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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石头垫了起来,上面摆着一盏油灯,一把梳子,还有一个三只脚的小香炉,香炉里面坐着一个佛像,可惜已经坏了,上面用泥膏补了一下,不过已经看不清面目。
他把窝头放在案几上,解下了绑发的绳子,抓起梳子梳了几下头,然后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泛黄的插图话本,一边啃着窝头,一边看着话本。
他叫靳孝绒,今年十八岁,只是京都众多富户人家千千万万打杂粗侍里的一个,家里穷,很小就送了到人家去做下人,每个月的月钱少得可怜,却也能够支撑一家人家的生活。
后来家人都得了重病,没钱看病,就这么去了,他把自己彻底卖了身签了卖身契换了下葬的钱。
在娘和爹合葬的墓前磕了三个响头,他把昨天省下来的两个窝头供上去,“爹,王家后院有一颗很大很漂亮的红枫,那枫叶,远远看去,真的就像一团火在烧。”
“你看,这是我扫树叶时捡起来的,夹在书里夹了好久了,漂亮吧。”他挖了个坑,把一片红枫叶埋了进去,“爹,你好好照顾娘,我该走了,明天王家的大小姐要回来,有很多活要干。”
身后的松柏在风中发出有些让人毫毛竖起的惊悚声音,孝绒挥了挥手,“娘,再见,爹,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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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绒一直很喜欢王家的那片假山,假山里面有一个洞,可以钻过去,出来就是一片花丛,花丛里有一条小路,上面的鹅卵石他隔几天就要全部擦一遍,擦完了他就会从假山洞里穿出来,山洞的前面有一块块矮矮的石头,石头上面平整光滑,他总会顺带着去擦一下,有时候会发着呆暗想,要是他可以变成一个很小很小的人,走在这上面,肯定,会很好玩吧。
“孝绒,你擦完了没有,快回厨房。”
“好了。”他一路小跑回去。
靳孝绒是王家上下最能干的小侍,也是,最不讨主子喜欢的小侍。
原因,只是因为他左鼻翼上那颗小小的棕色小痣。京都风传,凡是左鼻翼上有痣的男子,若是生在富贵人家,那便是天生的命中带塞,娶不得。若是贫苦人家,为奴为仆,反而却是有着大大的帮妻运。
偏偏,王家的一位公子,也长了这么一颗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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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一口茶喷出来,喷得眼前的女子满头都是水,喷茶那个连连闪躲,“不关我的事,要打你去打那个假斯文,她不说这种话我也喷不出来。”
“王群。”脸上滴着水的女人恶狠狠地咬着牙,接过小侍递上来的毛巾抹了把脸,“打水来,我要洗脸。”
小侍下去,她接着道,“王群,要不是看在你弟弟的份上,我肯定狠狠揍到你脑袋开花。”
“你就知道威胁我,有种你去打她。”王群手指一伸,指向那个正在悠哉地喝着茶,还不忘朝小侍露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笑容的温润女人。
“桔清,穆桔清。”
“有事?”她抬起眼,还是那滴水不漏的完美表情,就算是发丝,也别想找到一丝灰尘,全身上下的衣服更是一点褶皱也无。
京都曾经有一个传言,穆相穆大人的洁癖,已经严重到一天要换三身衣服的地步。
穆桔清听说后大大地叹了口气,“我早晨穿朝服,回去换便装,晚上换睡衣,这也不行?”
但是也有传言说,穆桔清曾经因为路上一个乞丐跌在她脚下弄脏了她的鞋,把人带回去私刑拷打,最后那乞丐受不了酷刑,尸体被抛上了京郊的乱葬岗。
不管是真是假,总之一点,穆桔清这个女人,还是少惹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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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信?”徐胤洗完脸,又问道,穆桔清放下了茶杯,“为什么不信?”
“这种坊间传言,一向都是当不得真的。”
“我几天前上了护国寺一趟,见了了尘师太。”
“她说什么?”王群凑上来感兴趣地问道。
“她说,我这一年仕途坎坷,除非能找到命中贵人,才可以化去险途。”
“贵人?”
“我也问了,她不说。”穆桔清站起了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袍,从左到右,拍了三下,“我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那你找到了吗?”王群憋着笑,想着穆桔清居然会盯着男人看人家的脸,就觉得解气。
“我让人找了。”
“你不是自己找的?”王群一阵泄气。
“倒也找到了几个,可是”穆桔清有些厌恶地皱起了眉,徐胤和王群了解地对视了一眼,都是看好戏的表情,这个家伙洁癖这么严重,而照她说的,要找左鼻翼上长痣的贫苦男子,她能受得了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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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你就回去了?”
王群送穆桔清到大门口,穆桔清的马车正等在那里,还有一个驾车的女子坐在上面,“我还得接着找人。”
“那好吧。”
穆桔清走开几步,还没到马车前面,突然又回过头,“你说,要是我”
她话还没说完,侧门反向走过来一个男子,挽着篮子,穿着一身青衣,里面是满满的绿叶菜。
孝绒没注意到前面的两个女子,只是想着得快点赶回厨房去,晚了就赶不上晚饭的时间,那就麻烦了。他脚下飞快,穆桔清比他反应更快。
“逐风,拦住他。”
第26章 小宠成夫(二)()
孝绒瞪圆了眼,他做了什么,不过就是路上遇到一只流浪狗,稍微玩了一会会,晚了一点点,不会,是什么大罪吧。
他被带到穆桔清面前,后者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眼,望进一双黑白分明的澄澈大眼,不管怎么说,这么些日子下来,这个已经是最顺眼的一个了。
头发有些毛糙,还得打理,衣服上还有泥,全身都得洗洗干净,穆桔清偏过头,对王群道,“我要了,有什么契约之类的,拿来。”
王群也上上下下把孝绒打量了一翻,“这个我不清楚,你还是去和管家谈比较好。”
孝绒莫名其妙地跟着两人又走回王家,手里篮子还一直挽着,直到看到自己的卖身契交到一个陌生女人手里的时候,他才愕然出声,“管,管家”
“走吧。”穆桔清脑袋朝他示意了一下,要他跟着自己,孝绒傻傻愣愣地看着有人接过他手里的篮子,才意识到自己易主了。
惊愕了一小会,他就回过神来,小侍换主人家这种事,也不算稀奇,反正都是干活,哪里干,也都一样。
“我能不能去收拾下东西?”
管家呵斥了一声,“叫大人,还收拾什么东西。”
“大人,我”
“我数到二十,还没回来的话”
孝绒已经跑开,穆桔清发出淡淡的轻笑,这会反应倒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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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这样我们也难做。”
“公子,大人不会饶了我们的,求你了。”
“公子”
孝绒不停地挠着头皮,一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包袱,那群小侍死死地抓着他,非要把他往浴池房带去,还有两个则是死命想要拉扯他的包袱。
“公子,大人她有洁癖,最忌讳的就是你弄脏她的东西,或是你在她面前的时候,不干净,我们也是为你好。”
“可是”大白天的洗什么澡。
这么一拉一扯,包袱松开,那只香炉滚下了地,靳孝绒也不知道哪里来得力气,推开那些小侍追着过去,蹲下身就去捡,没注意到身后小侍们一个个发出的抽气声。
香炉滚到了一双鞋脚下,白色的鞋面染上了一层灰。
他捡起香炉,一抬头,穆桔清没有看他,只是朝那些小侍挥手,一群人鱼贯离开,“逐风,扔了。”
孝绒这才理解过来她要丢了他的香炉。
“不。”孝绒死死抱着那个破旧的香炉,大眼水汪汪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大人,求求你,不要。”
穆桔清偏了偏头,逐风走上前,孝绒戒备地退开了几步,逐风有些为难,回头看着穆桔清。
“自己松手,或者我用强。”
“不要,大人,一个香炉又不占多少地方。”其他他都不在乎,可是这个,是他仅剩下的怀念。
“很脏。”穆桔清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是她最常有的厌恶表情,不过孝绒不认得,他还是不肯放手。“我会擦干净的,没有灰尘的。”
穆桔清眼神扫过上面的泥膏,还有灰蒙蒙的香炉壁,“不可能。”
“很干净的,你看,我手上也没沾灰尘。”他在香炉上面抹了一把,手伸到她面前,穆桔清又退了一大步,“我送你个新的。”穆桔清觉得她的姿态已经放得够低了。
“不。”
她伸出一根手指,本想去点他的的脑袋,半路又缩了回来,“靳孝绒,别以为我忍着你你就可以得寸进尺。”
不解的眼神盯着她,盯得穆桔清头一回破天荒地有一种正在欺负人的负罪感。
“我告诉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放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否则,我让倒夜香的一起把它扔了。”
儒雅面具终于出现一丝破裂,穆桔清甩袖出了院子,逐风跟在她身后一起出去,院子里从刚刚的热闹场面又变得安静无声,孝绒抬眼,看到小院里栽着几株开得正好的红枫,京都最多的落叶树,有点像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院门进去,正对着的就是他的卧房。
这家人家可真有钱,小侍住的地方都这么好,孝绒走进卧房,长时间没人居住的房间居然有一股好闻的檀木香味,还有一股被褥在太阳下晒过的气息,看来这里也经常有人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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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侍们都跑光了,穆桔清在气头上,也没找人过来,没人告诉厨房要送饭到孝绒的院子里,一整天没吃东西,他实在饿得受不了。
月上树梢的时候,孝绒走出了院子,伴随着轻微的咕咕声,他循着灯火,迈上了一条长廊,沿着朝尽头走去。
灯火越来越亮,那是一片建在草地上的木质小楼,草坪四周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晕,一条小巧的石路从长廊铺出,孝绒不由自主地踏了上去。
这里似乎没有人,只有层层雾气飘散出来,没有门,四面都是木质的台阶,廊柱,雕画,屏风,他听到隐隐约约的水声,一偏头,在一面屏风前面看到一张软榻,软榻边上的长几上,正摆着一盆葡萄。
他咽了口口水,这个家真的是很奇怪。
他终于丢了一颗葡萄进嘴里,屏风后面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女声,“放下。”
他一惊,正要放下第二颗摘下的葡萄,里面传来了走路的声音,对面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小侍,手里捧着一条很大的在孝绒看来像是床单一样的东西走出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那声音,有点耳熟,就像是,他脑中灵光一闪,他的新主子,那位大人。
他好奇地踮起脚,双手趴在屏风上,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让他把嘴里还没完全咽下的葡萄吓得吐出来。
他只看到一个披散着长发的背影,巨大的浴池上面飘满了红色的花瓣,雾气缭绕,那背影撩起了一头长发,用什么东西别了一下,露出了麦色的削肩后背。
孝绒的第一反应就是要逃,惊慌失措地一脚踩在屏风底座上,连人带着屏风一起滚了出去,屏风挂在了浴池边,他自己却像是个球一样,打了两个滚,翻跟头一样翻进了浴池,溅起了半人高的水花,溅得穆桔清满头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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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洗澡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来打扰,可是现在,有个人穿着鞋穿着衣服掉进了她的浴池,这衣服,没看错的话,白天在王家见到的时候他也穿着这件。
穆桔清眉头拧起,正要出声叫人,那个掉下水的家伙突然像是落水一样不住扑腾,她微微歪了脑袋,低头看了眼不过到自己腰际的水,他有这么矮?
孝绒吓得不清,喝了几口洗澡水,呛得一边咳嗽一边忍不住叫着救命。
“救命?”穆桔清退到了浴池边上,“要是你连这里都站不够,我倒是有欺压幼儿的嫌疑了。”
他一愣,突然发现自己的脚似乎可以着地。孝绒讪讪地站稳,水温正好,要不是衣服湿嗒嗒地粘在身上,应该还挺舒服。
“对不起。”耳朵也进了水,他歪着头拍打自己另一边的耳朵,要把进的水到出去,穆桔清没有叫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动作,看着他倒完一只再倒另一只。
“把衣服脱了。”
“啊?”
“有穿着衣服洗澡的?把衣服脱了”
孝绒定神看向她,才发现对面女人的上身完全暴露在自己面前,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连连叫着对不起,朝后想着浴池边上走去。
水里的步子很慢,好不容易走到浴池边上,他攀着想要爬上去,但是池壁很滑,衣服湿了又很重,挂在身上他根本上不去。
“我再说一遍,趁这池水还没全脏之前,把衣服脱了。”
孝绒抹了把脸,委委屈屈地回过身,“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掉下来的。”
“我没生气,把衣服脱了。”
他抬起眼,“没生气你为什么要磨牙说话?”
“靳孝绒,我不想再说第六遍,把,衣,服,脱,了。”
有一阵玫瑰花的香气扑鼻而来,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他倒是很想在这水里洗个澡,闻起来很舒服。
穆桔清朝着他一步步走近,孝绒和她绕着浴池边上躲猫猫,突然发现她刚刚站的地方,原来有一个矮矮的台级。
他逃也似地跨上去,还摔了一跤,好不容易跑到上面,又朝她鞠了一躬,“对不起。”
穆桔清看着他逃出去,嘴角勾起一个邪肆的笑容,人都在她相府了,还能逃到哪里去?
第27章 小宠成夫(三)()
孝绒打着喷嚏回到原来的院子,这么折腾了一圈,肚子更饿了。
“公子。”院门口一字排开十多个小侍,其中一个用一件大衣将他裹住,“公子,大人有命,请跟我们来。”
完了,他刚刚做的那些事,绝对够死上一百次了,那个大人肯定是要把他赶出去了,也许更惨。
他身上滴着水,要不是那大衣,这会夜风一吹,肯定开始发冷,他被那群小侍簇拥在中间,绕得晕头转向,努力地记着路。
“那个”
“公子。”
孝绒和一个小侍同时出声,他接着道,“你先说。”
“公子,到了,这边请。”
这家人喜欢木建筑,孝绒心里告诉自己。正对着四个门面的木门,镂空雕着花,开了两扇,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走进去就见到一个足有一个高的大木桶,“这是?”
“公子,白日就让你洗澡了。”一个小侍上前来扒他的衣服,他捂着连连退后,“我自己来。”
那几个小侍互相看了一眼,有一个走过去搬过来一个双角套球衣架,把给他准备的衣物都挂在上面,另一边踩蹬也准备好,毛巾搭在桶上。
“公子,有事唤一声,我们就在外面。”
和刚刚的浴池一样的玫瑰花香,他小心翼翼地迈入水中,从来都是随便打些水擦擦身子,何时这般泡过澡,孝绒整个人埋在水中,几乎睡着了过去。
水有些变凉,他才醒了过来,睁了睁眼,起来擦干净身子,偏头见到挂着的衣服,他一件件抖开穿上,顺滑柔软的料子服帖地穿在了身上,他不住揉着衣料,这也太好了点吧,他记得以前洗主子衣裳的时候,也洗不到摸着这么舒服的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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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