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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公舅婆,百货公司里卖的头花好难看,囡囡一点都不喜欢,囡囡很喜欢妈妈做的这些头花,你们说,其他小姐姐小妹妹们,会不会也喜欢?如果她们喜欢却没有的话,是不是会难过?那囡囡是不是应该把这些头花拿去卖啊,这样大家就都可以有漂亮的头花戴了。”
“卖”这个字眼在当时真是个敏感的东西,听到这话,秦家二老变得严肃了起来:“顾毓铮,你是有什么想法,全说出来听一听。”得了,这全名都叫出来了,看来还是别装了,聪明人之间的对话还是直白点好。
卖小饰品赚钱的想法就这么坦白了出来。
秦振国与赵静云听完面面相觑,这么小的孩子就想着法赚钱了?这不单是脑子活,胆子也是大啊,简直要成精了都。
“你知道什么叫投机倒把吗?知道什么是割资本主义尾巴吗?我看你是仗着自己年纪小,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秦振国板起脸教育。
孩子不教好,胆子会越来越大,到时候闯出祸来就不得了。
文/革过去才没几年,人们的警惕性还是很强的,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小孩子,开口闭口都是这一套。
“舅公,囡囡是不知道什么叫投机倒把啦,也不知道什么是资本主义尾巴,囡囡就知道,囡囡买不到的东西,妈妈一针一线做出来,这叫‘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卖了赚钱这是勤劳人民自己的‘劳动所得’。”
顾毓铮笑嘻嘻的,又接着说,“囡囡看到街口有人在卖早点,还有裁缝阿姨给人做衣服赚钱,那么说来,自己劳动赚钱也是可以的,那为什么囡囡就不可以把妈妈做的头花卖了赚钱?”
“那是因为穿衣吃饭是为了生存,而你的头花饰品可是资本主意腐朽的享乐主义思想。”秦振国开口分辩。
顾毓铮继续说:“我听到广播里老说要坚持什么什么政策的,还有什么‘要改变生产中不适应生产发展的管理体制和政策,’囡囡猜这句话的意思呢,就是现在这种什么东西都要上百货公司拿票买的方式不对,要让大家都按着大家伙的需要来做东西。需要什么就做什么,要买什么就卖什么。前几天囡囡还在路上听几个叔叔阿姨说什么从广市运来些衣服要赶紧去买,晚了就没了。这说明现在大家都想要打扮的漂亮点,既然是大家都想的事情,为什么不可以做呢?”
听到这里,秦振国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这谁教出来的孩子,怎么哪哪都懂啊?耿霜泠肯定想不到这些东西,自己和静云好像也没说过吧
难道这孩子真是“通一晓百”?
知道这孩子记忆力好,也没想到好到能把那么枯燥的理论性句子都背起来,看来课业还可以再加一加。
要说按秦振国夫妇内心的想法,并不反对经商赚钱,刚才那么说也不过是怕孩子不懂事走了歪路。
毕竟都是从民国时期经历过来,两人又都出身富贵,在他们心底,士农工商,都是建设祖国,都说职业无贵贱,自己当年为了建国也是出钱出人又出力的,到头来怎么经商就被成了要被打倒的对象呢?
要说两人的爱国觉悟吧,是有,可建国几十年,国家对待民族商业资本的态度翻来覆去,却是把人整得无言以对。好在现在邓公上了台,这几年的改/革能够坚持下来,也让两人感慨颇多。
按目前的形势看来,祖国工商业,应该是要再次兴起了。
如今百废待兴,这块蛋糕还没有人染指,如能抓住机遇趁早入市,将来的收获也会更大,那么,要不要让孩子试一试呢?
夫妻两对看一眼,笑了。是啊,有什么理由阻止呢?
孩子有这个心,想试就去吧,这么点小打小闹有自己在旁边看着也没必要太过担心。
说到底,顾毓铮再怎么聪明在他们心里也还是个孩子,说去做买卖,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场玩闹。
嘴上还是要叮嘱一番:“卖头花可以,学习可不能落下啊,来,细细和我们说说,你打算怎么卖?”
耶,靠山,成功get。
既然事情都敞开来说了,顾毓铮也就再没什么扭捏:“有两件事要舅公帮忙啦”
有了靠山,办起事情来就是利索。本来只是想请大人出面找个刻字的师傅给弄个印章,哪知道舅公直接自己给包圆了。
华夏文人自古就有收集、把玩印章的传统,很多人还喜欢自己上手雕刻,秦舅公作为一个接受过传统教育的老才子年轻时也玩了一手好篆刻,闲来无事刻上几刀那是十足的雅兴,现在正好拿出来在小徒弟面前秀一手。
也不用多名贵的材料,取一根粗细合适的木料,没多大会儿,“蝶飞飞”三字便跃然其上,顺便还将笔画尾部飞起,勾画出蝴蝶翅膀的轮廓。
对,这三个字就是顾毓铮为自家小饰品想出来的品牌名称,不够高雅,但朗朗上口,且正迎合了当时小姑娘们的浪漫情怀,就是到了后世,作为一个平价品牌也适用了。
沾了李翔爸爸友情提供的特制墨水,印在不干胶标贴上没有机器印刷出来的整齐划一,好在秦振国雕工精细,印好后的效果还是很清晰好看的。
顾毓铮心满意足地不干胶纸上连续敲了几十下,等墨水彻底干透后就一张张地贴在了头花的皮筋上。
万事俱备,就等开卖啦。
下午的时间不合适,等到了第二天中午,才又去找了耿涛。
因为和两老打了招呼,中午就提前下课跑到市一小门口等人了。
这时候的小学老师也不爱搞什么下课拖堂,一到时间学生们就涌了出来,耿涛接到自家小表妹的求助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一小门口卖糖果的摊子前挤满了孩子们的小脑袋。
校门口的生意做的也就是那一阵,十几分钟时间过后,孩子们也就买完东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老阿姨收完钱后坐在小板凳上休息,接下来的时间就清闲下来,好半天才有人路过买上那么一点了,顾毓铮看看周围没什么人了,就走了过去。
看到摊子前站了两个小人儿,老阿姨张嘴招呼:“小同学,想要点什么?”
耿涛在学校里还是小有威望的,门口摆摊子的阿姨对他也算有些认识,找他就是让他打头阵。
“阿姨,能帮我们个忙吗?”
老阿姨有些意外,不过出来做生意,不管内心怎么想,说话总是要笑脸迎人:“能帮一定帮。大家这进进出出的,每天都要见上两面,没什么好难为情的,小同学有什么事情就说好了。”
“阿姨,这是我妹妹。”耿涛将顾毓铮往前推了下,“她爸爸和哥哥都在外地给她买了很多头花,结果买的太多了,退又不能退,我妹妹想卖掉一些,能请您帮忙卖一下吗?”
“啥?”老阿姨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毓铮赶紧拿出几朵头花:“阿姨您看,就是这个,可好看了,就是太多了,我戴不完,您帮我卖了吧,不会让您白干的。我妈妈说,这头花质量可好了,东西又漂亮,一定很好卖的,您看,卖2毛钱一个不成问题,东西就直接放您这了,等卖出去了,您每个给我1毛5分钱就行,要是实在卖不出去,就把东西还给我,成吗?”
老阿姨觉得自己有点晕,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刚才这小姑娘说的是让自己帮她卖东西吧?
好吧,定定神再看,头花还在眼前摆着呢,拿起来仔细瞧瞧,东西确实怪好看的:“你这到底有多少个啊?”
“30个吧。”顾毓铮笑得甜甜的,“阿姨,可以吗?”
今天暂时就只拿了30个蝴蝶结款的头花,其他款式的和发夹别针之类的都还在家里放着,产品推广也是要一步一步来的。
被抄袭了()
“东西就放这卖?先不收钱?”老阿姨再确认一遍。
“对啊,请您帮忙的事,哪能先收您钱呢。”
新找上门的生意,谁会愿意掏钱,等尝到甜头了,就能送钱上门了。反正有耿涛这个小地头蛇在,也不怕人赖账。
“行吧,既然小朋友这么放心阿姨,那阿姨也不小气,你就放阿姨这吧,点点数,等阿姨帮你卖了,钱一定不少你。”
这些头花样式和料子一看就不是百货公司里的能比的,小孩子家家的跑来说卖东西,说的还一套一套的,谁家给孩子买头花还一买几十个啊,恐怕是家里大人从南边搞来的时髦货吧,自己要上班不方便出来做生意,就叫小孩子出面。
这时候能出来做生意的,脑子都不差,这不,老阿姨自己就给脑补出了前因后果。
都说现在南边深圳广州的东西最紧俏,也能卖得起价钱,就是出门跑货太辛苦,东西不好弄啊。
也不知道好不好卖,2毛钱都能买40颗糖了。
管它呢,反正是卖糖果的时候顺带的事,一个头花赚5分钱,还不用垫本钱,没风险,不乐意的是傻子。
见老阿姨答应,顾毓铮又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那是秦振国以她为模特画的一张素描画,对五官进行了一些修饰,使人无法认出真人的同时又突出了头上戴的饰品:“阿姨,你把这画竖着放在头花边上,小朋友们看见了,就会更想买了。”
老阿姨接过来一看:“哟,这画真好看,里面的小姑娘好看,戴上头花就更好看了。”
交易成功谈妥,搞定了售货摊位,又有了广告纸,就等着明天来看效果了。
这一晚,顾毓铮做了个梦,一会梦见自己在教室里上课,一会梦见自己在图书馆翻书,一会又梦见自己在实验室里操作,早上起来不禁笑了,看来自己还是不够淡定啊。
下午午睡起来,花了半个多小时补上昨天耽误的功课,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顾毓铮出发去一小门口与耿涛汇合。
等了一小会儿,糖果摊子前人潮散去,老阿姨看到两人连声招呼:“你们来了,快来吃块糖。”
顾毓铮打眼一扫摊子,竖着广告纸的位置下面空空荡荡,仅有两三朵看着别别扭扭的头花摆在那儿,她也没说什么,就往老阿姨看去。
老阿姨递过一把钱:“小朋友,你这头花真好卖,来,这钱你点点,可得收好了。”
一把一毛的票子,顾毓铮接过来数了,正好45张。
想过会好卖,没想到会好到这个程度,一天就卖完了。
抬头一张笑脸,甜甜地开口:“谢谢阿姨。”把钱收进小书包转身作势欲走。
“唉,等等等等。”老阿姨连忙叫人,“小朋友啊,你问问你家大人,这头花还能不能给多捎点?要是能全放阿姨这里卖,阿姨就少收点,一个头花给你一毛6分钱怎么样?”
这东西太好卖了,别说小孩子了,就是几个路过的17、8岁的大姑娘也喜欢,这么好的生意可真不能错过了。
顾毓铮装作疑惑地指了指摊子上那几朵头花:“阿姨这不是有了吗?”
见小家伙看过来,老阿姨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拿起一朵:“你那些头花啊,昨天下午就卖了20多个,今天早上还没放学呢,几个小同学就又趁着课间跑出来把剩下的都买光啦,我看不够卖了,昨天晚上就自己在家照着做了几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做出来的就是和你拿来的那些不太一样,看着别扭。”
顾毓铮仔细一打量,还别说,这头花单独看着也算不错了,只是饰品嘛,讲究个花色审美与布料的搭配,设计能力好不好本来就有个比较,而且零碎布头做的东西,在材料选择上就被限制住了,再加上手上的这朵是手工缝制,两相一对比,差距也就出来了。
之前她就想到过,小饰品生意有一个当时国内普遍存在的弱点,起步低、制作简单,容易被人学走抢占市场。可这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现在会出来做生意的人本来就不多,里面还要除去有门路和钱搞台缝纫机的人。用手缝的线条没有缝纫机的规整,速度也太慢,这竞争力就差了一截。
只要自己有好的设计,用好的材料,总能领先别人一步。就算最后市场萎缩了也没什么,难不成还靠这东西做一辈子?不过是积累原始资金的手段罢了。
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给做的不干胶标贴还真不是多此一举,“蝶飞飞”这三个字好听又好记,没多久就在小女孩中间传开了,虽然老阿姨做的头花卖得便宜了两分钱,可有了更好的,有几个人会选“山寨品”?人家还真就认准了“蝶飞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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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耿霜泠看到女儿从兜里掏出来的钱,惊得眼睛都瞪直了。
“我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啊,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啊!”
举起的手到底没舍得挥下去。
女儿养到现在,还一次都没打过呢,可现在这年纪小小的,主意就有那么大,以后怎么得了。
顾毓铮抱着母亲的大腿连连讨饶:“妈妈,你别生气啊,我错了,真的,我认错。”
勇于认错,坚决不改说的就是她。
得,到底是亲生的闺女,孩子还小,还是慢慢教吧。耿霜泠气了一会也就放开了。
闺女都把生意接回来了,反悔也不好,只能先把这一单做了再说其他。
再回头看看摆在桌子上的那一把毛票子,她那神经就又紧了起来。
这钱,来得也太快了吧?
以前也知道做小生意赚得不少,就是没好好算过,现在心里一计较,2毛钱一个的头花,成本5分钱都不到,赚的有点心虚啊。
换成顾毓铮就很好理解,到了后世,饰品行业的产品附加值只高不低,就是最简单的红薯做成红薯干都能提上几倍收入,要不然政府为什么要大力提倡产品深加工?
一天都不到,30个头花,利润最少也有3元钱,自己一个月工资才40呢,如果多做一些,多找几个摊子一起卖那么
要不人都说“虎父无犬子”呢,反过来,这“有其女必有其母”啊,顾毓铮的脑子好使,耿霜泠的脑子也不笨啊。
这时候的她还没被婆家的糟心事给弄得萎靡不振,对生活还是很有追求的。
如果可以,单位的班照上,私底下再搞一份兼职,那家里的经济情况就完全大变样了啊。
那是不是可以多做点
设计图在笔记本上还记了一大堆呢,现在也用不太着,光是那众多的蝴蝶结造型就能暂时满足市场了。
算下材料,黑皮筋和黑发夹去百货公司买上几盒,布头嘛,暂时先去裁缝店里收,先把这第一批货赶出来再说。
对了,还不能忘了表舅家,闺女说是表舅同意的,这自己还是要亲自去问问比较保险。
这事情一件件算下来,要做的还真不少。
顾毓铮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原来这才是妈妈的真面目啊,自己还想着怎样既不暴露自己又能说服妈妈答应自己擅自给谈下的生意呢,结果完全不用多费口舌,耿霜泠自己就先想到前面去了。
果然,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人,有些人只要被点拨那么一下,就是一个改变的契机。
第二天还要上班,这天早上起得格外的早,耿霜泠带着女儿先去了秦振国家里,匆匆交谈一番得到确认的消息才终于定下心去了单位。
下午下班后,她推着借来的自行车往城关区内的裁缝店而去。
城关镇内两家专做缝补活的摊子就不用去了,能真正裁剪缝衣的也就两家,现在天日也长了,动作快一点,今天应该能把这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