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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夹了棉绒的披风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一扭头,差点惊呼出声,“少”
皇甫染微微眯了下眼,扭头示意濮阳诚走开的地方,意思很明显,你还不快点给送过去,世子爷着凉我扒了你的皮。
于是护卫抱着披风急匆匆追了上去,”世子,添件衣服吧。”
濮阳诚没拒绝,只是接过来的时候他狐疑地看着护卫,“我记得,我没带这件披风。”
“是,是”
濮阳诚盯着他等回答,于是他硬着头皮只能道,“是属下擅自带的。”
濮阳诚倒是没再追究,穿上了披风,护卫松了口气,果然当晋王府的下人太不容易了,以前是被少夫人三令五申要时刻注意措词和语气不能像是哄小孩但也更不能说世子爷理解有困难的话伤了世子爷的自尊心,现在还得学会圆谎编故事,真是太不容易了。
三天后,悍匪再次扫荡,埋伏着的士兵当场拿下了几个匪徒,顺藤摸到了他们的老巢,程棋带着整个河西守备营上山剿了匪巢,后面的事就不是濮阳诚能管的了,再怎么样他也不至于以为自己有能力亲自领兵去剿匪。
等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皇甫染也上了山,回来和巡抚交代了些后续事宜,出来的时候,濮阳诚的护卫正急匆匆地在找她。
“怎么了?”
“世子,世子受伤了。”
“好好的呆在守备营怎么会受伤,你怎么保护世子爷的?”皇甫染干脆拉过他的马直接翻上马背,一拽缰绳掉头朝着守备营的方向疾驰而去,留下护卫站在原地苦着脸,“少夫人,那是我的马。”
他就说当晋王府的下人太不容易了,骗完了一个主子还得接着骗另一个。
***
濮阳诚住的营帐很安静,还有几个护卫都老老实实守在帐外,他正躺在床榻上,闭着眼,像是正睡着。
皇甫染伸手覆上他的额头,温度倒是正常,就是不知道是哪里受了伤,她正要出去叫那几个护卫问话,袖子突然被人拽住,床上的人睁开了眼,“染儿。”
“醒了?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
濮阳诚坐起了身,“没受伤,就是想你来见我。”
皇甫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本就打算等事情都解决就过来见他的,只是她这才从匪巢回来没多久,还好衣服已经换了,没有一身灰尘血污的来见他。
濮阳诚微微仰头看着她,“你生气了?”
“没。”皇甫染叹了口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那护卫说的?”
“他没招,那件披风,我的衣服都是你收着的,他怎么会知道我平日里常穿的是哪件。”
皇甫染矮下身坐在床头,“现在陛下给你的差也办了,我们回京吧。”
濮阳诚低下了头,却摇头。
“为什么?”
“我要去望天山,看你留下的水渠,还要去看你离开河西时还没有完工的那两条内河。”
“光秃秃一座山,那有什么好看的。”
濮阳诚抬起了眼,无比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染儿,我想在你留下痕迹的地方,也留下我的足迹。”
“你这个傻瓜。”皇甫染好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觉得鼻子微微有些酸,濮阳诚又躺了回去,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语气忿然,“我不傻,我已经好了。”
皇甫染摇了摇头,只得起身揭开被子把他翻过来面对着自己,“阿诚,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她的眼神让濮阳诚有些颤抖,他下意识地知道,她想说的,正是他一直在乎的,一直无法介怀的事。
“以前的阿诚,我宠着他。”
“现在的”
濮阳诚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皇甫染在床边蹲下身去,抱着他的脑袋在发顶轻轻亲吻了一下,“我爱着他。”
我可以陪你一起,再去走过我曾经留下的足迹。
但我更想和你一起,一起走过从今往后的每一个地方,并肩携手,何惧情深。
***end***
关于情深不寿的番外
自从濮阳诚和皇甫染一起从河西回来,晋王爷觉得如今儿子儿媳琴瑟和鸣他总算是没必要因为国相爷的批命老是提心吊胆了。
这一日,晋王爷出门时遇上了一个男子,男子一派仙风道骨,颇有当年国相爷的风范,果然不等王爷暗想完,那男子就说自己是国相爷的关门弟子。
晋王爷感慨上了那一句批命,男子微微一笑,回道,“王爷,其实,你们都误解师傅的意思了。师傅并非神仙,又怎可能预知他人命数,师傅写下这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是希望世子爷能记住凡事盈满则亏的道理,世子爷幼年锋芒过盛,师傅是希望他能藏锋芒,敛于内。不过我想,如今的世子爷,已是师傅所希望能见到的世子爷。”
第203章 写意江湖(一)()
刘端的人生目标,是成为和她母亲一样跺一脚江湖抖三抖的一代大侠。
十三岁的刘端初入江湖,捡到了一个抱着药篓子的小笨蛋,小笨蛋武功奇烂,医死人的本事倒是比医活人更大,从此之后,刘端便离她的大侠生涯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
刘端十三岁出师,出门第十天在陕南官道上见到了采草大盗叶观眉的悬赏通缉令。
刘大少拍板定案,“叶观眉?就是你了。
刘端循着叶观眉的作案路线追了半个多月,这一日,她来到了陕南边陲的一座小镇,小镇唤作铜官,三面山一面水,陶土富饶,盛产陶器,自古便被称作十里陶都。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水暖鸭肥的季节,刘端在临水的一家小饭馆里叫了只烤肥鸭,吃得正欢,窗口的几桌突然传来了大阵骚动,“水上有人。”
刘端凑过去一看,两个女人一前一后掠水追逃,前面那人背上还背着什么东西,两人一起停在水畔的竹排上,前面那人将背上的东西往竹排上一丢,扬掌一挥,后面那人脚下的竹排直直弹起,朝着站在上面那人的面门而去。
前面那女人破开竹排,两人打斗在了一起。
竹排上那团被丢下的东西动了一动。
两个女人打着打着,又掠过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只留下竹排上那团已经坐了起来的东西。
却是个十来岁的男孩,长得有些瘦弱,他被困在了水上,竹排不着岸,他左看看,右看看,坐到竹排前面,放下手里一直抱着的竹篓子,用两手开始刨水,刨了好半晌,竹排终于朝着近岸的方向挪了那么一小步的距离。
刘端已经走出了饭馆,站在岸上看着他刨水的动作乐得大笑,“嘿,笨蛋,用划得知道不?你这么狗刨竹排能动才怪。”
男孩看着她,小嘴一扁,“救,救”
“舅舅?你这小眯缝眼怎么长的?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再说我又大不了你几岁,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外甥?”
男孩不叫她了,接着刨水,他又刨了半晌,刘端终于良心发现,纵身跃上竹排,竹排晃了一晃,男孩抱紧了竹篓子,仰起脑袋看着她,白净的脸上多了几道水印子,还沾着点湖里的水草屑,小眼神眨啊眨的,像是爪子一样挠在刘端懵懵懂懂的心上,怪怪的。
刘端把男孩抱上了岸,怀里的重量轻得她忍不住多抱了会,一直抱到小饭馆里才放下,又叫了好些菜让他吃,“嘿,小笨蛋,你叫什么?”
男孩嘴里鼓鼓囊囊的,脸颊也一鼓一鼓,“方写意。”
“这名儿不错啊,就是和你不太搭。那个人为什么要抓你?”
方写意摇了摇脑袋,“我在山上采药,她就把我抓了。”
“所以说你也不知道?”
他重重点头。
“那你知道她是谁?”
他摇头,又点头。
“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不过我听到追她的人叫她叶观眉。”
“叶观眉。”刘大少一拍桌子,吓得方写意手里的鸭腿啪得一声掉在了桌上,傻傻地看着她。
“你接着吃。”刘端又撕了一个鸭腿塞进他手里,看着他鼓起的面颊笑得不怀好意,既然叶观眉要抓他,那么只要跟着这小笨蛋,就肯定能等到叶观眉自己送上门了。
“小笨蛋,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好。”他笑眯了眼,居然还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回家。”
“你倒是说在哪儿呀?”
“山里。”
“什么山。”
方写意用手比了座高山的形状,“很高的山,还有好多草药。”
刘端扶额叹息。
刘端先带他去了铜官最高的排天峰,方写意背着药篓子乖乖地亦步亦趋跟着她,到了山脚下,他摇头,“不是这里。”
两人又去了其他几座山,他一直摇头,刘端终于想到了什么,“叶观眉是哪天抓到你的?”
方写意想了好久,就差没扳指头数了,“十,十五,二十”
“行了,你别数了。”大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行程,这以叶观眉的脚程,别说是南七省,就是从北七省过来,那也是有可能的。
刘端看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笨蛋一眼,使劲在他脑门上呼噜了一把,“真是败给你了。”
方写意傻呆呆地看着她,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只有一双眼,愣愣地眨一下,再眨一下。
***
刘端带着方写意离开了铜官镇,一路朝北,也不赶路,晃晃悠悠,一座座山地走过来。刘大少不是个喜欢委屈自己的人,有床睡她是绝对不会去餐风露宿的,所以她宁可多绕些路,也要住到城镇上去。
方写意没出过远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不过他更喜欢的,是盯着人家的脸看。
“小笨蛋,你看什么呢?”
方写意转过头来,小小声道,“看窗边那桌的大婶。”
“看她做什么?”
“她眼白泛红,印堂发青,两腮肿大,耳道充血,肯定是中毒了。”
刘端伸手去捂小笨蛋的嘴,可惜已经晚了,他口中那位中毒大婶的耳力和大多数江湖人一样好得能从喧哗闹市中分辨出哪一个是卖狗皮膏药的沽名钓誉假大夫,也听见了方写意的话,她腾腾腾气势十足地冲了过来,刘端起身挡在了方写意面前,谁想大婶居然越过她冲方写意道,“小孩,你有两下子,不如给我看看,这个毒可解得?”
刘端一愣,方写意在她身后直点脑袋,“解得了”
大婶面上大喜。
后面的小脑袋又开始直摇,“也,不会。”
刘端背着方写意蹿出了那家客栈,大婶站在门口开骂,“两个小兔崽子竟敢消遣我,要不看在你们年纪小,我早揍上了。”
身后一人扑哧一声笑,大婶不悦道,“你笑什么?”
“笑你这幸亏是没揍上。你细看那女孩的轻功,还看不出端详吗?水镜无痕,这不是刘毓庆的子辈亲侄就是她的徒弟,你也敢揍得?”
“刘毓庆又怎么了?我这半条命吊在鬼门关上的人,谁,谁怕她了?”
“那你结巴什么?”
“呛风了,不行啊?”
刘端已经出去了好远,她把背上的人放下了地,方写意仰着脑袋,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跑?我还没吃饱。”
刘端很想在他脑门上扇一巴掌。
“你还没付账,吃霸王餐是不对的。”
刘端觉得一巴掌那也嫌少了。
方写意拉开自己外衫的衣襟,扒拉了好一会,扯起衣服内侧微微鼓起来的一块地方,揪着巴巴地凑到刘端面前,“你看。”
刘端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看什么?”
“我怕把钱弄丢,就把钱袋缝在了衣服上。”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低腾着脑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太能吃把你的钱都花光了?”他一点点扯着线将那小钱袋拉了下来,献宝一样递到刘端面前,笑得又露出了那两个小笑涡,“用我的。”
刘端接过了那个小钱袋,里头有几块碎得不能再碎的碎银,还有些铜板,她拿在手里掂了掂,“这都哪来的?”
“卖草药给山下的大婶。”他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很欢乐很自豪很大声地回答,“柴胡可以卖两文钱一斤,艾菖蒲四文钱,还有黄芪,小胳膊粗一段根,可以卖十文钱。”
“小笨蛋,你被人坑了知不知道?那些药材没这么便宜。”刘端气不出来了,刚见他时小胳膊上那些结了痂的血痕,本以为是被叶观眉弄伤的,却原来都是在山间采药划伤的。手里这些,也不知道是采了多少药才攒出来的。她将钱袋塞回他手里,“藏好了,你还吃不穷我。你师傅呢?怎么要你去卖药材赚钱?”
他顿时蔫了下去,闷声道,“师傅死了,从山崖上摔下去,我没找到尸体,被狼叼走了。”
“你”刘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个低下去的小脑袋,声音也低了下去,“你还有师姐师兄吗?”
方写意摇头,“师傅说我是他唯一的嫡传弟子。”
“你就这么一个人住在山上?就你这笨手笨脚的”
“我才没有,我会学师傅留下来的医书,我还会采药,我养得活自己。”他拿着钱袋,“本来还要多的,我”他又开始扳手指,“我,我十二十三很多天前买玉米面,花掉了。”
刘端又在他脑袋上揉了几把,“走吧,没吃饱饭的小笨蛋,我们再去吃东西。”
第204章 写意江湖(二)()
方写意跟着刘端,就这么一路继续晃晃悠悠,一座山一座山走过来,从陕南到青遥,再到滇西,走了足有大半年,还是没能找到他回家的路。
天转入了深秋,然后入了冬,刘端用棉袄把方写意裹成了一只圆滚滚的球,他穿得太多,步子迈不开,刘端走一步他得两步才能赶得上,于是就像是在小跑着追赶她,刘大少觉得他走起来像只肥鹅一样一摆一摇一晃悠还一副着急赶路的样子太好玩了,于是一时恶劣心发作,没放慢了速度等他,直到方写意重重喘着气,因为天太冷他面前白气一下下喷出来,她总算是良心发现,停下来问他,“饿了没?”
“饿。”
“吃饭去。”
刘端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平时饭量就大,又喜欢挑好东西吃,方写意跟着她这么久,到愣是比刚见时白胖了许多,之前是一副瘦弱不经风的模样,如今一张小脸圆润润水嫩嫩穿上做工精细的棉袄,脖子里还围着一圈雪白兔毛,倒像是个年画上的福娃娃。
因为刘大少喜欢给他穿一身大红色棉袄。
她说这叫喜庆,心想这样子多惹眼,要是叶观眉还在找人,站大街上也能一眼看见,这下那采草大盗还不撞到她手里来。
不知道算不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就在两人刚来到滇西与绍安相接壤的一座山脚下,叶观眉真的找上门来了。
“小家伙挺能躲的啊,我等了这么久,你总算是送上门来了。”
方写意藏在刘端身后拽了拽她,指着不远处的山峰,“我家,我家就在那座山上。”
刘端点头,因为怕叶观眉突然出手,眼神还是盯着她没放,“去那边大石头后面呆着。”
方写意很听话地躲过去,叶观眉眼梢一挑,身形如飞,右手成爪状伸出,朝着方写意跑开的方向过来要去抓他,等方写意爬到石头后面藏好,小心翼翼透出半颗脑袋去看,刘端已经和叶观眉打了起来。
方写意看得两眼发晕,只觉得衣袂翻飞他都分不清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