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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挖了扔给我,我来清理,不会弄到伤口。”沈霓裳噙笑柔和,语声也温柔,见穆清还不应声,又加了一句,“两个人总比一个快。弄完了,也好早些回去。”
清晨明丽的阳光中,沈霓裳唇边的笑容也显得格外的温暖,一双杏眸更是轻柔似水。
穆清垂眸抿唇一笑,转身继续前行。
就这般,穆清负责挖药材,沈霓裳负责清理后收拢归整。
不知为何,比起早前一个人时,穆清觉着活计似乎一下子轻松了数倍。
干活的间歇,不时偏首看一眼,优美的唇形边,笑容一直未曾消去。
日头上了正中天时,阿兹果然来送午膳了。
这一回,除了米饭腊肉和两个洋芋外,甚至还有两只又大又圆的青苹果。
穆清还是头回见到这样品种的苹果,很是好奇的拿起问阿兹:“阿兹,这个好吃么?可会酸?”
沈霓裳从来不吃酸味的水果。
“问我作甚?尝尝不就知晓了。”阿兹的回答却很硬邦邦。
说完便离开了,顺便带走了早上沈霓裳带走的竹篮和瓦罐。
穆清也不着恼,将苹果递给沈霓裳:“霓裳快尝尝,定是好吃的。”
沈霓裳抿唇一笑,也不顾那么多,将裙子整了下,就在田埂上坐下,没要穆清手里的,自个儿拿了另一个:“你怎么知道就一定好吃?”
穆清嘻嘻一笑,挨着沈霓裳坐下,举起手中的大青苹果对着日头照了照:“若是不好吃,阿兹可以不送的,既然送来,定然是好吃的。”
说着,先自个儿“咔嚓”咬了一口,嚼了几下,露出惊喜笑容:“又脆又甜,好吃极了,霓裳你快吃。”
沈霓裳依言咬了一口,果然滋味绝妙,胜过她以前吃过的所有种类的苹果。
“好吃吧?”穆清笑问。
沈霓裳含笑点头,注视着那被咬开透着几分晶莹的果肉:“果然还是亚寒带的苹果口味最佳。”
“亚寒带是什么意思?”穆清好奇。
沈霓裳眨了下眼,迎着穆清那清澈好奇的一双桃花眼又不能不解释,想了想便道:“地面上有不同的区域,有的离太阳很远,有的离太阳很近,离得越远,天气就会冷些。亚寒带便是离太阳有些远,但又不是最远的地区。”
“那此处便是亚寒带?”穆清抬头望天空,“这里离太阳远么?”
“这里其实还说不上亚寒带,只不过这里海拔高,海拔升高大约三千尺,天气便会冷上一阶。”沈霓裳道,“此处偏北,加上海拔约莫上升了几千尺,故而也会同一些亚寒带的特征相吻合。”
“我明白了。山上比上下冷便是这个道理。越往北,离太阳便越远。就好似大沥比茂国冷,苍国比大沥冷,一个道理。”穆清恍然大悟,忽地又问,“那是不是再往南边走,就会更热。若是一直走到北边的尽头岂不是冻死人,走到南边的尽头也会热死人?太阳是不是就在最南边?”
穆清睁大一双眼,目光灼灼晶亮相望。
沈霓裳噎住。
学生太好奇,老师会很头疼。
可沈霓裳又是个认真的性子,不愿意敷衍也不愿意让穆清带着这个错误的认知继续错误下去。
在心里叹了口气,沈霓裳捡了个根枯枝,清出一片地面,将太阳、月亮、地球的位置画了出来,耐心地讲了起来。
穆清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听得却是极为专注仔细。
沈霓裳讲完后,穆清还久久不能回神。
沈霓裳看看已经有些朝西的日头,拍了下他肩膀:“干活了。”
穆清才愣愣“哦”了一声,还有些回不过神的模样,转身去干活。
整个过程中,人还有些恍惚的神情。
沈霓裳瞥了一眼,心中有些忍笑。
大约每一个唯心论初次接受到唯物论时,震撼也不会比穆清少吧。
不过也只因为是穆清,若是别人,她断断不会轻易讲这样多的。
午膳前本也只剩下三拢田坎的药材没收,日后还没完全西落,伴着第一缕绚烂晚霞出现,两人收好最后一株红景天,踏着漫天的彩霞,回到了木楼。
将成果交给阿兹,沈霓裳笑盈盈问:“明日做什么?”
阿兹正在低头认真检查药材,没有立时回话,直到所有药材都收拾好了,才丢下一句:“药材收回来要炮制。”
炮制红景天?
还真有活儿了。
两人相视一眼,眼底皆有些无奈。
这一夜的晚膳,依然有两只又大又圆青翠欲滴的脆苹果。
好吧,看着这好吃到极点的苹果份上,沈霓裳觉得自个儿的心能稍微有些被抚慰到。
两人吃过了晚膳,搬了根条凳出来,在二楼栏杆上欣赏那最后一抹夕阳。
忽然,穆清碰碰沈霓裳,朝下方努努嘴,脸上是促狭满满的笑意。
第三百七十一章 人间仙境(九)()
沈霓裳顺着方向看去,罗才正如猿猴一般蹑手蹑脚地顺着木柱朝上面爬,见得沈霓裳望来,还赶紧瞄了一眼楼下的方向,竖起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沈霓裳忍笑,点了点头,示意她不会吭声。
罗才松懈下来,一溜烟飞快地上了二楼,落地轻巧无声。
“你这几天去哪儿了?”穆清压低嗓音问。
罗才小声回:“没去哪儿,就到处走走。”
二十年未归,原先在族中他也是独来独往之人,如今回来也无故旧,索性就到处走走。
“那你怎不过来寻我们?”沈霓裳看他一眼,发现他还是那日分开时那件衣裳,衣裳有些脏污,甚至肩上还有片落叶,不由疑惑,“你没换衣裳么?怎弄成这模样?”
罗才乔装打扮惯了,但作为医者还是好洁的,无论何时,衣裳从来都是干干净净。
此番回到族地,反而一副狼狈模样,便很奇怪了。
“这些日后再说,我来便是同你们说几句话,说完就走。”罗才凑近低声,“阿兹人不坏,不过阿兹最听臭老头的话,臭老头把你们安置在这处,我总疑心臭老头有什么算计。反正我话说到这儿,我也不晓得死老头打什么主意,丫头你多个心眼儿便是。”
沈霓裳还来不及说话,楼梯上便传来了脚步声。
沈霓裳穆清偏首望去,阿兹走了上来,沈霓裳余光一扫,罗才果然已不见踪影。
“你跟我来,族长要见你。”阿兹看向沈霓裳。
“我们一起。”罗才才交代了话,阿兹便上来传话,穆清自是不放心,比沈霓裳还早一步站起。
“族长只见她。”阿兹重复,态度淡然却是坚决。
“你昨夜没睡,先去歇会儿,去调息下也可。”沈霓裳站起,朝穆清安抚一笑,“无事的。”
“那好,你快去快回。”穆清无奈颔首。
沈霓裳跟着阿兹去了头日里来进过的那所院子。
路上,沈霓裳左右望了望,忽地问前方的阿兹:“族长为何不住在寨子里?”
如果她没估计错的话,岐山族的寨子应该不止阿兹住的那一处,但从那处寨子能看出,岐山族应是采取聚居的形式生活。
而族长住的那一处,不仅最靠近外围,还是单独的一栋小院,莫说同其他高处的寨子,便是离阿兹住的寨子,距离也相隔不少路程。
一族之长为何偏偏独居那栋独院,而且看那院子的模样,年代还颇为久远。
“族长自个儿要住那儿。”阿兹在前头淡淡道。
“应该住了很多年了吧?”阿兹居然回答了,让沈霓裳几分意外,接着又问。
“七十多年了,我还没出生,族长就住在那一处。”阿兹回头瞥了一眼,“莫要再问,其他的,不会再说。”
阿兹的直白让沈霓裳有些尴尬,只好笑笑。
其实她多少存了些旁敲侧击的心,但也有部分是好奇岐山族的生活方式。
这数日来,也不知是何缘由,除了阿兹,并无一个岐山族人同他们接触,就算昨夜他们回来的早,但那些岐山族人也都只在自家院子的范围打量观察,没有一人上前。
比起热情爽直的伴兽族人,岐山族人的防备心显然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生活虽然同样也有些清苦单调,但就这几日的情形看来,比起伴兽族人,生活物资上似乎也没那么紧缺。
想着来时的那条水下暗道,沈霓裳觉得岐山族应该同外界还保持着某种物资交换往来。
毕竟岐山族人的样貌几乎同中土人毫无差别,想要暂时蒙混,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这种频率不可能太高,故而只能交换一些紧缺的物资。
“到了。”阿兹停下脚步。
沈霓裳从思索中回神,一抬首才发现已经站到了小院外。
“你不进去?”沈霓裳问。
阿兹摇了下首:“我在这儿等你。”
这是要护送她回去的意思了。
沈霓裳点了下头,提步进了院子,屋子的大门半遮半掩,沈霓裳也没迟疑,直接便推门而入。
这一回老族长没有坐着,而是站在那张巨大无比的木案前。
案上也没有药材,而是放了十来个瓷碗,每个碗中都有一些辨不出用途的药粉药汁,昏黄的油灯映照下,药粉和药汁呈现出黑红紫蓝不同的色泽。
“罗才可有同你说过取血之事?”老族长开门见山,语声低哑缓慢。
这样的夜色中,蓦地听到这样的腔调,问出这样的话,换做他人,多少还是会有些不安和怪异。
但阿兹说只见沈霓裳一人时,她便猜到了大约是这个缘由,故而心里有些准备。
“怎么取?”沈霓裳一步上前,语气平静。
老族长几分诧异地撩起耷拉了大半下来的眼皮,看了她一眼,伸出皱纹密布的一只手,将一只干净瓷碗同一只细细的竹筒递给她:“用针扎血管会么?”
沈霓裳定睛一看,原来竹筒的一头筒壁上还有一根空心的银针。
“会。”
沈霓裳一笑,接过竹筒,将碗放好,便直接寻到了自己左臂关节内侧的静脉。
一针下去,不多时,便有鲜红的血迹从竹筒上汩汩流入碗中。
放了差不多一个碗底的位置,老族长喊停,沈霓裳抽出银针,老族长晃着步子走近,将两个指头捏住的一撮药粉洒在针孔上,血便立时止住。
想必是工艺水准达不到,故而银针的针头还是有些粗大,否则只需要压迫片刻,应该就能止血。
“针头可以做成斜长的。”沈霓裳扫了一眼那个竹筒。
这个银针的针头是刻意敲成了尖锐的形状,但这样刺入血管的时候,受力点虽然集中,针头也变小了些,但也同样也会降低针头尖锐锋利的程度,加大痛楚感。
老族长闻言一顿,老眼嘘看了沈霓裳一下,拿起竹筒看了看,眼中露出一抹恍然之色,轻轻颔首,从一个碗中取出一点粉末丢进沈霓裳放血的碗中。
沈霓裳留心看了眼,猜出似乎是防止血液凝固的药物。
“你是哪一族?”老族长目光深沉看向沈霓裳,语声缓缓问。
第三百七十二章 人间仙境(十)(z盟白银+26)()
“我身上有一半的血统应是来自百灵族。”
沈霓裳没有直接作答,而是这样说道。
“应是?”老族长神情奇异反问。
“我的母亲从未说过,我也是在遇见罗才之后才知晓自个儿有边族血统。回去翻看了她留下的遗物,她有一件银鸟裙,这是百灵族女子的嫁衣,直到那时,我才知晓她是百灵族。”沈霓裳说着也顿了下,“其实一早也有些疑心,我的声音似乎同寻常人稍有些不同。”
“百灵族。”老族长缓慢地颔了下首,“百灵族……这里与寻常人不同,故而发声也与常人大不同。有些百灵族……很厉害。”
老族长按了下喉咙的位置。
老族长指的是声带的位置,这个沈霓裳猜出来了,但最后一句却让她有些莫名。
有些百灵族很厉害?
这是何意?
就她所知晓的,还有身边人所知晓的,通常都把百灵族当做最无用的边民种族之一。
百灵族无论男女大多皆貌美,然后百灵族能歌善舞,且歌喉相当美妙动人。
若换到她那个时代,兴许还大有作为。
可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天赋不过是供人娱乐之用,并不能得到地位和尊重。
沈霓裳面上的疑惑被老族长看出来了,沟壑满满的老脸上,两撇长长的眉毛动了动,似乎是似笑非笑:“怎么?你以为百灵族很弱?”
沈霓裳点了下头。
“你对边族了解多少?”老族长似是起了攀谈的兴致。
“不算多。”沈霓裳老实答道,回想了下,“去年之前一无所知,后来认识了一些边族的朋友,慢慢便对边族起了兴趣,也开始收集一些消息资料。后来知晓自个儿的身世后,自然就更想了解多些。可族长应当也知晓,现在外间,想查边族之事,并不容易。”
“边族的朋友?”老族长坐了下来,顺手指了屋角一个木墩,示意沈霓裳搬来坐下,“什么朋友,说来听听?”
木墩很沉,沈霓裳搬不动,只能一点一点挪过来。
坐下时后稍稍平复了下气息,才开始慢慢说了起来。
从容苏说起,乌歌、赛戈朗,最后到伴兽族……
说着说着,沈霓裳自个儿也不知不觉陷入了回忆,语声轻轻,眸光却渐渐悠远。
虽然大部分都是这一年中发生的事,但此际身处此间道来,却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这一说,便是一个来时辰。
同边族有关的,除了东都木家这个判断未定的没提及,再除了伴兽族的准确族地所在未说出来,其他的沈霓裳皆无隐瞒。
老族长面上纹风不动,只听得容苏是香族的身份和沈霓裳提及伴兽族时,雪白的吊眉颤动了两下。
说完,沈霓裳看了老族长一眼,便停下垂目。
老族长并未立时未说话。
幽暗的室内,一时静谧。
过了一会儿,老族长的声音才响起:“中土人和边族你怎么看?”
怎么看待中土人和边族?
这个问题还真是广泛。
沈霓裳唇角牵了下,语气平静:“我从不看人,只看对错。”
老族长眸光一闪,下一刻,眼皮又耷拉下来:“谁对谁错?”
“三百年前之事,我并不知晓。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如今这般结果,我觉得边族自身也有问题。”这个问题沈霓裳早就思考过,此际也直言不讳,“不过,任何人都有生存的权利。”
老族长深深看她,良久才挥了下手:“晚了,跟阿兹回去吧。”
沈霓裳起身,忽地想起早前那个有关百灵族的疑问:“族长,你说的有些百灵族很厉害是什么意思?”
“你既是百灵族,此事就该你自个儿去寻答案。”老族长再度挥手下逐客令。
自个儿去寻答案?
难不成她还要去百灵族?
她可从未有过这样的计划。
若她是真的原身,那么也许还会去寻根溯源一番。
可她并不是。
真要遇上原身的血缘亲人,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对待是好。
可老族长这般神情,显是没有半点松口之意。
沈霓裳跟着阿兹回了木楼。
穆清正在行功,沈霓裳没惊动,轻步回了自个儿的屋子。
夜已深,稍微洗漱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