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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栽花种花,其实他爹更厉害吧。
丞相少年时与摄政王斗来斗去,斗出一身伤,后来为了修身养性,在家里养了很多花,都是他亲自照顾,养的差不多了便送去母亲院子里,现下母亲的院子几乎是百花争艳。
不知他哪弄来那么多花,基本一年四季都开的满满的,乍是漂亮。
母亲常说有时候再生气,看看这些花心情也变好了,现在想想这不就是幸福吗?
原来父母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偷偷幸福快乐着。
那他呢?
依照他的性向来看,他更喜欢女子,但他的身体不允许,女子就是女子,怎么与另一个女子相处?
虽说在另一个世界同性恋一点不稀奇,还有人崇尚,但这个世界恐怕没人敢跟他在一起。
还是不害人家了。
要他嫁人也不可能,想想身边躺着一个男子,何钰怕是会拿刀割了他。
要不然就做一辈子单身,将她永远变成他,不让任何人知道。
二中选一()
月色幽幽;丞相府一片安静。
何文斐修剪出一盆四季红枫;招来人吩咐;“将这盆红枫送去夫人院里。”
他没说哪个夫人;但是下人好像知道似的;抱着盆栽便走;刚走到门口;又被他叫了回来。
“算了,我自己送去吧。”算算日子,也有好些时候没去见语嫣了。
语嫣初时并不是自愿嫁他;不过他选在太师的大寿宴上发作,破坏了安语嫣的订亲。
本来已经商量好的,突然隔几日嫁给了丞相;外面自然有一些风言风语;说是安语嫣爱慕虚荣,亦或者喜欢丞相喜欢的不得了;要死要活逼着要嫁丞相;太师没有办法;只能从了她。
真相如何也只有他与太师还有语嫣知道;他不会说;语嫣不会嚼舌根,这等事太师也要顾及面子;不可能外传。
没有反驳,谣言几乎坐实;就连何钰也误以为是他娘非要嫁他爹的。
其实安语嫣曾经考虑过何文斐;毕竟是尚国最年轻有为的丞相,开国那个十岁丞相只当了几天便死了,对尚国也没什么贡献,只因长的粉琢玉雕,开国帝王不忍心拒绝他的请求,让他当了几天玩玩。
后来因为太得宠,传出开国皇帝断袖的传闻,没多久就被人毒死了,死的很冤。
何文斐十六岁拜相,将摄政王斗死,是少有的功臣之一,凭的是真本事,与那十岁的丞相相差甚远。
夜已深,何文斐打开书房的窗户看了看,楼下夫人的院子隐有火光,似是还没睡。
安语嫣刚嫁来时着实做尽了恶事,她以为会被何文斐讨厌,报复,自己收拾了细软跑路,谁料两天就被抓了回去,没有暴打和谪骂,她一路被宠上了天。
即便生了四个女儿,依旧觉得自己是个小公主,时不时跟何文斐闹上一闹,看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出无奈的神色,分外有趣。
何文斐端了栽盆,一路送进安语嫣的院子,恰逢丫鬟打水过来,他挥挥手,让丫鬟放下水离开,他自己端着进屋。
安语嫣正在看书信,何钰上午写的,晚上才送到她手上,她细细看了两遍,看一遍笑一遍。
何钰是典型报喜不报忧的孩子,书信中没提自己种地多辛苦,几乎一天一双鞋之类的,只与她说了田里的趣事。
例如那水稻田里,竟然还养了鱼和蟹,想吃的时候看哪儿有洞,一挖一个准,鱼逮起来不太方便,里面尽是泥,一不小心就成了泥人。
还有那树下,埋了姥爷酿的陈酿老酒,被他偷喝了一壶,姥爷坐在树下,连数了三四遍,愣是没发现。
他还道姥爷就像个老小孩,最爱显摆他的花花草草,千亩田地,姥爷昨个偷偷找他借钱,说是隔壁混不下去,想卖田,价格便宜,机会难得,他不想错过云云。
何钰将自己的和田玉卖了,拿给姥爷抵了田,那和田玉是一个富商为了讨好父亲送他的,价值千金,何钰跟随父亲久了,对金钱没什么观念,加之这种玉有好几块,随手便拿给了姥爷。
可把姥爷激动坏了,当即表示要将自己的拿手绝活教给他,未来千亩田地的继承了解一下。
安语嫣看着看着笑了起来,又忆起往事,眼角不争气的湿润了。
当年父亲也是这样,拉着她的手说道,虽然你嫁出去了,不过姥爷偷偷给你留了两亩地,在你名下,不要告诉别人,以后要是混不下去了就种田吧,保你衣食无忧。
安语嫣也以为自己会混不下去,没成想竟安安稳稳的做牢了丞相夫人,一坐就是二十多年。
“夫人怎么又哭了?”
安语嫣这才发现给她端洗脚水,伺候她洗脚的人竟然是何文斐,一声不吭坐在板凳上,撸起袖子握着她的脚细细清洗起来。
“是我又惹你不开心了?”
安语嫣坐起来,她刚刚躺着,那纸又举得高,所以没看见,现下看见了倒没法再装没看见。
“怎么是你?”语气不太好,还在为了何钰的事生气,“什么时候把咱们钰儿接回来?”
她最了解父亲跟何钰,知道并没有信上说的轻松,那些个弯弯道道何文斐也不会跟她说。
何钰被接回太师府并不是单纯来玩的,一来太师是想将他踹到正途上。
二来何钰若是走了何文斐的路,就是与他为敌,这是他不想见到的。
三来,接何钰回去是避难的,何钰先是主动找萧琅的麻烦,又参与到八皇子被杀一案中,十分麻烦。
太师不要老脸,硬是将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下,有人来盘查就说生病了,快死了,不让见,所以何钰才能如此安逸,没遭到外界打扰。
否则他那个情况,就算有公主作保,也会三天两头过来问问情况,没那么容易洗脱干系。
这些安语嫣都不知道,何文斐明白,但没有细说,“过几日破学,你想接回来便接吧。”
安语嫣一个人在家,身为奸臣之妻,不方便出门,出门必遇各种各样的追杀,难为她居然还没死。
“这可是你说的。”安语嫣要他保证,“以后不许为难钰儿。”
“嗯。”何文斐附和着。
“钰儿还小,多陪陪他,耐心一点,别动不动就罚他。”
“嗯。”
“其实钰儿已经很优秀了,我像他那个大的时候连三字经都背不完,你多担待点,别对他要求太高。”
许是何钰从小女扮男装,性子也与男儿无异,这时间一长,安语嫣也会忘了他女儿身的事,坚持用他称何钰。
何文斐也是如此,“好。”
他给安语嫣洗好了脚,拿出来用布巾擦了擦,“夫人提了那么多要求,也该我提一个了吧。”
安语嫣不解,“什么要求?”
“夫人说呢?”
何文斐将洗脚水端至一旁,又用茶水冲了冲手,擦干后放下床上的幔帐,吹灭了灯,没多久屋里响起动静来。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丑时,萧琅刚从皇宫里出来,他坐在马车里,越想越不对。
何钰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太医院?
太医院那个司徒骏文被人打晕刚回来,他带兵出去后撞上,那屋里的那个司徒骏文又是谁?
人变了一个,为什么那个叫叶生的没察觉?
“你。”他掀开帘子吩咐身边伺候的人,“去告诉尚书和昌平王,找人盯着太医院,就说今日那人是个使毒的高手,说不定就藏在太医院。”
皇宫戒备森严,宫女太监们不得私自用药,也就只有太医院才有那么多药材供他使用,所以太医院的嫌疑最大。
“是。”
那人得了命令,连忙回身跑开。
萧琅放下帘子,闭目养神,待马车到了府上,才收拾收拾洗洗睡去。
次日一早,风雪加雨,不宜出行。
何钰难得没有下地,坐在偏殿里与几个表哥赌骰子。
元宝单手拿着伞,单手拿着手绢包的枣子,离老远便喊他。
“少爷少爷,今早下了好大的雪,我怕枣子冻坏了,冒雨给少爷摘了些,少爷快尝尝,可甜了。”
忽而一阵妖风刮来,又急又猛,生生将元宝的伞吹的倒了回去。
元宝舍不得伞,死拽着不松手,整个人都被风刮的往回带跑了几步,他依旧还在心疼伞,“哎呀我的伞,我刚买的,二十文钱没有了。”
哭的撕心裂肺,仿佛失去至宝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何钰怎么虐待他了。
“行了,瞧瞧你笨拙的身影。”何钰招他过来,“枣留下,人哪来的哪去。”
元宝可委屈了,“少爷,我为了给少爷摘枣,还把手给划了,你看看这伤的,流了好多血。”
何钰翻个白眼,“说吧,要什么赏?”
元宝面上一喜,“昨个太师罚我一天不准吃饭,幸得一位小姐姐给我送了饭,我想”
何钰把枣还给他,“拿走,不吃了。”
“少爷~”
元宝还待死缠烂打,何钰已经连窗户门也关了起来。
“少爷~”元宝拍门,“就认识认识,不做别的。”
那门又打开了来,何钰露出个头,“进来说话。”
男大不中留,元宝这厮也要开窍了?
不不,他要的个女的,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何钰二话不说又将他赶了出去,倒没赶出屋子,赶到了屋檐下面壁思过。
元宝歪头看了一眼雪,感叹道,“这雪下的可真大啊。”
是很大,大的顾晏生那种身子都受不了,他受了伤,正虚弱的时候,难得穿了大袄小袄,裹的只剩下半张脸。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外露着,在白皙的面部上越发突出,司徒骏文哪回看哪回觉得是姑娘。
长的太水了,细皮嫩肉,小姑娘都不如他。
何钰没猜错,昨日萧琅果然杀了个回马枪,亲自检查了一遍,又盘问了许多,确定无误后才放过他。
他以为暂时脱险了,没成想清晨起来发现周围多了一些密探,暗暗观察太医院,凡是进进出出的太医学徒都有人跟着。
萧琅不愧是将军,外表看来放浪不羁,实际上谨慎小心,他那么年轻坐到这个位置不是虚的,是真有些本事。
顾晏生像往常一样,起早了便给花树浇浇水,假装暗处那些密探不在,也假装周围那些异样的眼神不是看他。
司徒骏文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谁知那人突然不见,他四处找了找,也没瞧见。
正待起身去找,冷不防面前突然插了一把刀,“要命还是要眼睛?”
没有回来()
昨日司徒骏文与萧将军一道回来;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回来后就变得古怪起来;似乎很纠结;今早想通;开始暗暗观察太医院的人;除了盯着顾晏生之外;也盯着其他人。
“恕我直言,跟那些大人物合作,也要有命拿好处。”
这世上最善变的就是那些随意拿捏别人生死的人;他要你生,你就生,他要你死;你就死。
“大家同在屋檐下;萧将军毕竟远,我们才近。”顾晏生绕过他;伸手将匕首拔了出来;塞进袖子里。
司徒骏文呆呆坐在床位上;半天反应不过来;顾晏生已经穿了外衣;开门出去。
等他一走,一个人推开窗户进来;“刚刚他跟你说了什么?”
是刑部侍郎,已经盯了这个案子许久;皇上特许他自由进宫;有先斩后奏许可,毕竟八皇子被杀一案非同小可,凶手另有他人,引起皇上震怒,下令让刑部三天内查出凶手,否则便是办事不利罪,整个刑部大大小小的官都要受牵连。
刑部侍郎压力不可谓不大,可这案件查来查去,竟半点线索也无。
唯一知道的是凶手使毒,有可能藏身太医院,昨日他用的迷药拿去检验,药材居然不是从太医院流出的,至于那毒,更是闻所未闻。
那药被凶手带着身上,一定还有剩余,可搜来搜去,竟都没能搜出。
说明凶手比他们想的还要警惕,用完会把剩余的通通销毁。
那他的药材是从哪得来的?
又是如何制成剧毒的?
除非他有一个深厚的背景,能将剧毒带进宫内,亦或者他的毒术已经高超到知道别人不知道的配方,将普通草药制作成剧毒。
其实还有一个线索,假扮司徒骏文的人,这人是谁,为什么跟司徒骏文一模一样,他如果是凶手的话,为什么身上没有伤疤?
是萧大将军看错了,还是凶手太狡猾,假装中箭,实际上没中箭?
刑部侍郎怀疑是后者,那个假冒司徒骏文的人就是凶手,他不仅使毒,还会易容。
最关键的是,他可能没有受伤,还滞留在宫中。
这么危险的人物只要一天不抓住,整个皇宫都不得安生,刑部侍郎的眼皮也一直跳着,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你应该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吧。”刑部侍郎提醒他,“你卷入其中,自身难保,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做,只有死路一条。”
司徒骏文面露为难,“我明明是受害者,而且不会武功,根本没办法杀人。”
“但你家世代为医,家族鼎立的久了,懂的也就多了,会一两个别人不会的配方很难说,而且皇上不会管你会不会武,只要有任何牵连,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人。”他拍拍司徒骏文的肩膀,“好好干,只有抓到了凶手,你才能洗脱嫌疑,真正的自由。”
司徒骏文叹口气。
顾晏生以为他得到了什么好处,其实他是被逼的,不得不做。
那个天杀的凶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将他打晕,还冒充他的样子,蒙混过了关,正好又是非常时期。
刑部侍郎说了一种可能,道是那人帮他蒙混过关,他外出抢证据,昨日在河边,被他们围的那个几乎没动过武,用的都是毒,他的嫌疑更加洗脱不掉。
假设凶手没有受伤,那几乎可以坐实就是他。
但他不会武功,医术也没高明到那种地步,能配出别人配不出的药方,昨日也是真的被打晕了,但无论他怎么说,刑部侍郎都不信。
“好了,你继续盯着,有消息了告诉我。”刑部侍郎戴上帽子,为了掩人耳目,从窗户口跳了出去。
他是练家子,也愿意亲力亲为,很多任务都是亲自跟进,更放心。
司徒骏文自昨日起压抑的太久,嘶吼一声发泄,完了又像平常一样,去太医院处理药材。
太医院本就冷清,最近更是人心惶惶,见面如见鬼,一句话不说,气氛诡异。
司徒骏文偏头看了看叶生,如果说太医院还有一个人医术精湛,年龄和心智能做出这等事的非叶生莫属。
太医院的学徒哪个他不知道,没一个有胆量的,别说是杀人,深夜起来如厕都能吓个半死,只有叶生。
他就像天生的医者,无论什么配方搁他手里,只要看一遍就会,院判对他照顾,将自己行医以来遇到的疑难杂症都写在书上,没两天就让他看完了。
整个太医院的书,几万本,两年时间也被他翻阅大半,那么多书,不可能没有记载别人不知道的配方。
如果用的药材不是配迷药的,少个少许,院判根本查不出来。
而且昨晚只有叶生一个人借口上茅房,失踪了一小会儿。
一定是他。
他只要抓住了叶生,自己就能洗脱嫌疑。
但叶生看起来和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左右手都使用正常,也不像受伤的样子,关键他一点不心虚,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