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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弥未曾否认,唇角有丝讥诮:“他怕是想多了。”他声音轻低。随风就散了。
公主没怎么听得清,“可光是我这一家,就算是拼命的贴补,也凑不出多少私粮啊。”
乔弥淡淡看她:“你贴么?”
公主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抱着银两不撒手,“既然国库吃紧,那便只有我们努力贴贴了。”
乔弥道:“我不贴。”
公主抬眼:“那七万两怎么赈灾?况且水利工程,开凿渠道,哪样不用钱?”
乔弥淡道:“他身为国君,民生便是他的责任,既然他自己都不愿意负责,那就没有还想千方百计地将自己的责任推给别人的道理。”
公主看看他,他神情偏于冷漠。抵触中有丝疏离,让她喉间一时难以发声,她分明有不下于十种理由可以与乔弥争辩反驳。然而唇一动,却偏偏说不出话来,哑了。
她别开眼去盯着一处呆了许久,竟也就是点点头,然后将杯盏里的茶一口饮尽,便转身回了。
天色渐暗,连着一个多月的雨有了渐歇之势,夜里又徐徐飘了几炷香的功夫,沾衣都不能湿透的那种。垂暮残喘一番,便渐渐止了,大抵也是飘不起来了。
公主躺在寝榻上看着帐顶发呆。明灯几盏,将光线染得晕黄,绛红帘上以金丝绣着繁复的花纹,风来轻轻晃动,与琉璃灯光相折相映,不时有些晃眼。
公主眸子眯了眯,忽然伸手便去扯那帘上的丝线。
乔弥刚好走到床头,见状将她手握住:“你干什么?”
公主好像还没回神似的:“这些金丝价值不菲,全拆了……应该也能换不少银子……”
看她这幅想钱想的都快要拆房子了的架势,乔弥沉默一瞬,给她出主意:“不如这样,你明日在京城放个消息出去,看看有没有人能够买得起公主府的。”
“干嘛……”公主幽幽开口。
乔弥淡道:“粗略估算一下,这整个公主府除却一些古董玉器之外,卖个五十万两什么的应该不在话下。届时这些银两加起来,约莫着也就差不多了。”
公主目光转到他脸上去,看了他半晌。居然问:“京城有谁买得起公主府的?”
乔弥:“……你真想卖?”
公主轻轻发出一声:“啊。”
乔弥看了看她,缓缓别开脸去,不说话了。
“要不我卖给你啊?”公主微微撑起身子。轻声细语地与他打商量。
乔弥静了老半日,轻飘飘地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飘出来:“……我不要。”
公主莫名就笑出声来,她倒是起劲了。抽回手坐起身来拉拉他,“站着多见外啊,咱们坐下来好好谈。”
乔弥顺着在寝榻边上坐下,叹口气:“我困了。”
“我不困啊。”
乔弥默默看了她一眼,公主笑得不甚正经,也不知她犯得是哪门子的乐。挪着身子就往他身边蹭,蹭着蹭着就缩了他怀里去,一把将他抱住。“不买公主府,那你买我罢。”
“恐怕不行。”乔弥面无表情:“我媳妇怕是不会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
乔弥抬手抚上她发间金钗:“你今夜精神似乎好了些……”
公主弯着眼睛笑:“可能是有点。”
乔弥指腹在金钗上轻轻来回摸了两转,将钗子抽了。她满头青丝垂下来盖住他掌心,他垂眼低喃:“既然你精神这么好,那咱们不妨……就忙一点。”
“我挺忙的。”公主从他怀里出来:“我还在想赈灾的银子。”
乔弥捻了捻她微凉的发丝,漫不经心,“别想了,你皇兄都不操心的事情。你又何须还处处为他周旋?”
公主仰面,当没听到,重新将自己重重地摔回了榻上去继续看着帐定发呆。
她满头青丝密如黑藻。在枕上铺满,乔弥无端不想让她想这些,伸手挑起她一缕发丝在指间缠绕。绕着绕着,便埋去了她颈间轻轻咬了一口。
公主激了一下想缩,乔弥一把将她身子按住。
公主连忙道:“等等……”
她话没说完。乔弥袖子朝后一挥,寝殿中所有烛火骤熄,猛地陷入一片黑暗,他嗓音微哑贴着她耳垂传出来:“睡觉。”
“我还没困!”
“一会儿就困了。”乔弥气息有些灼,密密的吻沿着她下巴舔吻至了唇角,含着她唇珠轻轻碾了碾,翻身就将她压了身下去。
公主其实是个特别懂事的人,懂事的乔弥没有半点脾气,他不愿意谈及接触的事情,她便不谈也不会与他争,永远也不会因为注定的立场问题同他吵架,这些本来可以称作是无法避免的分歧,她却是本能的在尽量避免。
他甚至能想到许多她能够反驳他的话,诸如“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又诸如“百姓无辜不可意气用事”等等等等,可她却偏偏一句都没与他驳,一句都没与他辩。
乔弥不知如何是好。
月如钩。
长时间的乌云密布过后,上弦月透过浓厚的夜色高悬。
公主果然是一会儿就困了,脑子里迷迷蒙蒙的,而那个早就说困了的人,却并没有让她睡得那么如意。
实在睁不开眼了,她咽下他送到唇边来的一颗小药丸,靠在他怀里便睡了过去。
第159章 前往赈灾啊赈灾()
后几日京城都不再有雨,地面还积有少量的水洼,马车行过,也会溅起一地的水来,偶尔洒过路人一身。
公主终于想到一个问题——
“国库亏成这样,皇兄为什么不考虑让朝中大臣募捐?”
殿内四下宫娥内监自然无人应她,乔弥从户部回来,听公主在喃喃:“皇兄是不是傻了……”
他走去一旁端起案上茶盏,微哂。宣昭帝没傻,他精着呢,朝廷再穷,也不会穷得连赈灾都只能拿得出七万两白银,宣昭帝明摆着是想借他减轻朝廷的压力。
公主见到乔弥,朦朦胧胧间想起什么。忽然问了一句:“你前天给我吃的是什么?”
乔弥喝茶的动作一顿,“补药。”
公主有些迟滞,愣愣地应了一声:“哦。”又继续低头看手中的账本。
荷菱心惊胆战地看着她一页一页的翻,纸页声哗哗每响一声,荷菱姑娘的心就疼一下,似乎听见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正在源源不断地流走的声音。
“府上还有这么多银子……”公主忽然低喃。
“公主。咱们府上也是有近千号人要养的……”荷菱捂住心口,忍不住白着脸提醒:“就单单五百府兵,那可都是吃东西如狼似虎的汉子啊,还有宫娥内监百余人,侍卫小厮……”
公主头也没抬地将她打断,“我想到了宋冠言。”
荷菱看见了希望,迅速接口:“堂堂平阳王府,一定不会缺钱。”
公主又道:“我还想到了九皇叔。”
荷菱快速应声:“凤室九王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公主抬头:“那国难当头,他们是不是该出一份力?”
荷菱认同:“公主我觉得你说得非常有道理。”
公主起身合上账本,随手朝后头一扔就往外走,身后内监赶紧将账本接住。
乔弥道:“哪儿去?”
“募款。”
乔弥眉心跳了跳。“不许去。”
宣昭帝都不拨款,想从宋冠言和凤桓矣那里挤出银子来,那更是几乎不可能。
荷菱特别有眼力见儿。连忙转了话风:“公主,奴婢虽然觉得您说得很有道理,可找九王爷和宋世子募款,还是不妥,不太安全。”
公主捂了捂脸,站在那里低嚎:“一分钱难死英雄汉啊。”
乔弥看看她,别开眼去漠道:“用不着找他们。”
公主回头,没忍住道:“粮呢?饥民暴动很可怕。”
乔弥抿抿唇:“有点骨气。”
公主满脸认真:“不为五斗米折腰,可十斗米那就可以考虑了。二十斗米甚至更多乃至千斗的话,那别说了,随便折。”
乔弥搁下茶盏道:“你的腰能折到什么程度?值不值当五十万两?”
公主想了一下。倏地就睁大眼了:“您这意思是……”
乔弥面不改色:“我没意思。”
公主一股气又蔫了,没意思瞎玩什么心跳!
“只是多年前曾经偶然途经过江陵一次,那边算是个富饶之地,富贾也不少。”乔弥声音继续传出来。
公主蔫蔫地听着,提不起劲。
乔弥无声叹了一口气:“对于商人来说,江陵水患,同时也是商机,家有余粮的,都能趁此时机狠狠赚上一笔。陈粮也能一并给售了出去,这些奸商是不会因为水患便走的,”
公主心中一动,有了些精神:“所以呢?”
“所以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不妨等到了再说。”
打压王爷和宋世子不容易,可打压意图乘乱敛财的民商,以公主此人表面上的刁蛮跋扈来看,那无异于信手拈来,毫无心理负担,堪称易如反掌,指不定还能举一反三。
公主忽然掩面指着乔弥,抑不住地怪笑两声,那眸子里分明兴奋的光却偏偏还要装作很是意想不到的样子:“你、你真是……”她扭过头去深吸了几口气,肩膀在抖:“我真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乔弥别有深意:“……我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而已。”
公主猛地就扑了上去,跳到乔弥身上将他抱了个满怀。大笑:“我就是喜欢你这种说大实话的!”
乔弥猝不及防,被她力道撞得退了半步,身后茶案一阵脆响。他连忙伸手将她捞住,稳在怀里生怕她摔了下去,“有多喜欢?”
公主喉咙里闷着笑:“你说呢?”
乔弥笑了笑。
荷菱捂捂脸,羞愤地带着一众宫娥内监退了下去。 赈灾事宜零零碎碎的点查妥当,户部随行名册拟定,官银数目也一应清点上封。三日之后,便准备出发前往江陵。
一行人分两路人马而行,户部主事亲押官银乔装往山道绕行,公主与乔弥押假银,顺其自然地走官道。
出发前的两个时辰,四下没见到乔弥。公主问了一声,荷菱道:“驸马爷去金骏眉了,他说时辰到了自会回来。”
公主便让户部那方先行。
乔弥站在金骏眉的后堂廊下,此时已听刘温伯喋喋不休了足足两盏茶的功夫,他看了看天色,“刘掌柜,我快来不及了。”
刘温伯胸间一梗:“乔二公子,你到底有没有听老夫说?”
乔弥淡道:“我走后,替我注意注意这京中的动向,有消息,随时传来江陵。”
老人家一口血险些喷出来:“乔二公子,你根本就没有听老朽说……”
“我听了。”乔弥缓缓看了他一眼。“赈灾关乎的只是无辜百姓,萧彧那边,我自圆得过去。”
刘温伯气的:“这南莫的皇帝。可真是习惯性了的强人所难。”
乔弥沉吟:“凤桓矣按理说不会允许我有机会在朝中领职,可此番他却未做出任何阻拦,想来是等我离京后,会有什么动作,刘掌柜……”
“别!”老人家不听完直接摆手:“别想拖老朽下水!”
乔弥当没听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有劳,我走了。”
他说走就走,留着老人家一个人在原地跳脚,他没答应!
乔弥回府,公主这边便整顿准备出城,为路上方便,清一色换成男子装扮成商队,四辆马车,两辆装载货物,余两辆乘人,随行十余名侍卫。
经过世传楼下,风掀帘,公主抬眼,便见二楼凭栏,一张俊美风流的脸,桃花眼潋滟如旧多情,静静看她,唇角含笑,少了几分轻佻,却多了几分眷念流连的滋味。
第160章 该称宋世子王爷()
公主几乎以为自己看错,这样的宋冠言,简直美的惊心动魄,浅紫长衫懒凭栏,掩不住风流韵味,骨子里透出的雅致风华,却携着高门风雪重,轻愁知夜寒的清寞。
美人含忧啊。最动人心。
这么正儿八经的神色,实在难以想象会出现在宋冠言的脸上。
公主下意识又掀开了已经半垂下了的车帘,探身想要看看是不是眼花,结果刚有这意图,便被乔弥一伸手给捞了回去,顺带着连车帘也给合拢了,半点缝都不透。
公主愣了愣脱口而出:“我看见了宋冠言。”
乔弥沉着一双眸子定定看她,“我知道。”
公主:“……”她似乎突然间反应过来了什么,许是今日的宋冠言有些不同于往常,让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也正在潜移默化间发生着什么变化。
宋冠言这个人,尽管他的性子特别讨打,可公主在后来,却并不怎么讨厌他,甚至有时候他眸子里所流露出来的某种哀伤的意味,也会让她心生一丝怜惜。
当然这种怜惜,却也仅仅止于她在将他踹下湖的时候,没再往下头砸一块石头而已。
城门将近在眼前,这样不可撼动的高度,忽然让公主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压抑。
阴影覆盖下来,世传楼凭栏二楼,将城门处人马缓缓出行的每一幕,都收揽得清清楚楚。
“世子爷不必不舍。”言喻之不疾不徐地走来宋冠言对面坐下,看他目光紧随着城门处的一辆马车,便淡淡地笑道:“该是世子爷你的,终归都是世子爷你的,即便现在不是,却也等不了多久了。”
宋冠言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恍若未闻。
言先生何等的段数,就算是别人当他不存在,他也能全然不在意,兀自给自己斟了一盏茶,还能够挂着笑分外自然而客气地领着人进入正题。
“公主这一走,朝中老臣最重的倚仗便失,我们便可放手行事了,世子爷那边。可准备妥当?”
宋冠言笑得漫不经心,稍稍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指间提着个白玉杯子缓缓地旋,“平阳王的位置迟早都是我的。他巴不得将这摊子早些撂给我,继位,可不就是在等言先生的一句话么?”
“如此甚好。”言喻之颇为欣慰:“那如今只等赈灾一行出了境,消息传播不快之后,鄙人便也就该称世子爷一声平阳王了。”他笑着朝对面人拱了拱手,像是在提前恭贺。
宋冠言未抬眼,唇角弧度暧昧而有丝轻蔑:“言先生智谋过人,想必能达本世子所愿,只是这人心,言先生还是得算的再精些的好,可莫等到时候出了差错,言先生才来告诉本世子。拉不回来了。”
“世子爷安心就是。”言喻之含笑安抚:“王爷都是为了公主好,只是公主暂时还没有想明白,等她明白过来之后,自然会知道什么才是最适合她的。”
宋冠言讥诮一般:“言先生的计划也是妙得很。我想事成之后,本世子还是辞官的好,或者让王爷收了平阳王府的职权,就给本世子个闲散的职位,领着一份闲散的俸禄足够度日即可,也免得,一不小心被言先生给盯上了,那可有些肆恕!
“世子爷哪儿的话?”言喻之喟然:“王爷与世子爷之间本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只要世子爷依鄙人所言,率先上书将如今朝中的平衡局势打破,那往深了算起来,世子爷还可以说是有功的。只待尘埃落定之后,世子爷想要的人,自然便会出现在世子爷想在的那个地方。”
宋冠言笑了一声儿,城门前那行车队已然驶出,他目送她远去,细细尘起,心间有风沙漫过,微微遮了眼。
“年关之前。公主差不多能踩着点回来,届时,还能当是王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