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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何晏之依旧笑着,让他不可思议的是,心中的烦闷竟然被君嘉树的泪水冲淡了,仿佛捉弄一下君嘉树可以让他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何晏之有些诧异,原来自己的秉性之中竟然深藏着这样的恶劣性子。他明明知道此刻应该好好安慰一下眼前这个单纯的少年,然而一想到或许隔墙有耳,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暧昧的调笑:“我的心肝,乖奴,爷这么喜欢你,又怎么忍心杀了你呢?”
君嘉树显然受到了惊吓,瑟缩着往里躲去。何晏之却禁锢住他的身体,用极其暧昧的姿势环抱住他,贴着少年的耳朵,低低道:“嘉树,我教你武功好不好?”
君嘉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何晏之。何晏之却只是笑着,继续轻声细语道:“你不是想报仇吗?我教你习武,你学会了功夫,便可以来杀我了呀……甚至,可以找出那些杀害你全家的人,手刃元凶……”他感觉的少年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不禁哂笑道,“怎么?你害怕了?”
君嘉树倔强地仰着头,与何晏之对视,好似一只炸毛的猫儿:“吾既不畏死,奈何以死畏之?”他皱着眉,又道,“你……你是说真的吗?你真的会……”
何晏之却捂住了他开阖的双唇,他一把搂过君嘉树躺了下来,与君嘉树头靠着头,并排睡在榻上,两人耳鬓厮磨,远远望去甚是亲密无间。何晏之的头枕着手臂,侧过脸笑嘻嘻地看着他:“我的心肝,说这些作甚?”他的手指点了点君嘉树的嘴唇,柔声道,“良宵苦短啊。”
君嘉树心跳如鼓,脸皮更是热得发烫,直烧到自己的心尖上。在黑暗之中,他透过微弱的亮光看去,更觉得何晏之的五官英挺而深邃,挑眉一笑之间,顾盼生辉,甚是风流倜傥。君嘉树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人,一时间,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何晏之的气息萦绕着他,让他倍感到安心,然而却更让他心生羞耻。他紧咬着下唇,想到自己明明应该憎恨着眼前的这个渤海王子,却一次又一次被此人所蛊惑,甚至此刻还滋生了些许期待,不由觉得自己数典忘祖,毫无心肝,简直是十恶不赦,于是羞愧万分,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何晏之轻叹了一声,将少年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后背,柔声道:“好了,好了,你一哭,爷的心都碎啦。”他突然嗤嗤地笑了起来,“是爷唐突了,爷以后一定怜香惜玉,定然不会再叫你受委屈了。”
君嘉树微微有些诧异,总觉得何晏之总有些奇怪,似乎不像是在同自己说话。他埋首在何晏之的臂弯里,讷讷道:“你……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呢?在那么多人面前……”
何晏之用余光瞥了一眼帐外缓缓移动的阴影,垂眸道:“我可是把心都剖开来了,我待你的一片心意,也只有天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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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外,花刺子悄悄地背转身,缓步离去。侍女跟了上来,手中端着一碗马奶茶,道:“太妃亲自给九王子煮的茶,可要奴婢送进去吗?”
花刺子却摇了摇头,神情略有些凝重,淡淡一笑,道:“不必了。咱们来的不是时候,此刻进去岂不是搅了九王子的兴致?”
大约又走了数百步,花刺子停了下来。她蹙着眉,远远眺望者天边起伏的群山,衣带在夜风之中微微拂动,身形几乎与夜色相融。“明日我便要启程去九黎,去完成王罕交待的任务。来回一趟,最快也要十天左右。”花刺子转过身,对那侍女道,“阿夏,你留下来替我好生照顾着两位王子。尤其是九王子的一举一动,每天都要记下来,一一向八王禀告,不得有半点儿差池。”
侍女阿夏道了声“是”,花刺子的神情冷峻,目光亦是凛冽,“如果九王子有了任何的闪失,或者九王子不见了,你们这些奴才,就不必活着见我了,记住了吗?”
阿夏跪了下来,正色道:“请太妃放心,奴才们一定不辱使命。”
234。棋局()
沈碧秋很快便等来了赫连无殊的人头;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沈眉竟然也来到了河西。这让沈碧秋有些措手不及,他料想沈眉必定会责问自己为何不顾杨玲珑的命令执意滞留陈州; 心中颇为烦躁。他一时还没想好如何应付沈眉; 更怕沈眉追究起杨琼的事来。他甚至有些担心,假如让沈眉见到杨琼如今的样子; 难免会怪他任性胡为,若是不慎叫杨琼听到什么,那么; 他数月来在杨琼面前精心编织的黄粱一梦只怕亦要化作泡影了。
情急之下; 沈碧秋唯有命江有余先将杨琼偷偷藏到别处。只是如今的杨琼怀孕已久,身体沉重; 行动更加不便。而陈州正烽烟四起; 沈碧秋匆忙之中也只能在河西峡谷边找了一处僻静的院落暂时安置杨琼,想着先应付了沈眉,再另作打算。
江有余却有些忧心忡忡,杨琼如今怀孕已近七月; 临盆在即,只是男子骨盆狭小; 生产之时必定极为凶险; 怕是撑不到足月的那天。他便提出带着自己的兄长江寻同去,想借着江寻的医术; 到时候一起为杨琼剖腹取子。
事到临头; 沈碧秋着实有些心慌了起来; 道:“一定要剖腹才能将孩子生下来吗?”他深锁着眉,“并非我对先生的医术不放心,只是开膛剖肚岂可儿戏?”
江有余道:“不敢相瞒大公子,属下如今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男人生产,前所未有,世间难寻一例。只是男人并无产/道,待瓜熟蒂落,这孩子将从何而出?剖腹亦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他又道,“况且,男人的骨盆与妇人的骨盆大异,本就过于狭窄,无法等到胎儿足月,我们如今唯有早作打算,否则杨琼接下来这两三个月每日便要被骨缝胀裂所折磨,痛也要活活痛死了。”
沈碧秋抿唇不语。他想到杨琼近些日子来腰腹的疼痛似乎一日甚是一日,夜夜都是难以入眠,每每在床榻上辗转呻/吟,冷汗淋漓,原来是胎儿日渐长大,渐渐将盆骨的骨缝撑开,以致于疼痛难熬。他长长吁了一口气,低声道:“只是剖腹一事事关重大,我这几日一定会尽快处理好行苑中的事,你无论如何要等我到了再动手。”
江有余颔首道:“属下明白。不过,假若期间出了意外,不得不提前生产……”他顿了顿,看着沈碧秋,斟字酌句地说道,“假若生产凶险,杨琼和婴儿无法两全,属下应该如何取舍?”
沈碧秋冷冷道:“以江先生兄弟二人的医术,当今无人能出其右,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他见江有余依然是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知道如今江有余心中也是没有底,便轻叹了一声,神情怅惘地轻轻说道,“孩子总能再生……但是子修……今生今世我只有一个子修……”
江有余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讶然,沈碧秋对杨琼的恨意和折磨,他一直都看在眼里,他一直以为沈碧秋会为了胎儿放弃杨琼,不料事到临头,沈碧秋却又舍不下杨琼。江有余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腹议道:我早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诫过你,杨琼怀这一胎实在是凶险异常,必然九死一生,你却是一意孤行,如今害得我亦是骑虎难下,夜不能寐,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沈碧秋朝江有余深深作了一揖:“先生,如今,我如同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拜托给你了。”他再三说了几次“拜托”,全没有了昔日的杀伐果断,倒叫江有余有些唏嘘不已,唯有一一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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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沈碧秋感到意外的是,沈眉到了行苑之后,并没有半句提到京中之事,只是细细与他说了江南的一些近况,以及四族和八大门派这些日子以来的动静,尤其是提到了曾文杰已经辞去曾氏族长之位,并推说祖父曾缙丧期未满,自己仍在服中,忧思过度,无心族中庶务,便将曾家的盐场和漕运全都托付给了堂溪延年,已经动身去了燕京。
沈碧秋的眸光一暗:“我若是没有记错,曾文杰的舅舅可是右司承梁孟甫么?”
沈眉道:“正是。”
沈碧秋冷哼了一声:“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这招金蝉脱壳远离是非之地,文杰兄倒是惜命得很啊。”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讽笑,“曾文杰向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他将漕运让给了堂溪氏,必定从堂溪延年手里搜刮了不少好处。”
沈眉颇有些忧虑道:“堂溪延年对曾家的漕运觊觎多年,如今曾文杰这样爽快地将曾家的码头还有盐场全交给了堂溪延年,只怕这老家伙得陇望蜀,正想着统领江南,也做一回四族之首呢。”
沈碧秋一皱眉:“曾氏一族与堂溪氏的关系素来匪浅,也算是累世累代的交情。我本以为先除去我那舅公老爷曾缙,再对付曾文杰易如反掌,没想到堂溪延年和郁孤辰这两个老家伙不自量力,倒是想同我们一较高下么?”
沈眉看着他,淡淡道:“如今杨琼下落不明,欧阳氏又不能另立新主,再加上曾文杰退隐,堂溪延年自然觉得四族之中,他的辈分最高,资格最老,再加上手中握住了漕运的大权,难免有些妄自尊大了起来。”
沈碧秋面色微变,转过脸来,想从沈眉的神色中看出些什么,却见对方依然神情自若,仿佛并不在意杨琼的下落。沈碧秋欲言又止,沈眉却继续道:“不过曾家的实力决不可小觑,曾文杰就算交出漕运的大权,曾家世代积累下来的家业,依然是富可敌国。他北上燕京自然是另有打算,我派去跟踪他的探子一个也没有回来,可见他亦是做了周密的算计。”
沈碧秋冷冷道:“曾文杰看上去一介斯文书生,倒也知道狡兔三窟。”
沈眉微微笑了起来:“曾氏在赵宋时期就是钟鸣鼎食之家,四世三公,前宋的三大贵姓,段氏、卢氏、曾氏,如今也只有曾家依然能盘亘江南,笑傲一方,可见绝非偶然。所以,江南这四大族之中,也只有曾家素来自命清贵,自诩以诗书传家,子孙后代也多是风流自赏。不过,在世人看来,曾家最出名的,却是曾家几代以来的女子个个貌美,多有绝代佳人……”他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眸光一暗,却是说不下去了。
沈碧秋知道沈眉少年时曾经是曾家培养的死士,后来又被选入宫中保护杨青青,所以对曾家甚为了解,如今谈起故主难免勾起往事,便将话题一转,道:“如今陈州战事吃紧,杨真真和刘南图想必都是焦头烂额。杨玲珑此人胸无韬略,太过优柔寡断,偏又急功近利,注定是成不了大事的。”
沈眉道:“少主是在向老奴解释为何迟迟不听岷王殿下的宣召,执意留守河西的原因吗?”
沈碧秋神情颇有些尴尬:“爹可会怪我武断?”
沈眉只是恭敬地行礼,道:“少主要做甚么,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他盯着沈碧秋,“我相信少主绝不会一时头脑发热,意气用事,做出自断后路的蠢事。”
沈碧秋见他并不追问原委,心中竟隐隐地有一丝侥幸。他沉吟了片刻,低声说道:“爹,是时候该搅动江南,举起反旗,重建南朝了。”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仄,“陈州被围,江南大乱,大清自然是大厦将倾。”他的唇角勾起冷笑,“我不旦要杨真真死,我还要她一生的心血全都毁于一旦。”
235。中毒()
沈碧秋看着匣中血肉模糊的头颅; 心中竟无一丝波澜。赫连无殊的眼睛睁得圆圆的,表情狰狞,似乎至死都不相信自己最终会客死异乡。沈碧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轻轻盖上匣子; 对于这个二哥,他本来并无太大的恨意。赫连无殊是赫连勃勃的第一位侧妃所生; 比沈碧秋大了十几岁,自他记事起,大哥赫连雅恩和二哥赫连无殊就已经跟随父王东征西讨; 常年在外征战; 平常的接触得并不多,关系极为疏离。更何况母亲杨青青在渤海是那样尴尬的身份; 在乌拉大妃的施压之下; 谁都不敢与这个从中原送来和亲的女奴有太多的瓜葛,人人都避之不及,唯恐惹怒了乌拉氏,招来横祸。
沈碧秋在赫连勃勃的诸子之中便犹如那野草一般的存在着; 这种认知随着他年龄的增长愈来愈强烈。三岁之前,他还有弟弟浮舟; 而三岁之后; 连浮舟也消失了,他孤独地在那冰天雪地的北国苟延残喘般地活着; 唯一能够倚靠的只有母亲柔弱的怀抱。那段时间里; 他特别喜欢做梦; 因为梦中他依然能同浮舟在一起,只是梦醒了,他依旧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他有那么多哥哥,但是他却从未将那些人当做是自己的兄长们。他对赫连勃勃的恨意便是在那时开始生根发芽,甚至于后来他看见赫连勃勃的头颅被人砍下时,心情竟是无比的轻松,犹如他此刻看到赫连无殊的头颅一般。
此时此刻,沈碧秋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很好,赫连家族的人从此又少了一个。
他很小的时候便知道,自己不仅仅是想赫连勃勃和乌拉刺云珠死,他所期望的,是整个赫连氏尘归尘、土归土,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幼年时,他除了和弟弟浮舟相依相伴外,也只有七哥赫连赤丹才会和他们兄弟二人一起玩耍——因为七哥的生母花刺子曾经是乌拉大妃派来服侍杨青青的侍女,所以花刺子对杨青青并不像其他人一样避嫌。当然,说服侍是不准确的,乌拉大妃的本意是让身边的侍女时刻监视着杨青青而已,只不过造化弄人,赫连勃勃临幸杨青青时,偶尔也临幸了这个侍女,花刺子甚至还诞下了第七子。这叫乌拉刺云珠颜面尽失,简直怒不可遏,从而折磨起杨青青来更加变本加厉,仿佛是要将心中所有的愤怒和嫉妒都发泄在这个卑/贱的女奴身上,久而久之,凌/虐杨青青和她的一双孪生子竟成了她每日里的消遣。
想到乌拉刺云珠,这个他幼年时如同妖魔和噩梦一般存在的女人,沈碧秋的脸上就浮现出刻骨的恨意,幼年时饱受的凌/辱和痛苦似乎并没有随着乌拉刺云珠的死亡而消散,反而像是虫蚁时时啃噬着他的心魂,日久天长,他的心中除了恨,竟再也装不下其他。
沈碧秋不禁又回忆起那一日兵临城下,叶赫城中杀声四起,而自己躲在大殿的御座下,瑟瑟发抖。他想去找母亲,但是杨青青却不知去了什么地方,目前走之前只是叮嘱他留在这里等她回来。沈碧秋不敢走,他怕自己若是走了,便永远也见不到最亲爱的娘亲了。在恐惧和无助之中,他听到踉踉跄跄的脚步声,抬起头来,却见到一身狼狈的乌拉刺云珠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跑来,这个一向高傲骄矜的贵妇人此刻鬓发散乱,冠带歪斜,连裙幅之上都沾染了血污,一张惨白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年幼的沈碧秋先是一愣,随之心中涌起的是无比的快意,原来这个恶毒的女人竟也会有惊慌失措的一天。
乌拉氏身边的侍女道:『大妃娘娘,清兵没有追上来,咱们先在御座后面躲一躲吧。大王一定会派人来救娘娘的。』
沈碧秋却看见乌拉刺云珠的脸上露出绝望而悲愤之色:『莫再提大王!他死到临头,心里只有姓杨的那个贱/婢,竟然会折回去找她!甚么国仇家恨统统都忘记了,哪里还记得结发夫妻的情分!』
她咬牙切齿,身体微微摇晃,喃喃道:『不要紧……哲木朗一定会来救我的……赫连勃勃要去送死就随他去吧,只要我儿哲木朗在,必定能重振渤海,一血前耻……』
两个侍女扶着她来到沈碧秋藏身的御座旁。乌拉刺云珠看到沈碧秋显然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