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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要去禀告西谷大人!”
领头那侍卫抱拳道:“明珠姑娘有所不知,我们乃是奉了大人之命捉拿逆贼。”他指着沈碧秋道,“此人便是逆贼,私闯留庄图谋不轨。我们并非要为难公子呀。”
江明珠哼了一声:“你没听见何大哥说了么?这是他的兄长!兄长!明白么?何大哥的兄长怎么可能是西谷大人要抓的逆贼?你们疯了不成?”
那侍卫依然道:“军令难违。还请姑娘回自己房中去。”他又看了一眼何晏之,“方才打斗之中无意间伤了公子,还请公子原谅。但也请公子不要妨碍我们例行公务。”
江明珠却上前一步挡在沈碧秋和何晏之的前面,昂首道:“我不管!总之我决不许你们动何大哥和他哥哥一根毫毛!”她指着带头的侍卫,“你有西谷大人的手谕吗?有他的令牌吗?哼!你什么都拿不出来吧?竟敢在这里假公济私,危言耸听!我看你才是逆贼!你才是混进来的细作呢!”
142。□□()
江寻一直以来都是西谷连骈的座上宾; 他带着女儿江明珠几次来陈州; 都是住在这留庄之中; 庄中的官兵们对这位江小姐都非常熟悉; 平日里也甚为恭敬。此刻,江明珠的这一番闹腾,倒叫众人一时间不敢造次; 只是齐齐看向那带头的侍卫。
江明珠拉着何晏之便往外走,道:“何大哥,我们现在就去陈州; 先去找我爹爹,替你疗伤; 再去找西谷大人; 问个清楚!”
那侍卫首领上前一步; 拦住了去路:“西谷大人有令,你们决不可踏出留庄半步。”
江明珠冷笑道:“留在这里; 等着被你们杀么?”
他低声恳切道:“明珠姑娘莫要无理取闹,妨碍了西谷大人的大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江明珠道:“我偏是要管; 你待怎样?”
侍卫叹了一口气:“那只能委屈姑娘了。”言未毕; 长剑已经抵在了江明珠的胸前; 一字一顿地说道; “请姑娘回房。”
江明珠亦是大怒; 侧身一避; 随之拔剑回击。有江明珠在此; 留庄中的士兵们自然不敢随便放箭,那侍卫同江明珠过了三招,却不能使出全力,心中甚为焦躁,于是高声喊道:“你们都愣着做甚么?快把那人拿下!”
沈碧秋却呵呵一笑:“尔等若要活命,便乖乖放下兵器,我可以饶你们不死。”他持着剑,眯着眼睛笑道,“岷王殿下的影子营先锋已经包围留庄,就凭你们这些人,如何能全身而退呢?”
江明珠听了一怔,诧异地回转身看着沈碧秋:“这是怎么回事?”她又瞪大了眼睛问何晏之,“何大哥,原来你竟是朝廷的人么?”
何晏之亦是讶然,还来不及说话,院门外已然传来了惊天巨响。霎时间,如地动山摇,房舍剧烈摇晃起来,屋内的桌椅随之倾斜,一片狼藉。然而,爆破之声却持续不断,如发了酵一般此起彼伏,众士兵皆露出惊惶之色,瞬间乱了阵脚。只听又有人在人群外喊道:“快跑啊!屋子里也有火药!”话音未落,刺鼻的硫磺和硝石的味道已然弥漫开来,众人四散奔逃,一时间,爆破声、打斗声、喊杀声乱作了一团。
墙灰瓦砾不断往下跌落,室内尘土飞扬,突然间,一根横梁落了下来,江明珠尖叫了一声,何晏之急忙将她拦腰抱住,飞身腾跃而起。江明珠紧紧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何晏之的心跳声,在这生死关头竟然安下心来,只觉得对方温热的体温透过她的衣裳她的肌肤直烫到了她心里。转瞬之间已有几名士兵被压在了下面,惨叫之声四起。何晏之一怔,低声问沈碧秋:“果真是岷王来了?”
沈碧秋笑而不语,左右两剑逼开身边的官兵,喊了声“晏之跟上”,便拽着何晏之的手往外奔去。留庄里此刻已是硝烟弥漫,火光四起,三人杀开重围,越过几重庭院,转到一处僻静的拐角处,才停下脚步,靠着墙不住喘息。
江明珠缩在何晏之的怀里,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沈碧秋探身往四下看了看,见没有追兵追来,才转身对惊魂未定的江明珠做了一揖,柔声道:“姑娘便是青州冷月山庄庄主江寻的千金吧?在下江南归雁山庄沈碧秋。”他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含着温柔的笑意,“江小姐,你叔叔很是担心你的安危哪。”
江明珠抬起头,越发奇怪了:“我叔叔?你……你怎么会认得我叔叔?”
沈碧秋道:“你叔叔江望与我乃是莫逆之交,他如今就在庄外。”他含笑道,“姑娘与他久未谋面,不想见见他么?”
“我……”江明珠觉得此刻自己的脑子里混乱极了,眼前这个人说话颇有些暧昧不明,却偏偏又是何晏之的孪生兄长,让她难免滋生出爱屋及乌之心。她转过脸看了看何晏之,终于低声说了句:“何大哥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沈碧秋笑着说了声“好”。何晏之却一把将江明珠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神情肃穆地看着沈碧秋,低声喝道:“你又想做甚么?”
沈碧秋却轻叹了一声:“晏之,你还是不肯信我?”
何晏之冷冷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江有余的底细?”
沈碧秋一时无语,良久,方低低道:“晏之,我一直很后悔,你知道么?”他目不稍瞬地望着何晏之的眼睛,眸光之中仿佛蕴含着款款深情,叫人沉醉其中,“晏之,你走了的这些日子里,我食不下咽,寝不安眠……日日夜夜都梦见你我幼年时的旧事……晏之,我不该逼你,更不该强人所难。”
何晏之的心仿佛跳漏了一拍,沈碧秋低缓的声音缠缚着他,让他的心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柔软起来。沈碧秋见他的神情微变,便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晏之,哥哥对不起你。”他的眼底有了哀求之色,恳切道,“原谅哥哥吧。晏之,随我回江南,好么?”
江明珠亦被沈碧秋的哀伤所动,扯了扯何晏之的袖子,小声道:“何大哥,你同你哥哥有甚么误会么?”她看了一眼沈碧秋,“你哥哥的样子,好生可怜哪……”
何晏之心烦意乱,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沈碧秋却捂着胸口,不住地咳嗽起来,他越咳越厉害,竟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能扶着墙,半闭着眼睛,神情益发苦楚。何晏之一怔,伸手扶住了他:“你怎么了?”
沈碧秋虚弱地一笑,淡淡道:“我中了采芩一剑,那孤叶剑本是人间神兵,我这伤总不见得好。想必是方才又牵动了伤口罢。”他蹙着眉,又一阵咳嗽,稍待,才喃喃道,“是我自作自受,也算是报应不爽啊。”他叹息着,按住何晏之的手,“总算上天待我不薄,此生还能再见到你。晏之,我有千言万语要同你讲,只怕你不肯原谅我。我若是死了,到地下见到母亲……”
“别说了!”何晏之厉声打断沈碧秋的话,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难受,一阵阵绞得胸口闷闷发痛。他想到沈碧秋之所以会被采芩刺伤,与自己也是有几分关系的,幼年时模糊的记忆在脑海中断断续续地浮现着,一时之间,心底竟滋生出几分自责来。
沈碧秋却继续说道:“我今日子时才到陈州,一进城便听说怀远侯田蒙明日要处死数人,皆是与怀远侯世子田守义之死有关。我还以为你已被田蒙所俘,只恨自己没有早些时赶来……”他低低喘了口气,唇角却含着笑,欣慰道,“幸而,你没事……”
何晏之却懵了:“田蒙要处死谁?”
沈碧秋道:“是陈州城内一个戏班的班主,还有几个戏子。”
江明珠捂住嘴,失声道:“难道是何班主?”
沈碧秋看着呆若木鸡的何晏之:“晏之,那个班主你认得?”
“那是我的钦之师兄……”何晏之喃喃说道,失魂落魄地站了良久,才低声道:“是我害了师兄……”他痛苦地皱起眉,连声音都打着颤,“不……我决不能让师兄为我送死!”他如困兽一般地来回踱着步,继而又向外走去,切齿道,“一人做事一人当!”
江明珠哭着拉住他,道:“何大哥!你要做甚么?”
何晏之道:“我要进城去!”
江明珠擦了擦眼泪:“好,我同你一起去。我们去找西谷大人,他一定有办法……”
沈碧秋在二人身后淡淡道:“据说,明日的监斩官便是陈州通判西谷连骈。”
江明珠不可置信地回过头:“不……西谷大人明察秋毫,绝不会错判好人的!”
沈碧秋却道:“陈州府衙和陈州城门口都贴了告示,明天午时三刻行刑。”他缓步走上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何晏之,“西谷连骈自然是怕你坏事,才不准你离开留庄半步。他这么做,必定也是杨琼的授意……”
“我现在就去陈州府衙!”何晏之紧握着拳,一字一顿道,“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沈碧秋道:“天罗地网就在陈州,只等着你自投罗网。晏之,你要去白白送死吗?”他微微一笑,声音温柔而低缓,“有哥哥在,你怕什么?我与你长得这么像,假如我去陈州府衙自首,谁又能知道呢?”
何晏之震惊地看着沈碧秋:“你说甚么?”
沈碧秋依旧柔声笑着,他压低了声音:“你我一母同胞,同年同月同时生,在这个世界上,唯有我,可以与你同生共死,晏之,你还不明白么?”
何晏之艰涩地开口道:“我不需要……”
沈碧秋只是一笑,叹息般地说道,“晏之,相信哥哥一次,好么?”
隔着围墙的喊杀之声渐渐弱了下来,有队伍整齐的步伐声传来。何晏之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压低了声音:“莫非是骁骑营的援兵到了?”
沈碧秋只是站着不动,笑而不语。边门被猛地撞开,果然,一队身穿铠甲的武士手持利刃鱼贯而入。何晏之心中一惊,手中的长剑正欲出鞘,沈碧秋却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但见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上来,他留着三缕须髯,面色白净,甚是斯文,朝沈碧秋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道:“属下来迟,请大公子恕罪。”又冲何晏之一笑,“拜见二公子。”
来人正是江寻的兄弟江望江有余,何晏之在归雁山庄时曾与他有几次交锋,再加上月余前的玉山一役,以及其兄江寻的一番赘述,何晏之对他难免心存芥蒂,于是,冷淡地点了点头:“幸会。”
江有余不以为意,目光却落在了江明珠的身上。他微微一笑:“你可是明珠?”他温言道,“明珠,可还记得叔叔么?”
江明珠摇了摇头,只管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有余,细细打量着。她心里微微有些吃惊,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与自己的父亲长得有三分相像,七分神似,尤其是举手投足间那股斯文风流的神韵,确实是一般无二。
江有余笑道:“也难怪你,我离开冷月山庄时,你还极小。”他叹息道,“明珠,你同阮师妹长得真是一模一样。我记得芷君年轻时就是这般俏丽可爱,如今,却是恍若隔世了。”
江明珠这些年跟随着父亲江寻走南闯北,总是听父亲提起这位久未谋面的叔叔,心中甚是神往。然而,如今真正见了,却颇有些尴尬,内心里也没有萌生出预想中的亲近,于是低垂着头,神情中带了一丝窘迫,许久,才低低唤了一声:“叔叔……”
江有余却笑道:“明珠这么多年没见过叔叔,自然是认生了。”他又温言道,“你父亲他可好吗?”
江明珠轻轻点了点头,沈碧秋在一旁笑道:“江先生,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叔侄俩叙旧,也该找个安静的地方。”他又对何晏之道,“晏之,你人单势孤,单枪匹马如何能救得了人?我们还是先从长计议,想个万全之策才是。”他笃定地笑道,“有哥哥在,绝不会叫你失望的。”
143。灵堂()
怀远侯府的议事大厅里此刻的气氛显得格外沉重而压抑。
厅外的院落里挂满了白色的幡帐; 天色阴沉沉的; 虽然未及黄昏; 但无力的日光透过厚重的层云; 照得整片青色的砖瓦泛着惨淡的凄凉。有僧人诵经的声音和着妇人呜咽的哭泣之声,隔着几重围墙隐约传来,让人更觉逼仄。
厅内烛光摇曳; 杨琼端然坐在正堂之上,西谷连骈和田蒙分别站在两侧,几步开外; 垂手侍立着西谷连骈随行的侍卫和田府的一干家丁。杨琼一手托着腮,琉璃般的黑色眸子微微眯着; 蹙眉凝神; 静静听着田蒙述说着自己丧子的前因后果。朦胧的烛火跳动着; 泛着橘色的光,把几个人的影子映在墙上; 斑斑驳驳,晦暗不明。
田蒙赘述了许久,又向杨琼长揖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夫方才已经禀明。还请殿下明断。”他看了一眼西谷连骈; “老夫只恳请殿下准许我派人搜查骁骑营。假若是老夫冤枉了通判大人; 田蒙情愿上京领罪。”
杨琼悠然起身; 走了过来; 以手相搀; 缓声道:“侯爷德高望重; 为朝廷镇守西北,劳苦功高。如今世子不幸遇刺,母上非常痛心,定要找出真凶,为侯爷雪恨。”他微微沉吟,“本座奉皇命调查此案,也是今天才到陈州,故而先来吊唁世子,聊表寸心。侯爷,不如先带我去灵堂,给世子上一柱香,拜祭一番,以慰亡灵罢。”
田蒙自然应允,冷冷看了西谷连骈一眼,转身吩咐家丁在前面带路,便引着杨琼诸人穿过正堂,来到了后院。灵堂之中满是白色的罩灯,黑漆的楠木棺椁静静地安放在正中央,田守义的灵位竖在棺椁前,两边点着手腕粗的白烛。家眷们穿着孝服围坐在屏风之后,数十个僧人在偏殿诵读着超度往生的经咒,木鱼之声此起彼伏,间杂着细微的啜泣之声,给整个灵堂平添了几分阴霾。
杨琼一脸肃穆,接过仆人递来的三支香,冲着田守义的灵位缓缓鞠躬,又双手合十拜了拜,转过身对田蒙道:“世子英年早逝,实在叫人痛心。”他长叹了一声,“然则人死不能复生,还望侯爷节哀。”
田蒙道:“老夫年逾半百,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别无所求,只求血债血偿。”他看着杨琼,又道,“殿下既然口口声声说要为老夫主持公道,却对彻查骁骑营之事避而不谈。此刻在我儿灵前,您依然顾左右而言他,难免叫人心寒哪。”他抱拳道,“还望殿下即刻下令,西谷连骈倘若是清白无辜,让臣查一查,又有何妨呢?”
杨琼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西谷连骈是否无辜,乃是由事实来明证,既不是由本座判定,也不是侯爷判定。本座既然到了,自要秉公执法。所有与本案有关的人,本座都要一一审过。”他沉吟道,“明日我便亲审青莲戏苑的那几个戏子,还有事发之时在侯爷别苑的所有仆役和侍卫也要仔细审查。”
田蒙沉下脸来:“殿下所谓的秉公执法,便是包庇亲信么?”
杨琼皱眉道:“侯爷是甚么意思?”
田蒙冷笑:“殿下同西谷连骈的交情,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老夫意欲用那几个人引出凶手,殿下却要反其道而行之,这使老夫不得不怀疑殿下的意图了。”他的眸光凛冽起来,“殿下数年前被皇上褫夺王位,贬出京城,而今陛下终于降下旨意,宣殿下回京,看来是有意恢复殿下的身份。如此紧要关头,老夫劝殿下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莫要一着走错,以致满盘皆输。”
杨琼淡淡道:“多谢侯爷提醒,不过本座眼下只想尽早查明真相,给侯爷一个交代,也好回京复命。至于其他的,不过是尽好一个臣子的本分罢了。”
田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