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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清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眨了下眼,脸色有些莫名僵硬:“出了什么事儿?”
九月初一。
前世的死期。
还有三日。
两人怪异的神色让穆清生出不好的感觉。
商子路同张少寒对视一眼,低低将事情说了一遍。
穆清整个人僵硬呆愣。
一旁所有人,连同才行出来的司夫人同欧阳泽明也呆住。
半晌之后,穆清放松表情,甚至还竭力地笑了一下,却有些难看。
穆清轻声问:“十日……还有几日?”
“事情何事出的我并不知,不过告示上是从二十二起,今日二十九,还有三日。”商子路看了眼穆清,眼神透着难过,“我在营中,起先并不知,还是二十五那日我伯父说漏嘴才知晓的。我头日里没瞅到空,还是第二日半夜才得了机会。不知你们位置,先去郦城寻少寒,又耽搁了半日。”
很明显,为了给他报信,商子路不但日夜兼程,还是从军营里偷跑出来的。
商子路不惜违抗军法,做了逃兵。
穆清眼中动容,没说话。
商子路急色道:“你可别犯傻!千万别回去,我来就是同你说,让你暂时先躲躲。此事连我伯父都觉得蹊跷得很,如今咱们万事不知,根本没法应对。你先在此待着,等咱们想想法子再——”
“可是嬷嬷等不了。”
穆清低低一句打断。
“穆清——”沈霓裳挑帘而出,看看商子路同张少寒,约莫是被吵醒,眼神还有些迷蒙,看着两人,神情先是一顿,继而便疑惑,“子路?少寒?……出了何事?”
两人还没应答,穆清快步走向沈霓裳,笑容平静而温和:“霓裳,我同你说——”
沈霓裳点头。
可还没等她等来下文,穆清的指尖已经无声息地按在她后颈睡穴之上。
沈霓裳随即阖目软倒,穆清一把将人接住拦腰抱起,在众人半张嘴的惊诧中,神情自若地将沈霓裳抱回房间安置床上。
再回到院中,穆清迎着众人的目光,神情同语声一般坚决:“这是我的家事,你们谁都不要插手。”
说罢便提步向外。
“主子,我同你去。”孔祥跟上。
穆清伸手一挡,神色中竟然透出一抹凛然威势:“还认我这个主子?”
“一日为主,终生为主。”孔祥顿了下,单膝落地沉声道。
“好!”穆清几分豪迈地一笑,神色倏地严厉,“那我命你,在我未归之前不可离她左右——可能做到?”
这个“她”,孔祥只愣了一下就明白过来。
穆清说的是沈霓裳。
孔祥僵硬须臾,嘴无声张了张,触及到穆清眼中的那抹坚定后,终究还是低低沉沉回了一个“是”字。
穆清一笑颔首,再不待其余人反应,旋即展开身法,飞身掠上墙头离去。
凌飞沉脸拔步欲追,张少寒一把拉住他:“等等,你便是追上他也无用,先把霓裳叫醒。”
一干人都露出异色不解。
张少寒低声叹气:“此事……霓裳早有觉察,她最清楚。”
第三百二十一章 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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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新茶路,又是头一趟,故而沈重山也没敢胆大,只下了两万两银子的本钱,可即便本钱不算丰厚,除去花销,沈慕衡也交了八千两的利润回来。
按三分利算,两万两银子应得净利六千两,但沈慕衡在途中卖出第一批货后又收了当地的一些特产,这样一路收一路卖,倒最后又多挣了两千两回来。
沈重山大喜过望,在沈慕衡回来休整了一日后就将全家召集在一起开了家宴,好生庆祝了一番,酒酣耳热之际,拍着沈慕衡的肩膀十分欣慰,直道“我沈家后继有人啊”。
沈霓裳看了眼喝得满脸通红的沈重山,又瞟了眼一直低头喝闷酒的沈思言,最后再瞥了眼不出声的王夫人母子,司夫人朝她递了个眼色,两母女悄悄退了出来。
回到司夫人院子,妙红将备好的醒酒茶拿上来,司夫人虽说也喝了几杯,但显然没有多少醉意。
司夫人抿了口醒酒茶就递还给妙红,妙红眼神询问,司夫人摆摆手,妙红就将醒酒茶撤下去了。司夫人懒懒靠在罗汉床上,唇畔似笑非笑,眸光闪烁不停也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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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
第三百二十二章 绝世天才()
多个朋友,多条路。
多门干亲,也不是坏事。
江湖上的门路,有时反而更方便好用。
一瞬间,两个老狐狸皆从对方眼底看出了同样的打算,心领神会,一拍即合。
欧阳雄转身欲行。
“义父先留步。”沈霓裳唤住他,欧阳雄转身不解,沈霓裳认真道,“义父虽是应了,可还是听听吧。听完若是义父改变主意,霓裳也不怪。”
此事重大,也不知日后还会有何种牵扯。
江湖人素来不喜同官府牵扯,何况这事还牵涉一国皇族,欧阳雄有权得知真相再做最终的选择。
沈霓裳神情几许端重。
“好。”欧阳雄其实也想搞清楚些,顺势脚步一顿,走到一旁坐下。
见得沈霓裳这般快的就求得了欧阳雄的首肯,罗才真是越看沈霓裳越喜欢,心中满满都是得意。
他家小骡子又聪明又果决,还这般仁义,真真是天下间最好是女孩儿了!
沈霓裳略略整理了下思绪,抬首一眼瞥见罗才脸上的笑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转首看着众人说起来。
此事若是让罗才说不知耽搁多久,还是她来说吧。
“这位是罗才,曾在大沥宫中任太医,凌飞少寒你们都见过的。”
沈霓裳的第一句话便让众人惊愣。
凌飞和张少寒蓦地看向罗才那张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面容——此人竟是那位老态龙钟的罗太医?
但更惊异的还在后头。
“罗才乃是岐山族。”沈霓裳看着众人面上的惊色,轻轻颔首,“二十年前,他为报仇来到大沥。先到云州,而后去了王都。他之所以留那封信给穆东恒,是因他将穆清当作了穆冬恒同别的女人所生之子。至于穆清,应该的确不是穆家的孩子,也不是长公主所生。当年长公主连产死胎,乳母扈嬷嬷应是怕长公主承受不住,所以从别处抱来了穆清。此事穆东恒不知情,长公主应该也不知情。而白远之也断断不会是长公主的长子,不过,却极有可能是穆东恒同别的女人所生。”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
商子路看着沈霓裳的目光如同看神人:“霓,霓裳,你怎知晓这么多的?清弟知道么?”
“他不知晓。”沈霓裳摇首,“此事尚有许多疑点,加上事关重大,我一直没同他说。只请了少寒私下调查一二。穆东恒对穆清一直有杀心,穆清早前习练的内功心法很有可能被动了手脚。但我一直想不明白,穆东恒早前一直将穆清当作亲子,虎毒不食子——他为何对长公主同穆清连下毒手?恨意何来?穆冬恒这般为白远之铺路,白远之应该是其亲生子。但白远之的生母,这个人似乎一直没出现过,这一点很奇怪。”
穆东恒对穆清有杀心?
穆清早前习练的功法被动了手脚?
穆冬恒另外有女人还生了孩子,最后还对长公主同穆清连下杀手?
沈霓裳一连串的话将一干人震得说不出话来!
云州城何人不知穆大将军对长公主深情不悔,二十年不离不弃,即便长公主已经三年未醒,穆大将军也从来身无二色!
早成定论的认知,被沈霓裳这一番全然颠覆。
众人脸上的神情一时难以形容。
“穆清如今是散功重修?”
“霓裳你怎知穆清同白远之都不是长公主生的?”
两句同时问出。
前一句是凌飞,后一句是商子路。
“嗯,他散功重修了。之前的功法再练下去,日后只有走火入魔爆体一途。”沈霓裳先回答了凌飞的问题,再看向商子路,“长公主中了毒,不可能生下活胎。他们二人不会是长公主的血脉。”
“那他如今习练的功法——?”
“谁下的毒?”
两人又同时发问。
一说完,两人对望了眼,又齐齐看向沈霓裳。
“他如今习练的功法是我给的。”沈霓裳顿了一下,朝凌飞淡淡一笑,“你若是愿意散功,我也可以抄录给你。”
凌飞嘴角抽搐下,不再发问了。
沈霓裳又看向罗才:“剩下的,你自个儿说吧。”
罗才还没说话,凌飞蓦地开口。
“毒是你给穆东恒的?你的仇家——”凌飞眸光狐疑,“该不是米家吧?”
先到云州,再到王都。
长公主中毒导致胎死腹中,而王都米家也是胎中不保,却无一人能查出中毒迹象,这样的手段,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对着其他人,罗才那怪脾性又上来了,但好歹看在沈霓裳的面上,罗才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神情淡漠:“是我做的有如何?米君行米君竹杀了我娘,害得我一出生便没亲娘。我爹将我带回族中,用了十二年教我医术。我从小到大,从未见过我爹露出过半分笑脸。十二岁那年,我爹自尽在我娘的衣冠冢前。我不该报仇么?米家那等血脉,绝了才是对得起老天!”
罗才的话不多,虽只寥寥数句,但已经足够众人将整个故事勾勒完整了。
司夫人垂了垂眸,掩去眼底的那抹猜疑。
其他人也都不说话了。
“毒是我的,也是我给穆东恒的。”罗才语气淡淡,似是在说的别人的故事,“我十二岁之前学治病救人,十二岁之后便开始学下毒害人。所有毒术皆为自学自创,论医术我兴许不是族中最厉害的,但论制毒,族中无人及我。十二年学医道,十五年习毒术,为的便是报仇。二十年前下山,先去了十里铺,原本只想寻米君竹,结果他儿子不但不由分说便动手,还辱骂我双亲,我便将他毒死当场,自个儿也受了伤。被米家的护卫追上来,我逃进了一处宅子。后来被穆禽兽的暗卫擒住,才知晓竟然是大将军府。穆禽兽没问的我罪,还将我留下养伤,那时我并不知他心怀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