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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马大妮忽然也挎了一个篮子过来,哟一声:“弟妹又在刺绣呢!三弟你身子刚好,干啥又忙着看书?”
秦伀笑笑:“没事的,二嫂。”
虽然秦伀一惯温和,但马大妮总觉得自家这小叔子和她男人,还有秦家老大都不同,她平时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在秦伀面前的时候,下意识都会收敛一些。她不爱和秦伀打交道,觉得拘谨,草草关心了一句后,忙谄笑着看向李绮罗:“弟妹,我知道会一门手艺的重要,但咱们是一家人,你能不能。。。能不能教教我刺绣,放心,我不会将你的本事全部学去的。”心里补充一句,够我买肉吃就行了。
李绮罗听了好笑,这马大妮要是能教她的本事学去一二,那也算有悟性了。
“这有啥,二嫂想学,我教就成。”
马大妮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以己度人,要是她有这么一样会赚钱的手艺,那绝对会捂得死紧,旁人想来学,做春秋大梦去吧!
这三弟妹就是大气,办事敞亮。
她们的谈话恰好被走出屋子的张翠翠听见,眼睛一闪,脸上几经挣扎,终于咬了咬牙,走到李绮罗面前,面色有些发红道:“弟妹,你能顺带也教教我吗?”
李绮罗笑睨一眼张翠翠。
张翠翠被看得心中发虚,明明暗地里还想着和这个三弟妹一争长短,现在又求到人家头上,确实挺没脸的。
“好啊,大嫂愿意学,那就和二嫂一起吧。”左右一头猪是赶,两头猪也是撵,想到这里,李绮罗又对屋子里绣嫁妆的秦芳喊道:“小妹,大嫂和二嫂要跟着我学刺绣,你要不要一起看看?”
她话音刚落,秦芳就从屋子里激动的冲了出来,一双眼睛明亮的出奇:“真的吗?三嫂,我也可以跟着一起学?”
李绮罗笑着点头:“当然。”
秦芳顿时激动的双颊绯红,忙跑回屋子里将针线工具拿了出来。
不过在教之前,李绮罗却是和她们讲清楚了:“刺绣看着简单,但想绣的好,却千难万难,并不是谁都适合刺绣。想要成就好手艺,必须下得恒心苦练。我先交给你们基本的针法,如何构图,怎样搭配,甚至绣出灵气,这些就要在苦练的基础上再看悟性。。。。”
马大妮听李绮罗把刺绣说的这么难,心里已经有点打退堂鼓了,她真的能学会吗?秦芳是越听越激动,张翠翠则面色平静,眼里带着坚持。
李绮罗将她们三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
心里笑一声,她不在意这三人究竟能学到什么样的程度,反正她不可能出货太频繁,现在还在构思下一批绣品,教教她们打发时间也好。
李绮罗正好在理线,索性就从理线开始教了。
听着李绮罗说了一大推颜色,什么常见的搭配,还有将线拆成几丝几丝的,听得马大妮眼冒蚊香,张翠翠也有些勉强,倒是秦芳,越听双眼越亮。
等到了正式拆线的时候,秦芳勉强学会了手法,跟上了进度,张翠翠动作很慢,已经要到冬天了,她额头却急得冒了汗,但手上却没有停下拆线的动作。而马大妮那就完全是手忙脚乱了,不时叫一声:“弟妹,这咋又缠上了”“弟妹,你快帮嫂子解开。。。”
李绮罗心里叹一声,她自己是极有刺绣天赋的人,以己度人,她想着就算这几个是门外汉,顺手教教应该也没多大的麻烦,但开始没一会儿,她才知道,这哪里是没有麻烦,简直麻烦大了。
马大妮拆着拆着就将线缠成了一团,最后连头上身上都缠上了。
“二嫂,你得细心些,我给你们提供练习的绣线就这些,你以后要是再练,可得自己买线了。”李绮罗将马大妮身上的线摘下来后道。
马大妮有些意兴阑珊:“当然,弟妹,你还是教我们别的吧,这拆线我们自个儿会练。”
“那好,我教你们几种最基本的针法。”
接下来,李绮罗口中的平针,斜针,勾针。。。。好大一串只教的马大妮和张翠翠头皮发麻。不过秦芳却有些出乎李绮罗的意料,这小姑娘还真有点一点即通的意思。
李绮罗记在心里,教的时候,对秦芳用心了些。
马上要到冬天,要做冬衣了,秦母下午去村子里打探买棉花的事,回来就见李绮罗在教自己女儿和另外两个儿媳刺绣。
她有些诧异李绮罗竟然这么大方,会一门好手艺是多么珍贵!但她这么大方,秦母自然不会反对,都是她的后人,她自然希望大家日子越过越好,不过还是走过来虎着脸叮嘱了一句:“绮罗愿意教你们,你们得领她的好,但是,让我知道你们谁将这门手艺学会了又教给了别人,谁就给我滚出秦家去。芳儿,你也一样!”
秦芳忙道:“我当然不会。”三嫂能舍得教这么宝贵的手艺教给她,她已经很感激了。
马大妮和张翠翠也忙答应。
李绮罗悄悄冲着秦母眨了眨眼:娘,你真好!
其实秦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刺绣哪是一朝一夕的事,但秦母的好意李绮罗却不能不领。
秦母看懂了李绮罗的眼神,嘴角牵起,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这个小儿媳真是精怪,但也贴心,识大体!
等秦母进屋后,李绮罗继续教,但马大妮本就不是那种有耐心的人,她恨不得今天学,明天就精通,然后好拿着钱各种买买买。
刺绣哪里容得急躁,马大妮越急越乱。
李绮罗不但要照看秦芳和张翠翠,还要解决马大妮的各种问题,觉得比自己刺绣累多了,忍不住揉了揉脖子。
秦伀见了,微微蹙了蹙眉。
这时秦母出来,为了让几个儿媳专心跟着李绮罗学刺绣,她准备自己抱柴做饭。
秦伀心中一动,提高了声音:“娘,你自己做饭吗?”
今天是张翠翠的班,闻言马上放下了针线,要是秦伀的话传出去让别人知道了,那她还要不要名声了?张翠翠站起来,接过秦母手中的柴:“娘,我来。”
张翠翠走了,秦伀看着明显还想继续学的小妹和一脸生无可恋的马大妮,轻声道:“既然大嫂要做饭,那就改天再教吧。大家一起学,也免得你费事。”
马大妮闻言瞬间丢下了针线,使劲点头:“对对对,改天再教。”
秦芳虽然还想继续学,但她懂事,乖乖收了针线篮子进了屋。
待院子里就只有秦伀和李绮罗后,秦伀才低声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将方法教给她们就行了,不必事事照看。”李绮罗疲累的样子,他看着碍眼。
听话()
*李绮罗又揉了揉脖子;十分赞同秦伀的话:“你说的对;刺绣只能自己练;理论掌握的太多不练也是枉然。”
秦伀柔声道:“你明白就好。”
秦芳回到屋子后;觉得还有一种针法没有记牢;想出来找李绮罗再问问;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就见三哥专注的望着三嫂低眉浅笑的样子,不知怎的,她自己先红了脸;又悄悄退了回去。
随后的几天,李绮罗没有再教她们新东西,而是让她们将之前教的都练熟。秦芳是真的喜欢刺绣;不用人说;她自己就练的如痴如醉。张翠翠就属于没有天赋那一类了,她娘家原来很穷;在娘家的时候整日里要干活;就算学了针线;也只会些粗浅针脚。用来缝补些衣裳勉强够了;但刺绣却是连门都没入。
不过她倔强无比;就算一双手十指扎的都是针眼,也还是咬着牙坚持。秦奋见了心疼无比:“媳妇儿;学不会就不学了,看看遭这么大罪。”
“我咋就学不会了?”张翠翠要强;不喜欢听人说她干不成。加上这几日被针扎的生疼;还有怎么努力也见不到进展的委屈在秦奋也说她学不会之后瞬间就爆发了。
但她又不敢和秦奋吵,这要是把秦母吵起来了,少不得要敲打她一顿。只能低声呜呜的哭诉:“我咋就不行了?我学的这么辛苦,你咋就不能说些好听的。。。”
秦奋没想到一句话就招的张翠翠哭了,心疼不已,忙道:“是我说错了,是我说错了,我媳妇儿这么能干,肯定能学成。。。。。”
不同于大房屋里的气氛,秦耀晚上偷偷带回来了一条鸡腿,这样的事秦耀在马大妮馋的发慌的时候,会偶尔干一回。看一个人在马大妮心中的地位,只要看看她舍不舍得分吃食就行了。马大妮将鸡腿上的肉一分为二,其中一半递给秦耀。
秦耀摇头:“媳妇儿,你吃吧,我在县里已经吃过了。”
“真吃过了?”
“真的,你还不相信我吗?”秦耀一脸真诚,说着还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
马大妮高兴道:“我就知道相公有本事,聪明。”饿不着自己可不是一种本事吗。说完便大口大口吃起来。
秦耀在一边看的悄悄流口水。
马大妮吃完了鸡腿,满足的拍了拍肚子,还没高兴多大会儿呢,脸上罕见的露出了愁云:“相公,三弟妹那刺绣我怕是学不成了!”
“为啥?”
“你不知道那有多难!原本我想着不就是用线在布上穿来穿去吗,那有啥难的。”
“可不是。”秦耀接道。
“可是错了!”马大妮激动的一拍大腿:“哎哟!”刚刚拍下,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咋了!咋了?”秦耀吓的一跳,忙不迭的问。
“我的手。。。”马大妮惨兮兮的将双手举起来给秦耀看,她原本就生的细皮嫩肉,到了秦家后又喜欢偷懒,所以一双手看起来不算多粗糙,这样的对比下,几个指尖被扎出的针眼就格外显眼了。
秦耀心疼的眼睛一缩,“这是咋弄得,咋就弄成这样了?”他小心捧着马大妮的一双手,不知该如何是好。
“疼”,要是李绮罗在这里,看见马大妮现在的样子肯定会吃惊不已,没想到马大妮看着像马大哈一样,竟然还有这种小女人的时候呢。
“吹吹,吹吹就不疼了。”秦耀捧着马大妮的手轻轻吹着。
“还是疼”正是应了那句话,越有人疼越矫情,马大妮声音更软了一些。
秦耀无法,试探着将马大妮的手指含入口中。
马大妮终于不喊疼了,粉面含春的看着秦耀。
秦子茹年纪还小,晚上她都是由马大妮和秦耀带在一张床上睡,这会儿睡了一觉醒来,见爹爹和娘亲又凑到一起了,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马大妮和秦耀像往常一样照例没有听见。秦子茹便打了个哈欠,又安然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马大妮便兴冲冲的跑到李绮罗面前,如释重负的对李绮罗道:“弟妹,刺绣那玩意儿我不学了!”说的那叫一个豪气干云。
马大妮放弃刺绣,李绮罗并不意外,她实在没那个天分,也没那个毅力,只笑着点了点头,纯属好奇的问了一句:“是不是觉得太难了?”
马大妮点头,“的确是难了点儿,不过。。。”她话锋一转,“咱要是下死力学肯定能学会!”
秦母在旁边听得一噎,这老二媳妇儿,又懒又馋,就老二当个宝,现在还跟这儿吹牛呢!
“那咋不学了?”李绮罗问。
马大妮一拍胸脯,“我相公说了,我虽然聪明,但用不着遭这些罪,反正他是我男人,万事都有他呢!”说完得意的看了一眼张翠翠。
李绮罗没想到竟然被马大妮喂了一把狗粮。
倒是秦母听了,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她也没说什么。算了,儿子自个儿乐意,她又何必去当那个坏人。这二儿媳虽然又懒又馋,但心肠不坏,对老二也是真心实意,算是
啥锅配啥盖,尿到一块儿去了。
张翠翠见着马大妮瞟向她的眼神,只淡淡的笑了笑,比男人,她也不输,秦奋虽然憨直了些,但对她却是疼到了骨子里。
见马大妮听了秦耀的话不学刺绣了,她什么话都没说,低下头重新练起了针脚,马大妮傻,她可不傻,就算男人心疼,这样赚钱的手艺也必须要学到手。
就这样,跟着李绮罗学刺绣的人数由三人变到两人,秦芳真有一些刺绣天分,学的又用心,半个月后,她已经掌握了好几种针法。
张翠翠没天分,但她努力,肯下苦功,只要能长期坚持,绣出有灵气的绣品不可能,不过有李绮罗这个开了挂的师傅教,做到技艺娴熟,到卖得出去的程度应该不成问题。
距离上次到钱家交绣品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李绮罗也要准备新的底布和绣线了。既然已经决定了走精品路线,用次等的布那就掉档次了。现在已经攒了一些本钱,李绮罗便决定这次无论绣线和底布都往好的挑,到时候钱家如果还要的话,价格也可以再涨一涨。
这天,李绮罗吃过早饭后说要去县里买材料,秦母忙道:“对,对,这是大事,耽搁不得。”
秦伀放下碗筷,轻声道:“刚好,我这一批书也要交了,可以陪你一起去。”声音里带了点儿旁人不易察觉的雀跃。
“你又抄完了?”李绮罗看向他。
秦伀面不改色的点头:“这几批书都很紧俏,所以我抄的快了些。”
确实,秦伀平日里除了在院子里溜达溜达活泛身子外,很少见他出去,总是书不离手。
秦母看一眼外面的天气,已经要立冬了,出去一趟,外面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她有些担心秦伀的身体:“这天已经冷了,伀儿你还是别去了吧,我和绮罗去就行,正好家里要做冬衣,我去县里买点儿棉。”她已经在村子里看了许久的棉,没买好。
“好,娘和我一起去,到时候您还可以帮我参考参考。”秦母话音一落,李绮罗立刻欢喜道。
秦母好笑摇头:“我咋给你参考,我又不懂你那些。”
“谁说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娘就是我们家所有人的珍宝,子远,子浩,子茹,你们说是不是呀?奶奶是不是宝贝?”李绮罗拉上三个小的。
不知是李绮罗交的那一两银子有了底气,还是想通了,觉得钱存在那儿说不得就要被秦父扒拉给那两房,秦母在吃食上忽然放开了些,说不上顿顿吃干,但也能在粗粮里搀点细粮,就算是熬粥,也比以前浓稠了很多。
秦子远抱着比他脸还大的碗喝的咕噜咕噜,听到李绮罗问话,忙将碗放下,和其他两个小的一起奶声奶气的答:“是。”
末了他还自己补了一句:“奶奶是宝贝。”
秦母被夸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连声唤三个小的心肝儿,看向李绮罗的眼神也慈和不过。
秦伀见李绮罗就这样干脆的答应了秦母,心里陡然升起一股闷气,看着嘻嘻哈哈的李绮罗几句话就将他老娘撩拨的脸都红了,心道一句小骗子,就会说好听的。
秦伀吃完饭瞟了一眼李绮罗,自个儿回了屋子。李绮罗进屋拿钱的时候,见他正在专心看书。
李绮罗:“我走了。”
秦伀头都不抬:“嗯。”声音不冷不热。
李绮罗又道:“娘说要做冬衣了,我去县里看看,你身子弱,我自己给你买棉,做一身暖和的冬衣。”秦伀愿意让她暂时留在秦家,又肯帮她严守秘密,自然要对他好一点儿。
李绮罗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她可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嗯,就是这样。
秦伀微微沉下的脸忽然一下就解冻了,虽然还是不易让人察觉他的变化,但嘴角却牵了起来,抬起头,含笑看向李绮罗,温声道:“嗯,去吧,和娘在路上小心些。”
“那我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