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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即便他没有证据证明是顾晏生做的也没关系,三条线连在一起,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暗箭艳阳()
父亲一向不喜欢顾晏生;又有蜂农的证词;再加上何钰送的书;现在又有了神医这么巧合的事;父皇一定会借此机会;弄死顾晏生。
顾晏生啊顾晏生;你怎么能这么大意;居然这时候将神医吴不死请上门。
如果没有吴不死,他或许真的扳不倒顾晏生,可多了一个吴不死;顾晏生必死无疑。
不不不,顾晏生怎么会这么蠢?光明正大就将吴不死带去周府?
就算他笨,太尉呢?御史呢?
难道他们也犯蠢?
不过说来也是;像吴不死这样的神医;脾气都大,不依着他;人家不一定来。
也许是吴不死的要求。
或者是周许两家以为没人认识他;便肆无忌惮;直接在府上摆宴;反正不管是什么;府上摆宴都是事实。
顾晏鸣思来想去,决定明早去找父皇;将他查到的东西告诉父皇,可又等不及;怕被别人抢了先。
再加上顾晏生耀武扬威的嘴脸;气不过,当即便喊来母妃,叫母妃陪他一起去面见圣上。
路上母妃一个劲的问他,办的如何?
母妃还是不相信他,他一次次保证,这回十拿九稳,母妃才算松口,与他对了一下说辞。
临到头来,兴妃突然止住脚步,“我这心里怎么慌的这般厉害?鸣儿,你再与我说一说细节。”
顾晏鸣于是又与她说了一遍,从头开始,瞒下了顾晏生过来耀武扬威,只略微提了一嘴,说他根本没有别人吹的那么厉害,也会犯蠢云云。
兴妃细细琢磨了一遍,心中不好的预感更甚,她说不清楚到底什么原因,总之觉得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又不晓得。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是不是太顺利了,周许两家会这么蠢,叫一个十二岁的娃娃抓住把柄?
可又似乎没有毛病。
蜂蜜和花粉,是找人识别的,蜂农也是他们抓的,蜂农并不知道是谁偷拿了蜂蜜和花,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说明周家与许家做的天衣无缝,证词是鸣儿编造出来的。
那书也是真迹,鸣儿办事她不放心,早已跟在后面叫人查过,那日顾晏生叫周贵妃搜集三本书,只搜来了两本,其中一本便是道家。
烧过的灰也找人验过,笔迹是一样的。
既然是真的,那便是十拿十没跑的。
最蹊跷的是神医吴不死,周许两家到底什么意思?竟然在这个时候,不怕死似的,将吴不死请来。
她一向谨慎,只要有一点疑惑,便不肯冒险,顾晏鸣大急,“母妃,此事宜早不宜迟,万一其它皇子抢先了怎么办?”
查案的可不止他一个,如果不是他把所有人的目标都转移到顾晏生身上,不说别人,就光二弟,便早赶在他前头,破了此案。
“可”兴妃还有些疑惑,没弄懂之前,说不定便会落入别人的陷阱里。
她在后宫多年,能混到如今这种成就,靠的就是这种直觉,每次都让她化险为夷。
“母妃”顾晏鸣红了眼圈,“你还是不相信我是不是?信我一回好不好,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这回绝对可行,即便不行,我们也没得损失。”
确实,即便不行,他们也最多就是失败一回,能有什么损失?
最多是个急功近利的罪名罢了,即便威胁蜂农的事被拆穿,又怎么样?一群贱民,皇上还能为了他们,杀了她的鸣儿?
“母妃,从前都是鸣儿听母妃的,母妃也听我一回好不好?”顾晏鸣苦苦哀求。
这次不一样,是他与顾晏生的交锋,他不能退,只能往前走。
上一回输,已经坏了他的心境,这回不能输,再输他这个人也离废不远,心只要坏了,人还能好到哪里去?
以后再遇到顾晏生,便会不战而败。
兴妃探手抚了抚他皱紧的眉头,温柔道,“不要皱眉,皱眉就不好看了。”
顾晏鸣不听。
兴妃给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男儿家怎么能哭呢,既然你要赌,母妃便陪你赌一场,最坏不过死一死而已。”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虽然顾晏鸣想的乐观,可她完全相反,那种越往前走,心越慌的感觉,叫她十分想逃离这里,可为了顾晏鸣,她忍了下来。
女子本弱,为母者刚。
皇上住在养心殿,由众位嫔妃娘娘轮流照顾,身边几乎没缺过人。
今日是周贵妃,给他炖了小参汤,坐在床边,一口一口的喂着他喝下。
传话的人不敢声张,小声在周贵妃耳朵里说话,告诉他门外的兴妃和大皇子求见。
这不是扰皇上的清静吗?
周贵妃抬手就想否决,就以皇上病重,不见任何人为由。
谁料又生变故,也不知道是不是动静太大,惊动了皇上,皇上睁开眼,“叫他们进来吧。”
顾筝的位置离她很近,虽然太监小声在她耳朵说话,不过他还是听到了。
太监领命,传兴妃和大皇子进来。
俩人一进门便跪了下来,各自行了礼,被皇上问话。
“可是案情的事?”
“父皇料事如神,正是案情的事,已然有了进展。”
大皇子一挥手,让人把侯在门口的蜂农喊进门,跪在地上。
蜂农脚趾头被砍,走路不太自然,不过穿着干净整洁,明显打扮过模样,瞧着比原来顺眼许多。
“把你听到的,看到的,都如实讲出来,如果有半句隐瞒,我拿你是问!”顾晏鸣凶狠道。
蜂农一个哆嗦,想起被他扣在门下的儿子,不敢有所怠慢,缓缓将那天顾晏鸣教他的说辞说出来。
“前段时间深夜时分,我听到山上看蜂的狗儿疯狂大叫,觉得有蹊跷,便起来瞧了瞧,发现好些人给花儿下毒,又逮了蜂,叫蜂采带毒的花粉。”
他继续道,“他们人太多,我不敢声张,便偷偷的看着,眼瞧着那些人逮走了我的蜂,砍走了我种的千日红,我偶尔间听到他们谈话,说什么办好了这事才能向三殿下邀功云云。”
“我的三儿子顾晏生?”皇上依旧躺在,枕着周贵妃的腿,随口问道。
蜂农从未与他这样的人说过话,一下子慌了神,强装镇定道,“想是没有别人了。”
皇上瞥了一眼过去,那一眼不是看蜂农,是看向顾晏鸣,“继续。”
顾晏鸣连忙又将何钰送的书交给父皇,“这是从三弟弟房里搜到的,妄父亲对他一片真心,将他从冷宫里放出来,没想到他竟然恩将仇报。”
有人将书接在手里,恭恭敬敬传给皇上,皇上看了两眼。
书里缺了一页,还有块手帕,里头包着烧过的灰,细瞧上面还有几个字。
每一次字样都很巧合,不是‘花粉’便是‘毙’的字眼。
何钰给他时,只有几个字眼,现下不知道为什么,又多了几个,掺杂在一起,叫人分辨不出真假。
那字样是从同一个作者的书上剪下来的,找不到道家,但是找到了另一本书。
“父皇,此书名为道家,是一位道士写的,此人见多识广,曾在游历中见过类似的作案手法,定是被三弟弟学了去。”
他低下脑袋,“儿臣还有一事要报,曾经销声匿迹的神医吴不死,突然出现在周家。”
“制作七生七死毒的过程繁琐复杂,当今世上只有五个人会,一个便是三弟弟的母妃,第二个便是三弟弟,还有一个号称毒母,如今下落不明,再就是一个不知是谁的神秘人,最后一个便是此神医。”
“父皇,这世上没有巧合,吴不死出现在周家,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父皇的毒,八成也是此人所制。”
顾筝看了那书,撑起身子要起来,周贵妃了然,借了把力给他。
他坐起身,面色苍白中带了几分阴沉,“来人,传顾晏生和吴不死。”
——————
大皇子能出宫,顾晏生自然也可以,他这两天闲下来,便时常出宫,找吴不死讨论医术。
吴不死是真的死板,当初请他时确实花了一番功夫,顾晏生将母妃传下来的毒术秘方交给太尉,太尉才将人请来。
请来人家也不做其他的,只探讨毒术和医术,毒与医本就是互相关联的,俩人还算有几分话题。
除了医术之外,顾晏生只要谈起其它的,他便转移话题。
还跟个小老头似的,喜欢找顾晏生争辩,争不过便气的脸红,特别有骨气的好几个时辰不理顾晏生,过后又乐颠乐颠的过来。
吴不死游历一生,人虽然不靠谱,不过见识是真的渊博,随便一个话题便能勾起顾晏生向外的心思。
这几个月他变了很多,身份也平丘直上,更上一层楼。
唯一不变的是,无论是在冷宫的小囚笼里,还是皇宫的大囚笼里,他始终想四处看看。
皇宫外是什么?
万里江山?还是糖果小吃?
争锋对决()
“先生;叶生有一事不明。”顾晏生请教吴不死。
“但说无妨。”吴不死今年已然六十高龄;可一头黑发;步法稳健;瞧着最多三四十岁的样子。
“对于先生来说;皇宫外是什么?”这是一个困惑了他很久的问题。
每个人说的都是不一样的回答;何钰说是万里江山;周贵妃说是糖果小吃,他自己觉得包容万千,什么都有;那对于吴先生呢?
“皇宫外啊。”吴不死斟酿片刻道,“是天灾人祸,生老病死;受苦受难的百姓们;集老夫毕生之力也救不完。”
顾晏生点头,“先生心怀天下;叶生佩服;不过民以国为家;国不强;家如何富?”
他这话似有所指;吴不死听明白了。
“救国如救民,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救国救民;老先生做是不做?”
吴不死沉默不语。
顾晏生坐在他对面,给他倒了一杯茶;“皇上中毒一事先生应当有所耳闻。”
这个自不必说;就算两耳不闻窗外事,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皇上中毒的八卦,想不听都难。
“他有十几个儿子,大皇子阴险狡诈,二皇子力足智不足,四皇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五皇子年龄太小,无法担当大任,其余不谈也罢。”
茶香在于煮,虽然麻烦了些,可喝到了那一刻,会觉得前头所有的等待都值。
“皇上中毒,现如今所有皇子都为了争夺太子之位互相算计,大皇子尤胜,若真的被他当了太子,下一步便是皇上,到时对你,对天下,对百姓,都是一种折磨,先生想看他胜吗?”
顾晏生抬眼直视他。
吴不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听明白了,你拐歪抹角,说来说去,就是想说你是三皇子是吗?”
“先生还是叫我叶生吧。”顾晏生低头行礼,表达自己隐瞒身份的歉意。
“我早该想到了,叶生,晏生。”吴不死摇头,“我只是一介草民,国家大事如何,与我何干?救人治病是老夫的本职,尽力而为便是,没道理叫我一把老骨头卷入纷乱之争中。”
“先生放心,叶生既然敢请先生,自然有能力保全先生,先生依旧是尽力而为,不会因为帮了我而损失什么。”顾晏生细细劝说。
“说破了天,老夫依旧是老夫,不去。”吴不死坚持。
“先生只是怕与朝廷有牵连吧?”顾晏生道出他的为难,“先生放心,过了今天,先生还是先生,想去哪,想跟谁接触,都与朝廷无关,叶生也不会干扰。”
吴不死叹气,“强扭的瓜不甜。”
“先生心里没有一点点愿意吗?”顾晏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为众生,为天下,也为了我做一些自己的贡献。”
“大皇子与其母作恶多端,罄竹难书,若被他俩把持朝政,先生真的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顾晏生字字诛心,“不仅是先生,整个周家,许家,连同所有与他作对的人,都难逃一死。”
“此子心胸狭窄,已然不是一天两天,曾经因为妒忌,将刚满五岁的孩童推入井中,叶生愚笨,初入书苑并不知晓何时得罪了他,他便要至叶生于死地,叶生与他同父异母,尚且如此,其他人呢?”
“先生”
顾晏生还待说什么,屋外熙熙攘攘来了许多人,打头的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手里拿着圣旨,举出老高,以示尊重。
“三殿下与吴不死何在?”尖利的声音穿透力强,由远至近传来。
顾晏生来不及再说其它,朝吴不死行了一礼,“拜托先生了。”
见圣旨如见皇上,他怠慢不得,当即起身迎接,吴不死随后赶到。
俩人跪在地上,那太监才慢悠悠念道,“皇上有旨,传三殿下与吴不死即刻入宫。”
来的比想象中的快,昨晚的‘耀武扬威’起了作用,顾晏鸣果然坐不住,急于铲除他。
越是着急,越容易出错,顾及不到其它,即便身边有个明事理的也无法,架不住冲动。
顾晏生抬手,接下圣旨,当即与吴不死连同早已准备好的另外几人一起,结伴进宫,期间连杯水都没来得及喝,皇上身体不好,醒来的时间短,催的急。
众人在大太监的带领下,火燎火燎赶去养心殿,其他人侯在门外,只他与吴不死进殿,听说凶手已然浮出水面,养心殿聚了许多人。
嫔妃和皇子们以各种借口过来,明面上说是看望父皇,实际上就是来看热闹的。
顾晏生还在人群里瞧见了皇后,皇后是后宫之主,众多嫔妃贵妃都比不上她,她的位置也是最靠近皇上的,接替了周贵妃的工作,叫皇上靠在她腿上。
她新学了一套按摩的手法,讨巧似的,给皇上按阵阵发痛的太阳穴。
与皇上夫妻一场也有好些年头,她对皇上不可谓不了解,瞧他眉头紧皱,便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来看望他的人虽然多,可各自打的什么主意,他自己能不知道?便是知道,才会头疼难受,隐隐憋了一股子火气。
“儿臣参见父皇。”顾晏生撩开下摆跪下。
“草民参加圣上。”吴不死跟着跪下。
啪!
一本书丢了过来,砸在顾晏生面前,顾筝语气震怒,“你自己看看,这个可是你的?”
顾晏生捡起来瞧了瞧,“是我的。”
这本书确实是他的,中间撕掉的部分也是他撕的。
“既然你承认这本书是你的,那京城外盗取蜂农蜜蜂和千日红的人也是你吧?”
顾晏生眉头紧皱,“盗取蜜蜂和千日红?”
“莫不是想狡辩?”皇上还没说什么,大皇子赶忙先发制人,“蜂农,把你知道的再说一遍,好叫他死心。”
蜂农张张嘴,正欲说话,顾晏生突然转头看他,“老伯别怕,父皇在这里,有什么委屈便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无论是谁,再大也没有父皇大,只要父皇一句话,天下莫敢不从?”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蜂农意外平静下来,瞧了瞧顾晏鸣,似乎有些意动。
“蜂农,父皇在此,谁敢威胁你?”顾晏鸣横插一句。
他这一句话,仿佛当头一棒,猛然敲醒蜂农。
孩子,孩子还在别人手里。
“你吓到了他。”顾晏生瞥了顾晏鸣一眼。
“若非你想当着父皇的面威胁他,我会多嘴?”顾晏鸣倒打一耙。
“我们两个是谁威胁他,恐怕他比我们心里有数。”顾晏生再度回身劝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