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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杨琼立刻就断气了。而他是男人,产门与妇人不同,即便破了水,也只开了三指。他现在这样虚弱,等开到十指,也没有力气把婴儿生下来。”
何晏之把杨琼的头颅枕在自己的膝盖上,用袖口一遍又一遍擦拭着杨琼额头上的冷汗。江有余此刻心中怨愤不已,不由地冷笑了一声:“在下看来,杨琼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遇到你们兄弟两个煞星。先不说大公子将他折磨得不人不鬼,还强迫他怀上身孕,如今临盆在即又被二公子带入了绝境,要在这地道中生产,可谓九死一生。”他冷哼了一声,“若不是二公子逼迫在下就范,杨琼何至于此?”
何晏之此刻的心已经乱成一团,无心再计较江有余的出言不逊,抬起头来问道:“若要等他的产门开到十指,需要多久?”
江有余沉吟道:“最快也要三个时辰,等上一两天也有可能。”
何晏之的心猛地一沉,暗想若是等到第二天,沈碧秋的追兵必至,自己再无办法带着杨琼离开,如今唯一的出路,便只有让杨琼在三个时辰内把孩子生下来。他正焦灼不已,只听杨琼微微蠕动着双唇说道:“水……水……”
江有余上前翻了一下杨琼的眼皮,低声道:“糟了!他像是有脱水之症。这样下去,坚持不了多久,是要一尸两命啊!”
何晏之的脑中嗡嗡作响,突然灵光一现,喃喃道:“水?我可以喂他血啊……”他想到在衙前镇和陈州府都曾让杨琼吸过自己的血,不由地恍然大悟,笑了起来,“对了!我的血……本就可以缓解他的反噬之痛!”他再不犹豫,低头咬开自己的手腕处,便将淋漓的鲜血灌入了杨琼的口中。
271。去意()
何晏之的血让杨琼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些许人色; 然而持续的阵痛并没有减弱; 豆大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鼓胀的腹部一阵阵发紧; 引得他浑身不住地痉挛抽搐。何晏之肝肠寸断; 唯有低声安慰道:“子修……子修,马上就不痛了……”他轻轻抚摸着杨琼汗湿散乱的长发,哽咽道,“孩子生下来就好了……生下来就不痛了……”
杨琼却无法回答他,双眼迷离,只是无意识地呻/吟着。突然; 他高亢地尖叫起来; 大概是阵痛已经让人无法忍受; 杨琼的手指不断在满是淤泥的地上抠挖着; 十指很快便伤痕累累,指尖淌下血来。何晏之想去捉住他的手,阻止他自残; 杨琼却挣扎着从何晏之的身上翻滚下来,竟猛地用头颅去撞击旁边的石壁,口中只是不断重复着:“不要……我不要生……好痛……救我……阿秋……救救我……好痛……”
何晏之死死抱住他; 哑声道:“好的好的,子修,我们不生了; 不生了……子修; 别激动……别吓我呀……”
杨琼的头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的额角被尖锐的石壁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淌下,勾勒出一道诡异的痕迹。激烈的挣扎耗费了他仅存的精力,杨琼昏昏然闭上了眼,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湿淋淋的。江有余握住他的手腕,探了探脉搏,神色更为凝重。杨琼下/身的衣物已经被除尽,江有余示意何晏之分开杨琼的双腿。杨琼虽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但仍然感到羞耻和难堪,微弱地扭动挣扎着,口中哀求道:“不……”他此刻长发凌乱,楚楚可怜,哪里还有半点尊严?
何晏之痛苦地扭转头去,泪如泉涌,他想起昔日在擎云山上,杨琼孤高清冷,不苟言笑,犹似出尘的仙人,如今却沦落自此!他心中自责更甚,他想到自己一步一步将杨琼引入沈碧秋的圈套之中,有如那助纣为虐的刽子手,身上沾满着杨琼的血泪,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此时此刻,何晏之唯一的念头便是期盼着杨琼能平安生下孩子,早日恢复意识,就算是杨琼醒来要将自己千刀万剐,他也绝不会有半点退缩。
江有余仔细察看了杨琼的产门,不禁缓缓摇头,他心事重重道:“他的羊水已经快流尽,但是产门开了还不到五指,如此是难产无疑了。”
何晏之急切道:“难道一点法子也没有吗?难产也是有救治之术的,不是么?”
江有余道:“二公子,我只是一个大夫,我不是稳婆。自古生产就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妇人生产本就如此艰难,更何况男人逆天怀孕?”他紧皱着眉,语气亦急了起来,“如果杨琼内力尚存,如果杨琼没有身中忘忧之毒,如果现在不是在这阴湿的地道里,在下都可以试着一救。但是,眼下既无天时,亦无地利,杨琼是死是活只能看他的造化!”江有余叹了一口气,“二公子,如果你不想杨琼受太多的苦,不如给他一个痛快,送他上路,他在九泉之下想必也会感谢你的解脱之恩。”
“闭嘴!”何晏之勃然大怒,紧搂着杨琼,怒目看着江有余,怒火在胸臆之中滋生蔓延,霎时间恨意滔天,却又无处发泄。他强压下心头的愤意,低声道:“以江先生的医术,总能救杨琼一命吧。”
江有余叹息道:“不瞒二公子,如今的情况,要救孩子倒是更容易些。要保住大人,在下实在没有把握。”
何晏之沉吟道:“先生方才说,如果杨琼尚存内力的话,是不是还有一线生机?”他想起在衙前镇时,杨琼曾经将毕生内力渡给自己,虽然血衣神功是邪功,之后又被陈商化去,但是他体内的根基尚在,只要强行将血气逆转,便可催动之前的内力,再通过血咒转给杨琼……只是,这样做势必又会引发自己体内强压下去的寒毒,而自己这一年以来修炼的精纯内力全都要付之东流……何晏之眸光一亮,心中竟有些兴奋,山穷水尽之时竟又能柳暗花明!
江有余并不知道何晏之心中的盘算,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何晏之,点了点头:“杨琼若有内力,便能催动内力分娩,将婴儿产下。”他语气虽然平静,心中却已经开始焦灼不安。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沈碧秋不知现在身在何处,想必很快便会知道自己换了沈眉的密信,又带着何晏之和杨琼潜入地道。现在杨琼在地道之中难产,根本寸步难移,自己难道也要跟着他们坐以待毙么?
江有余的手心沁出冷汗来。他想到何晏之是沈碧秋的亲弟弟,而杨琼又是沈碧秋的宝贝,一旦追兵将至,沈碧秋无论如何也不会动何、杨二人,但自己无意就是那泄愤的炮灰,就算杨琼侥幸不死,平安诞下孩子,自己也必死无疑。
念及此处,江有余霍然起身,他想起自己最初答应带何晏之离开的目的,也不过是想安全逃离此地而已,如今更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至于沧海之珠,若是命都没了,还奢谈甚么荣华富贵?沈碧秋的主要目标还是杨琼和何晏之,自己倒不如乘乱溜之大吉,才是上上之策!
何晏之有些诧异地看着江有余:“江先生可是又想到了甚么办法?”
江有余笑了笑,拱手道:“二公子莫急,在下将兄长江寻藏在地道另一侧,刚才一时心急,倒忘了正事。在下这就过去请兄长过来,想必他还能别的办法,也未可知。”
何晏之一愣:“江寻?”他心里有些不可思议,没有料到江寻竟然也是沈碧秋的人,又想起自己在陈州时与江寻的一番交情,心中不觉五味杂陈,自己总是太容易轻信他人,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所利用。
江有余小心观察着何晏之的神色,眸中闪过些许精光,温言笑道:“还请二公子在此稍待,在下去去便回。”他又特意小心叮嘱道,“杨琼现在不可移动,否则一旦羊水全部流尽,生产时只怕更为惨烈。”
何晏之心乱如麻,不曾细想江有余的话,便点了点头:“如此,拜托江先生了。”他想起江寻曾毛遂自荐替杨琼治伤,自己当时何等感激,如今想来,阴谋早就已经开始,只是自己浑然不觉,甚至还被沈碧秋的“病重”和忏悔所骗,竟将杨琼害到这步田地。他咬紧了牙,一股无处发泄的愤懑在胸中鼓胀着,抬头却看见江有余正低着头慢慢往后退去,微弱的火光闪过,正照射在江有余的脸上,他分明看到了江有余唇边的那一丝诡异的笑。
何晏之的心突地一跳,厉声道:“江有余,你想跑?”
272。生子()
江有余徐徐转过身; 朝着何晏之一笑:“二公子你说甚么?”他的话音未落,手中已经甩出一把齑粉; 何晏之猝不及防; 霎时被迷了眼; 急忙将杨琼护在怀中,捂住他的口鼻。何晏之屏息凝神; 只觉得空中气味刺鼻,不觉泣涕横流。待他再睁开眼时; 只见怀中的杨琼满脸潮红; 喘息不已; 痛苦的呻/吟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地道中; 哪里还有江有余的身影?
何晏之知道自己又中了计; 不觉怒从心头起,突然,却听到江有余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似乎是从地道的四面八方传来一般:“二公子; 在下先走一步;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了!”江有余顿了顿,又恳切道; “二公子放心; 刚才的粉末不过是普通的催泪之药; 并无任何毒性; 对二公子更不会有丁点的伤害。”
何晏之冷笑道:“如此,我还该谢谢先生手下留情了?”此刻的地道里漆黑一片,借着地道石壁上萤石折射出的微弱的光,何晏之循声环顾四周,心中猜测江有余应该是通过机关到了地道的另一侧。眼下他还不能与江有余翻脸,唯有强压下心头怒火,淡淡道:“江先生,送佛送到西,还请先生给我指一条明路。”
江有余的声音依然叫人辨不出方位,只听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倒像是苦口婆心一般劝慰道:“二公子息怒,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在下不过是为求自保而已。杨琼如今难产,大公子的追兵又将至,在下实在无能为力,只能与你分道扬镳。二公子你毕竟是大公子的亲兄弟,杨琼现在情况危急,二公子不如还是向大公子服个软,毕竟杨琼的性命最为重要。大公子手下人才济济,就算没有我江有余,也能找出一两个精通医术的来替杨琼接生。”
何晏之道:“先生是叫我原路返回?”他冷冷道,“如此,先生便可以趁机金蝉脱壳了么?”
江有余尴尬地笑了几声:“人生在世,不过是尔虞我诈,彼此利用,二公子终究是太年轻了些啊。”他又叹息道,“在下无心伤害二公子,二公子当日胁迫在下,才有今日的因果。要怪也只能怪杨琼的命不好了。”
江有余随后说了一句“告辞”,何晏之又高声唤了数声,再无半点回应。何晏之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江有余已走,而今杨琼生产在即,也只有倚靠自己,在沈碧秋赶到之前让杨琼娩下胎儿,才能有机会逃离此地了。
何晏之做了这样的打算,内心倒是平静了下来,他想到江有余说的话也不错,沈碧秋既不会杀杨琼,也不会杀自己,就算追到了他和杨琼,最坏的结局也就是自己被押回江南,从此与杨琼远隔重山。但是只要他们一息尚存,终会有相见的一日,这样想来,倒也不绝望了。
此刻的杨琼已经被一波强似一波的阵痛折磨得死去活来,整个人气息奄奄,何晏之不得不又喂杨琼喝了一些自己的血。杨琼的双唇被鲜血染得殷红,肤色却是惨白无比,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仿佛一个吸血的艳鬼。或许是失血过多,何晏之一阵头晕目眩,低头看去,却见杨琼正睁着一双眼睛怔怔地看着自己,许久,舔了舔唇边的鲜血,喃喃道:“血……我要……血……”
何晏之心头一震,这个眼神似曾相识,他似乎又看到了玉山脚下衙前镇外那个村民口中被人追捕围剿的山鬼。他小心翼翼拢了拢杨琼散乱的长发,低声道:“宫主……摇光……你还记得我吗?”
杨琼的眼中露出一抹困惑,他似乎努力在回想着甚么,末了,却还是不断喃喃地重复着那个字:“血……”
何晏之低低道:“好……我给你喝我的血啊……”他搂过杨琼的头颅,继续将自己的手腕凑到杨琼的唇边,心中却泛起无边的苦涩。杨琼双唇蠕动着吮吸了一会儿,突然间浑身痉挛起来,他猛地紧握住何晏之的手臂,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着。又是一次剧烈的阵痛袭来,杨琼痛苦地挺起腰,腹部一阵阵收缩着,他双目圆睁,张着口,喉咙里发出凄厉而嘶哑的惨叫声。
何晏之胸口涌起阵阵窒痛,此刻,他除了眼睁睁看着杨琼在地狱中挣扎翻/滚,并无任何办法能够缓解杨琼一丝一毫的痛苦。何晏之死死搂住杨琼,泪如雨下,他想起江有余的话,一咬牙,学着江有余方才的动作,抖着手,探入杨琼的身/下。这一刻,愤懑、憎恨、痛苦和绝望交杂在一起,仿佛有一把尖刀在何晏之的心窝上凌迟着,一寸寸地割下他的血肉来。杨琼的后/庭已经洞/开,顺着不断缓缓淌出的羊/水,何晏之一路摸索而去,未几,便触到一团毛茸茸的软发,他的心底一惊,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应该是婴儿小小的头颅。
何晏之有片刻的怔忡,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能再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他不得不承认,杨琼的肚子里确实有一个活生生的婴儿,这所有骇人听闻又匪夷所思的事就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的眼前,一切都不是虚妄。何晏之再也承受不住,唯有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头,嘶声咒骂道:“畜生!畜生啊!”
杨琼的呻/吟渐渐微弱下来,婴儿就卡在他窄小的盆骨之间,无论如何也生不下来。他浑身上下如同浸泡在汗水之中,整个人软绵绵的,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何晏之低声道:“摇光,你再用点力……孩子的头……已经快出来了。”他一下一下地挤压着杨琼的腹部,“我已经能摸到孩子的头了……摇光,你再用点力,好不好?”
杨琼却瞪大了眼睛,愣愣地望着上方,表情呆滞,许久,气息奄奄地说道:“……杀了我……求你……杀了我啊……”
何晏之一怔,几乎以为杨琼已经恢复了神智,颤声道:“宫主……”他的心像是被揉碎了,“摇光,你不会死……你会平平安安生下孩子,你相信我,好不好?”
杨琼的眼里蓄满了泪水,他的声音已经细如蚊蚁:“阿秋……”他如濒死之人般死死抓住何晏之的手,“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阿秋……让我死了吧……”
273。清醒()
一时间; 何晏之有如万箭穿心,唯有紧紧反握住杨琼的手; 低声道:“不会的; 我不会让你死。”他哽咽着; 一字一顿地说道,“要死; 也是我陪着你一起。”
何晏之将手覆在杨琼的肚子上,感觉到掌下剧烈的痉挛。胎儿已经等不住了; 正在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躁动着; 想要与母体脱离。然而; 男人的盆骨天生狭小; 骨缝难开; 根本无法自然分娩。杨琼出汗如浆,目光也渐渐开始涣散,喉咙里发出剧烈的喘气声,显然支撑不了多时; 不过吊着一口气罢了。
何晏之再无退路。如今杨琼难产; 若是自身没有内力,仅凭残存的体力,根本无法打开骨缝,将胎儿娩出; 这个孩子势必要生生卡死在产道里; 而杨琼也危在旦夕。
何晏之于是稳下心神; 闭目盘膝而坐; 默默催动心法,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只觉得四肢百骸如同被烈火炙烤一般灼热,丹田内曾被强制封住的邪功内力如蛰伏的巨兽,开始蠢蠢欲动,而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久违的寒意升腾而起。霎时间,彻骨之寒和焚身之炽在他的体内相互撕咬着,像是要把他的魂灵都吞噬而尽。
时间慢慢流逝,冷汗从何晏之的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