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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才为何不肯接任，老族长也绝对一清二楚。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当众宣布了决定。
这位老族长，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还有此前，要罗才带他们二人进入岐山族地，除了对她的血感兴趣，这位老族长是否还有别的想法和意图？
一瞬间，沈霓裳心中掠过无数想法。
“若是无异议，此事便这样定了。”老族长语气依然温和轻松，就好似他们正谈及和决定的不是攸关一族的大事，只是一件平常小事一般，“族中事乃是大家伙儿的事儿，你们有话且说，若不说，我便当你们都同意了。”
“族长，族长的决议，我等本不该置喙，可，可诺查儿他是”
上三寨的头领站了出来，说了两句，扫了罗才一眼，最后的话没说下去。
可这说与不说也无分别。
除了那些懵懂孩童，所有人都知晓他的意思。
罗才不是真正的岐山人。
他身上有一半的中土人血统。
这样的人怎堪成为岐山族的族长？
他们不愿意，也不信任。
有了人打头，后面的人也忍不住了。
另一个寨子的头领也站了出来，正是老族长的那位直系血脉：“诺查儿二十年前不守族规出山，这二十年一直生活在中土，族长我们不服。”
最后四字低了下去，但语中的不平之意却是显而易见。
而其他人脸上也露出了同样的神情。
“不服什么？”老族长微微而笑，“不服诺查儿的母亲是中土人，还是不服他的天赋比你们高，比你们强，还是不服他未有担任过头领？”
说话的头领噎住。
岐山族不成文的惯例，长老会一般由两种长老组成。
一种是年长德高望重，在医道上卓有成就的，而另一种便是他们这种青壮年的头领长老，除了担当长老一职外，还担任一个寨子的头领。
虽未有明文规定，但历代以来，几乎所有的下任族长皆是从他们九人中选出。
若是老族长从他们九人中选出一人，其他即便也有不心服的，但也不会反弹这样大。
一干年长的长老相互看了看，依然一言未发。
比起这些年轻人，他们对老族长的了解更深。
老族长既然当众宣布此事，说明心中已经下了决定，也定是经过深思熟虑。
再不清楚老族长究竟为何下此决定之前，他们不会出声。
而且，他们也相信，老族长后面一定还有话。
“诺查儿自出生便在族中长大，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说他是岐山人，他便是岐山人。”老族长语声缓缓，“我为族长八十载，族中如今传承凋零，身为一族之长，我愧对列祖列宗”
“族长”
“族长莫要做此言”
几位近前的年长长老慌忙出言。
“都别说话，听我说”老族长抬手止住众人，依然缓声沉稳，“我说的是实话，我心里清
第三百九十五章 人间仙境（三十三）（z盟白银＋38）（）
风声猎猎吹过，篝火火舌在半空中打转，妖娆吞吐伸缩。壹看书
场中再度恢复静谧。
没有人敢应承老族长的话。
“族长的意思是诺查儿能做到？”一位年长的长老忽地出声，说话间，也看了罗才一眼。
罗才面无表情。
除开早前拒绝的那两句，罗才没再出过声。
此刻一群人的视线聚集在他脸上，他还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面孔。
“诺查儿，你能做到么？”老族长神情平静望着他。
罗才回望老族长，唇抿成一条线。
“诺查儿，如今我将这族长之位交托于你，你接还是不接？”老族长紧接着又问一句。
罗才蹙了下眉毛，还是不说话。
“不敢？”老族长挑了下眉毛。
“我有什么不敢？”罗才抬眼直视老族长，语声闷闷，“我怎么想的，你心里是知道的你就不怕我搞砸？”
“我不怕。”老族长露出笑容，“你都不怕，我半截子入土的老头子还有何好怕的？人死如灯灭，到时候我眼睛一闭，即便是想操心也操心不了那样多，你说可对？”
望着老族长沟壑满脸的苍老容颜，罗才垂了下眼：“若是我让他们习练毒术你也同意？”
这话一出，周遭的岐山族人齐齐面色一震。
医毒两道说来有不少相通之处，但岐山族历代都将毒术一道视为异端，歪门邪道，即便有人感兴趣，也只敢私下里偷偷尝试，于岐山人而言，医道才是唯一需要尊奉，也是唯一需要他们穷其一生去钻研的大道。 壹看书 ·1kanshu·
习练毒术，不仅不为族中允许，也是为人所不齿的。
罗才习练毒术在族中也不是秘密，他们虽不知老族长为何没有阻止，但这也是他们歧视排斥罗才的缘由之一。
而罗才此际竟然当面提出要让族人习练毒术……
所有人都看向老族长。
老族长面不改色，微微而笑：“你若做了族长，自然有权更改族规。”
老族长此话一出，顿时场中哗声大作，有惊疑的，有呆愣的，也有那眼中放光的，神情不一而同。
罗才也露出震惊。
“如何？”老族长再问。
罗才目光游移开来，闷声道：“你让我想想。”
“好。”老族长噙笑颔了颔首，转首望向那一干长老，“你们跟我来。”
说罢，转身朝瓦日寨中行去。
一干长老们起身跟上。
时辰已不早，族长同长老们也进去寨中，余下的岐山族人相互望了望，又朝罗才的位置看了看，三三两两地离去了。
中三寨都离得不远，但上三寨同下三寨可都还有不短的路程。
离得远的族人擎着火把，呼亲唤友地离开。
罗才还立在原地，阿兹抱着莫怵儿站在沈霓裳和穆清身侧，也没做声。
“族长的意思同你说过么？”沈霓裳问阿兹。
阿兹摇首。
对于族长的决定，她同样也是惊愕。
这时，一个岐山族男子朝他们这头行来，走到阿兹跟前：“两个药池名额，族长已经允了，让你带他们去。”
阿兹愣了下，很快回神，点了下头。
罗才也走了过来，那个族人看下罗才，略点了个头，转身离去。
沈霓裳认出，此人正是早前抬族长上山的男子之一。
等罗才走近，阿兹看着他道：“两个药池名额，一个是长生的，一个是你的。”
沈霓裳同穆清怔了下。
罗才脸色不虞，闻言只点了下头：“你带他们去。”
说着伸手将莫怵儿抱了过来。
对于罗才的话，阿兹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将莫怵儿递给罗才后就转首看向沈霓裳穆清二人：“你们跟我来。”
沈霓裳望着罗才。
罗才面上还有些烦闷之色，没有多说，只挥了下手：“跟着阿兹去就是。”
说完就抱着莫怵儿朝寨子里行去。
“走吧。”阿兹拍了下沈霓裳的胳膊。
周遭还有不少目光投来，沈霓裳不好再多问，同穆清一道，跟着阿兹走出了坝子。
走出了坝子之后就安静下来，阿兹行进的方向很是熟悉。
直到又拐上一条小道，沈霓裳终于确信，这正是下午孩子们带她走的那条路。
前头阿兹开始说话了。
“今日赶山，咱们寨子得了第一，头领应是报了长生为第一。方才比试，诺查儿拿了第一。按族里的规矩，可入药池一次。”阿兹举着火把在前面一面走一面说，“我前日去寻过族长，本来是想替你们求个情面，族长说得按规矩来。这样这正好，光明正大，族人也不会说族长徇私。”
“药池是什么？”穆清牵着沈霓裳的手在前面带路，好奇问。
阿兹笑笑没回答。
沈霓裳却想起了白日后那瀑布后头的洞口。
心里有所猜测。
而最后也的确不出她所料，到了那水潭边上，阿兹走到瀑布顶上，用手板了下一块石头，瀑布的一角便塌陷出一个位置。
流水从脚下泄落，阿兹举着火把跳了过去，进到瀑布之内。
穆清同沈霓裳也跟着跳了进去。
洞口不大，仅够一人低头通过。
两人跟着阿兹走了几丈，面前出现一道石门。
石门上有一把拳头大小的铜锁。
阿兹从怀中摸出一把铜匙，将锁打开一推，一阵浓浓的白雾便涌了出来，随之涌出的还有阵阵热气和浓重的药味。
门内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甬道两边是山腹，沿着通道两边，山腹也被挖出了一个个洞口，隔着蒸腾氤氲的白色雾气，隐约可见是一个个的墨色水池。
阿兹领着他们朝前面走。
每一个水池都只一丈见方，应是人工挖出，池子四周用四块黑色的石板密封围起来。
石板的材质有些怪异，边缘的位置也被摩挲得光滑，色泽也与寻常的石材有些不同。
“手给我。”阿兹朝穆清伸
第三百九十六章 人间仙境（三十四）（z盟白银＋39）（）
阿兹又抓起沈霓裳的手探脉，这一回用的时间有些久，穆清见阿兹的神色，心中顿时不安。 要看书 w ww·1kanshu·
“阿兹？”穆清迟疑唤了一声。
阿兹轻轻蹙了下眉，没说别的，只指着斜对面的一个黑黝黝的池子：“霓裳你去那一处药池。长生也赶紧，别耽误时辰，药池子时前后药效最好，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子时。你们都快些，时辰到了，我会进来寻你们。”
阿兹说完就快步出去了。
穆清张了下嘴，还没等出声，阿兹的身影已经远去。
沈霓裳心中也有些猜到，阿兹恐怕也同罗才一样把出她脉相有些许毛病，但沈霓裳也不觉是什么大问题。如果真有什么大问题，罗才那边也应该会表现出来。
沈霓裳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是阿兹说穆清的问题让引起了她的重视。
“你赶紧去吧，我也去泡一下。”沈霓裳对穆清柔声道，目光四下巡视一圈，“能进这药池恐怕十分难得，我们莫要辜负了他们的一片好意。”
沈霓裳推了一把穆清，自个儿先进了对面的洞口，背过身开始宽衣。
穆清玉面立时一红，赶紧扭转回头，低头赧然笑了下，这才提步朝洞内行去。
…………
两人在药池泡浴，阿兹走出洞口，犹豫了下，还是朝瓦日寨的方向行去。
走到瓦日寨门口，罗才孤零零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听得阿兹的脚步声，罗才抬起头：“莫怵儿困了，让人带去睡了。”
阿兹“嗯”了一声：“你在等族长？”
虽是轻声疑问句，但话意却的肯定。 壹看书 ·1kanshu·
罗才低低应了声。
罗才的身形十分高大，穆清的个头在男子中已算高挑，但罗才比穆清还要高小半头，不过身材未有穆清宽厚有力，显得要单薄几分。
而此际，罗才站在高大的木制门楼前，孤单单的身影大半没入黑暗中，却是更显出几分寂寥之意。
阿兹静静地望着他。
罗才被阿兹平静的目光看出几分不自然，不大自在的别过首：“你有事就先忙。”
“你昨日说的话还算数么？”阿兹忽地轻声。
罗才身子一僵！
阿兹似没看见罗才这一瞬间的僵硬一般，语声依然平静轻轻：“你说要娶我，是真心的么？”
罗才默然片刻，在阿兹一霎不霎的目光下，终于抬首：“你原本并不打算答应，对么？”
罗才没有回答，却这般反问。
阿兹竟然也点头了：“嗯，我原本是没打算答应。”
“那现在呢？”罗才的眸光颤动一分，紧紧盯着阿兹。
“你若答应，我便答应。”阿兹淡淡道，视线不躲不闪。
罗才皱起了眉毛。
阿兹轻轻瞥他一眼，提步朝内行去，忽地又顿住回头：“霓裳的脉相有些不对，你可知晓？”
罗才本还在想着什么，听得阿兹此言倒又想起此番回山的另一桩事儿便是想让老族长为霓裳诊察一番，但老族长已经数十年未曾出手，加之今夜这一连番震惊，他此际心情十分复杂难受，也没顾得上此事。
“我本打算让老头子替她看看，可是如今”罗才语气虽还平静，但阿兹也听出了其中的几分黯然之意。
老族长于罗才的意义，阿兹心中自然再清楚不过。
罗才看似无情淡薄，但对于自个儿看重的人，其实最重情不过，只不过不喜表现让人知晓罢了。
“还是可以提下，族长这辈子什么风浪没经过，他既然没瞒着大家伙儿，说明早已看开。你若真心疼族长，还不如好好想想族长最想要的是什么？我让她用的是元气池，呆会儿出来，你再替她把把脉。”阿兹说完便朝内走。
“那你呢？你想要是什么，阿兹？”罗才对着她的背影开口，“你愿意应下，只是为了让我坐稳这个族长之位么？你对我如今是怎么想的？”
阿兹的脚步顿了下，没有回首，口气依然淡然平静：“诺查儿，我已经老了。如今对我来说，过去的事情就好似上辈子一样，偶尔会想一想，但其他的，真的就再没有了。你若应下，我们的婚事对大局有帮助，我也是岐山人，族长照顾了我几十年，我同你一般，也愿意为他老人家做些事。不过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阿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木楼后。
罗才愣愣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方向，心里只觉有些堵得慌。
没站一会儿，有人出来传话，让罗才进去。
待罗才跟着来人进到瓦日寨的议事厅，里面所有的人都抬眼朝他看来。
老族长坐在厅首，族中二十来位长老依次坐在老族长的下首。
罗才目光扫了一圈，走到厅中站定。
“想好了么？”老族长坐在木椅上，双手搭在拐杖头，语气很是平和，还带着微微笑意。
长老们的面色已经比早前缓和了不少，眼底也少了许多对罗才的排斥之意。
罗才虽没听见，但也大致猜出了，老族长应是同他们说了不少。
“想好了。”罗才瓮声瓮气地点了下头。
“想好了？那就好。”老族长笑呵呵颔首，“那是打算接还是不接？”
罗才不吭声，看了那些长老们一眼。
“看什么看，相好了便说。”老族长抬了抬垂下了眉毛，几分激将，“你几时也学着扭扭捏捏了？”
“若是我接的话，有何条件？”罗才撩起眼皮，看着老族长问得直接。
他的确是想好了，既然话都到了这份上，他也不必藏着掖着了。
老族长闻言一笑，将目光投向一侧最年长的大长老。
大长老望着罗才沉声道：“族长将你这些年的事儿都同我们说了。既然族长愿意信你，我们自然也听族长的。不过我岐山族向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你若要做族长，须得先应下两条。”
“说吧。”罗才垂了下眼。
“这第一，你同阿兹原本有亲事，如今你未娶，阿兹也没嫁人，若是你还肯认这门婚事，那便最好。若是不愿意，族里若是其他合适的，你看得上，我们也可帮你上门提亲。”大长老停顿了下，
第三百九十七章 人间仙境（三十五）（）
这帮老头子真当他有多愿意当着族长似的！
若不是为了臭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