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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葛兰挂了电话，她看向墙头，电视墙上有一簇花，上面有一点亮，闪闪烁烁。
苏海安推门进来时，葛兰就坐在地上，脚边摆满了酒瓶子，满屋子充斥着各式各样的酒臭味。他捏着鼻子不挥手，不可思议的望着地上嫣然醉汉的葛兰，她半个身子趴在床头，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定定的望着他。
“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睡不着。”葛兰的失眠症很多年前开始就有了，但以前哪怕是睡不着她也会为了养精蓄锐强迫自己休息。
拜伦和范西死了之后，她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苏海安微张着嘴，他从未见过她这样。不知道应该庆幸她在自己面前表现脆弱，还是应该为她难过。
“范西的死，不怪你。”
“嗯？”葛兰偏头，询问的看他。
“你在难过，因为死去的人折磨自己。这样没有意义……”因为他太清楚那种感受，让人生不如死，没日没夜的做噩梦，把自己当成凶手，愧疚到死，还无处发泄。所有人都说，这不怪你，但自己却不得不怪责自己，常常想，啊，原来凶手真的是我啊，哪有怎样？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又不得不一个人痛哭流涕。
苏海安痛苦的表情被葛兰看在眼里，她开始有些同情他。
“对不起啊，苏海安。”
“你在说什么？”
“虽然我没办法原谅你，但我是内疚的，让你这些年一直生活在自责之中。那是我的阴谋，我想，死在你面前，你每天晚上做噩梦我变成厉鬼来找你。这些，比杀了你都让人痛快。”
“你就这么恨我？”苏海安哑着嗓子，难过极了。“比林恩呢？”
“为什么要提他？”葛兰闷闷的说，语气里全是冷漠，“我恨不得杀了他。”
“你对他……动了感情。”
葛兰没有反驳，她将头埋在棉被和双手之间。她必须的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过林恩和她的画面。但很快，被林恩亲手给捏碎了，她们再无可能。
“我想知道，最后你会怎么对他。”苏海安真是给了她一个难题。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吧。”
恨到这种程度，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是吗……
林恩取下耳机，听筒里莎莎的声音没有继续传来，他沉着脸抬头看窗外，夜色笼罩着整个城市，明明应该陷入地狱的城市却因为灯光的点亮，又继续让整个城市回归到了美好。
伍德没见过林恩这副样子，他在难过，张口的嗓音嘶哑，却又抑制不住的满足：“她爱过我。”
爱情对他们来说，是奢望。
最后她们会一点一点吞噬着他们，直到将他们变成了行尸走肉。
第92章 结束（正文完）（）
午夜。
葛兰已经不太记得苏海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了。
门缝里透出一丝光，但很快被人给掩上了，葛兰在林恩推门进来时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她知道他来了，心里嘲讽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被人盯梢，还能任由别人在她房里进出自由。
可是葛兰觉得很累，她不想睁开眼，仍然借着酒劲不愿意醒来。
床的另一侧塌陷了一瞬，有人在她身旁躺了下来，那人动作小心，侧过身子，手臂穿过她身下将她搂进了怀里。
林恩身上有很好问的薄荷味道，他不嫌弃她满身的酒味，下巴抵着她的脑袋，葛兰听见他长舒了一口气，嗓音沉沉，“不要逃，可能是最后一次。”
葛兰没想动，她不会推开他，更不会这个时间跳起来杀了他。
她的安静让林恩嘴角微弯，低头，嘴唇触到额头，轻吻，往下是鼻尖和嘴唇。林恩的动作很小，每一下都像是虔诚的对待信仰。手摸到了她的后腰，然后落腹部的位置，停了下来，垂目看着她，眸子迷茫绝望，“我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黑暗里，她听得见林恩骤然停止跳动的心脏，在而后狂跳起来，紧接着，又是长久的沉默。
他用力的将她揉进怀里，似要让她的身体嵌入他的身体。
“我爱你，葛兰。”
林恩后来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抱着她安静的度过了一个晚上。
临走时，林恩说要送她一个礼物。
股东大会在下午就结束了，苏海安急匆匆的来找葛兰。
“我知道林恩为什么一定要得到苏氏。”
“他要资源输送。他需要苏氏大量的输送实验品和试点。”葛兰说。
“你知道？”
葛兰点头，她已经在擦拭枪，上膛，腰上缠了子弹夹，还有炸药包。苏海安见她专注而认真，傻了眼，“你要做什么？”
“做个了结。”她声音淡淡，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林恩会带着苏氏的股东前往实验基地，他疯了，整个苏氏集团都被他控制了，而那些股东都是他的人，他们知道林恩要做什么。”
葛兰没说话，杰克已经在对讲机那边呼她的名字。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葛兰，不要去送死。”
怎么会是送死呢？葛兰苦笑着摇头，她是去解脱，她和林恩都清楚，因为即将解脱，不得不正面相对，所以她才没有爬起来直接杀了他。林恩一人，不是她的目标，她要那些作恶的人都死在实验基地。
这是艾琳娜夫人告诉她的秘密。
林恩将实验基地搬到了阳城，那个他父亲曾经出生的地方，也是最终，他父亲温恒最终被囚禁起来的地方。林恩形式化的将那一场屠宰行动做成了仪式，不知道是祭奠什么。
而那地方的地底下，才是艾琳娜埋着大量军火的确切位置。
“苏海安。”葛兰将最后一颗子弹上了膛，突然想起来喊他的名字，苏海安严肃的看她，嘴角微颤，“嗯。”
“你要活下来。”
“我跟你们一起去。”
葛兰没想到，到最后，要讲义气的人居然是苏海安，她无奈的摇头，六年前的自己应该做梦也想不到，苏海安可以和自己心平气和的对抗外敌。
她不会让苏海安去的，“对不起。”一抬手，已经将他打晕在地。
苏海安必须活着。
葛兰没想到杰克和布鲁斯骗了她，居然连夜赶到了阳城。出了酒店，车子已经停在门口，布鲁斯从驾驶位探出了脑袋，冲她吹口哨。杰克则依然嬉皮笑脸，“不要这么惊讶。”
“你忘记我们是兄弟了，我们还不了解你？”杰克埋怨道：“你的演技太拙劣了，一眼就被人看穿。”
“我以为，林恩说的没错，同归于尽挺好的。”葛兰低头笑了，这个时间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们不会让你死的。要死，也一起。”布鲁斯说，他突然有些伤感，“拜伦和罗拉，应该也会这样想。”
葛兰低头笑了起来，她点头道。
“好。”
他们想象中的一场戮战并没有如想象中一样发生，潜入实验室的路程异常的顺利，林恩独自一人站在实验室大楼里，身边没有军队，也没有苏海安口中的那些罪魁祸首。
葛兰独自前来。林恩眼皮微抬，一眼望进了心里。比起穿晚礼服的葛兰，她这样干脆利索更好看。他这样想。
林恩在等她们。只身一人，“那些人，被我关起来了，在地下室。”
葛兰满脸疑问。
“如果要下地狱，他们应该会去修罗场，而我，起码手上是干净的，我没有杀过人。”
林恩说的没有错，他从没有亲手杀过任何人。
“你可以不用死。”她盯着他，示意他可以召唤他的军队。
但林恩只是摇了摇脑袋，“你们已经控制了这里，我没有选择。我不得不死。因为你想置我于死地。”
“林恩，别把自己搞的像情圣，这不是你。”
林恩嘴角泛起笑容，“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以为得到这个世界就是全部。”而现在，得到你，才是世界。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有了这样的想法，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就算活着，你这一生也恨透了我吧。”他凄凉的笑，声音都在颤抖。
“是的。”葛兰点头。她上前，走近他。
林恩没有骗她，他的军队没有埋伏在附近。对付林恩，轻而易举。
布鲁斯已经皱起了眉头，他不耐烦林恩这样的人，在对讲机里提醒葛兰：“不要跟他废话，动手吧。”
布鲁斯已经摸到了地下那些炸药的引爆点，他在等葛兰的指示，原计划是，葛兰和布鲁斯逃出以后，杰克远程引爆炸药。那些死囚和整个实验室，还有林恩，都会葬身在火海里。
葛兰没有动静，布鲁斯急了，“葛兰！你刚刚答应过我们。”要逃出去。而不是和林恩同归于尽。
是的。她答应过他们，她是最高指挥官，应该信守承诺。
葛兰转身抬脚离开。
“葛兰。”林恩喊她，他没有动，站在原地，压抑着情绪喊，“我别无选择。”
她也没有停下脚步，实验室的内部网络已经被杰克控制了，她的背影消失在铁门之外，踏出那一脚时，杰克就将铁门关上了，林恩只能望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
耳际传来轰然倒塌的爆炸声，如惊天巨雷，像是要将整个天空都爆裂，响彻云霄，火光蔓延了整个阳城的天空，一时之间，将这个安静的城市笼罩在地狱之下。街上有人群在逃窜，他们害怕火势蔓延而来，引火烧身，只有一人，在人群中逆行跑来，他在人群中寻找，尽管觉得希望渺茫，但还是想要寻到那个黑色的身影。
“苏海安？”
苏海安气喘吁吁，他狼狈得站在她眼前，“是我。”
“我没死。”
“但你的心死了。”
葛兰望着他。眼泪夺眶而出，在转身离开后，她就没有回头，她知道自己不会后悔，但是心还是一点一点的发着紧，在痛。
（完）
第93章 番外一：六年前（）
六年前——顾朝阳
“死了！跳海了？”
中央公园的报钟声准时响起，巨大的声响伴随着一记破裂的声音，听得人汗毛倒竖。小护士颤抖着身体，脑袋越低越下，如果不是身穿燕尾服西装的老头一把扶住她，恐怕下一秒就要跌倒在地了。
老头像是早已经习惯了主人这般脾气。
斜睨了眼小护士，小护士会意，哆嗦着双腿快步跑出这间偌大的病房。躺在病床上的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男人长着一张东方面孔，面容看上去非常年轻，却有几道错综复杂的血道子。紧紧抿着的唇角冷硬得像是雕塑，他的鼻梁挺立，长睫毛微翘似在掩饰情绪一般轻轻颤动着。
待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收敛了情绪。抬手示意老管家前来包扎滴血的伤口，砸碎玻璃时碎片很深的扎进了血肉里，管家娴熟的拔出碎片，快速的上药，很快便止住了血。
男人深吸一口气，他一点也不觉得痛。
“告诉我她失踪的确切地址。”
管家没答话，但是很快送来一张详细的地图。
男人眉毛微挑，想起了什么一般，手指着那片蓝色海域：“是这里？”
“是的。”
男人呵出气，冷漠的笑起来。“呵，顾朝阳，还真会玩花样。”
管家弯腰仔细看，那蓝色海域正是通往各大国海口岸的国际公海，那一带有许多的赌博船，不受到任何国家法律的限制。男人修长的指尖啪嗒啪嗒敲着，思考了好一会，他才说道：“给我找！沿路找，加派人手在香港寻，找到了人不用带回来，我倒要看看她想要做什么。”
管家这才反应过来，“是的。”躬身退出去，留下男人独自一人留在这偌大的病房。男人视线落在床的另一头，他没有双腿，所以床单下面是空的。很快，他的视线又转到窗外，出神的望着东边高挂的太阳。
顾朝阳还没有死！她一定不会死的。
1、死去的女人
阳城
现在是凌晨1点，距离顾朝阳跳海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小时。密集的人群站在海边，灯光和船只也渐渐疏散了。
“再过去就是公海了。”来人报到。
警察队长皱着眉点头，朝着岸边站着的男人望去，那里站着的正是受害者的家属。那男人，是苏家的少爷，整个阳城警察局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人物。老警察不明白，怎么偏偏让自己遇到这么些人物？
“我不相信她会死。”
警察队长还没来得及开口，那站在最中间的年轻男人已经下了结论，缓慢地转过头视线落在经常队长的脸上，声调凉凉地，“你们警察是怎么办事的？一个人都找不到？”
见到男人动气，警察长只好低眉顺眼地解释，“苏少，我们已经加派两队人马，还是没有找到附近几公里有人影。”
“给我继续找！不是没有尸体吗？”
“那也可能沉入海底了……”
男人扫射而来的视线让警察长及时闭上了嘴巴，“对不起苏少，我们会再加派人手，沿着航线在海上寻找漂流的生命迹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完，男人转身离开了海边，他没有心情去关心这些吃白饭的警察为难与否，他唯一担心的只是，顾朝阳那个女人，她怎么可以死掉？！
苏海安是怎么也不会相信顾朝阳就这么死了的。
就算他亲眼目睹，眼睁睁的看着她挣脱掉自己的束缚，站在船头，仰着脖子威胁他：“苏海安，如果你不想我死的话，就放过我。”
放过她？
认识这么久，苏海安第一次发现顾朝阳也有这么天真的一面。
他觉得好笑，为顾朝阳的天真。然后他要让她知道残酷的事实：“妄想。我不会让你死的，顾朝阳，你死一百次，一万次，我都有办法救活你。这辈子，你生是我苏海安的东西，死也是我的尸体。”
他把她比作一个东西，玩物。就是从来不把她当人，就算上一秒他能趴在她的肩头啃着她的耳朵吻着她的轮廓。下一秒，他也能一脚把她踢到海里。顾朝阳逃不过他的手心，苏海安这样以为，所以他毫不在意地朝她伸着手，“来，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情绪可不是好女孩。”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口气。
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个极宠爱情人的男人。
顾朝阳看着他靠近，冷冷的扯着嘴角。因为天生一张隐约勾起的嘴角，她笑的时候总会让人误以为是在嘲笑，所以这个举动再次激怒了苏海安。
苏海安容易动气，他有一种心理疾病，几乎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大手一把挥过去，原以为会像以前一样一把将这个女人给抓在手心里。可是这次却让他意外地落了空，顾朝阳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间纵身跳入了海中。游轮下的海水奔腾地翻滚着，四周尖叫声响起，格外的刺耳。
苏海安错愕了一刹那，转头阻止了要跳入海中的水手们。
“不要救她，让她吃点苦头才会听话。”
这船上没有人敢违抗苏海安的命令，他的话就像是是圣旨，没有人再敢尖叫，也没有人敢在他没发话前跳下去。更别提有人会担心那个倔强的女孩子是不是真的就死了。
直到水手们发现再也没有影子，苏海安才真的着急了。
海面上一片的宁静，偶尔会有海鸥的声音。十几个水手被苏海安赶下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终究是没有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