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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试着往前踏了一步,桥面滑溜溜的,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滑下去。于是我定了一下心绪,说服自己小心地蹲在桥上,一步一步往桥那边蹭。
大约蹭到了桥中间,我已经能隐约看见对面的山石了。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像一个人沉闷的脚步声,一顿一顿地。与那脚步声同时出现的,还有一种金属刮过地面的吱吱声。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重重的回响在这个寂静的黑夜里,让我的骨头又冷又痒。
那声音越来越近,慢慢地向这边靠了过来。我回头一看,朦胧的迷雾中有一道奇怪的黑影,她的头向左歪着,几乎歪到了九十度,被人们称为脖子的地方有一个清晰地v形大缺口,那个缺口里正间歇地喷着一种活波的液体,在黑夜中画出了一道道红色的抽象画。她的步子非常奇怪,每走一步都好像一条变异的蚯蚓,浑身叽里咕噜地一颤。右手拿着一把剑,剑尖无力地着地,划出了那种刺耳的金属声。她就这么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压迫感,不紧不慢地朝我走了过来。
“你是谁?”我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她发出了一种嘶哑得像破锣一样的声音,身影在黑暗中逐渐清晰。
“阿娇。”看清她的样子后我惊恐得几乎不能呼吸了。
她那仅仅只靠几条筋连着的脑袋歪在肩膀的一侧,随着她那蚯蚓似的步子危险的晃荡着,似乎一不小心就要掉下来似的。脖子的缺口处正激烈地向外喷着鲜血,凌乱而乌黑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表情,只微微露出了一个鼻尖。但我能感觉到,她的眼睛在头发后面看着我。及地的白衣上布满了肆意横流的鲜血,一些红色顺着她的手流到了她手中的剑上,在银白色的剑上纠结成了一团。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反应过来后,我飞速地转过头,蹬腿就爬。当刚刚爬了两步,忽然脚脖子上一阵冰凉,回头一看,桥面上竟然长出了一只漆黑的手,牢牢地抓住了我的右脚脖子。
阿娇已经走上了独木桥,虽然走得很难看,但是非常稳当,慢慢地朝我靠了过来。我想哭我想大喊我想跑,我拼命地蹬着双脚,但那只鬼手将我抓得死死地,丝毫不肯放松。于是我掏出匕首朝它狠狠地扎了下去,一刀,两刀
“还我命来——”阿娇的声音再次响起。
“去你妈的,”我一边拼命朝那只鬼手扎着刀子,一边回嘴,“阿娇,你以为你做了鬼我就怕你了?来吧,让老娘把你的头彻底拧下来。”
“你杀了我——”
“稀的,”我终于斩断了那只鬼手,但随即另一只鬼手又搭了上来,我不得不再次开斩,“你是自杀的,还很没出息地只把自己的头割了一半,你是罪有应得。”
因为轻车熟路,所以第二次我很快将那只鬼手斩断。阿娇已经到了离我不到五步远的地方,为了不让她从后面劈我一剑,我咬咬牙颤巍巍地从桥上站了起来,稳住发软的骨头,手持匕首与她相对:“来吧,让我把你送回该死的地狱。”话虽英勇,但说出来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有些跑调。山风也跟我作对,吹得我的身体不停地左右乱晃。
“嗬——嗬——嗬——”她发出了一种除了将我吓得半死外毫无意义的怪声,步子却丝毫不减缓,扭动着越来越近。
我急促地呼吸着,脚不受控制地向后挪,为了冲破自己难以抑制的恐惧,我猛地大声吼道:“你已经死了,你杀不了我。”
话音刚落,阿娇的脚突然一滑,那颗半吊着地头颅晃悠了一下,竟“吧嗒”一声甩回了脖子上方。原本挡着脸的长发顺从地从两边分开,从中间露出了一张鲜血淋淋的脸。我无法控制地大张着我快要窒息的嘴,看着她那双正以奇怪的速度伦向我的眼珠。终于,她白白的眼仁对上了我的眼睛,可怕的眼神就像一把冰刀一样刺进了我的身体。我无法动弹,连后退都那么奢侈,身体在极度的恐惧中已经脱离了我的控制范围。
过了一会儿,一阵比刚才清晰很多的声音从她那不断开合的黑洞洞的大嘴里飘了出来:“我死了,可我照样能杀了你。”
我不想让自己被她牵着鼻子走,于是我用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了声音:“不,你杀不了我!”
阿娇又开始向我慢慢地移动,我已经能闻到她身上的腥臭味。
“我能杀得了你,”她越来越近,“我死了,可我照样杀了你。你以为你现在就解脱了吗?这个世界不会放过你的,不过放过孟书的,所有人都会杀你们”
她的头发被山风吹得扬了起来,有几条发丝竟然碰到了我的手臂,像锋利的刀片一样,滑破了我的皮肤。我再也忍不住,向后猛退。却不小心脚下一滑,顿时一阵天旋地转,身体直直地坠向了黑洞洞的深渊。
呼啸的风声中,阿娇从桥上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来远:“这个世界的人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我从恶梦中猛地惊醒,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
“姐姐?”旁边的凡烈也被我吵醒了,“你又做噩梦了?”说着拥紧了我的身体。
“嗯,我又梦见鬼了。”我不停地发着抖,从周家庄出来后,我一直不停地在做恶梦。这种情况和我当初看完咒怨以后,连续一个月不敢上厕所一样。只是,现在见到的东西要更真实。
“你是赶路太累了。”凡烈懂事地拍着我的背,“没事呢,有我这个大男人在这,有鬼都不敢来。”
我稍微缓过了劲,抹了抹汗:“嗯,你是大男人,都十五岁了,好大啊。”
“姐姐,放心,等回了山寨,我帮你再抓一个好的男人。这回我一定会看准了,要那些走不了的。”
我把头从他怀里抬起来,给了他一个栗子:“还说这事呢,还嫌我的名声坏得不够啊。”
他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挂着一丝勉强的笑容。
我拉着他躺下,帮他压紧了被子:“我知道你在担心我,没事的。要是我真做了老姑婆也没关系。以后你和你媳妇多生两个孩子,给我一个就行了。”
凡烈正儿八经地捂住了我的口:“姐姐,你不嫁人,我不娶妻,我们姐弟俩也能过得好好的。”
这个懂事的弟弟总会让我感动得想哭,我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傻瓜,哪有跟姐姐过一辈子的道理。”
他抓住了我的手,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姐姐,我已经长大了。”
“好,大笨蛋,快睡吧,明天就能回家了。”我笑道。
“嗯。”他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赶路这段时间为了省钱我们都住一个房间,也幸亏有凡烈在我身边,每次我从恶梦中惊醒的时候都有个依靠。
凡烈的担心我也明白,在外人看来现在我嫁不出去的概率恐怕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但是我相信,本姑娘身绝不会一辈子打光棍的,说不定哪天我的白马王子就从天上掉下来了呢。
一想到白马王子,飞墨那张精致的臭脸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其实抛开其他的一切,他是王子最理想的代言人。
他的笑容他的好,和他在一起吵架时的那种轻松劲,一切都能让人安安心心的。要是完全的何佳遇到他,也许会有后继故事吧,毕竟有几次,何佳被他弄得心尖尖都软软的。他对我存的心思,我也能猜到一点。可惜,我现在是孟书。而他有百里家族的责任,有自己的未来。我们很难再有交集,毕竟,孟书留给我的路是这么窄。能够在这个世界平安地过一生,已经是我能企及的最高目标了。
所以,我故意让他误会我和绛月已经密不可分,在这个时代,有几个男人会不在乎女人的这种事情?也许挥刀斩断还未长壮的情丝,是我最好的选择。因为,我不是何佳,也不是孟书,我是何佳和孟书。
想到这,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堵。我捂住胸口,却在心中看到何佳坐在游乐场里,正寂寞地望着星空。
我走过去,对她说道:“佳佳,奶奶不是告诉我们以后要一个人玩吗?我们以前不是也过得挺好的。佳佳,飞墨人是不错,可这种游戏我们玩不起。”
何佳扭头看着我,眼睛里的寂寞渐渐淡去,平时那种大大咧咧的神情又回来了:“我心里明白着呢,唉,何佳,那个被老藤抓去的女人是谁?”
“不知道,也许是孟书的幻觉,也许只是普通的想象。这具身体太奇怪了,我也不太了解。”
何佳长叹一口气:“我们以后能安定下来吗?”
我摇摇头笑道:“谁知道呢,孟书的遭遇就算在我们那个世界也是很麻烦,都不说远了,在八十年代的时候她都绝对活不了。那时候男女不经单位领导同意谈恋爱,就会被定为流氓罪。要是被扒光了衣服给人看,那么那个女孩不自杀才怪。”
何佳也笑道:“现在那些为了保护贞操而跳楼的女孩也不少啊,多少男人甩女人的借口都是你不洁了。哼,他们就洁了吗?他们洁的话那些女孩又是怎么不洁的?烂借口。”
我也会心地笑了起来。
“何佳,”何佳突然收起了笑容,“何佳,我不会真的要做老姑婆吧?”
我也笑不出来了,支支吾吾地答道:“也许,不会吧。”
“唉”何佳一脚踢飞了一颗小石子,“其实当时我们就应该忍一下,和绛月做完全套的。这样死的时候好歹也算知道了ml的感觉是吧。”
“拉倒吧,你好色啊。”我又笑了起来,虽然很心酸,但是很开心。笑着笑着我睁开了眼睛,天已经大亮。
和凡烈收拾好后我们又上路了。
因为积雪未化,路上的车马很少。可等我们马上要进山的时候,山道上忽然热闹了起来。一辆辆装得满满当当的马车不停从山口进进出出,车上杂七杂八的,锅碗瓢盆,木头板子,什么东西都有。
“姐姐,我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凡烈拉马朝一堆人走了过去。
我没有吱声,只是认真地盯着一辆马车上的一堆书,那些书越看越觉得眼熟。心里有什么不安的念头慢慢腾起,终于,我忍不住翻身下马,跑到那辆马车旁,抽出了一本。
“唉唉唉唉,你这个人。”那个赶车的人跑到我身边上窜下跳,我却什么都没听清,眼前只剩下了书上那些娟秀的注解。
忽然,我猛地清醒过来,将书一甩,大吼一声,跳上马背:“凡烈我们快走!”
魅杀玉离(2)()
那堆书是孟书的,那些东西全是我们山寨的,现在这么大方地被人搬下来,山寨肯定是出了事情。
“姐姐——”凡烈从后面策马赶上来,呼吸急促地说道,“他们说,前一阵子官府来清理附近的山寨,我想,我们的山寨也在其中,不知道奶娘怎么样了。”
我没有答话,只是拼命地挥动马鞭,恨不得马能飞起来。万一官兵是来清剿土匪的,奶娘一个人镇守在山寨,是接受招安了还是逃走了?虽然她的性格阴晴不定,虽然她有时候会冒出一些让我胆寒的想法,虽然她那么轻率地就将我扔给百里飞墨。但至少她会保护我和凡烈,至少她有时候也会真的关心我们一下,至少她不会嫌弃我们,她是我和凡烈现在唯一的亲人了。
快到山寨的时候,一个人忽然从山道旁窜了出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二当家,三当家——”我急忙勒住马头,是小顺子。
“两位当家的,我在这等你们好多天,都差点等不下去了。”小顺子全身灰扑扑的,看样子确实等了很久。
“小顺子,大当家呢,她没事吧?”我急切地问。
“大当家?两位当家的,大当家不是和你们一起走的吗?”小顺子惊讶地反问道。
我心一沉:“你是说,大当家和我们一起走的?再也没回来?”
小顺子点点头:“对啊,她没回来啊。”
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下,还好,至少奶娘没有危险,原来她早就打好了要离开的主意。怪不得她会给我一大堆防身,怪不得她让我把凡烈也带走。
凡烈问:“小顺子,山寨出了什么事?”
小顺子看看四周,将我们拉进道旁的树林,这才慢慢地说道:“几个当家的一去不回来,兄弟们走了一大堆,我们也拦不住。前不久,官府来人到咱们这一带的山寨发特赦令。说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只要我们自动散去,归家种田,官府将不再追究我们的往事,还发给每个人回家的路费。兄弟们一听有这样的好事,大伙都散了。这几天,官府又将咱们山寨的东西分给了山下的百姓,那些人搬得正起劲呢。我在这等几位当家的,就是想告诉你们,千万别回山寨抢东西。官府的人说了,只要咱们不回山寨,以后就是一个普通百姓,过太太平平的日子。”
“小顺子,谢谢你。”我点点头。
小顺子背起自己的包袱,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话我带到了,那两位当家的,我这就走了啊。现在天下太平,我兴许还能干出点事业,娶房媳妇呢。”
送走了小顺子,凡烈问我:“姐姐,我们怎么办?”
听了凡烈的话我有一丝恍惚,山寨没了,我们能去哪呢?想了半天,我决定上山看看有没有什么奶娘的线索:“上山看看再说吧。”
到了山寨,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大门被人卸下了,奶娘曾经引以为傲的那根超长旗杆也已经被人放倒在院子里,几个人正兴高采烈地将它锯成柴火。其他的人进进出出地搬着杂物,屋顶上还有几个人在揭瓦片。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的?”那边有个大嗓门的兵丁扶着腰刀走了过来。
我甜甜地笑道:“兵大哥,我们听说这里有个土匪窝被拆了,特地来看热闹。”
“看热闹,看热闹还带兵器?”兵丁瞥了一眼凡烈手里的剑。
凡烈狡黠地说道:“我们是江湖中人嘛,人在江湖飘,哪能不带刀。”
“带刀?唉,我说你们两个年轻人好好地跑江湖干什么?现在皇上贤明,咱百姓也过得不错,我看你们两个,小姑娘赶紧回家嫁个好人。小小子,你努努力,考个武状元,以后高头大马得坐”
看了这个兵丁的闲话不少,我赶紧打断了他的废话:“兵大哥,这山寨的人怎么样了,有谁被抓了吗?”
“抓个屁,穷得叮当响的山寨,一群穷鬼,都发钱遣送回去了。唉,只有在这种好年景里,这土匪才比百姓穷。你们看这个山寨,除了前一阵子抓了几个男人上山,这两年都没抢过东西。那些被抓的男人,后来都好好地放回去了。”
凡烈下意识地咳嗽了一声。
“为什么他们不抢东西啊?”我问。
兵丁自豪地一拍胸脯:“现在咱承天兵力这么强,过往商道各州各县都保护得妥妥当当的,他们抢哪去啊?要不是怕官府怪罪,恐怕这些匪子早就回家了。这下好了,这几个山寨一没,我们当兵的又轻松不少。什么土匪,什么门派,百姓就求过个好日子。日子一好,百姓乐呵,全都一心偏向皇上,什么土匪,门派全得完蛋。前些日子那个什么合漠派的周家不就倒了吗?”
我耳朵一竖:“周家,是那个地下埋了很多死人的周家吗?”
兵丁点点头:“合漠派的周家,还能有哪个周家,当然是那个发黑财发到流油的周家。”
周家是合漠派?这和我平时在书上和电视上看到的门派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