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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青菱苑的时候,看到两个姑娘在梅花树下。
白梅开的正好,程思调皮要高枝上的梅花,人矮够不着非得唐蕊帮她摘,唐蕊伸手去探,但是指尖差一点便是差一点,怎么都够不着。
这时,一只手探上去折了梅枝递到了她的手里,唐蕊抬眼一看,碰上了一双温和的眼睛,带着浅浅的笑意。她垂下了眼帘,程纶只当她害羞,心里很是高兴。
他一手指按了按程思的脑门:“这么冷,进屋去,别害的你蕊姐姐也同你一样挨冻。”
程思拿过唐蕊手里的梅枝,对程纶吐了舌头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的往廊上去了。
雪地深深浅浅的,程纶怕唐蕊崴着,伸手去扶她。
她一笑:“不必,这到底是自家院子。”先一步上了游廊。
程纶低头看着自己伸出的空空的手,嘴角扬起一丝苦笑。他怎么觉得,蕊妹妹的那份心意同自己有些不一样。又或者,这是女儿家的矜持?
喜报()
郑氏正忙着看账本;听闻婆婆找她;不由得蹙了蹙秀眉。她这个婆婆;素来对她不喜;本该她当家的事情;时不时来指手画脚。别的不说;就说那嫡女庶女之事;唐蕊本是庶出,这是改不了的事实,凭什么记在她的名下同语凝一样对待?就这口气;她都憋了好多年了。
她合上了账本,身边的老人严嬷嬷急忙过来递上茶水。
她抿了一口,搁了茶水;站了起来:“走吧;就去南苑看看,看看那老的还有什么指教。”
严嬷嬷陪着笑说:“夫人才是这府里的当家之主;这个有谁不知道的?夫人何必想多;老人家;不过几句唠叨罢了。”
郑氏冷冷瞥了她一眼:“唠叨?她那唠叨;我都听了几十年了;也听够了。”
严嬷嬷看她心情不好;识趣的闭了嘴。
到了南苑,郑氏身边两个嬷嬷扶着,后面跟着两个丫鬟;一进来;杨嬷嬷便赶紧去通报了。
张氏摸了摸头发,挺起了腰,道:“让她进来吧。”
郑氏进了屋,闻到一股子药味,蹙了蹙眉尖。她到了跟前,张氏让她坐了。
“娘今儿找儿媳来是有事?”她问。
“为了蕊儿的亲事。”张氏干脆单刀直入,“我想来想去,这西京里头好的儿郎十分有限,配得上咱们蕊儿的,非她表哥程纶莫属。做了这桩亲事,你看如何?”
一听说程家,郑氏眼底便显出几分不屑,道:“娘可三思了,那程家八品官职。这西京有句俗话,娶妻娶低,嫁女嫁高。娶妻可以门第略低一点,只要贤惠。嫁女那是一定要往高嫁了。咱们家正六品官职,嫁个八品太医家,说出去,别人要笑的呀!”
张氏一听,脸色立即冷了:“照你说,嫁给哪家?”
郑氏微微一笑:“今年皇上充盈后宫,那宫里头有几位皇子也渐大了,说不准明年又要选些皇子妃良娣美人之类的,这样的好事,咱们怎能不早作准备?蕊儿长得也算是不错的,虽然比她姐姐是差些。但万一被哪个贵人看中,那真是唐家万千之福”
“闭嘴吧!”她话没说完就被张氏呵斥,“语凝你送进去也就罢了,蕊儿是在我膝下长大的,却由不得你胡搅。程家我就觉着不错,趁着这年纪先定下来,过两年成婚罢。”
这番话气的郑氏干瞪眼,可是对方是婆婆,她又不好发作。
“娘,你可想清楚了,我不想唐家遭人耻笑。”
张氏被她这话气的不轻:“我的外孙,哪里就比人差了?嫁给程纶,总好过嫁给那些纨绔子弟一辈子遭罪!这事,你便是有意见,我也一力承担下!你有意见,去同我儿子说去!我累了,你去吧!”
郑氏被婆婆气的七窍生烟,几乎要掀桌了,可是一想起丈夫的愚孝,不得不憋下这口恶气。程家,程家,一个太医而已,什么时候有腾达的机会?
幸亏唐蕊不是她的女儿,不然她真要呕死了。
郑氏气冲冲的出来,跟着来的丫鬟婆子真是声也不敢吭一下,才出了南苑,一个丫鬟冒冒失失的撞过来。
郑氏气极了,甩手一个巴掌打在了丫鬟的脸上,打的丫鬟几乎跌在地上,脸上红红一个手掌印。
严嬷嬷立即来呵斥丫鬟:“怎么走路的?看到夫人也敢往上撞?”
丫鬟委屈极了,忍着眼泪说:“奴婢只是太高兴了,来报喜的。”
郑氏一怔:“什么喜?”
丫鬟忙道:“大姑娘初选过了,被记名字了!”
郑氏顿时觉得满心欢喜,方才的郁怒瞬间一扫而光,脸上露出笑意,连连道:“打赏!打赏!大银子赏!”
严嬷嬷赏了小丫鬟银子,凑过来笑着恭喜:“恭喜夫人贺喜夫人,真是大大的欢喜,这是旗开得胜,说不定披荆斩棘一举得中呢!”
郑氏拍手笑道:“一定的,那是一定的!”
游廊上,隔着不远的地方,站着两个小姑娘。
唐蕊听到了,嫡姐过了初选,接下来还有二选、三选。她猜测着,这条路,唐语凝到底能走多远,或许比她能想象的更远。
程思撇撇嘴:“大家都去选了,沈家的二姑娘也去选了,赶明儿我也去选。”
唐蕊听她这么说,想起了沈清韵,前世她也是去选了,不过结果同自己一样,也变成了女官。
她们幼年交好,入宫之后曾经同病相怜,可是到后来就变了。
张氏留了程家兄妹的午饭,叫了唐蕊一起吃了。看祖母的样子,怕是对自己的亲事胸有成竹了。饭后,张氏便跟她说了,她母亲的确是有意见,但是亲事她一力做主,郑氏反驳不得。
唐蕊谢了祖母,她思忖着,这样下去怕是要订亲了。
饭后,张氏特地让唐蕊送程纶兄妹到大门口,这是想让她同程纶多说说话。但是因为程思在,程纶一肚子话反倒说不出口。
临出门,他回头深深看了唐蕊一眼,低声道:“蕊妹妹,今日我很高兴。你放心,不日我便正式跟父亲一起过来。”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羞涩和欣喜,低着头毅然出了大门去。
唐蕊看着他披着玄色披风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困顿了一世,如今求个安稳,可是一旦得了安稳,心里又说不出的憋闷。人,便是这么矛盾。
“你说宫里在选秀?”靠在床边的男子淡淡问。
这几日,田广总是捡着新鲜事说给殿下听,现在最热门的事情非选秀莫属了。
“那可不是,宫里头热闹着呢,可惜殿下养着病呢,不好去看,不然去选个良娣良媛回来,也是好的。”田广兴奋的说。
如今东宫,莫说太子妃,连个侍妾都没有,命妇院本是安置这些美人儿的地方,倒成了东宫最冷清的地方。原先是太子殿下病弱沾染不得,如今康复有望,自然希望热闹些。
男子靠在床头,眼眸微转,略一推算,想起她该是这次入的宫。
倘若重来一回,她并非女官被父皇点中了如何是好?
司徒珏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坐起了身,道:“拿笔墨来。”
田广一愣,殿下老久不写字了,突然拿笔墨做什么?
他疑惑归疑惑,不敢耽搁,立即去拿了笔墨,只见他龙飞凤舞片刻写了一封信封起来交给了田广:“去,给云阳郡主。”
“啊?”田广嘴巴张得老大,那位女霸王啊?
田广是不情愿去的,听闻那位女霸王拿鞭子抽起郡马来是毫不客气。
云阳郡主是皇帝的庶女,排行老三,今年二十二岁。因是庶女,按照本朝的规矩,非嫡女不能封公主,所以得了个郡主的封号。五年前出嫁,那位郡马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娶了云阳郡主之后简直没了男人的尊严,非打即骂,听闻还扒光了上衣绑在大树上过呢。
田广到了郡主府时,云阳正在下棋,最近她无聊太过棋瘾来了便整日里拉着郡马陪她下棋。
郡马胆战心惊的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棋子。
眼看着棋局,云阳恼火:“啊呀,又要输了。”
“没,没”郡马连忙说,“郡主走这步,就赢了。”
云阳真的把棋子挪了个位置,发现自己赢了,不由得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郡马看到她的笑脸,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郡主,太子舍人田广到了。说是替太子殿下送信来了。”侍女来禀告。
云阳郡主眼眸一转,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太子?
这还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啊!他给自己送信?
云阳精神一振,大手一挥:“让他过来!”
田广瞧着这位女霸王心里发怵,小心翼翼的递上了信,云阳好奇的看了信,不由得疑惑,“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微微一笑:“去跟你家太子爷说,这事他放心,个把人,有什么难的。”
田广不晓得信里写的什么东西,听到“个把人”三个字,不由得疑窦顿生。什么个把人?
入宫()
第二天;唐家去打听消息的人传了话回来说;大姑娘过了二选了;三选要在皇上跟前过眼啦。
消息传回来;郑氏欢天喜地;连让人在大门口放了几串炮仗。
过了二选便铁定能留在宫里的;入了皇上的眼;那是要册封的。郑氏觉着,唐家的飞黄腾达,靠老爷靠不住;靠儿子也靠不住,最后得靠她这个大女儿了!如今,荣华富贵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唐蕊得知姐姐入了二选;也有些意外;不过想想唐语凝的容貌,也在情理之中。如果不出意外;见了皇上的面;或许就可以封位份了;至于册封什么位份;那就看她的运气了。
她想起自己当初入宫也过了二选;在三选来临时;皇上未到时,她被太后先瞧上了,定了她做了身边的女官。
朱嬷嬷也满心欢喜;道:“二姑娘也听见了;大姑娘如今可为唐家争光了。他日大姑娘成了宫里娘娘,二姑娘也能配个门第高的人家。”
唐蕊蹙眉不语,朱嬷嬷跟母亲一条心,也是嫌弃程家门第不够高才会说出这种话。
过两天大约程家就要来提亲了,怕是到时候嬷嬷要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嬷嬷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她正喝着,却听到院子里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她探头一看,原来是母亲身边的翠巧,手里端着一个方盒,神色匆匆不知为何。
“二姑娘!”翠巧急切的说:“这是衣服,赶紧装备起来!”
翠巧喘了一口气,将紫红色的木盒搁在圆桌上,打开了盒盖,里面露出一套粉色的宫装裙袄,那颜色样式同当初唐语凝的那件一模一样。
朱嬷嬷一愣:“翠巧,这这是个什么意思?”
翠巧忙说:“赶紧的,宫里大监亲自领轿子上门,说听闻唐家二姑娘貌美德淑,特地补录入宫候选。你说说,如今秀女都到二选了,二姑娘还能被内廷的大监亲自征召,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福气?”
朱嬷嬷呐呐道:“竟然还有这种事?”
“啪!”的一声,小案上的青瓷茶杯被扫落在地上,碎了一地。唐蕊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只觉得一阵眩晕,怎么会这样?
太监到府上亲自招人,她以前从未听说这种事?她千躲万避,难道还是逃不过那高高朱墙?
翠巧看她脸色惨白,以为年纪小害怕,连忙安慰:“这是好事。真没想到,二姑娘貌美贤淑的名声都传到宫里去了。”
翠巧不由分说,因为外头人在等着,她和朱嬷嬷两个赶紧给她换了衣服装扮起来。
唐蕊两世都穿上了这身衣服,她自嘲的扬起了嘴角,难道这就是命运?怎么逃都逃不过?
翠巧看到她嘴角上扬,恭维道:“对,要笑,笑起来更好看!”
临出门前,她停住了脚,回头看看自己从小长大的院子,她知道这一去,恐怕毕生都回不来了。
她转身去自己房里打开了那铜箱子,里头有她攒的月例银子和祖母给她的钱。她开箱子时,目光落在那玉佩上,那玉佩是男人之物,自然不能见人的。她把玉佩揣进了袖子,将开了锁的铜箱子塞到了朱嬷嬷的柜子里。
出来时她低声对朱嬷嬷说:“我搁在你柜子的银子尽可拿去用,回乡养老也够了。”
朱嬷嬷一愣,诧异的看着她。
“我去看看祖母。”她转身沿着花园小路向南苑去了。
翠巧急的不得了,拍着手说:“我的小祖宗,这是什么时候了?那几位等着呢,你倒是快点啊!”
唐蕊入了南苑,祖母刚起身在吃点心,看到她来慈祥的招手:“蕊儿,过来吃酥饼,味道好。”
唐蕊眼底迷蒙喉咙哽咽,到了她跟前蓦地跪下去叩了三个头。
张氏惊呆了。
“孙女今日要补召入宫,祖母往后好好照顾自己。表哥、表哥那边,让他不要等,若是遇到好姑娘,赶紧聘了吧。孙女祝祖母身体安康、长命百岁。”说罢,又是一叩头。
张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把年纪了,哪里听过补召这回事。一想到小丫头十多岁就要入宫,她悲从中来。
“好好的姻缘”她哽咽不能语。
“祖母不要伤心,有机会蕊儿便回来看你。”唐蕊抹了眼泪安慰她。
怕她太难过,她转了身径直向院外走去,张氏扶着丫鬟跟了出来,一直送她到外头。
翠巧看她回来了长舒了一口气。
郑氏陪着太监喝茶,瞧见唐蕊穿着宫装出来,顿时大喜。
太监何福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十四岁的年纪,眉目虽稚嫩,身量却已长足了,这模样、这身段、这规矩,难怪那位会上心。
何褔陪着笑:“唐姑娘请上轿子吧!”
一台青呢宫轿已经停在了院子里,唐蕊回头看了朱嬷嬷一眼,眼波盈盈,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平静。
“姑娘”朱嬷嬷舍不得她,听她说将银子都留给自己了,更是觉得难过。
唐蕊对郑氏说:“母亲,若是我留在了宫中,朱嬷嬷便让她回乡吧。”
郑氏喜笑颜开的说:“你好好的去选,大可放心,娘都依你。”
唐蕊点点头,轿帘已被小太监掀开,她坐了进去。
何褔恭维郑氏:“你家这位二姑娘,同大姑娘一样,也是有福气的人呐。”
郑氏笑的合不拢嘴。
似曾相识的道路,却是一条不归路,走过去,便没有回头路,一步踏错,万劫不复。唐蕊心中冰凉,她怔怔的想着,这一次,还会遇到他吗?
何褔是负责这次选秀的首领太监,入了宫门,初选自然是过了的,现在选秀已经到了二选。唐蕊以为她被送去二选的部门,同姐姐在一处。
只是没想到她直接被小轿沿着东直门一路往东,到了一处宫门前轿子才停下。
唐蕊掀开了轿帘,满眼陌生,她糊涂了,这是哪里?
宫门口立着一个人,一袭云纹滚边嵌金宝蓝色锦袄,腰上系着和田玉带,踏着乌色云靴,这一身男装却掩不住她婀娜的身段,一张艳光四射的脸微微扬起,眼底露出戏谑之色。
她身后恭恭敬敬的立着几个青衣太监。
她手里拿着一根马鞭,看到轿子过来,马鞭轻轻敲着手心,对何褔笑道:“我等了好一会了!”
何褔过来,急忙恭敬的拱手作揖:“叫郡主殿下好等,是奴才的错。”
“人到了?”
“到了。”
云阳郡主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哈哈一笑:“原来是个小丫头!”
唐蕊懵然的看着她,只是眨眼睛。
“有趣!丫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