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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越哭越厉害,连小脸都涨红了。
见哥哥哭个没完,沐玄也不甘寂寞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手里的拨浪鼓敲他哥哥的头。
于是初阳哭得更厉害了。
于是沐玄加大了音量,想超过哥哥。
此起彼伏的哭声吵得人又气又好笑。
真不愧是某人的儿子,脾气和某人一样臭。
而身为罪魁祸首的某人一脸幸福状地看着两个嚎然大哭的孩子,笑得没心没肺。
我快气炸了,大声吼道:“别闲着,都是你惹的。”
“哦,要我帮忙?”
我有一种想扁他的冲动:“你这做老子的不管谁管?”
他笑得更加开心,把脸从两个孩子中间挤出来:“娘亲,香几个。”
“你索贿?”
“香几个,香几个他们就不哭了。”
“真的?”
“不信你香。”
反正没别的办法,就信他一次。这么一想,我捧住他的头,啵啵啵上啄了几下。
初阳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一幕,哭声渐渐小了下来。
爹爹挡在中间,沐玄敲不到哥哥,只好转敲他爹爹的头。可大概是因为他爹爹不为所动,敲起来没有征服感,所以他也慢慢压小了哭声。
飞墨得意洋洋:“娘亲,如何?”
“三个臭蛋。”我撇撇嘴,掏出手绢给儿子们搽脸。
飞墨开心地用下巴轮流扎着孩子们的小脸蛋,哼道:“臭蛋就臭蛋,反正有娘亲要。是不是,儿子,是不是?”
初阳沐玄终于破涕为笑,嘻嘻哈哈地躲着爸爸的胡子碴,两张小脸快乐得像刚刚绽放的金色太阳花。
看着调皮的父子三人,我情不自禁地想笑。春风带着特有的温煦,从我身边掠过,暖得让人心醉。
不管我付出了什么,有了这一刻,一切也都有了意义。
嬉闹间,飞墨道:“书儿,我明日寅时与肖师傅出门办事。这阵子,儿子和母亲,还有老太太,全辛苦你照顾了。”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出门,我会好好管家。”
说干就干,第二天刚送走飞墨,我便请冷姨和几位总管拿来了百里府账册。
仔细翻阅后,我的头有些阵阵发疼。
过年时百里家家族库房中有一千余万两现银积蓄,过年后这些库银被全部抽走救急。本来百里家家银与库银是分开的,就算没了库银还应有百余万两家银。但婆婆的花钱理念是“有钱不花赚来做甚?”。在她的带领下,百里家众人的生活何止是奢侈,简直叫挥金如土。
撇开几个正主,就拿炯叔叔家的第五房姨太来说,她每日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服用鲜榨玫瑰露,玫瑰必须是当日现摘的。这阵子玫瑰少,园丁就在玫瑰园中燃银丝炭催花。除了这项,她睡前还要用拥春城产的鲜兰草泡脚,每捆兰草连人工加运费耗银一两。
其他人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有只喝雪顶水的,有每日用人乳洗浴的,有只穿素纱单衣的,乱七八糟,妖蛾子一大堆。
另外,百里家对下人好得令人咋舌。不仅吃穿住行,婚丧嫁娶,生老病死一切全包,还有各种各样的奖励和福利,月钱也比别家高三倍。
所以现在家银仅剩六万多两。
合上册子,我慢理丝条地喝了一口清茶,问:“冷姨,这半年家里可有何重大事宜。”
冷姨道:“三月十二上房二姨太四十岁生日,四月上房大小姐该生了,还有炯少爷的四姨太也该生了,五月六月老太太八十大寿。”
老太太八十大寿是大事,少不得要花一万两银子。还有这府中一千来号人吃饭穿衣,照这个花法,六万两银子能撑多久呢
暗暗计算了一下,我缓缓道:“从明个起,除了老太太一切照旧,一等主子的膳食花费每餐不得超过半两银子,二等主子不超过五钱,丫鬟仆人每人每餐不超过十五文钱。所有米粮统一从百里米行支取。绢帛用府中存着的就够了,不用再做新衣。另外,今年所有丫鬟奴仆月钱减半,少给的钱明天春天再补上。以后各处的月钱造册必经过我检阅后再行发放。其他所有乱七八糟的支取,一分一厘,都必须有我的印鉴才行。各位可有什么问题?”
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我,只有冷姨一脸淡淡然。
半天,管吏事的王总管拱拱手,陪笑道:“少夫人,月钱减半,恐众人不服。还有开春每个奴婢必做两套春衣,这么多年向来如此,今年不做大家伙恐有微词。”
我微微一笑:“主就是主,仆就是仆,不听话的仆人交给人牙子即可。大家还有什么话?”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作声。
我点点头:“那就各自去安排吧,冷姨请稍等。”
等众人纷纷退下,冷姨道:“少夫人,有事?”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问道:“我想问冷姨,夫人对我此番安排会不会满意?我自己觉得应该能合夫人的意。”
闻言,冷姨不自然地眨了眨眼:“少夫人放心,夫人特地嘱咐我好好照顾少夫人,凡事都有我在少夫人面前挡着。”
果然如此,我自嘲地笑了起来。
婶婶,炯嫂子,那个不比我更让婆婆信任?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度过难关,势必要得罪平常享受惯了的三姑六姨,七姑八婆。聪明的大家闺秀们怎么肯干这种受人唾骂的傻事?所以,婆婆只能将事情交给我。
“少夫人还有何吩咐?”冷姨问。
我敛笑,盈盈下拜:“今后还请冷姨多费神帮孟书,现在没事了,冷姨忙去吧。”
飞雪倾城(24)()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新的家规开始实行后,府内风平浪静,等了一个多月还没出意外。可怨气这东西无形无色,却无孔不入。无论我走到哪都能感觉到一抹抹饱含怨气的目光,还有虫鸣般细碎的不满私语。
矛盾积累久了总有爆发的时候,所以我静静地等待着出头鸟。三月底的一天,炯哥哥家的二姨太段姨娘气冲冲地杀上门了。
段姨娘是老太太远房侄重孙女,隔了八辈。父亲是卖糖画的,家里穷得没办法,只好带着女儿来找从未谋面的老太太。老太太心善,让父女两人在百里家帮工。
段姨娘没念过什么书,但口齿伶俐,泼辣开朗,最会逗老太太开心。进府一年就得老太太抬举,送给炯哥哥做了二姨太,不久又一举得子,身价倍增。从此成了百里府中的螃蟹,是敢在老太太面前放肆大笑的人物。
本来段姨娘和我没啥过节,可一想到我那个贤良淑德,花容月貌,娇弱不胜的炯嫂嫂,我听到“段姨娘”三个字就想吐。
炯嫂嫂出生书香门第,与炯哥哥在幽情节上一见钟情,结为伉俪。婚后夫妻恩爱,羡煞旁人。可自从老太太将多子多孙相的段姨娘硬塞给炯叔叔之后,炯嫂嫂心灰意冷,一口气又替炯哥哥娶了四个姨娘,自己躲进修真堂随婆婆一起诵经,准备等女人长大便正式出家。
炯嫂嫂对人极好,甚至对我也非常友善。即便如此,母凭子贵的段姨娘还是三天两头找炯嫂嫂茬,经常将炯嫂嫂母女骂得躲进家祠才罢休。老太太和婶婶爱孙心切,炯嫂嫂不告状,她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
既然今天段姨娘自己送上门,嘿嘿,我怎会让她这只小鸡鸡好过?
一进门,段姨娘行了个礼便噼里啪啦说开来,先说东房谁谁谁做事用了多少钱,再说南房
我支着头,倚在卧榻小桌上,认真地嗑酸梅,也不叫她坐。
人大多是欺软怕硬的,段姨娘虽然泼辣爱骂人,但平日里从不敢找我的麻烦,顶多在背后议论我几句。这次硬着头皮前来,十有受了别人挑唆,心里头虚得很。所以见我半天没啃声,她终于发现不对劲,收住话头,疑惑地问道:“少夫人,你在听吗?”
我吐出口中的果核,端过丫鬟手中的菊花茶,慢慢地抿了一口才问:“段姨娘刚才说什么来着?”
她一怔,咽了一口口水,又挺了挺胸:“少夫人,我刚才问,为何我儿过生日只得五十两纹银?”
“家里的情况,老太太不知,姨娘还能不知?”
“那凭啥林姨娘女儿过生日得了八十两纹银?”
我吹了吹水面上的浮花:“你父亲上月欠了三十两纹银赌债,林姨娘父亲从不进赌场。”
她一拧脖子,用嘶哑刺耳的声音大声嚷道:“我老子为百里家辛苦做事,老娘为百里家受苦生儿,竟然比不过生接棒的,少夫人你不公!”
“噗——”我猛地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去。
果然是坊间骂人高手,连我都觉得难以入耳。
旁边的小丫鬟们早已羞得脖颈红透,一个个难为情地低着头。
“段姨娘,”我一边用手绢拭去衣襟上的水珠,一边说道,“如今我当家,我给多少便是多少,姨娘不必多言。若是没其他事请回吧。”
大概是受到我喷水的鼓舞,她的气焰立马就旺了起来,声调也兀地提高:“老娘好好跟你商量,少夫人怎的盐水不进,拿五十两打发乞丐的么,老娘不要了。”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揉了揉,狠狠地往地上一掷。
“也好,”我抬抬眼皮,示意塌旁的春桃,“还不快捡起来,没听段姨娘说不要了么?这五十两银子够给段姨娘支三个月月钱呢。”
春桃哆哆嗦嗦地走过去,捡起银票,又飞快地退到一旁。
剩段姨娘一人愣在大厅中央,脸色由白到青,由青到紫,由紫到黑,然后黑出了一圈圈扭曲的波浪。
忽然,一串不带停顿的污言秽语像炮仗一般,猛地从她口中迸出:“妈拉b的土匪婆拉两野种了不起b的#¥#¥。。。。。。”
等的就是借口,我一个劲步从榻上跃起,滑到她面前揪住她的衣领,啪啪就是两耳光,然后将她使劲往地上一惯,怒道:“我家花钱养着的婢子,竟敢辱骂主家,好大胆子,我可不是你那好脾气的主母。”
她被打蒙了,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四周,好一会儿才伸手捂着脸,哇地一下哭出了声,一边哭还一边有节奏地唱:“哎呀,打死人啦,打死人啦,我要求老太太给我做主啊”
春桃去扶她,被她一把甩开,只好抬头询问地望着我:“少夫人?”
我揉揉微麻的手,轻哼一声:“让她哭,你去找炯夫人,就说她家的奴婢在我这撒野,按家规当休。她每日念经无暇过问,找人牙子的事由我代劳。另外,碧玉,去把王总管找来。”
闻言,段姨娘猛地止住了哭,一脸惊诧地望着我:“孟氏,你,你,你敢卖老娘?!”
我微微一笑,慢慢地弯下腰,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的眼睛,也不说话。
她先是强装镇定,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和我对视。半天后,她的肩膀像狂风中的弱柳,激烈地颤抖了起来。
我知道,百里府的女眷们都怕我。就像以前我住的小区有一个大叔,讨要工钱时将老板打伤蹲了几年班房,出来后以摆地摊为生。虽然大叔很老实,对人又好,还曾支援过我几袋方便面。但其他人极其怕他,连小混混也不敢打他的主意,就因为他是进去过的。
而段姨娘,再泼辣也不过是个平常女子,刚才身上有股辣劲顶着还好。现在辣劲已过,她怎能不怕我这个裸身游街的破鞋,浸过猪笼的失节妇,以及凶神恶煞的土匪头呢?
“段姨娘,”见她抖似筛糠,我笑得如沐春风,慢慢地抬起手,伸向她的下巴,“你也知道我是如假包换的土匪婆,你说,我这土匪婆,敢不敢将你这小美人买掉?”
说着,食指在她的下巴上轻轻一挠。
她触电般地一哆嗦,转身连滚带爬就想跑。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发环用力一拉,将她的头拉回我面前,继续道:“别担心,看在孩子的份上,你的主母会把你赎回来的。哦不对,你的主母可以替你养儿子”
原本还想再吓吓她,可这时门帘一挑,冷姨走了进来。
段姨娘双眼一亮,顾不得头上疼痛,急忙挣开我的手滚过去抱住冷姨的小腿,嚎然大哭:“冷总管啊,救命啊——”
这么快就没的玩了,扫兴。我吹掉指间断发,站起身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冷姨责备地看了我一眼,好言好语安慰了段姨娘几句,将她扶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朝夕院。
“少夫人,你说得太狠了些。我已把段姨娘暂时哄住,若她告诉老太太,少夫人少不得要挨骂。”
我懒懒地倚在卧榻上,往嘴里塞着酸梅:“冷姨放心,早有人在老太太面前说我的坏话了,冷姨没见我的两个儿子又被老太太接走了吗?”
冷姨叹了一口气:“少夫人别在意,老太太也是怕少夫人累着”
我打断了她的话:“冷姨,咱们该准备老太太的八十大寿了吧。”
“是,少夫人,现在还有多少银子?”
“五万三千七百八十二两,能撑半年。”
“少夫人持家有方。”
“替婆婆挡麻烦而已,得罪人的事都是我干,早晚大家会找我算账,有我受的时候。”我又拈起一颗酸梅,“不过冷姨的话我爱听。”
冷姨没接话,仔细地打量着我。
“怎么?”我不解。
“少夫人,怎的吃那么多酸梅,”她微展眉头,“莫不是有喜了吧?”
有喜?!
我手中的酸梅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
如冷姨所言,我又怀孕了,快两个多月的样子。和绛月在一起时我每次都吃绛月给我的药,所以这孩子是飞墨的。
因为百里家已有长子,所以我的孕事并没掀起什么大波澜,婆婆继续让我和冷姨掌家,还将她最贴心的丫鬟碧珠派到我身边照顾我的起居。老太太让人通知我,在我怀孕期间初阳和沐玄跟她过。炯嫂嫂赠了我一本平安经为我祈福。此外,其他人都当不知道。
果然已经把家人得罪光了。
天气渐渐转暖,如烟的碧草化成了漾漾碧波,到处洋溢着蓬勃的生机,可百里家的气氛却依然没转暖。
蒙落战事越演越烈,蒙落王拓跋冲战死,姐夫拓跋极率十万王族亲兵在呼盟旗与叛军鏖战数月仍不分胜负。看样子,百里府在蒙落的资产全打水漂了。不仅如此,一些落井下石的竞争对手处处与百里家为难,还传播谣言,鼓动百姓到百里钱庄挤兑,一度导致中京,拥春,赤阳等几大城市的百里钱庄瘫痪。幸亏公公及时从蒙落赶回,力挽狂澜,才使百里家逃过一劫。
但百里家的前途仍然困难重重,飞墨已经好几月没回家了。
宝宝长得很好很乖,不喜欢折腾他娘亲,看样子以后一定比他的哥哥们听话。
家中的情况也很好,原本打算花半年的六万两白银在我近乎苛刻的调剂下,四个月只花了万两左右。不光能多支持半年,还足够给老太太办一个风光的寿宴。
眼看老太太寿辰将近,我和冷姨忙里忙外布置,府里总算有了一丝喜庆的气息。不过在仅存的喜气掩盖下,涌动着一股令人莫名烦躁不安的气息。
这几天,找我告老还乡的人多了起来。先是几位年过六旬的老者,然后是一大堆正值壮年的中年人,刚走一个又来一个,走马灯似的。全说自己身体不适,想回老家养老。这么多人一齐告老还乡,我不得不先压下他们的请求,让碧珠去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