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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觞微微一笑:“这样就好,那个孩子,你给他取了一个什么名字?”
司清的笑容僵了一下:“司运,一生走运。”
我暴汗,司清取名字的本事可真一般。
“司运,”流觞在嘴里轻轻念了念这个名字,忽然一脸释然,“爷说得对,看来我是杀不了你了,既然如此,你我缘尽于此。从此以后,世上再无柳玉,只有流觞。”说完,她轻轻一旋,像一只优雅的大雁,划过了黑夜的天空。
司清呆了半响,随即反应了过来,立刻举着双手发疯似的追了出去:“小玉——小玉——”
他跑了一会儿,又转身急冲冲地跑了回来,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臂:“嫂子,你不是会轻功吗?快带着我追,快带着我追。”
我吓了一跳,用我那点蹩脚的轻功追流觞?我没听错吧。
“司清,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我不冷静!”司清吼道,“没了小玉,我也不想活了。”
我长叹一口气,一咬牙,抓住了司清的腰带将他扛到了肩上:“那你可抓紧了,摔着我可不管。”
“你别废话了,快追快追啊。”司清催促道。
我一狠心,脚一蹬,飞快地跑了起来。遇沟越沟,越树爬树,手脚并用,连飞连跑连滚连爬。渐渐地,我呼吸困难,手脚也越来越重。透过如雨的汗水,我看到前面那个红色身影始终和我们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偏生肩上的那个情种还在不停地喧哗:“小玉,别走,别走——”
终于,流觞飞过了一道悬崖,站在悬崖那边回头冷冷地问道:“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我停下了脚步,一把将司清扔在旁边:“我,我,飞不过去。”说完,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抹开了眼泪,原来太累也是会哭的。
“小玉——”司清扑到悬崖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着,“求你,别离开我,我只知道世界上只有柳玉,没有流觞。我悔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将你找回来,我不让你走。柳玉,你心里也有我不是吗?你别骗你自己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知道你是在怕你的主子,没关系,有我在,有我在,我去跟他说。你原谅我好不好,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好”流觞伸手一指黑黝黝的悬崖,冷冷地说道,“跳过来,我就原谅你。如果你不敢跳,就别再缠着我。”
这道悬崖很眼熟,大约有五十多米宽,两边的悬崖壁光滑笔直。一阵狂风刮过,几片早衰的叶子挣扎了一下,打着旋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中。这时,一滴冰凉地雨水落了下来,打在我那累得发闷的头上,又开始下雨了。突然,我想起来了,在那场噩梦里,这个悬崖出现过。那时,柳玉也是这么消失在悬崖对面。
原来,冥冥之中,一切都早有定数。
“啊——”一声大喝打断了我的回忆,我急忙扭头一看,只见司清不知什么时候向后退了一百多米,现在的他正提着衣踞,高声吼着,拼命地朝对岸的那个红色身影跑去。
“不——”我失声大叫。
但是已经晚了,司清冲到悬崖边,决绝地跳了起来。
惶恐中,司清的动作在我眼里如同一个慢镜头。飞到一半的时候,冲劲弱了下去,他的四肢无力地在天上划拉了两下。接着,他像一片枯黄的叶子一般,飘下了悬崖。随即,一个红色的身影也跟着他跃了下去。
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紧张地看着黑洞洞的悬崖。悬崖下一片黑,只有针状的雨不断地砸下去,砸下去,仿佛能将世界都砸个窟窿。
突然,黑暗中有一团红色的火焰一闪,流觞扛着司清出现在我的眼帘里,我终于松了口气。
可没等我轻松一会儿,流觞跳上悬崖,将司清往草地上一放,急急地朝我喊道:“药,有没有药,快点!”
我心一紧,赶紧手忙脚乱地掏出了自己随身带的刀伤药跑了过去。只见司清无力地躺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淋的,左颊上多了一道五厘米长的大口子,那张绝世倾城的脸算是毁了。
我赶紧拔开药盖,抖抖地将白色的药粉撒在他脸上的伤口上。可是雨很大,药粉刚撒上去,就和鲜血一起被雨水冲了下去。
“小玉,别离开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伤成这样司清竟然还在笑,他的手紧紧地扯着流觞的衣袖,死活都不放。
流觞手忙脚乱地将药粉往司清伤口上堆,面如死灰:“平常不是挺胆小的吗?叫你跳你就跳,笨蛋!还有哪疼?”
司清咧着嘴,笑得更开心了:“我的,肚子。”
我赶紧拉开了他那已经被鲜血浸透的衣服,顿时吓得手都软了。只见司清的肚子上凹凸不平,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其中有一根龇牙裂嘴地刺破肚皮突了出来,被雨水一冲白森森的,吓人极了。
柳玉一看他的样子顿时变了颜色,惊叫道:“你不准死,你不准死!”
司清微微一笑:“我不死,我还要照顾你。”说完,他晕了过去。
“笨蛋。”柳玉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爱至深处,才敢置之死地而后生。
自从司清受伤后,我们藏在一间小破屋里已经三天了。柳玉回到司清身边等于是背叛了绛月,我和柳玉都明白,绛月绝不会对叛徒手软,所以我们都小心翼翼,很少出门。这几天司清一直昏迷着,我们找了一些大夫来替他包扎了一下,可大夫们说他的伤势凶多吉少。
那天过后,雨再也没有停过。柳玉也越来越沉默,整天坐在司清床边,握着他的手。
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的爱情,真的那么美吗?我不理解,在爱情上我是很卑鄙的,不配跟他们比,也理解不了他们。
看到他们相依相偎的样子,我不禁想起了飞墨。我和司清几天没出现,不知道他是不是都快急疯了?还有凡烈。有人牵挂的感觉真好,再也不是以前那种孤零零一个人。
到了第四天,司清的情况越来越糟。他发起了高烧,浑身像火一样烫,我知道这是伤口感染了。大夫说只能看他的命,命硬就能熬过去。我没有办法可想,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抗生素一类的东西,更何况,司清感染的部位还在脸上。
柳玉更是和司清寸步不离,坐在床边眼都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
吃晚饭的时候,我端着饭进去劝柳玉吃点东西。大概是被菜香一刺激,司清竟然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
“小玉——”他的声音又沙又哑,像一面破锣。
“我在。”柳玉温柔地笑了起来,抓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
司清的脸肿得发亮,但他还是扯出了一个难看之极的笑容:“小玉,你莫怕,我很快就好了。从今以后,再不叫你,受,受,受委屈。”
柳玉将头埋到他手掌里,轻声说道:“嗯,你以后不许再欺负我。”
“嘿嘿,娘,娘子。”司清张开满是大裂口的嘴开心地笑了起来,脸上除了满足还是满足,“我,永远对你好,只对你好。”
“嗯。”柳玉的声音里全是疼疼的幸福。
我再也忍不住,跑到屋外大抹眼泪。他们两人真辛苦,吃了那么多苦终于在一起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会儿后,柳玉走了出来,低声对我说道:“夫人,我要回凌月宫。司清如果醒了,你叫他别担心。”
我纳闷地望着她。
柳玉继续说道:“现在只有九珠能救他,宫主那里有九珠,否则,司清撑不过今夜。”
“你要去偷绛月的东西?”我大惊,这样太危险了。
“反正没有九珠司清会死,我是早已死了的人,为了他我才回到这世界上的。如果他死了,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她抬头凄婉的一笑,“如果我死在凌月宫,请嫂子讲我的尸骨取出来和司清葬在一处吧。在宫主心里,夫人是不同的,我想夫人一定能将我的尸骨带回来。”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柳玉的话:“你的血肉是我给的,休想和姓司的葬在一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恒舟已经站到了我们旁边,身后是让人窒息的雨幕。一颗颗完整的水珠从他湿淋淋的黑色的斗篷上跌下来,碎了一地。
见势不妙,我偷偷地往后退了两步。而柳玉呆呆的看着他,眼里略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冷冷地命令道:“流觞,跟我回去。”
柳玉缓缓地摇了摇头:“恒舟,对不起。”
恒舟捏紧了拳头,低声问道:“那么,你选了他?
柳玉低下了头,不敢看恒舟的眼睛:“我等了好多年,恒舟,你,你放过我们吧。”说着,一滴珍珠般的眼泪从她的眼眶滚了出来。
“这么说,你一直在骗我?”恒舟的脸变得苍白无比,嘴唇在激烈地颤抖着,像是在拼命地压制什么。
柳玉没有答话,一阵轻风拂过,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树叶上的积水绝望地被风甩了下来,落到人身上,便将那份绝望渡进人心里,让人觉得寒心至极。
“流觞,”恒舟的声音里竟然带上了一丝哀求的味道,“你还要沉迷在执念里多久,你早就不是柳玉,你是流觞,柳玉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呆在他身边。”柳玉使劲地摇摇头,“我不管什么柳玉,也不管什么流觞。我等了他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要我放弃,我受不了。”
“可他快死了!”恒舟吼道。
柳玉猛地抬起头,期待地看着恒舟:“我要去偷九珠,恒舟,你会拦着我吗?”
“会,且不说你根本就偷不到,就算偷到了,你也是死路一条,宫主不会放过你的。”恒舟放缓了音调,“为了这个男人,值得吗?你难道还不清楚,你早就已经不爱他了。”
柳玉的眼里泛起了泪花:“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不能看着他死。”
恒舟闭上了眼睛,半天后,他又睁开了眼睛,冷笑着对柳玉说道:“我绝对能偷到九珠,但我有一个条件,我偷到九珠后,你要嫁给我。”
“不,我不能害了你,宫主也不会放过你的。”柳玉失声叫道。
恒舟自嘲地笑了一声:“你可以为他死,那我对你的心你何尝明白。能娶到你,冒点险算什么。再说,我和宫主情同手足,他不会杀我的,你答不答应?”
柳玉沉吟了半响,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恒舟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微笑:“好,两个时辰后,我把九珠带来。”说完,他转身飞走了。
人生百年,不过蜉蝣一度。爱恨情仇,转瞬即逝,湮没于沧海桑田。偏生有那些痴男怨女恋着那昙花一现的美丽,真是“情”字弄人。
下午,柳玉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司清床边,但她双眉间凭空多出了无数愁绪。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一直以来我都一心一意地帮着司清。可现在我迷惑了,因为我也不知道现在的这个女人到底还是不是柳玉。也许真如恒舟所说,柳玉早就死了,现在的流觞只是在追逐柳玉的执念而已。也许柳玉重新回来了,而恒舟爱的那个流觞却再也不会出现了。柳玉和流觞,无论是谁消失都会伤到一个男人,都是爱情执念惹的祸。
这样一想,我觉得身上有点冷。幸好我还能压制住心中的某些情感,想必另一个人也在庆幸吧。这阵子的事情真麻烦,我很累。要是现在飞墨在身边就好了,我好想靠在他的胸膛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就算是听他在我耳边唠叨也无所谓。
天半黑的时候,司清身上越发烫了起来,像一颗滚烫的山芋。我急得不知所措,几次拉开门跑出去看恒舟是不是来了。柳玉反而一脸平静,只是在床边紧紧地抓着司清的手,也许真的是经历过生死,她什么都不怕了。
魅杀玉离(41)()
终于,黑黝黝的雨幕中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柳玉赶紧和我一起迎了出去。恒舟看见我们,什么表情都没有,二话不说就将右手伸了出来,他的掌心里躺着一枚熠熠生辉的九珠。这颗九珠中间有一个孔,想必是被郑老爷穿成链子的那枚。柳玉一把抢过九珠,转身就往屋里跑。这么小的一颗珠子真的会有起死回生的作用吗?我忐忑不安地跟在柳玉后面走进了屋子。
只见柳玉用内力将九珠从司清嘴里按了进去,然后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反映。恒舟默不作声地站在我身边,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湿淋淋的黑色斗篷上散发着阵阵绝望的寒意。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奇迹出现了。司清的伤口处开始冒一种又黄又黑的血水,身上的肌肉也开始不停地抽动起来。
“起作用了,他的身体在逼毒。”柳玉开心地大叫道。我心里一阵狂喜,赶紧跑过去和柳玉一起擦脓水,抹药膏。大约一个时辰后,司清的体温恢复了正常,肿消下去了一大半,呼吸也平稳起来。九珠果然不是凡药,将司清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当年,奶娘若是将九珠及时带到,孟书的娘应该不会死吧。
“现在,该你履行承诺了。”恒舟冷冷的声音提醒我们,我们已经将他晾了很久。
柳玉回过头宛然一笑:“恒舟,谢谢你,我嫁给你。”
要是在以前我绝对跳起来反对了,但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说。
恒舟也笑了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根古朴大方的银质发簪:“流觞,这是我娘留给我娶亲用的,也是我的聘礼。“他又将头转向我,“孟姑娘,能不能请你给我们做主婚人,我们的婚礼就在这举行。”
“哦。”我赶紧走过去接过了恒舟手里那支沉甸甸的簪子。
“我在外边等着。”说完恒舟走了出去。
我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司清,轻叹一声:“柳玉,你要梳头吗?”
柳玉也看了看床上的司清,然后走到我前边的椅子上,坚定地点点头。
看来这场奇异的婚礼是一定要举行了,一世的纠缠,两个人的婚姻,三个人的牵绊。
我拿着梳子,解开了柳玉那头光滑如缎的头发,认认真真地梳了起来:“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这样盘头我还是第一次,”柳玉突然细声细语地说道,“进司府的时候我坐着一顶小轿,被安排在一间小院落里,两个月以后就被送到了郑璇霜身边。”她抬头看了看站在门外的恒舟,玉珠般的眼泪滑落,“我没想到,盘头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恒舟面对着雨幕站着,昏黄的烛光撒在他黑色的背影上,淡亮出夜色的寂寞。
忽然,柳玉抓住了我的手,急切地说道:“百里夫人,您是过来人,您觉得我是柳玉还是流觞?”
在以前,我毫无疑问地会支持司清,可现在我已不能插手。
“是柳玉还是流觞,要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不要选错,否则便会造成更大的错误。”
牵着新娘子走出去,走廊上的恒舟呆住了,他的眼里仿佛凝聚了能恒久万年的柔情:“流觞,你真美。”
虽经历过很多腥风血雨,恒舟始终是个痴儿啊。我将新娘的手交到他手里:“姑爷,可以开始行礼了。”本来我想找一个离屋子远点的地方举行仪式,但因为下雨到处都是水,只好在小破屋的屋檐下了。可我又不敢太大声惊醒了里面的司清,只好尽量压低声音。
“嗯。”恒舟应了一声,带着流觞郑重冲着东方跪下。
“一拜天地——”
“二拜亲娘——”
“夫妻交拜——”
“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