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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她身旁的皇后张淑珍,即使敷了厚厚的粉,也掩盖不了蜡黄的脸色和眼角的皱纹,正红色的皇后朝服反而衬托得她脸色更差,跟太后坐在一起,反而显得她比太后更老上几岁。其实皇后才二十三岁,只比萧璟大了三岁而已。
在两后的下方,依次坐着各宫妃嫔。萧璟登基不久,后宫有品号的妃嫔不多,到场的只有五人而已,五品嫔位以下的宫妃则没有资格出席赏菊会。
妃嫔之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宁贵妃,她穿着一身紫得发红的大袖衫,上面刺绣着五彩腾云鸾鸟,若是不细看,那衣衫的颜色跟皇后的正红色朝服也不差多少了。
庄嫔依然保持着清新本色,穿着天青色广袖长裙,显得清丽如莲,仙气十足。
丽嫔则穿着桃粉色短袄配粉白镶银边绸裙,粉嫩的颜色衬得她娇颜如花,嫩得能掐出水来。丽嫔的脚边还卧着她那只叫桂圆儿的棕色卷毛小狗,活泼的跑来跑去。
在另一端,是穿鹅黄裙的顺嫔和着蓝裙的芳嫔,也是各有特色的美人,而德嫔因为之前犯错被禁足中,故而缺席。
待众人都落座,宫女们捧着银质水壶依次给人上茶。
梁太后问顾怀清道:“皇帝何时过来?”
此言一出,许多人的耳朵都支楞起来。顾怀清躬身回禀道:“启禀太后,今日有龟兹使臣来朝,陛下要到傍晚时分才过来,与众位共进晚餐。”
听到说皇帝要晚到,有人不免稍感失望。太后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道:“如此,我们便不等皇帝,先开始吧。”
太后和皇后各点了两出戏,庆春班的当红花旦粉墨登台,歌喉清亮,曲音绕梁。
各种精致的点心汤水络绎不绝的端上来,可惜在场的人都保持着矜贵的姿态,哪怕再美味的佳肴,只是象征性的吃一小口就停箸,毕竟在场的都是淑女,谁也不想被人看成是吃相难看的吃货,只有顾怀清暗暗摇头,直叹浪费。
吃完点心喝完茶,趁着午后阳光正好,贵女们三三两两结伴相偕,在院子里闲逛,欣赏珍奇的花卉。而参加花王评比的,则抓紧时间最后检查一下自己的花儿,以便皇帝到场后能够拔得头筹。
为了公平起见,所有参选的花卉都没有贴主人的名字。不过顾怀清作为主办者,自然清楚哪些人送选了什么花。
比如,皇后送来的是一株怒放的魏紫,魏紫本就罕见,何况在秋季开花,委实罕见,不过宫里有专门的暖房,花匠们技艺非凡,能让牡丹在秋季盛开,也不是难事。
贵妃参赛的是一盆粉红色蔷薇,说是蔷薇可能不妥当,因为它的花朵远比普通蔷薇要大得多,香气也更为浓郁。这花并非大齐所产,而是产自于波斯,是番邦进贡的,俗名叫突厥蔷薇,在西洋它还有个名字叫大马士革玫瑰。这种花萃取的精油据说对于皮肤有极好的保养效果,因此宁贵妃特别喜欢,萧璟赐了几株给她,养在景阳宫里,一直都宝贝得很。
其他人参选的花从珍稀角度来说,都不及皇后和贵妃,不过丽嫔的花也颇为特别,小小的一株种在水晶瓶里,根茎和叶子的形状看着像水仙,但开出来的花儿却是一大串蓝色小花。
顾怀清在宫里多年,也没见过这种花,特地去询问了丽嫔,才得知这种花儿产自西洋,别叫西洋水仙,还有个更好听的名字叫风信子。
阳光明媚的午后,喝喝茶,听听戏,赏赏花,聊聊天,的确不失为一种享受。
不过,这种祥和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突然听到一声含怒的娇叱:“啊,你这畜生!”
顾怀清愕然望去,只见丽嫔养的那条棕色卷毛小狗竟然爬到宁贵妃的宝贝玫瑰花里,当着众人的面,在花盆里撒了一泡尿。
平日里宁贵妃对这盆玫瑰娇养呵护,费了好大气力,好不容易才让它开出香浓娇艳的花儿来,本指望靠着它夺得花王头衔,谁知竟被这小狗糟蹋了。虽说一泡狗尿不会让花儿死掉,但是这花可是等会儿要给皇帝过目的,现在淋了这么一泡臭烘烘的狗尿,还怎么能给皇帝看?
宁贵妃气得娇躯发抖,瞪着小狗的凤眼几乎喷出火来,可那小狗却浑然不觉自己闯了祸,还洋洋得意的抖了抖身上的卷毛,汪汪叫了两声。
一旁的丽嫔则吓得俏脸变色,赶紧让宫女把小狗弄下来,谁知那狗儿欢脱的玩开了,在那盆花里钻来钻去,弄得身上沾满花瓣。
“这畜生,本宫要打死它!”宁贵妃尖声道,亲自拿了一根竹竿,就要打那小狗。
“不,娘娘,贵妃娘娘息怒!桂圆儿它不是故意的!”丽嫔哀求道,“娘娘您饶了它吧,我给您赔礼道歉!”
宁贵妃哪里肯依:“你滚开!本宫今天非打死这畜生不可!”
丽嫔无奈,情急之下整个人拦在宁贵妃面前,宁贵妃却是骄横惯了,见丽嫔阻拦,心中更怒,顺手推了丽嫔一把。
宁贵妃个子高,气力也大,而丽嫔却身材娇小玲珑,这一推之下,丽嫔立足不稳,竟朝后摔去,她的后方正是此次赏菊会最珍稀的一盆菊花,叫做绿衣红裳。丽嫔不偏不倚就摔在上面,花盆打碎,可怜的菊花就被碾压在身下。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谁不知道,那绿衣红裳乃是太后的心头至爱,平时掉个叶子都要骂人的,何况被整株压烂!
这一下,不仅是丽嫔傻了眼,宁贵妃也呆住了。
梁太后注意到这边有两个宫妃在争吵,起身往这边走过来,不料还没走近,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心爱的花儿被压烂,太后那个气啊,心头的火儿噌的窜起三丈高。
“你们俩这是做什么,街头泼妇打架吗?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身为宫妃的修养和体面?”
听到太后的斥责,丽嫔率先反应过来,赶紧跪下请罪:“嫔妾知错了,求太后恕罪。”
宁贵妃犹豫了一下,也捂着下腹跪下来:“太后娘娘息怒。”
宁贵妃那一瞬间的犹豫,还要拿乔的姿态,让太后更加不满。两人争执时,梁太后也看在眼里,明明是宁贵妃先动手推人的,这会儿她认错的态度却还不好,这不是恃宠而骄是什么?
不过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总归是丽嫔压坏她的菊花的,也是她跟贵妃争执的,众目睽睽之下,两个妃嫔不顾形象的争吵,实在有失体统。
于是太后道:“你们两个在这儿跪一个时辰,好好反省。”
此言一出,宁贵妃和丽嫔都涨红了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受罚,也太丢面子了,然而太后的懿旨也不能不遵啊!
丽嫔倒是没说什么,乖乖的就跪了下去。
宁贵妃却慌了,担心自己腹中的胎儿有事,便哀求道:“太后娘娘,臣妾已有身子了,能不能……”
太后脸一沉,道:“哼,所以你就能仗着有身孕为所欲为?别说你只是怀孕,便是生了皇子,也容不得你如此嚣张!”
顾怀清也被这一连串变故弄得措手不及,眼看着宁贵妃含着眼泪,委委屈屈的跪下。顾怀清拿眼去看皇后,这种时候应该皇后出场说两句吧,皇后虽不得宠,毕竟是皇帝的正妻,宁贵妃的孩子名义上也是她的孩子,皇后有责任保护帝嗣。
然而皇后只是对太后道:“母后喜怒,都是臣妾管束后宫不力,才闹出这样的事儿来。”
皇后满口请罪,却不提贵妃一句,顾怀清等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皇后没有给贵妃求情的意思。
不过这也难怪,皇后被贵妃压在头上那么久,甚至当面不给她脸,皇后即使性格再懦弱,也不可能真的那么大度,任由贵妃在头上作威作福,心里没有一点怨气。这下可好,正好借太后的手狠狠出一口恶气。
顾怀清无奈了,皇后故意置之不理,其他妃嫔不够份量,也不敢得罪太后,但他却不能袖手旁观,那毕竟是萧璟盼了好久的孩子,宁贵妃虽然有错,但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顾怀清撩起袍摆,跪下道:“太后娘娘请息怒,贵妃虽然有过错,但看在她怀着龙种的份上,请娘娘暂且饶过她这一回。”
“你这是在质疑哀家?”太后眯起眼,冷笑道。
“微臣不敢。求太后看在陛下的面上网开一面。”顾怀清回道。
太后上下打量了一番跪在面前的男子,一身大红绉纱麒麟袍,那双清亮漆黑的眸子骄傲高贵,即使跪在地上,脊背也是挺得笔直,似乎任何事都无法令他折腰。
“什么时候,顾公公竟可以代表皇帝说话了?”太后冷笑道,“皇帝再宠你,你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奴才而已,可不要太得意忘形了!皇帝年轻仁厚,才惯得你们这些奴才恃宠而骄、无法无天,今天哀家就要代皇帝整顿整顿,也免得你们不知天高地厚,拿规矩不当回事儿!”
太后越说越动怒,凤眸像燃着火,涂了胭脂的脸颊像天边的火烧云,红得妖艳:“来人哪,顾怀清目无尊上,对太后出言不逊,拖下去杖责一百!”
第142章 怀清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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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怒火来得如此迅猛,惩罚亦措手不及,令所有在场的人都惊愕不已。
顾怀清给贵妃求情,被太后处罚杖责,若有人敢再给他们求情,恐怕也逃不了惩罚。太后正在气头上,再去触怒她无疑是不智之举,于是大伙儿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有少数心思机灵的人,开始猜测太后此举的深意,宁贵妃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顾怀清是皇帝最宠幸的宦官,太后惩罚皇帝的爱妃,打压皇帝的宠臣,是借机敲打和警告皇帝的意思么?毕竟最近朝堂上梁家的人和皇帝新任命的臣子们为了新政吵得不可开交呢。
不管怎么样,顾怀清这一顿板子是逃不掉了。
负责行刑的内监取来刑杖,足有一人高,手腕粗细,分量十足,可以想象打到人身上的威力。
顾怀清脸色平静,面朝下背朝上,趴在刑凳上。
在他不远处,并排跪着宁贵妃和丽嫔,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太后稳稳的端坐在上首,半阖着凤眼,手里把玩着一串紫檀木佛珠,宫女紫蔲站在身后为她揉捏肩膀。
行刑的内监有些作难,举着刑杖面露迟疑。
其实这行刑是有讲究的,若是着实打,轻而易举就能废掉一个人,甚至被活活打死的宫人也不在少数;若是虚打,看起来啪啪作响,很是厉害,但实际只有皮肉伤。
顾怀清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儿,又是东厂当权人物,内监打心眼里不敢得罪他。然而,太后坐在上头,也不能太明显的放水,否则得罪了太后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还愣着作甚?行刑啊!”太后说道。
内监不得不举起沉重的木杖,对着顾怀清的臀部,用力挥舞下去。
砰!砰!砰!
力道虽然不是十成,但也有七八成,虽然顾怀清有内功护体,保护内腑不受伤,但屁股到底是血肉之躯,刑杖打下去还是钻心刺骨的疼,没几下就下裳破裂,皮肉渗出血迹来。
顾怀清额上渗出豆大的汗滴,加深呼吸,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
初入宫的时候,他也经常因为犯错被毒打,但自打跟在萧璟身边,已经许多年没有被这么体罚过了。
在一旁的东厂的人看到顾怀清被罚,急在心里,却也无力挽救,太后下的懿旨,即使督主万臻在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不过也有机灵的想到了唯一的救兵,悄悄的从侧门溜出去,往皇帝议事的宣德殿跑去。
萧璟跟龟兹国来的使臣鸡同鸭讲的聊着,那使臣操着口音怪异的官话,听起来十分滑稽,偏偏他自认口才高,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对中原文化的景仰。
萧璟听得耳朵起腻,早就想结束会谈,去后宫看看赏菊会,但碍于礼节却不好打断,直到他看到一个穿着东厂服饰的小内监在门口探头探脑。
宫里面规矩重,一般情况下,宫人都不敢随意窥探主子,尤其是在办正事的时候,这个东厂小公公突然跑来,必定发生了什么事儿。
萧璟冲着在一旁伺候的余翰飞使了个颜色,余翰飞心领神会,到外面去了解情况,很快余翰飞一脸焦急的跑回来,对着萧璟附耳低语几句。
萧璟一听,脸色剧变,腾地一下站起身。龟兹使臣措手不及,差点吓得仰倒。
“实在抱歉,今日便聊到这里,朕有点急事要处理。来人,恭送尊使出宫!”
萧璟说完,便风风火火的朝拂香园奔去,甚至顾不得坐御撵。
宣德殿距离拂香园距离甚远,萧璟跑得气喘吁吁,汗都出来了。
萧璟还没走进园子,就听见重物击打皮肉的啪啪声,每一下都像砸在他的心上。
“住手!”萧璟大声喝道。
行刑的内监如蒙大赦,立刻停了下来,不过一百杖也已经进行了大半,顾怀清的臀部和大腿上伤痕累累,下裳染满了血迹,他静静的趴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看得萧璟心头发凉。
“啊,皇上来了!”
“拜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众人看到萧璟出现,纷纷下跪参拜皇帝。
萧璟顾不得多礼,冲着众人摆摆手,迈开大步,径直朝顾怀清走去。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发出一声尖叫:“啊,血!贵妃娘娘流血了!”
萧璟这才发现宁贵妃和丽嫔都跪在一旁,宁贵妃痛苦的捂着肚子,雪白的裙摆湿红一片。
“陛下,臣妾的肚子好痛……”宁贵妃含着泪,惨白着一张脸,伸出小手拉住萧璟龙袍的下摆,
看着贵妃凄惨的样子,萧璟不由得一阵心软,伸手握住贵妃的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贵妃绵软无力的靠在他怀里,血水源源不断的从她身下流出来。
糟了!所有人的心都为之一沉,贵妃的孩子,恐怕凶险了……
这时候皇后总算醒过来,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啊!”
而那一头,余翰飞和东厂公公也趁机将顾怀清从刑凳上扶起。顾怀清伤得不轻,特别是臀部血肉模糊,痛得都失去知觉了,不过他勉强还保持着神智清醒,抬起头来朝萧璟望过来,正碰到萧璟关切的目光,顾怀清强打起精神,朝萧璟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无碍,萧璟才略微放下心。
萧璟这才腾出功夫去看太后,他冷冷的看着太后,问道:“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您如此大动肝火?”
太后看到贵妃的情况,似乎也有点懊恼,不过她素来好脸面,怎么可能示弱,她冷冷的对皇后道:“皇后,你来给皇帝讲讲吧。”
顶着萧璟冰冷的目光,皇后不得不硬着头皮将方才发生的事儿叙述了一遍,萧璟听完脸色更冷了几分。
就为了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害得他好不容易盼来的皇嗣受损,让他的宠臣当众受辱挨打,太后简直是打他的脸啊!
可能是皇帝质问的目光让太后不适,太后站起身,淡淡的道:“哀家身体不适,先回宫休息,失陪了。”
太后领着宫女太监离开了拂香园,萧璟见顾怀清情况不好,便命人送他回房休息,再让人请太医去为他医治伤口。
而贵妃的情况更加不妙,在萧璟的怀里彻底昏迷过去,太医陆正熙迅速赶过来,看完贵妃的情况也只是叹气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萧璟让人把贵妃送回宫休息,心中失望至极,脸色简直差到不行了,所有人都死死低着头,生怕被皇帝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