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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会了他称呼,他看看刘家舅舅的胡须,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膛,得意道,我也是舅舅呢!
明湛听到这些话,显然心动,可又舍不得,期期艾艾地问,“那阿姐能跟我一起去吗?”
芸娘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容我想想。”
她最初不愿意去舅舅家,一则怕给他们添麻烦,二来却是因着要守着家里,可如今,与弟弟的安危比起来,家里的薄产倒也算不得什么了。
沈恒安听她有松动之意,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我觉得去京城也挺好的。”
柿林村虽好,却不是沈恒安的久留之地。
这一点,芸娘清楚,他也明白。
之前芸娘连青阳县都不愿意去,所以沈恒安压根就没有提远行京城之事。
他见芸娘面色淡淡,既不说好,也不摇头拒绝,不由有些着急道,“去京城好,那里有普天之下最高的楼宇,最美味的食物,最秀丽的景色,琳琅满目的小玩意,鳞次栉比的店铺”
说着说着,他猛地意识到,这些东西芸娘说不定早就见过了,不禁懊恼。
倒是聂明湛眼巴巴地看着他,似乎是盼着他再说下去。
沈恒安灵光乍现,笑着冲明湛眨了眨眼,道,“京城大儒云集,书院亦不知凡几,其中以晋阳书院、白鹭书院、云阳书院最为有名,明湛若是能进得这里学习,必定大有裨益,若是想进国子监,我也能想想办法。”
等到他和芸娘成了亲,堂堂虎贲将军、承恩侯世子的小舅子,想去国子监,还不容易?
芸娘倒不知他已经想了这么多,只当他是真心为明湛着想,温柔地笑了笑,道,“这几间书院也好,国子监也罢,都是聚徒讲学之地,明湛哪里去得了。”
明湛一听,还以为阿姐小瞧他,慌忙道,“去得了去得了,阿姐,我念书可好了,不信我背给你听,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
这段时间芸娘教了他千字文,小娃娃正是学着模仿成人的时候,念了几次,就能张口便来。
沈恒安用眼神夸赞明湛,又笑着道,“明湛这般聪明,若是寻个大儒做师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芸娘抬眼看他,那明亮的星眸中满是期待,让她生不出拒绝之意,可想到沈恒安的身份,她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明湛尚小,往后自有游学之时。”
沈恒安兴致勃勃地同明湛说着京城的景致,甚至已经说到了要带着他去御香楼吃那最出名的挂炉片皮鸭,猛地听到这话,不由一怔,随即失落地应了一声。
芸娘看着他眼中的光熄灭,不知怎的,突然又生起不忍,可到底理智占了上风,她摇摇头,站起身,“我去做饭。”
刚吃过早饭不过一个时辰,哪里就到了做饭的时候,沈恒安心知她是又想躲着自己,快步拦住她,低声道,“真的不能去京城吗?我都想好了,等回了京城,我们就成亲。”
沈恒安的声音低沉悦耳,仿佛晨暮之时,城中高台上发出的钟鼓之声,遥遥传来,听不真切,可又直击内心深处。
芸娘脸红耳热,心怦怦直跳,哪怕是不抬头,都能感受到男人灼热的视线。
她余光向上瞟,能看到沈恒安线条分明的下颌,他低下头,鼻尖呼出的热气不断下移,直到对着了她的脸。
应是粉面含羞,娇柔,娇柔。
大大咧咧的粗汉子,脑海里猛地迸出诗一样的句子。
他将芸娘搂在怀里,下意识地想要吻一吻那桃花面,亲一亲那水波眸。
身子被箍得紧,腰肢软得几乎直不起来,芸娘不得已抬头,羞红了耳垂。
沈恒安又闻到了那阵紫藤花的香气,他唇角带笑,几乎是迫不期待地低下头。
偏就这时,被冷落在一旁的明湛终于反应过来,用手捂着眼睛,张开指缝,小心翼翼地问,“阿姐,你是要给沈哥哥当媳妇吗?”
幼童的声音还带着一股儿小奶音,天真又稚嫩,他好奇地看着姐姐和沈恒安抱在一起,嘿嘿嘿笑,“阿姐羞羞,沈哥哥羞羞,亲亲羞羞。”
聂明湛的声音不大,却好似平地惊雷,砸醒了面红耳赤的芸娘。
她动作激烈地推开了沉浸在花香中的沈恒安,没脸看弟弟,慌慌张张地扭头就走。
沈恒安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嘴角,心中有些惋惜,却并不怎么懊恼。
他已然察觉到了芸娘的心意,倒不似最初那般一被拒绝就惊慌丧气,微笑着蹲下身子,问明湛,“以后沈哥哥保护你和你阿姐,好吗?”
“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明湛微微疑惑,“沈哥哥打跑了好多坏人呢!”
他犹记得,第一次见到阿姐那天,沈哥哥从天而降,把那些欺负他和阿姐的人,都给吓跑了。
“是啊。”沈恒安笑,“那我和你阿姐成亲,让她嫁给我,给我做媳妇,你觉得好吗?”
明湛抿着嘴不说话,微微皱眉,似乎有些烦恼。
沈恒安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沈哥哥做我姐夫当然好啦!可是”聂明湛小脸满是纠结,委屈巴巴地问,“那你们以后有了小宝宝,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沈恒安愣了片刻,哈哈大笑。
聂明湛以为他是在笑话自己依赖阿姐,绷紧了小脸,严肃道,“我是男子汉,可是阿姐是我的,谁也不能抢。”
刘焕琴年后有了身孕,周长乐闷闷不乐,偷偷同他说,小弟弟是来和他抢娘亲的,聂明湛当时还不明白,如今听到沈恒安说要和芸娘成亲,危机感一下子就来了。
沈恒安捏了捏他鼓囊囊的脸颊,笑道,“等我和你阿姐有了宝宝,你就当舅舅啦。”
他知道明湛同周家的小孩子玩得好,故意道:“你也是长乐的舅舅,难道还会同他抢你刘家表姐吗?”
明湛顿时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他想象了一下有个比长乐还小的小宝宝,咿咿呀呀地管自己叫舅舅,顿时高兴地不得了,要求道,“沈哥哥,那你快跟阿姐生宝宝,我要当舅舅,我还能教小宝宝念书呢!”
沈恒安笑得开怀,低头在他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弟弟突然要求去京城,芸娘有些惊诧,却不怎么意外。
明湛好奇心重,沈恒安又和他把京城说得那么好,他不想去才奇怪。
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只觉得他一时新鲜,过几天寻着更好玩的事情,许就把这件事给忘了,谁知道一连数日,明湛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她,“阿姐,我们什么时候去京城呀?”
芸娘帮他穿好衣服,一个站在炕上,一个站在地上,四目相对,她问,“你沈哥哥教你的?”
要是连这点也察觉不出来,她就是真傻了。
明湛还不知道自己殷殷切切地行为已经暴露了沈恒安,紧张地摇头,“不是,是我自己想去。”
“你想去京城干什么?”芸娘问。
明湛笑起来,掰着指头数,“要去住大房子,吃好吃的,学射箭,骑大马”
他看芸娘神色不对,机灵地讨好起她来,“还要给阿姐买好看的衣服,涂香香,头上戴的花”
“你个狭促鬼。”芸娘弯了弯唇角,点了点他的额头,叫他自己下炕穿鞋,随口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沈哥哥跟我说的呀!”聂明湛欢快地说,他刚把一只脚塞进小布鞋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懊悔不迭,怎么就给说出来了。
“阿姐刚刚什么也没听到,我什么也没说。”他抱着芸娘的腿撒起娇来。
芸娘轻哼一声,“他倒是给你许了不少好处,你就这么着把阿姐给卖了?”
聂明湛生怕阿姐生自己的气,摇头道,“阿姐最好,沈哥哥也最好,生出来的小外甥最最最好。”
他一连用了好几个“最”字,觉得自己聪明无比,阿娘在时,最喜欢听别人夸自己了,阿姐一定也喜欢听人夸小外甥。
芸娘这下真的是脸黑了。
沈恒安一天到晚给小孩子都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聂明湛察觉到芸娘的情绪,不敢再随意说话,顿了半晌,看她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才小心翼翼地问,“阿姐,我能出去玩吗?”
芸娘冷着脸道,“先去院里写十张大字。”
聂明湛的小脸顿时皱成了苦瓜。
他手腕上没劲儿,写一张大字就得好久,十张大字他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深沉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天黑之前能不能写完。
芸娘去厨房做早饭,聂明湛在院里对着纸张发呆。
他写了两个字就觉得累了,看了看毛笔,又回头看看厨房,隔着窗户能看到聂芸娘在里头忙碌。
她切了菜,揭开锅盖,给锅里添了水。
她弯下腰,又站起来了。
啊!
阿姐她往外走,要出来了!
聂明湛连忙正襟危坐,拿着毛笔,假装写写画画。
芸娘要去后院,灶下的柴火快要烧没了,她得去拾一些过来。
眼看着阿姐的身影进了后院,聂明湛快步跑进厨房,伸长了胳膊从筷笼中抽出一根筷子,悄悄藏进衣袖里,赶在芸娘回来之前又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芸娘看他老老实实在写字,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字需勤学苦练,你先照着字帖练,纸用完了同阿姐说,我再给你买。”
等到芸娘提着一筐柴进了厨房,聂明湛从袖子里拿出筷子,在砚台里沾了沾墨,攥在手里在纸上写字。
以前还没买纸笔的时候,阿姐用树枝教他写字认字,可比用毛笔容易多了。
树枝会划破纸,可是筷子不会,明湛觉得自己可聪明了。
然而他写了几笔,却发现写出来的字怪怪的,好像不认识了。
他又重新描了几笔,发现墨干涸在了筷子上,只能再蘸了些,不料,一滴墨突然落在了他刚刚写好的字上,晕染的什么都看不清了。
明湛将纸揉成一团,想要毁尸灭迹,又想到阿姐每天绣花换钱,刚刚还说再给自己买纸笔,突然歉疚得不行,拿着纸团和筷子,跑进厨房,可怜兮兮地向芸娘承认错误。
芸娘疼惜明湛,却从来不娇惯他,是以沈恒安进门后,看到的就是在院里罚站的小家伙儿。
紫藤花落在他脸上,他乖巧的站着,都没有伸手去拿,只是摇头晃脑,嘴巴吹气,想要把它给弄下来。
沈恒安笑着走过来,问他,“怎么,惹你阿姐生气啦?”
还不都怪你!
明湛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没吭声。
沈恒安望了眼厨房,芸娘已经在盛粥了,他笑,“你阿姐今儿做了素肉,闻着好香。”
明湛委屈巴巴地瘪瘪嘴,好饿呀。
肚子适时地叫唤了一声,沈恒安笑了,聂明湛脸红得跟苹果一样。
“走,我领你进去,保管你阿姐不骂你。”沈恒安借口自己不会做饭,日日来聂家蹭饭,往昔芸娘不在意多一双筷子,可这几日却是他一进门,便端出一碗盛好的饭菜,叫他自己回家去吃。
沈恒安可不想再无功而返,只能拿小舅子作筏子。
“明湛饿得肚子咕咕叫呢。”他一进厨房就看到拨好的菜单独盛在一个盘子里,赶在芸娘开口之前,连忙先说道,“许是昨天没吃饱。”
昨日明湛晌午吃了几块点心,到了饭点说不饿,一碗饭只吃了两口。
芸娘知道这件事,暗暗皱眉,叹了口气,也不追究之前的事,叫明湛端饭。
小家伙儿喜笑颜开,拍了两句马屁,乐滋滋地端着一碟素肉去了厅堂。
芸娘将单独盛出来的菜递给沈恒安,又舀了一碗饭给他。
她怎么也没想到,等自己从厨房出来,那一大一小正坐在厅堂里等着自己。
“明湛怕你再骂他,叫我陪着吃饭呢。”
沈恒安扬起笑脸,芸娘不好再做出赶人之举,只能一言不发地坐着吃饭。
好不容易争取到留下来的机会,沈恒安当然不会只吃一顿饭,殷勤地帮着收拾碗筷。
等到了厨房,他才低声问:“想好了吗?”
“什么?”
“去京城。”沈恒安顿了顿,脸热道:“和我成亲。”
他故意顿了一下,要是芸娘同意了便是皆大欢喜,要是她不同意,就把这当成两桩事来办。
果不然,芸娘恼道,“你还好意思提!胡乱给明湛说些什么,他才多大!”
“明湛总要知道的,那天他都看见”沈恒安笑,他想起那日的情形,喉头微动。
“别说了。”芸娘觉得自己当时肯定是鬼迷心窍了,不然怎么会干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她正了正脸色,摇头道,“我不跟你成亲,也不去京城。”
“两件事,你好歹答应一件呀。”沈恒安毫不泄气地劝说,“再说,我都答应明湛了。”
“那是你的事儿,你自己跟他解释。”芸娘道。
沈恒安长叹一声,“你真的想好了,可我爹来信说,他已经说服季炯来教授明湛了!”
芸娘面色一变,“你说谁?”
季炯,怎么可能!
纵使在深宫之内,她也听闻过这位大儒的名声,季炯虽然不做官,可朝中不少文官却受过他的教导,朝野之外的读书人,无一不推崇季炯。这位大儒大隐隐于市,不仅读书做文章,出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策论,也访于山野,谈荒草田地与民生。
芸娘曾听皇后提过,说弘恩帝以内阁首辅之位请这位大儒出山做官,却被婉拒了。
不为名利折腰,季炯的傲然风骨更是让天下人敬佩。
“季炯季大儒,你不会没有听说过他吧?”
芸娘艰难道,“我自是知道的,可让季大儒教明湛,这怎么可能?”
季炯的名头响当当,莫说是举人进士,怕是只要他愿意,都能做天子之师,怎么会愿意教授明湛一个幼童,这就好比让威风堂堂的将军去干杀鸡的营生,让名闻天下的画师去画一枚鸡蛋,大材小用。
“季大儒同承恩侯府有几分交情,他想收一位关门弟子,指明要资质好的幼童,刚巧我写信过去,我爹同他提了提,他便答应了,不过到底能不能成,还要他看过之后才行。”
这话芸娘相信,她松了一口气,可心底又纠结起来,千载难逢的机缘摆在面前,若是错过,以后想有可就难了,可要是真的去了京城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口的情绪十分复杂。
“你要是不愿意,我还是写信回去,让季炯另外寻摸人选吧。”沈恒安学过兵法,十分懂得以退为进的招数,见芸娘迟迟不肯下定决心,忙添了一把火。
“我”芸娘道,“纵使我去了京城,也不可能跟你成亲,还有几日就到我娘亲的百日了。”
沈恒安听她这么说,知道是答应的意思,笑道,“无妨,我们可以先定亲。”
他的心上人,不知道有多少登徒浪子惦记着,得先预定好了才成。
“等你出了孝,我们就成亲。”他还不忘再补充一句。
芸娘无法,只能提醒他,“三年后,我的年纪”
二十八岁,都是快要抱孙子的年纪,承恩侯府怎么可能会愿意让沈恒安娶她。
“我们同龄。”沈恒安笑,“只要能娶到你,我不着急。”
芸娘彻底没了言语,讷讷半晌,只能低低地嗯了一声。
沈恒安大喜过望。
“你这是答应了?”
答应去京城,答应嫁给他。
芸娘心跳如雷,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