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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陆安珩接下来的心思便更沉重了。几次早朝下来,陆安珩也看明白了,无比确定,陛下变了。
虚虚实实()
元德帝变了;这是所有朝臣的共识。
自打病愈后;元德帝以往温和的性子便冷硬了不少;就跟往日懒洋洋眯着眼的雄师忽然睁开了双眼一般;手段凌厉的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心颤。
快狠准地将二皇子和四皇子这两个糟心玩意儿给收拾了后;元德帝又抄家流放了一大堆心思活络的官员。光是抄家;就抄了小半个月;流放的人数更是不用多提,菜市口前头掉的脑袋数不胜数。这样一套强硬的组合拳下来,真是朝臣们的心比元德帝病重时还要惶恐几分。
以至于京城上方的空气都带了几分肃杀紧绷;文武百官们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早朝时最能打嘴炮的几个家伙都消停了不少,安静如鸡地过了小半个月的早朝。
尤其是家里头有败家纨绔的;全都有志一同地将纨绔们给锁在了家里;不敢在这个档口放出他们来惹事儿。不然万一戳到了元德帝的爆点,分分钟将连累一大家子人倒霉;那真是作死。
当初流放的那一拨同僚如今可是还在赶往西北的路上呐;万一陛下一个不爽;再给他们多添点小伙伴可怎么办。
纨绔们也乖觉;安安生生地缩在府中当鹌鹑。有那想要闹腾的;看着亲爹亲祖父铁青的面色;也知晓这回怕是要有个大新闻,再也不敢蹦跶了。
没了纨绔们呼朋唤友地溜大街吃喝玩乐,陆安珩都觉得京中冷清了不少。再想了想朝中紧绷的气氛;百官们小心翼翼的样子;陆安珩不由叹了口气,不知这个风波还要过多久才能散去。
元德帝这回的手段堪称凌厉,陆安珩几乎能从他往日温和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杀气来。再看看与元德帝形影不离的太子,陆安珩忽而想起了之前自己问姜锦修的话。
元德帝的身子,到底怎么了?
要是在后世,亲近的长辈生病了,陆安珩自然能开口问问病情。有些关系更亲近的,还会去找主治医生打听一下情况,方便给病人送点合适的补品什么的。
但是元德帝乃是帝王,这么要命的身份,别说陆安珩了,就连元德帝最宠爱的亲儿子太子都不敢轻易打听元德帝的病情。
这要一个弄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陆安珩心里已经为元德帝的身体状况担忧了八百遍,面上却还得不能让人看出半分痕迹来,演技水平蹭蹭蹭地一路往上蹿,干翻了一票同僚,成功步入了实力派的范围。
人才就是人才,学什么都快。陆安珩被元德帝他们护着当了十多年的傻白甜,这会儿大佬们有心锻炼他,笑眯眯地拿下了他们挡在陆安珩头顶上的那只手,陆安珩也交出了一张近乎完美的答卷。
大家都表示很满意。
尤其是姜锦修,特地把陆安珩提溜过去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而后狠夸了他一回,转头又让人端上了火锅,准备请陆安珩吃涮羊肉。
陆安珩一见姜锦修又开始没个正行,脑门上不由冒出了一堆黑线,一脸无语地望着姜锦修。您这不是刚刚才夸我长进稳重了,转头又准备带着我搞事情又是闹哪样啊?
姜锦修斜睨了陆安珩一眼,万分优雅地将羊肉片倒进火锅里,而后叹道:“真是个榆木脑袋,你真以为你那点小心思瞒得挺好?变化太大自然会惹人生疑,虚虚实实的障眼法才能让人摸不清底细。来来来,快点陪为师喝一杯!待会儿再将这事儿传出去,那些心里犯嘀咕的人又该头疼了。”
那秃头这回拿自己这个蠢弟子使了个障眼法,将蠢货老二老四给揍趴下了。如今和蠢弟子同样怀疑秃子身体状况的人可不是一两个,这会儿都在看蠢弟子的表现呐。
弟子再蠢,那也是自家的。姜锦修即便知道那帮老狐狸这回是将自己也算计进去了,也只能咬牙认栽,出手把陆安珩从坑里给捞了出来。只是没少在心里大骂那几只老狐狸,气急之下都差点把自己的祖宗都捎带上了。
陆安珩一听姜锦修这话,顿时恍然大悟,心说关键时刻果然还是师父靠谱,虽然这个师父平时没个正行,是所有人眼中不靠谱的代言人。陆安珩倒觉得姜锦修真是那种力挽狂澜的天才,关键时刻轻描淡写地便能扭转乾坤,智商简直让陆安珩仰望。
于是在一片紧绷的气氛之中,心下忐忑不安觉都睡不安稳的众人又听到了姜锦修师徒把酒言欢的消息,画风和现如今京城凝重的气氛完全不搭,百官们心里的疑惑更深,愁的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之前看着陆安珩那小子严肃的脸色,还以为陛下的身子真有大事儿了。结果这师徒俩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陛下的身子到底是好是坏呐?
这就是姜锦修要的效果,听到某些太过活络的人最近过得不大好,脸上皱纹都多了几道,姜锦修心下大笑三声,转头就找好友聚了聚,喝了个酩酊大醉。
陆安珩又恢复了平日里没心没肺的样子,该干嘛还干嘛,仿佛前些日子一脸沉重之色的人不是他一般。
只有最为亲近的人才能看出陆安珩眼底深处的冷静。姜阁老和姬玄对视一眼,捋须轻笑,又抬眼看向元德帝,俱是一脸笑意。
最烦恼的人,则非太子莫属了。
陆安珩近来演戏愈发得心应手,猜人心思的本事也涨了不少。元德帝病好后总带着太子议事,在御书房中甚至直接让太子读折子做评判,再与几位大佬仔细商讨解决之法,俨然是打算彻底放权,让太子尽快熟悉皇帝的工作任务。
陆安珩也没少被姬玄往御书房提溜,也不给他下具体任务,杵在旁边当壁花,偶尔出个声便成。
倒是让陆安珩和太子混了个七分熟。
陆安珩之前和太子的交集并不多,哪怕中间有个齐琛做联系,二人也没说过几句话。主要还是陆安珩太宅,平日里除了上班就蹲在家,交际圈窄得简直让人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混官场的。
太子就忙多了,除却东宫那拨人,还得担忧一下不省心的弟弟们时不时给他挖下的坑,上头又有已经上了年纪的元德帝,太子的处境也很是微妙。不能表现的太弱鸡,免得被亲爹嫌弃,然后被弟弟们干掉。也不能太出众,以免上了年纪的帝王生出忌讳之心。
太子这活计,真是个折磨人的差使。
好在太子本身素质过硬,撑了这么多年还能让元德帝将他当成最重要的儿子,唯一的继承人。这个智商情商,陆安珩是绝对服气的。
然而太子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别看元德帝已经为了稳固太子的地位而下狠手收拾了二四皇子,又大方放权给太子,怎么看太子都是最大赢家,东宫如今真的是大出风头,无一人能掠其锋芒。
照理说,太子应当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和苦逼二字绝对不搭边。
然而陆安珩敢用自己最近暴增的情商和演技发誓,自己绝对在太子的身上感受到了忧虑之意。
要是搁以往,陆安珩定然不会多嘴。不过近来陆安珩和太子也混熟了,情分也不错。陆安珩对自己人又素来掏心掏肺,一见太子这样儿,陆安珩就忍不住嘴贱了一回:“不知殿下因何发愁?”
太子苦笑着看了陆安珩一眼,心说这问题自己还真不好答。为何发愁?当然是底下那帮膨胀作死的家伙给自己闹出来的难题了!父皇这一连串的举动下来,似乎让不少人觉着他已经病入膏肓,这是在为太子铺路了。
认真想想,这思路也没毛病。问题是这帮人在碰上太子的时候,恭敬地简直跟见到了元德帝一般,这问题就大了去了。太子心里已经掀了桌,恨不得将这帮蠢货通通拖出去打死。且不说这样的行为到底犯不犯忌讳,父皇身子状况未明,你们既然还敢一脸喜色看着孤?怕是活腻歪了吧?
然而这帮蠢货还是自己这条船上的人,太子也只能私下里狠狠地敲打了他们一番,满腔怒火却没能爆发出去。再加上担忧元德帝的身子,即便元德帝几乎已经将帝王的权利都交给太子了,太子心里也没多大喜悦。
说实话,当年几个皇子对太子产生威胁时,太子确实盼着这一天。然而元德帝干脆利落地收拾了不安分的皇子,一心给太子铺路时,太子心里对元德帝的父子情又占了上风,恨不得元德帝再多活一百年,自己不接这个班也成。
只是想了想元德帝当日和自己的密语,太子也知道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只得潜心努力学习帝王之道,为元德帝排忧解难。
姜锦修皱了皱眉,一把将陆安珩给拽了过来,沉着脸嘱咐道:“你最近老实点,别惹事儿。我总觉着不大对,那秃子怕是正憋着什么大主意。”
陆安珩听了前半句话还吐槽,心说自己最近稳重得很,也没惹事儿来着。正想为自己辩解一句,就听到姜锦修后头的话,再看看姜锦修难得凝重的表情,陆安珩也正经了起来,严肃地点了点头。
而后,元德帝就在朝堂之上宣布了一个重磅炸。弹,将百官们全都给震晕了。
禅位()
陆安珩也被元德帝的话给惊呆了;险些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再一看周围的同僚们都是一脸被雷劈过的表情;陆安珩这才敢确定;自己的耳朵好着呢;根本就没出现过幻听。
那这个消息可就太吓人了;陆安珩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元德帝;都忘记了不能直视龙颜这个规矩了;想要看看元德帝是不是在大伙儿开玩笑,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禅位给太子?这是个什么操作?
满朝文武都被元德帝突如其来的决定给吓蒙了,反应过来后都不知该说点什么。
自己要是反对吧;太子殿下可正杵在最前头呢,一开口就得将这位得罪死了。朝臣们心里还是有几分顾忌的,即便元德帝不禅位;他日龙驭宾天后;皇位照样是太子殿下的。就算现在自己等人将元德帝这个决定给拦下了,也难保证日后太子会不会秋后算账。
就算不秋后算账吧;估摸着在太子心里也没个什么好印象。一般而言;帝王要是对某个人没什么好印象;那这个人基本就凉了。
大家还真不敢去赌一回自己日后的官途。
可是不阻止吧;这事儿于理不合啊;历朝历代也没个实权帝王想要禅位给儿子的啊。
按照以往的史书;皇帝这个职位就是个终身岗位,担任这个职位的,都得在上头干到死;然后下一任继承人即位;继续干到死。就没听过还能中途退位不干了的,真是刷新了朝臣们的认知。
陆安珩稍微好点,后世历史中也学过类似有操作的皇帝,倒没让陆安珩震惊太久。
只不过陆安珩倒没想到的是,元德帝竟是有这样的魄力,说退位就退位,跟陆安珩学过的那些到了晚年便死抓权柄一心想要长生不老的帝王完全不一样。
再加上当日太子忧心忡忡,陆安珩原以为大病初愈行事凌厉的元德帝也会走上这条路,心里很是为元德帝担忧了一番。
万万没想到,元德帝竟是想着要禅位。
陆安珩忍不住为自己的小心思羞愧了一回,心说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元德帝心胸之开阔,当真让人折服。
朝臣们震惊有之,喜悦有之,正不知该如何表态时,最前头的太子已经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口中劝道:“父皇不可。儿臣才疏学浅,尚不能担此重任,还需父皇多多教诲。请父皇收回成命!”
好些个大臣听了太子这话,脸上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心下连连点头,都觉得太子真是个知礼又孝顺的。陛下冷不丁地来这么一出,那不是胡闹么?大伙儿为难之下又不好多劝,好在太子知进退,自己开口了,真是仁孝。
元德帝却轻飘飘地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开口道:“朕禅位后,你若是有不懂之处,同样能来问朕。你是朕的儿子,莫非朕禅位后便能不顾你?”
这话没毛病,正准备附和太子的人顿时一噎,弯了一半的身子又站了回去,尴尬地四下看了看,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太子却没接元德帝这话,又惶恐地推辞了一番,怎么说都不肯同意元德帝的提议。这对天底下最尊贵的父子俩便在朝堂之上你来我往地打起了感情牌。一个说我能力不够扛不起这个摊子,本朝也未曾有过先例,死活都不肯答应此事。一个说我年纪大了该好好休息了,你要为我分忧,若是碰上头疼的难事儿也别急,尽管来请教我。反正这个担子就交给你了,让我轻松轻松,说不得还能多活几年。
好好的早朝就变成了这父子俩上演父子情深的舞台,这转折也真是让陆安珩看不懂。
比起其他接受无能的同僚,陆安珩反应过来后就淡定多了。不就是退位吗?反正元德帝乐意,太子本来就是储君,提前上岗让元德帝休息休息又怎么了?吵成这样又是闹啥呢?
若是姜锦修在此,听到了陆安珩内心的疑问后,怕是要打爆陆安珩的狗头。
没看到这都是那父子俩串好了的套路吗?这年头儿都讲究个谦虚仁孝,身为万民表率的皇家自然就要以身作则。
若是元德帝一提出禅位,太子就欢天喜地的应了,这成什么了?史官可还在一旁奋笔疾书呢,要是把这事儿给写进史书,开国以来头一回自动禅让的场景就是这样的不轻慢,怕是得被后世嘲个几百几千年。
元德帝还好,估摸着还能被吹一波心胸宽广有远见。太子就惨了,文人墨客都讲究含蓄,你父皇还没死呢,就这么惦记着皇位,吃相真是难看,必须喷!
史官的笔最刻薄,鬼知道被他们一形容,太子的形象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以元德帝才得和太子唱回戏,好歹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再说。
唱戏就要唱全套,百官们也看出点门道来了,都感受到了元德帝要禅位的决心。互相瞅了瞅,文官们已经跪下附和太子,帮元德帝他们将这出戏添点背景音乐。武官们最是实在,反正陛下都已经做好决定了,那就听陛下的呗。两边脑回路天生就不在同一频道上,倒是战了个平局。
元德帝满意地点头,表示今天休战,明天继续。
连着拉锯了四五天,谦让的戏码做足了,太子的纯良孝顺人设也立起来了,元德帝这才拍板,禅位之事就这么定了!
拖了这么久,大伙儿的心里都有数了。一听元德帝拍了板,礼部尚书立即往外跨了一步,恭敬地问道:“陛下,禅让之事,乃是大齐立朝以来从未有过的大事儿。不知这这规制该依何而定?”
礼部的事儿向来最烦人,一大帮人扣着好些细节不肯松口。大到天子十二旒该用多少金,小到衣裳上的花纹都得讨论个小半个月。
元德帝之前丢了个重磅炸。弹把百官给砸晕了,这会儿咳不就收到了百官们的回礼了么?禅让这么大的事儿,陛下您不早跟咱们通气,现在这个规制该怎么定,那就让陛下您来头疼吧。
真是互相伤害的塑料花君臣情。
陆安珩牢记着姜锦修的话,不惹事儿不出风头,缩在人群里装鹌鹑。这几天扯皮下来,陆安珩也看明白了元德帝和太子的操作了,跟着大部队当了回群演,终于让这出大戏落幕了。
说实话,对于陆安珩而言,太子当皇帝和元德帝当皇帝,差距可大了去了。元德帝可是把陆安珩当儿子养的,当然,前段时间让陆安珩干了回炮灰的活计,这话得打点折扣。不过相比起已经被元德帝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