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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菀正在屋里收拾东西,闻言便笑道:“我都隔了一两日了,正说着一会子要去洗洗呢,既如此,我便同你一道去罢。”
说罢收好了东西,两人便到厨房要了热水,又取了鸡卵,香皂,花露,头绳等物,在院子里洗了起来。
两人洗完头,便散着头发坐在廊下乘凉,摇着团扇同众人闲话。
正说笑间,忽见贾敏院里的小丫头秀儿跑过来道:“紫菀姐姐,太太找你过去说话儿,快跟我去罢。”
紫菀晾了半日头发,如今还只半干,闻言忙道:“我才洗头呢,你且等一会子,我擦干了头发就同你一道去。”说罢进屋拿了帕子,把头发绞干,挽了个双鬟。
因天气热,遂换了件藕荷色纱衫,下面系着白绫绣碧莲叶的细褶裙。只戴了一对小巧的碧玉葫芦耳坠儿,手上笼了一串红玛瑙数珠儿,除此之外别无他饰,十分清爽。
到了贾敏正院,早有丫头进去通报了。门外的小丫头见了紫菀忙笑道:“姐姐可来了,太太正等着呢,快进来罢。”说罢打起湘帘。
紫菀进了里间,只见贾敏正歪在贵妃榻上,她如今怀孕已有七个多月了,肚腹高高隆起。
孕妇本就怕热,身上便只穿了件银红色水袖长裙,一头乌压压的头发亦只用一根莲花头的碧玉簪挽着,耳上戴着翡翠滴珠耳坠儿,不施脂粉,脸上虽因怀孕之故微微有几点斑痕,亦不减半分丽色。
贾敏正倚在贵妃榻上同寒梅说话,见紫菀进来了,便招了招手,笑道:“快过来,好些天没见你了,怎的也不过来走动走动。”
紫菀上前行了礼,方笑道:“前儿周大夫家去时给了我好几本书,这几日都在琢磨那个,故没来给太太请安。”
去年林母病重时都是她贴身照顾,周大夫开的药膳方子紫菀都做的极好,周大夫见了颇为喜欢,又看在林母的份上,偶尔会从旁指点一二,都让她受益匪浅。
紫菀本就有前世的底子在,往往举一反三,领会的极快。周大夫见她于医道上颇有天赋,便生了爱才之心,虽紫菀不可能跟着他行医治病,但仍时常借了各类医书给她看,有什么疑难问题也会给她细心解答。
因此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紫菀感念周大夫的教导之恩,对周大夫亦是执弟子礼,三节两寿无一遗漏,素日也时常做了点心和针线送去周家,周大夫夫妇俩都十分喜欢。
当初周大夫夫妻也随林家一道回了扬州,虽在扬州城里也有房舍,但他们大多数时日仍是住在老家的镇上,偶尔才会回扬州住些时日。前儿周大夫回镇上时又给了她几本极少见的药膳食谱,紫菀如获至宝,一头便钻进去了。
贾敏闻言便打趣道:“我听说你如今的医术与外头的大夫也不差什么了,怎的倒越发认真了,难不成真想做个女郎中,去悬壶济世不成?”
紫菀闻言笑道:“太太快别取笑我了,我不过是跟周大夫学了些调摄养身的皮毛罢了,至于诊病开方却是一概不知,哪里就当得起大夫的称呼了。”
她虽不能治病开方,但在食疗养生上已颇有心得,如今林母和黛玉的一应饮食调理也都是她管着。
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子,紫菀方道:“太太叫我来可有什么事吩咐?”
贾敏笑道:“倒是我糊涂了,有的没的说了两车话,倒把正经事给忘了。”说罢便冲寒梅使了个眼色,寒梅便带着丫头婆子们都下去了。
贾敏便让紫菀去里间把梳妆台上的红锦小匣子拿过来。紫菀依言取了匣子过来。
贾敏便笑道:“你打开看看罢。”
紫菀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依言打开匣子一看,竟是一份户籍文书和两份契书,一张房契,一张田契,那房契是一间商铺,田契却是三十顷良田,写的都是她的名字。
紫菀不禁吃了一惊,忙看向贾敏,不解道:“太太这是做什么?好好的怎的给我这么些庄田铺子做什么?”
贾敏笑道:“你没看错,这都是给你的谢礼,这些原本早就应该给你的,偏这大半年来事多,一时便给忘了,还是前儿才想起来。你且收着便是,即便之后认了亲,这些也是你傍身的东西。”
紫菀半晌回不过神来,这户籍文书倒罢了,这是原先就说过的,只是这认亲却是何意?还有这田庄商铺,未免太重了些,这商铺且不用说,想必价钱也不会便宜到哪去,最让人咋舌的是这个庄子,二十顷地,这可是足足一千亩,还是上好的良田,一般的良田是差不多□□两银子一亩,而江南这边的田地皆是一年两熟,因此价格也要贵许多,这庄子没有一万两银子只怕拿不下来。
想到此处,紫菀便觉手中的几张契书烫手的很,忙把匣子放回了贾敏身前的桌上。
贾敏见她那般模样,有些忍俊不禁,笑道:“你这傻丫头,莫不是以为我们当初说的是哄你的?真让你当一辈子的丫头吧?
当初是不得已才让你托身为婢,我和老爷早就想着给你安排个出路,让你出去后能好生过日子。
偏你父亲至今音讯全无,你终究是个女儿家,将来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孤身在外头住着,况且你早晚是要出门子的,没有个娘家撑腰可不成,因此我和老爷一直在寻摸一家可靠的人家收养你,但一般不知底细的人家实在不放心,因而一直没个合适的。
如今这家是我们细细挑选的,知根知底,乃是我们林家的本家,虽与老爷是出了五服的堂兄弟,但素来情分极好。他们夫妇二人性子最是和善,膝下只有二子,家中人口简单,家风清正,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家境却也极为殷实。”又细细介绍了林淮一家的情况并各人的品性。
说罢,便问紫菀:“你觉着怎么样?可有什么想法?”
这事实在太过突然,紫菀听了贾敏问话,低头沉吟半晌,她没想到林如海与贾敏竟为自己想的这般长远,虽然贾敏说的极好,但这事实在有些突兀。
这个时候的干亲关系与后世不同,正式的结干亲要举行隆重的上契仪式,摆酒唱戏,宴请亲朋,再摆香案祷告神明、拜祭祖宗之后记入族谱。
若真正上了契,契父母与契女之间的亲谊比生父母仅次一筹,若是契女没了双亲,契父母是要负起抚养的责任的。因此一般的干亲只是口头上叫罢了,很少有真正摆酒唱戏认亲的。
而自己与林淮夫妻连面都没见过,彼此性情如何更不清楚,他们怎么会同意认养自己?自己毕竟是林家的丫鬟,即便只是名义上的,不曾真的入奴籍,但说出去到底不怎么好听。
那林淮一家二子皆在为官,想来门第不低,若认了自己做女儿岂不是惹人笑话?
即便他们家看在林如海的份上同意认了自己,但自己身份不够,彼此又不知脾性,将来若是生出什么矛盾来反而让两家难做,这样倒没意思。
横竖当初林如海也答应了日后会多照佛自己,即便过几年出去了也不必太担心,自己一个人也自在些。
紫菀想到此处,便道:“太太一番好意,原不应辞,只是紫菀身份卑微,实在高攀不上。”
贾敏是个聪敏女子,见紫菀这般神色,微一凝思,便明白她心中所虑,不禁摇头,笑道:“你这孩子也太多心了些,若没有问过他们夫妻的意思,我们怎么会擅自做主?他们家虽也是官宦之家,却与别家不同。
淮大哥生性洒脱,每日只以观花修竹,酌酒吟诗为乐,颇有魏晋遗风。嫂子亦是不同俗流的女中豪杰,两个儿子也是性情豁达之人,因此你不必担心他们会看低你。
况我早就把你的事与大嫂子细细说了,你可记得上次老太太过生日时送寿礼来的那位李嬷嬷?就是在咱们家住了好些时日,极喜欢你,临走时又送了一对碧玉镯子给你的那位?”
紫菀闻言一愣,虽不知贾敏何意,仍点了点头道:“记得,听说是咱们本家亲戚派来给老太太送寿礼的。”
贾敏笑道:“那便是大嫂子的贴身嬷嬷,她那次来一是送寿礼,最重要的却是替大嫂子特意来看看你的,那镯子原是大嫂子的心爱之物,她既送了镯子给你,自然是对你极满意的。”
紫菀这才恍然大悟,当初那位李嬷嬷许是长途跋涉,来了没多久便小病了一场,林母还让紫菀帮着照料了几日。
怪道她说那位李嬷嬷怎的这么热情,不仅时常找自己说话,临走时还送了一对极为珍贵的碧玉镯子,便是感谢自己的照料之情,也用不着这么名贵的谢礼,当时她原本不想收,偏林母让她收下了,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贾敏道:“大嫂子一直便想要个女儿,偏一直没能如愿,如今对你极满意,原本是说年底回来,就正经摆酒唱戏,认了干亲。偏大堂哥素来身子不好,前些时候又生了场重病,如今还在调养,那边璞哥儿媳妇又怀孕了,因此一时半会儿竟回不来。
不过你放心,早则一年,迟则两年,必定会回来的,到时候再办也不迟。再者等大嫂子她们回来,你只怕要跟着回姑苏了,如今这两年你且在咱们家住着。
只是在淮大哥一家未回来前你对外的身份还是不能变,以免惹人怀疑,另外你也小心些,万不可轻易对人说起你的来历。甄家在江南的手段无人能及,当初的事毕竟还是有些蛛丝马迹可查,咱们府里肃清了好几遍下人,按理说是没有别家的钉子了,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竟还是小心为上。
日后你只陪着老太太和玉儿便是,横竖玉儿如今也在老太太那边,你日后便与玉儿一道读书,她素来听你的话,我如今身子重,有你帮我多照看她一二,我也就放心些。”
见紫菀仍旧迷惑不解,贾敏便叹道:“你别怪老爷,当初也是没法子,原先是怕你年纪小,一不小心便会漏了风声,如今已经离了金陵,便是告诉你也无妨。”说罢把甄家的事告诉了她。
紫菀这才知道原来那个案子的幕后黑手竟是甄家,怪不得有那么大的能耐,幸而自己留在了林家,否则只怕危险的很。
贾敏又道:“认亲之事你且放心罢,大嫂子出身名门,性情也极温柔和善,管家理事,人情往来的各样手段都极好,有她教导你,与你将来也好。
等他们回来,你与他们家见了面就知道了。我们已经商议过了,到时候对外便说你是她故交的女儿,因失散多年没有联系,如今见了才认出来,便认了干亲。这样一来你日后的出身也好听,与我们家也是自家侄女儿了,照拂你也名正言顺,旁人也不会会怀疑什么。
你为我们家做了这许多,偏又不得不委屈了你这么久,实在是对不住你,再过一两年你也要出去了,也该有些东西傍身,如今先给你一个铺子和一个庄子,且学着如何料理,这样我们也算报答了一二。”
紫菀听到此处,知道贾敏是一片真心为自己着想,也不再拒绝,当即福了福身道:“一切听从太□□排便是。”
贾敏笑道:“这才对,你别想那么多,这契书你好生收着便是,这个商铺是在苏州城中的西街上,那田庄也离苏州城也不过五六十里路,幸而原先给你办户籍的时候便是落户在姑苏,这下倒便宜了。”
说罢把匣子重新塞回了紫菀手中,便让她回去了。
紫菀回了房里,又拿着这几张契书出了半日神,方把户籍文书和那纸地契和房契放回匣子里,锁进柜子里收好。
展眼便要到中秋了,又有各家盐商打发人送了节礼来,每日络绎不绝,登记造册的人忙的连喝茶的功夫都没了。
紫菀这才知道为什么人家都说盐政是个肥缺了,两淮盐商富甲天下,他们皆是家财万贯,并不差钱,只希望奉承好了林如海,能多得些盐引,因此每次送的礼都极丰厚。
林如海到任才半年,下面那些盐商就以各种节礼的名义送了好些金银珠宝古董珍玩过来,皆是价值连城的珍品。刚开始时林母与贾敏还有心思看一看,看到后面发现每家送的东西都大同小异,除了绫罗绸缎便是金银珠宝、古董玉器,看多了也就不耐烦了,之后便看也不看,都叫收起来了。
紫菀估量了一下,光是这些东西便不下二三万金,一年下来,三节两寿,冰敬碳敬,加起来至少有一二十万两,更别说还有各种孝敬,若暗地里再收些贿赂,一年几十万两都是儿戏。这盐课之肥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怪不得甄家那般富贵,不说别的,光是在盐政上几年得的银子就不得了,甄应嘉可不像林如海,林如海除了三节两寿、冰敬碳敬这些官场默认的合法收入外,其余的各种孝敬从来不收。人常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而甄家在盐政上搂的银子只怕有上百万,怪不得甄家想方设法的要再连任几年,实在是油
水太丰厚了。
过了一个月,紫菀便听说林如海为黛玉聘了一位西席先生,不日就会来林家,让紫菀到时候也一道去念书。而这先生不是原著中的贾雨村,却是甄士隐。
紫菀初时一听这名字便十分惊奇,还以为是同名同姓之人,细细打听一番才明白了其中缘故。
原来去年办那个案子时林如海捉拿了许多拐子,有一些并不是那个团伙的人,只是零散的拐子,林如海也一并关押了,审问后也救回了许多孩子,英莲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许多孩子因被拐的年岁太久,家乡父母都不记得了,英莲当时虽只五岁,但她是当年元宵佳节之时被拐,不过一两月罢了,倒还说得清家乡父母。
林如海忙命人依言去姑苏查访,甄家之女走失之事已是阊门的新闻,那衙役略一打听,遍寻到了甄士隐家。
此时甄士隐与封氏因思女成疾,正卧病在床,日夜啼哭不止,忽闻此讯,不啻天降福音,连病也不顾了,挣扎着连夜打点行囊赶往金陵,终于见着了英莲,一家得以团圆。
甄士隐夫妻对林如海感恩戴德,病情略好后便携了英莲上门拜谢林如海救命之恩。
甄士隐虽不曾科举,但学识渊博,少有人及,且性情恬淡,不以名利为念,林如海对他极为推崇,二人言谈极为投契。即便后来甄士隐回了姑苏,两人亦有书信往来。谁知后来林如海去了信却许久未见回音,着人打听方知他家出了事。
原来当初夫妻二人欢欢喜喜携着女儿回了家,却发现因葫芦庙的一场大火,一家财物悉数化为乌有。林如海知道后便遣人送了银子过去,并说若有难处只管来金陵,甄士隐婉言拒绝了,原欲到田庄上暂住,偏鼠盗四起,难以安身,又因田庄连年收成不好,甄士隐便将庄田悉数折变,带着妻女去投奔了他岳家。
谁知他岳父封肃虽拿了他的银子帮忙置地,却半哄半赚,只给了些薄田朽屋,甄士隐乃读书人,不惯理事,一二年下来,那剩下的银子便越来越少,封肃见已无银可赚,便日日冷言冷语,明嘲暗讽。
甄士隐已年过半百,前年又因英莲之事而大病了一场,到底伤了元气。此时受此冷语,又见妻子这般年纪了还要日日做针线度日,不免又生心病,身子骨也越发差了。
这日,封肃对着甄士隐讥讽了一通,又与街坊邻舍诉苦,说女婿无能,只一味好吃懒做,倒要自己这个岳父白养着他们一家等语。
甄士隐听了又气又愧,自悔投人不着,连带着妻女受委屈,回房便长吁短叹起来。当初折变田庄的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