗才在原地呆了呆，苦恼地挠挠头，悻悻地朝门外走。
他要跟着穆清去王都，赛戈朗那里是得交代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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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愫恢复得不错，已经能站起慢慢地走路，只是不能用大力，也不能一次性走太久。
沈霓裳看花愫走了几步，也不禁露出欣慰笑容：“伤筋动骨一百日，你的伤还要严重些，这才不到两月，莫要着急，慢慢来。”
花寻扶花愫坐下，往昔不见表情的一张娃娃脸上如今也现出几分柔和，去了消沉和阴霾，面容倒显得稚气了几分，乍然看去，还以为只得二十岁出头。
扶花愫坐下后，花寻看向沈霓裳：“东家，我还是打算回南门宅子。”
“不用了，花姐姐在这里，你在一处也好照应。”沈霓裳道。
“还是让他去那边吧。”花愫开口，看了花寻一眼，“他是东家请的人，食人之禄本该忠人之事，我们姐弟二人受沈姑娘的恩惠已经不少，他在那边做惯了，让他闲着，他也闲不住。”
花寻闻言点点头。
沈霓裳想了想，南门宅子如今有赛戈朗布下的机关，也有神龙帮的人手在外围护卫，但库房重地和内宅却只大安一人，若是再有花寻坐镇，的确要放心不少。
“那好吧。”沈霓裳笑着应下，“呆会儿我同你说说那边如今的情形，你若过去，我便将那边的事务都交给你总管。其实你若过去，我也能放心些。”
花寻露出笑容，颔首。
“花姐姐就同我住一个院子吧。”沈霓裳道。
“那便叨扰了。”花愫也不扭捏。
“那我带花姐姐过去。”沈霓裳起身，“咱们先去安置，你们坐了几日的船也累了。”
花愫点头，一行人便去了沈霓裳的院子。
刚出门就见穆清大步行来，穆清朝沈霓裳笑了下，转首看向花寻姐弟。
“花大姐。”穆清行了个礼。
花愫还礼。
穆清又走向花寻，花寻露出笑脸，两人碰了碰拳头。
“回来就好。”穆清道。
花寻笑着点了下头。
这么多年，头一回有安定的感觉，穆清的“回来”两字，让花寻生出一股暖意。
“你们俩去说话，我陪花姐姐收拾东西。”沈霓裳同两人道。
“我未时出发。”穆清看着沈霓裳道。
沈霓裳点头：“东西准备好了么？”
穆清颔首：“小扇子收拾好了，这次我也带他去。孔详也在王都。”
“好。”沈霓裳笑了笑，转身朝花愫安置的厢房行去。
见沈霓裳的身影进了厢房，穆清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花寻看了几眼，没有出声。
穆清在原地站了须臾，转首：“走吧，去我那儿坐坐。”
花寻颔首，两人遂一道走了。
到了穆清的屋子，小扇子奉茶上来，穆清端起茶盏朝花寻迎了迎。
“你回来咱们本该好好喝一回，可下午要出门，就以茶代酒吧。”
花寻端起茶盏轻轻碰了下，喝了一口：“有心事？”
穆清垂了垂眸，复抬起，朝小扇子挥了下手，小扇子退出去将门合拢。
花寻望了眼合拢的门扉，眼底滑过一抹思量，转回首看向穆清：“出了何事？……同东家有关？”
花寻十分敏锐。
穆清默然片刻：“你跑的地方多，可曾听过魂族的消息？”
“魂族？”花寻露出诧异，随即摇首，“没有。”
穆清虽然早有准备，也不免露出些失落。
“其他边族的消息我也曾听过一二，百灵族据说在苍国以北，雪族在巴国以西，不过都是道听途说未必能作准，但魂族的消息从未有人提起过。”花寻想了想，“你问过罗才赛戈朗了，他们也不知？”
穆清点了下头，眼底一丝黯然：“他们也不知。”
“若是其他边族恐怕还有一两分希望，魂族……难。”花寻摇首，又看向穆清，“到底出了何事？你拣能说的同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想想法子是同东家有关吧？东家的事便是我的事，这辈子我这条命已经卖给东家了。你若是担心其他便大可不必，我花寻虽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也知道知恩图报一言九鼎这几个字。”
第四百三十五章 雪族圣莲（z盟白银＋58）（）
“我知晓，若非如此，这样的问题，我也不会问你。”穆清淡淡道。
花寻看着他，不说话，等候下文。
穆清也不出声。
屋中一片静默。
“可我事情我不能同你说。”须臾之后，穆清垂眸，“不是不信你，而是知晓了对你没好处，日后若是霓裳知晓也会怨你。你既然打定主意跟着她，这件事你还是不知晓的好。”
花寻皱起眉头：“这么严重？”
穆清轻轻“嗯”了一声，眸光望向窗纱：“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花寻心中一跳，眉头皱得更紧，眼底也带出几分担忧迟疑：“那你……”
穆清端着茶，一动不动，花寻从侧面望去，穆清精致的面容犹如玉雕一般沉寂，花寻顿下口，不知为何，有些不忍心问下去。
“我能帮什么忙么？”花寻叹口气，问。
穆清的话确实让他不敢再问下去，他对穆清还是了解的，穆清不是会说话吓唬人的那种性子。
他已经打定主意跟沈霓裳，当然不愿意去触碰沈霓裳的忌讳。
穆清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花寻：“世间可有什么宝物能救必死之人？”
“救必死之人？”花寻愣了下，“谁？”
穆清淡淡看他。
花寻噎了下，举起手：“好，我不问，不问。你让我想想。”
穆清虽然忧虑，但花寻也能看出，这人应该不是沈霓裳，对于花寻而言，其他人也就没那么紧要。
花寻露出思索的表情。
穆清怔了下，他本是随口问问，没想到看花寻这神情似乎还真有些线索。
“你说的不大清楚，我也不晓得具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你问这个问题，我倒听过一两耳朵，可究竟是不是真，我不能打保票。”花寻正色道。
穆清点头。
“方才不是说雪族，几年前，我曾在巴国游历，雪族的消息就是那时听说的。当时，我护送一户大户人家回乡，那户人家的老太爷同他的孙子讲古，曾提及过雪族有一株圣莲，乃是雪族至宝，圣莲长在万载玄冰之上，百年一开花，百年一结籽。人只要是没断气，一颗圣莲子可保一年生机不绝。”花寻回忆着道，“那家老太爷是巴国大儒，听说学问很是了得。可这话是不是说来哄小孩儿的，我也说不准。”
“雪族在巴国以西？具体位置可知？”穆清问。
“你该不是想去寻吧？”花寻愣了下，“巴国以西乃是高山荒原，那雪族据说在在最高的雪山之上，那老头子说上头连人的耳朵都能冻掉，山上全是冰，便是有功夫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再说，这事儿万一是那老太爷讲来哄孩子，岂不是白白折腾？何况，就算真在那山上，那山那么大，给你半年的时间，你也不定能寻到。”
穆清蹙眉思量，手指在桌上轻敲。
院中响起脚步声，小扇子在外间笑着招呼：“罗爷爷来了。”
“行，我知道了。有事再寻你。”穆清站了起来。
花寻笑笑点头，推门走了出去，同罗才打了个照面。
罗才抱着一个包袱行进来：“关着门说什么呢？”
穆清朝他招了下手，等罗才过去，穆清低声将花寻的话说了。
罗才却没有说话。
“圣莲子……也不行？”见罗才这般神色，穆清顿了下，“还是雪族并无这一说？
“雪族圣莲确有其事。圣莲子也确是能维持生机不灭……可于夫人这般情形却是无用。”罗才同情地看着穆清，见穆清神情霎时黯淡，罗才叹息，“若夫人是身上的病症，便是没有圣莲子，我在族中也能求得圣药，虽不如圣莲子奇效，但也可保肉身三月生机。我族中的那味圣药便是用了雪族这圣莲子做的药引。可夫人的身体并无恙，能饮能食，与常人并无不同。夫人的症是魂魄之症，便是求得圣莲子也无用。失了魂丝，三魂七魄必将散逸，如今她应是靠习练魂族魂术维持，故而才能拖到七七之日。”
穆清垂下眼帘。
罗才拍怕他的肩膀：“你当我就是铁石心肠？但凡有一分法子能救，我也不会瞒着。不提霓裳这一头，就凭她的出生，我也断不会看着她死。为何要瞒着霓裳，因为她同我都一般清楚……再没有办法了。即便是寻魂族，莫说魂族有没有法子救，愿意不愿意救二十三到今日已经过了八日，一个来月的时间，你上哪儿去寻魂族？霓裳把她这个养娘当命一般护着，若是知晓她为自个儿舍了命，小丫头这辈子该怎么过？我就不说小丫头，若是小丫头为你舍了命，你会如何？”
穆清怔怔说不出话来。
“你会恨不得死的是自个儿！”罗才一字一顿轻声，“对么？”
穆清袖中五指收紧，面色一片沉郁。
“走吧，夫人让咱们离开，也是好意。”罗才将包袱丢在桌上转身朝外，“东西先放在你这儿，你还要同小丫头说话，我去寻花寻他们坐会儿。”
午膳过后，沈霓裳送了穆清和罗才出门。
两人骑着马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沈霓裳回转身，面上有些思索之色。
“小姐，怎么了？”玉春凑过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