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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红摸不着头脑,见司夫人已经行出段,忙追了上去。
而这头,小扇子进门,见得穆清趴在床上的惨状,声干嚎便开始哭天抢地地抹眼泪:“我的少爷啊……将军也太心狠了啊,即便不是亲生的也不能把人往死了打吧……以前是爹的时候打现在都不是爹了……还打……”
穆清即便是心情再低落也被小扇子这哭丧般的嚎叫给气笑了,习惯性地抬脚就想蹬,谁知动便牵动背后伤处,痛得只“嘶嘶”吸冷气:“别嚎了,我还没死呢!”
小扇子忙不迭上前,手忙脚乱地想碰又怕碰痛穆清,只叠声焦急:“少爷哪儿痛,哪儿痛?哎呀都伤了少爷你怎还乱动啊?小心些,小心些!”
站在旁的乌歌上前,将掉落下来的薄被替穆清小心翼翼地盖好,伺候完了,乌歌又默默无声地退回到床尾的位置。
小扇子这才注意到乌歌的存在。
他直跟着穆清进出,自然也是知晓也见过乌歌。
可是乌歌怎么在这儿?
还副贴身婢女的模样……
小扇子立时生出了种危机感,他才离开少爷多久,这个乌歌什么意思——替少爷盖被子,他都盖了九年了!
这明明是他的活儿!
小扇子顿时斗鸡般警惕地望着乌歌:“你在这儿做甚?”
“沈姑娘答应我过来伺候少主子。”乌歌老老实实道。
伺候?
还少主子?
小扇子毛都快竖起来了,扭头看向孔祥,孔祥目无表情的点头。
小扇子脸皱,脸伤心地看向穆清:“少爷,人家才走几天,少爷就有别人了,少爷不要小扇子了么?”
“谁不要你了?”穆清无语。
“可是,可是少爷从来不要女的伺候的……”小扇子嘟哝道,“从来都是我给少爷盖被子,她把活儿都干了,我还干啥?日子久,少爷岂不是觉着我没用,没准儿就不要我了。”
这是什么歪理?
穆清翻了个白眼,心事还在,身上也痛,身子也还无力,实在没力气教训这小子:“脏死了,孔祥带他下去洗洗干净再出来!”
孔祥拎着小扇子出去了。
“我都替少爷盖了九——”临出门小扇子还忍不住地扭头向着乌歌念叨自个儿的“资历”,孔祥把捂住他的嘴,将人提出去了。
小扇子走,世界顿时清净。
穆清看着空无人的门口,唇边露出抹笑意,不过只片刻,笑意就慢慢消失。
将目光收回,视线落在屋中的青砖之上不知名的虚空处,穆清的眼中现出丝寂寥落寞。
“乌歌,同我说说我爹娘的事儿吧。”
不知过了多久,穆清轻声道。
“少主子想听什么?”乌歌问。
“都想听,你随便说吧。”穆清轻轻道。
乌歌慢慢地说了起来。
穆清趴在床上,徐徐地闭上了眼睛。
沈霓裳晚膳后过来探望,乌歌出来道,说穆清已经睡下了。
沈霓裳怔了下,点头离去了。
翌日,沈霓裳直同赛戈朗笔谈了整天,知道月上中天才将所有计划和细节商议完。
第三日,沈霓裳用过早膳过来,穆清却已经开始在练功了。
沈霓裳站在房门前蹙眉问孔祥:“这么早就开始练功,伤好了?”
“还没好,可少爷说是皮肉伤不碍事。”小扇子从孔祥身后挤出来埋怨道,“沈姑娘你说说我家少爷吧!我们说话少爷都不肯听,背上还没消肿呢,伤也才收口,练功也不急这时半会儿啊,沈姑娘你说是不——呜呜呜……”
话还没完,脸已经被面无情绪的孔祥按了回去。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沈霓裳垂了下眸光:“你们好好伺候,我先走了。”
接下来几日,沈霓裳皆十分忙碌。
最最棘手的还是人手问题。
尤其是赛戈朗制作机关需要帮手,但宅子里除开个门房个马夫就只个负责笨重粗活的男仆,这几人显然不能作为人选。
无奈之下,沈霓裳只能将玉春几个丫鬟派给赛戈朗暂时帮手。
沈霓裳打算第步先布置这所宅子,其次便是南门宅子,往后步便是各处铺子及库房。
好在玉春几人都练了功夫,多少有些内力在身,灵活度够不够另说,力气还有把的。
赛戈朗虽不大满意,但也没十分嫌弃。
穆清也没闲着。
每日早晚行功不缀,其余时间不是在倒座房门前的偏僻空地里练刀法,就是个人捧着本小册子静静地坐在无人角落默默翻看。
十日时间中只第七日,扈嬷嬷同慧欣出灵下葬那日,同司夫人沈霓裳道将两人的棺椁送上了山,除此之外就再没出过府,便是在府中,也极少出现在人前。
而出灵那日,因此前事情太过引人瞩目,故而也未大张旗鼓,行人寅时末无声息地出府,城门开就即刻出城。
棺椁下葬之后,穆清执意留下,在山上呆了整整日,直到天色黑才回府。
这路同行,穆清没有说话,沈霓裳也没有吭声。
小扇子终于现了不对,个劲儿地朝玉春使眼色询问,玉春假装没看见。
这十日中,欧阳雄同欧阳泽明也来过几回。
已经撒出去了,但时半会儿还没有什么有用线索,只查到了白若环表弟,那个死得极不光彩的“于光”的些消息。
但消息只能追溯到十五年前,再往前,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显然是有人刻意抹去了。
于光的父母也不在世了,虽有妻室也是在进了将军府之后娶的,对于光的过去似乎也无所知,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只有条消息十分关键。
于光出事的花楼老鸨道,当日于光是同另个男子道去的花楼,但事后,那个男子便不见了。
老鸨已经记不起男子的形容样貌,只能确定年岁同二丫所言相符。
二丫也跟着欧阳泽明去认了地方,那座花楼正是于光出事的位置。
此人变成了他们目前的最大线索。
可大海捞针谈何容易,沈霓裳也有些无奈。
欧阳泽明很是不服气,也想不通:“还有咱们桃花坞寻不到的人?”
“桃花坞很能耐么?”欧阳雄瞪他,“你当自个儿能上天入地?十边族族地,有本事你找个给老子看看!”
“三百年前的事儿了,爹你这不是为难人么?”欧阳泽明小声嘟囔,“你自个儿也找不到吧。”
“边儿去!”
欧阳雄作势踹人,欧阳泽明飞闪到沈霓裳身后哇哇大叫。
“妹子你看爹又欺负我——”
司夫人同几个丫鬟抿嘴使劲儿笑。
“义父和哥辛苦了,哥也别急,事情急也急不来。”沈霓裳回头朝欧阳泽明笑,回转看向欧阳雄温和道,“义父也莫急,尽人事,看天意吧。”
“我妹夫——”欧阳泽明才说了三字,欧阳雄就猛瞪过来,赶忙改口,“……我去看看穆清那小子。”
说完,人就窜了出去。
欧阳雄看着司夫人有些不大好意思:“这小兔崽子嘴上也没个把门正形……”
“无事,我倒喜欢这孩子天到晚乐呵呵地多好。”司夫人含笑,半分没生气模样。
欧阳雄只是无奈摇。
“义父,我倒有件事想请义父帮忙。”沈霓裳看向欧阳雄。
欧阳雄“哦”了声点头:“说说。”
沈霓裳将自个儿的想法说了。
欧阳雄若有所思:“你想寻个江湖门派做护卫?”
“也不仅是护卫,大家相互合作。”沈霓裳朝小翠点了下头,小翠“蹬蹬”地跑进去,不多时捧了个匣子出来。
沈霓裳从匣子里取出盒香打开,递给欧阳雄:“除了酬银外,我们还可以按期按量提供部分意可香。”
欧阳雄早就对沈霓裳行人做过了解,沈霓裳同不忘居的关系自然逃不过他那双老眼,虽是不知具体份额,但沈霓裳定然有不小的话语权。
第三百四十章 暗流涌动(z盟白银+8)()
这点,无论欧阳雄还是欧阳泽明早就猜出。
当然,最近引得江湖上也闹得沸沸扬扬的意可香,欧阳雄心里自然也不是没有想法。
但若是他同沈霓裳没有认这门亲,他兴许还好开口。
如今这种情形下,他反倒不好主动提了。
无论是云州,还是蕹城,甚至大沥王都,乃至郦城,四处分店如今的排号中,皆有他们的份。
不仅仅是他们桃花坞,就近得到消息的所有江湖门派帮会,也几乎都同他们般,在不忘居挂了名排了号。
可惜如今真的拿到货的人,寥寥可数。
只听了那些传闻和小道消息,将此香吹得神乎其神,真正效用如何,在没有亲见之前,大家也只在观望。
欧阳雄接过香便是深深嗅,下刻,便是眼中亮!
虽还没有燃香,但凭他的修为和经验,这香似乎还真是门道不小!
欧阳雄有些跃跃欲试。
沈霓裳看出来了,于是笑,小翠将匣子放到欧阳雄身侧的茶案上。
“如今存货不多,这里共二十盒,义父先拿去用。日后若是需用,只管让大哥同我说,或是让人带个话就行。”沈霓裳笑道,“我想寻其他门派合作,只因桃花坞本是做暗地里的消息买卖,若是抛头露面却是不适宜。而且,日后恐怕也会惹得有心人注意。所以我觉着义父同大哥隐在暗处反倒更好。此番义父也不必说我们的关系,只当是接了桩买卖,将消息放出去,若是合适的,义父再同我们说。”
欧阳雄顿了下,便笑呵呵地干脆点头:“好!闺女想得周到,义父就不同你客气了,就按你说的办。”
说着又叹气笑道:“养了那兔崽子二十多年还没享福,如今倒先享了闺女的福。”
“既然认了爹,孝敬便是天经地义,欧阳老哥这话就见外了。”司夫人嗔怪,又笑着提议道,“时辰也不多午时了,不如用了饭在走?”
欧阳雄想了下,见欧阳泽明还没出来,遂点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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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泽明正同穆清道坐在倒座房前空地角落的棵树下。
欧阳泽明扯了根草根懒洋洋地在口里咬着,偏望着身畔穆清,话声有些含混不清:“我说你这是何必呢?”
穆清的目光只落在面前的册子上。
“要我说,你配我妹子虽还差了点,可差得也不算多,可你长得好啊,虽比我还次了点,可比般人那是强多了。再说,你可是牧大侠的儿子,哥哥我这儿啊,就勉强算你过关了。”欧阳泽明说着又挨过来,用胳膊肘抵了抵穆清,“欸,哥哥问你句实话。”
穆清用眼角扫他。
“你和我妹子到哪步了?摸过小手没?那个——过没?”欧阳泽明说着,做了个嘟嘴的动作,又很是猥琐地朝穆清眨巴了下眼。
穆清目无表情看他。
“好好好,我不问了,不问了。”欧阳泽明几分谄媚地笑笑,转过脑袋小声嘀咕,“你不说我也知道,看样儿就是没得过手……”
穆清将册子朝怀里塞,起身欲走。
“兄弟你别走啊,”欧阳泽明将草根丢,把拉住穆清,“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这我可是说真的!你说如今大家都成条绳上的蚂蚱了,你当还分得清么?这个院子住着,你天到晚猫在这狗不拉屎的旮旯里,算怎么回事儿?哥哥我这是心疼你啊,兄弟!”
穆清垂下了头:“你说怎么办?”
“来来来,坐下说。”欧阳泽明将穆清拉回来坐下,“哥哥我是过来人,其实啊,你们这事儿说麻烦是麻烦,说不麻烦也不麻烦。”
穆清听不懂,疑惑看欧阳泽明。
“你不就担心自个儿的身世暴露连累她么?”欧阳泽明问。
穆清沉默着点了下头。
“可你现在难道就没连累她?”欧阳泽明反问。
穆清抿紧了唇。
“你别怪哥哥说话难听,自古良药苦口,也就是这个理。真心帮你的人才会说大实话,你说你们起干了那么多事儿,不忘居、意可香、还去了南边山里,然后还招惹了木家……这桩桩件件那个是普通人有胆子干的?”欧阳泽明扳着手指头数,“这哪件露出来不是麻烦?还怕多你这桩?再说了,眼下她们娘俩已经把你那个假爹给得罪死了,你即便不同她起,莫非她们就没麻烦就不招人恨了?我同你说啊,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啥!是啥——你知道不?”
这回,穆清低着脑袋不吭声了。
欧阳泽明愣了下,眼中光亮倏地闪过。
他明白了。
穆清还真知道。
这样看来,沈霓裳是真不喜欢这小子?
欧阳泽明有些纳闷。
不喜欢还能扮夫妻,还能不计较在个屋子床睡?
不对啊。
按他的情场经验,看沈霓裳在意这小子的程度,不能分心都没动吧。
“欸,你同我妹子——”欧阳泽明开口,没说完,穆清已经打断了。
“霓裳喜欢的不是我,她只当我是朋友。”
丢下句,穆清起身走了。
欧阳泽明呆了呆,脸的想不明白。
欧阳雄同欧阳泽明离开后,凌飞的书信也到了。
信中中,他们二人已经出南下送货,少则半月,多则二十日归返。
紧接着,商子路的信也到了。
信中说他被关了禁闭,但没什么大事,让他们放心。
沈霓裳看过信,将信交还给甲,让他顺便带去给穆清。
穆清看到信后问甲:“他真的没事儿?”
甲道:“挨了四十军棍。”
穆清眉头皱了下,叫来小扇子,让小扇子将罗才留下的金创药送到军营去。
“少爷的伤还没全好呢。”小扇子念叨。
这金疮药成分珍贵,配置不易,罗才留下的分量也是是计算好的,并无多余分量,穆清给了商子路,自个儿就没得用了。
小扇子还是去了。
三月的新兵训练期已过,故而军营中也能与外界沟通。
加之商子路身份到底不同,岗哨听小扇子是给商子路送药的,只当是商家派来的小厮,兵士也就通融了下,叫了人领小扇子进去。
商子路关在禁闭室中正无聊,屁股也痛得紧,接了小扇子的药,两人隔着高高的窗口说了几句话,有旁人在,也不好说其他,只略略隐晦地问了几句。
小扇子唉声叹气含糊地回了句:“就那样吧。”
要说不好,确实这十日也没生出什么事儿。
可要说好,看着穆清如今的模样,小扇子也说不出这个“好”字。
商子路听得愣了下,将小扇子招到门口,隔着门缝小小声说了句:“……穆东恒这些日子直在军营,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寻麻烦。”
难怪直没动静呢。
小扇子先琢磨着,而后蓦地惊,跳了起来:“我先走了。”
穆东恒在军营,他哪儿还敢多留啊。
小扇子飞快地跑了。
可愈是怕什么便愈是来什么。
眼见快到了军营门口,大约是见他窜得太快,引起了个巡营的将官的注意:“前面何人?”
小扇子立时顿,转过身,就见穆冬恒从另外侧行了过来。
穆东恒的视线落在了小扇子身上。
小扇子呆了呆。
只瞬,背心里都是汗。
领他进去的兵士这才赶紧快步过来,朝穆东恒行了礼:“禀告将军,他是商家人,来送伤药的。”
穆东恒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