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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感情鲜明的人,炽烈的像一团火,那段时间将他的整个人生都点燃,黑暗中踽踽独行,前方终于有了一盏灯火。
可是后来……后来怎么了?
宋世子垂了垂眼,后来这盏灯灭了。这个像火的人死在了雨里,鲜血淌了一地,将他的月白衫子染红。
公主口下劲道缓缓松了松,她朝宋世子看了一眼。犹犹豫豫道:“你怎么了?”
她下口向来不留情,宋世子虎口上那清晰的齿音,点点渗出血丝。
宋冠言抬眼看她,似乎觉不出痛。唇角一勾,又是纨绔风流模样:“怎么咬得这么轻?我还以为阿瑶想要给我留个独一无二的印记,以后宋哥哥就是你的人了。”
“……”公主脸色真是精彩,她本是见他神情不对才松的口。早知道就该咬块肉下来!她一脸嫌弃,“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世子依然没个正形:“因为我知道你在这里,随心走啊,就遇见了。”
公主稳住心态好好问他:“你昨天随着圣驾一同来的?”
宋世子笑了笑:“不是。”
公主定定看了他两瞬。“你昨夜在哪儿?”
宋世子挑眉,低笑:“这是在查岗?”
公主眉心敛了敛。
宋世子笑道:“你是不是在查岗?是的话我就告诉你。”
公主气的,抿唇看着他没说话。
宋冠言看了看她,唇角弧度不变,越看,眼眸却越深了些,他轻道:“阿瑶,你到底是谁啊?”
公主眉心一跳,没吭声。
宋冠言朝她伸出手去,似乎是想碰碰她的脸,公主忽然怒斥一声:“寺庙清静之地,哪容得你放肆!我穿着僧衣,自然便是这寺中僧人!施主你自重!”然后一巴掌挥开他,绕过寺院的红瓦黄墙下便匆匆离去。
宋冠言回身看她疾行的背影,低低笑了一声,他背后墙上一个巨大的“佛”。风过苍茫,寂寂寥寥,一时缱绻入骨的,满是孤寂飔冷。
凤磬瑶小跑迈下大殿前三十三层青石长阶。脑中急速在转。
随行官员中,根本没有平阳王一行人,既不是临时得恩随圣驾前来,那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忽然想起了昨夜翁贵妃房中的哑巴,宋冠言身份尊贵地位崇高,那一副皮囊也是俊美无俦,要是牵连起来,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看都于情于理到近乎严丝合缝。
脚步猛顿,她得再混进东寺去,找个角度好点的方位再看一看才行。
然而眼下禁军防守严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要进东寺谈何容易?
公主不走了,愁眉苦脸的原地蹲下扶额,眼下看来,她只能等最后一日了。
宣昭帝祈福往往会在寺庙中焚香沐浴,茹素三日,这三日。寺中日日都是梵唱绕顶,香火寥寺。
直到最后一日,寺中所有僧人便会前往殿前随圣诵经祷告,祈天下民生安定,这一祈会祈整日,而以宣昭帝与翁贵妃之尊,必然不会在佛像前坐这么六七个时辰念些枯燥的大乘佛法,他们必定会中途不约而同离场,将念经之事交给和尚,然后等第四日午时,便起驾回宫。
公主趁这个时候随僧人一同混进东寺,最好不过。
愉快的决定。她起身回了自己的破屋子,等寺院早钟云中敲响,僧人云集往东寺而去时,她便如鱼得水的跟着僧群进大雄宝殿。
抬眼望佛像庄严,宣昭帝还未进殿,僧人盘坐蒲团已开始诵念早课。
外有守卫,退不出去,又不能让宣昭帝撞见,趁僧人闭眼圣驾未至,公主悄无声息地躲去了偌大的佛像后。
日头寸寸东移,“嗡嗡嗡”地吟唱声催的人昏昏欲睡,公主脑袋不断的点。撑着眼皮不敢睡,悄悄往外头看了几次,惊奇的发现宣昭帝与翁贵妃居然还端坐佛前。
公主无声哀嚎一声,盘膝坐在佛像后耐着性子等。一忍忍到暮色四合,再往外看时,终于人已不见,她从佛像后出来。随着离开正殿,直接往翁贵妃厢房那边走,庭院合围长石铺路,前面传来人声。
“娘娘。外面已经安排妥当,确保万无一失,若是王爷问起来,咱们也有足够的理由推脱,毕竟大事要紧,想来也不会过于责怪。”
公主登时慌不择路,这庭院之中空空荡荡,连块遮身之地都无,就只有眼前这一颗古榕,公主袖子一捞,顿时开始爬树,想她当初上树掏鸟下塘摸鱼也是一把好手。然而今日,她就是没爬的上去……
翁贵妃的声音已从回廊后转近:“我一心一意为他,他若是要因此怪我,本宫也并没什么好说的。”
公主急得冒汗。妈的!忍不住踹这古榕一脚,树不疼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她撂摊子准备跑路,忽然听耳边传来一声叹息,轻轻地,宛如羽落。
她霎时回头,人影不见,却是腰间一紧,然后身子一轻离地而起,瞬间窜上了古榕枝叶之中,听枝叶摩擦一阵细响,她反射性想要回头,刚有这趋势,那人将她额一点转回去,偏是不让她看他。
翁贵妃与木兰身影便在这时从拐角后转出,简簪素衣,这女人清水流韵还有一股顾盼风情,真是天生的狐媚坯子。
“娘娘不必难过。”木兰轻声劝慰:“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王爷,王爷一定会体谅您的。”
翁贵妃面上神情有些苦涩,公主都不知道她在苦涩什么。不管这女人什么模样,她都莫名有一种想要抽她两耳巴子的冲动。
眼见那两人渐渐从庭中走过,公主下意识动了动脚,猛地踩空,身边那人连忙将她腰肢搂紧捞了回来站稳,公主回头看他,他顿时抬手一把捂住她眼,公主顿了顿,树影婆娑间听她冷笑:“乔弥,你躲什么?”
第102章 公主驸马看春闺()
覆在她眼上的手僵了僵,公主唇角弧度微微勾起,露出半截编贝皓齿,月光折射树影刚好将她脖颈以下映的雪亮,浅灰色僧衣,领如蝤蛴。
即便她瞎了,她也认得出身边的人是谁。
乔弥身上有一股极淡的药味,香气清雅,除了他无人会有,而他掌心的温度,公主更是熟悉到了骨子里。
驸马爷僵了有那么一会儿,缓缓放开了手。
公主还在笑。眼睛从黑暗适应光亮,她看见乔弥别开脸去,抵唇低低咳了一声,那样眉那样眼。总觉得好久没见,却又时刻在心里出现。
公主笑意渐渐加深,深的刻进了眼眸底下,从最深处蔓延出来。灵动而清艳。
乔弥看了她一眼,极快移开目光,“别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
乔弥没说话。
公主看了看他,眼里缓而看不出什么情绪。“这里有清荷的消息?”
乔弥顾左右而言其他,“……翁贵妃房里查不出什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去!”公主一把拦住他要来抱自己的手,脸色有些冷:“你查你的。我查我的。”她不准备去翁贵妃房里翻什么,她是准备去木兰房里走一趟。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看见了你想看的之后,便离开这里。”
公主愣了愣,乔弥将她一把揽紧,轻点树干借力纵上了一座屋顶。
登高而望,四下脉络走向清晰,看他走的方向,凤磬瑶还以为他是要送自己去翁贵妃的房里,然而临到头来他却脚步一转,跃到了翁贵妃厢房附近的一座佛堂偏殿之上。
他的声音极近响在耳畔:“待会儿看到什么,别出声。”
公主一个激灵侧头,倒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他贴的实在近,唇瓣几乎吻上她的耳廓,热气突如其来酥了她半边身子。然而这并不能怪驸马爷,她本就被他抱在怀里贴的紧,他随意一低头,便刚好在那个位置。反而公主这一侧脸过来,让他的唇实实在在地吻上了她的眼角。
鸿羽般轻轻一点,公主微退,乔弥低头看她,她眸底有几许月光,幽幽发亮。
乔弥手动了动,还是没做出什么动作,他蹲身揭开瓦片,佛堂内昏黄的光透出来,公主凑近了一看,香案烛台,供的释迦摩尼,里面没有人影,她正要问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便听佛堂门“吱呀”一声推开,翁贵妃的笑声响起。
“我就知道。你是个厌神憎佛的,怎么可能最后一日还不来亵渎一番?”
翁贵妃轻纱薄衣出现在佛像之前,紧接着一名身穿锦衣玄服的男子也随之走进视线,依然不说话,伸手在翁贵妃衣衫上轻轻抚过,修长指尖轻轻一挑,撩开了她的衫子。
公主盯得目不转睛,偏她的这个位置看不清那男子的脸,她立刻伸手推了推乔弥,想跟他换个位置去看。
乔弥目光落在她脸上,没动,然后别眼。仿佛是不经意间抬手经过她头顶,便将她僧帽给拂了下来。
公主惊了一跳,手往脑袋上一摸,扭身回头去找帽子,没找到,她青丝月下如水,黑的泛着点点光亮,绸滑的像是匹缎子,披散下来,在僧衣的映衬下,莫名有股难言的味道。
她又回头看乔弥,屋顶有风。她的发丝几绺拂在眼角轻荡,也不嫌遮了眼,乔弥看她一眼,淡淡移开目光。自然而然伸手去将她发拨开,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将什么东西往袖子里藏了藏,低声镇定道:“你帽子呢?”
公主:“……”
佛堂前的活春宫愈演愈烈,翁贵妃双腿勾在男人的腰上。雪白的胸脯在绣着大红牡丹的肚兜下若隐若现,可隐见山峰起伏波荡,艳色晃人,她被那男人压在香案之上。檀口微启,娇吟吐咝,诱的人温度随着升高。
男人衣衫半褪,露出精瘦胸膛,强而有力的双手掐紧了翁贵妃的腰,沉身,不断沉身。
公主与乔弥往下一看,几乎是同时一抬手,猛地捂住了对方的眼。
公主低声:“不许看!”
乔弥同时低声:“闭眼!”
公主冷静跟他分析:“我得看看那男人是谁。”
乔弥:“……他没穿衣服。”
“这叫没穿衣服?”公主声音虽轻也听得出她有些震惊:“不是还有一半挂在身上的吗?”
驸马爷:“……”他就是不松手。
公主:“你带我来不就是看这个的吗?现在捂我眼干什么?”
乔弥:“我之前也已经看过了,你现在也可以不用捂我眼。”
公主黑暗中瞪大眼,气的抖了抖:“你说什么?你之前就已经看过了?”
底下压抑暧昧的声音一浪浪涌出来,因怕被人发现而显得极是隐忍。凭公主的耳力听起来或许还有那么些模糊,可在驸马爷耳中听来,那便与近身响在耳畔没什么区别。
他霍然起身,公主目光随他而上。都忘了要关注下面。
乔弥拉了拉她:“别看了,回去。”
公主有些不明白,怎么乔弥比她还要激动?她可不是乔弥,她做事向来没有做一半就撤的道理,于是她低头继续看,渐而觉得,与翁贵妃交缠在一起的男人,身形有些眼熟。
她凝眉想了想,脑海中浮过一条人影,让她脸色刹那间煞白。
乔弥在说什么,许是声音太低太轻,她没听得见,乔弥无奈,将她拦腰一抱,直接从东寺带出,回了西寺去。
他连公主住的是哪间厢房都知道,在院外将她放下,公主还喃喃的不知在想什么,细细听,听她口中在极轻微的念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脚一触到实地,她神智乍然惊回一般,豁然扭身,伸手攥住了乔弥的衣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
公主抬眼看他,那眼神浓烈而有几分恼意:“你进寺来干什么?你进寺来干什么!”
乔弥静静看她,眼眸恬淡,一言不发。
公主压抑的低叫了一声,指尖狠狠插进自己的发,气的浑身在抖,怒至极致,喉咙中爆出一声吼。
“变态!”
第103章 夜里驸马好杀人()
她的神情濒近于快要气疯的崩溃,偏偏没有泪,一双眸子染红,全身血液上涌,直冲颅顶轰然炸开,她倏然抓住乔弥的胳膊,气息不稳而有些哽:“别、别说出去……”
别说出去。
说出去朝堂会乱,民生会乱,天下会乱。
世人都敬神佛,偏生唯他不敬?
世人都可不敬神佛,偏生唯他不可不敬!
她似乎想哭,抽了几下却也掉不下泪来。一口气横亘在胸间上不来下不去,梗着呼吸管,像是患了哮喘,慌得一直抽气。一直抽气,捂着心口整个人显得很焦躁,不断地从喉咙里溢出哀鸣。
乔弥捉住她的手往自己身前带,眼眸幽沉,低低应她:“好。”
公主像是想要掉泪,忽然身子被乔弥用力一拽,猛地撞进了他的怀里,他身子僵硬。牢牢将她按在胸前,沉声:“别哭!”
公主只是难过的狠了眼角才有些微的湿润,其实说要放声大哭的话她哭不出来,而这种想哭哭不出来的感觉。才比许多放声大哭的还要难过。
乔弥看的疼,心口闷疼。
凤磬瑶被他这一撞撞得心间气都散了,她沉默一瞬笑着问:“乔弥,为什么会这样啊?”
乔弥没办法回答她这个问题,一个人就是有这么毁天灭地,欺佛辱神的变态兴趣,他又有什么办法?
他只能说:“要不杀了翁贵妃罢。”
公主低低笑出来:“杀了还走得了么?”
乔弥抿唇,不杀也不定走得了,他轻轻将她往怀里按了按,低声:“你现在,要么直接去找宣昭帝赌一把,要么跟我走,毕竟是你皇兄,他并不一定能对你下手。”
公主冷笑:“我现在看见他就恶心!”
乔弥微微偏头,不着痕迹地拿唇角挨了挨她的发:“那便随我下山。”
浮云遮月,望去天边有白雾。墨蓝的像一片深海,风起时,掀起云涌波浪。
离开西寺的山道上,林子里静的不像话。虫鸣夏蝉声也微不可闻,乔弥脚步停了停,将她往身边带近几分:“一会儿别下来,等我来接你。”
公主看了看他,被他揽腰一纵放去了古树枝干之上,漆黑的密林倏然便如海浪般涌动,“沙沙沙”涌出了大片黑衣人。
乔弥将她放稳,倾身正要跳下去,公主一把抓住他手腕,瞳孔搅了搅,木兰的声音不期然在脑中回响,“娘娘,一切已准备妥当,确保万无一失……”
她突然发现,即便她没走翁贵妃留下的那条路,可翁贵妃此番为了弄死她。还是依然下了血本,这是一个有进无出的死局,唯一渺茫的出路希望,在宣昭帝身上。
“不走了,我们回寺!”她拉着他便要一起跳下去。
乔弥将她身子一稳:“八面山头都有人,我们难道永远留在迦叶寺?”
公主攥紧他,脸色因怒气而泛白,这就是翁氏万无一失的准备?她气笑:“我们可以明日混入仪仗中下山!”
乔弥不为所动:“已经出来了,一混进去,那便是刺客。”
公主眼眸映着月光咄咄逼人:“你早知道,那你还上山来干什么?”
乔弥笑了笑:“因为夜里好杀人。”
他跳下去,公主伸手抓住了他一枚衣角又滑落。看下面倏然银光折起溅出数道血色,微微晃了她的眼,那稠黏的鲜血似乎溅上了她的脸,她拿袖子使劲擦了擦,却根本什么都没有。
她本以为是十里楼台查到了宣昭帝头上,所以乔弥进寺是为了清荷,可眼下看来,他根本是为了她在犯险。
林荫茂密的遮了本就稀疏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