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周良玉未曾多言;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归还手中的铜铃,兀自转身离开。
等人走后,昭禾好似被抽干了力气般;挺直的腰背瞬间弯了下来;瘫在木椅上,深深吸气,好半晌才恢复如常。
周清牵着娉娉回了堂屋,没看到哥哥的身影,她也不觉得诧异,反而十分镇定地坐在好友面前,笑吟吟问:
“可说清楚了?”
昭禾眼里恨不得喷出火来,紧咬牙关,“都是你干的好事!将周良玉带到郡主府,我、我都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雁回很快又端了桃胶回来,周清两指捏着瓷勺,轻轻搅动着色泽清亮的汤水,“郡主莫急,哥哥性情温和,最好相处不过,有什么不能面对的?我之所以带他上门,也是迫于无奈,毕竟周家就大哥一根独苗儿,虽不指望他光宗耀祖,但也不能断了根儿啊!爹娘每日都愁得发慌,郡主就当怜惜怜惜那孤家寡人,可别让他再打光棍了。”
昭禾气得直哼哼,“满嘴胡言!”她算是看明白了,周家人表面老实,实际上蔫坏蔫坏的,周良玉如此,周清亦是如此,这兄妹两个简直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别无二致。
眼见着好友面色涨红,周清眨了眨眼,低低道,“郡主,我哥当真不错。先前你曾经说过,我的模样极为标致,他跟我足有七分相似,容貌俊美非凡,与娉娉又合得来,若是日后成了一家人,也不会闹出龃龉。”
伸手揉了揉额角,昭禾眼神闪躲,心里百转千回,嘴上却没有多说什么。
方才娉娉在园子里玩了一圈,被周清带回屋时已经有些累了,雁回瞧见小姐这副模样,轻笑着将孩子抱回房中。
没过几时,她脚步匆匆地走进来,沉声道,“主子,曹小姐来了。”
“曹小姐?曹怡然?”昭禾身为郡主,若京里有什么宴会,少不得会给她递上帖子,一来二去对大家闺秀也有几分了解,知道曹怡然是曹旭的亲妹妹,年方十五,性子泼辣直爽,如今还没有定下人家。
“早先侍卫们将宣威将军拦在门外,奴婢说您染了病,需要休养,曹小姐今日过来,怕是来探望的。”雁回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甚至隐隐有些怒意。她觉得曹家人还真是阴魂不散,走了一个又来一个,就算是上赶着与郡主结亲,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
昭禾根本不想见曹怡然,不过她想了想,趁此机会与曹氏说清楚,日后也免得麻烦,“把人带进来吧。”
周清放下盛着桃胶的瓷碗,挑眉发问,“来客人了,那我先回去?”
“不必。”曹怡然早不来晚不来,偏挑准了这个时候,怕是派人盯紧了郡主府,知晓周清兄妹在此,才会上门的。
“清儿坐着便是,也能做个见证。”昭禾语气平静地开口。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清自然不会拒绝,小口小口抿着汤水,没过一会儿,便见到一位身着红衣的姑娘快步走了进来。
曹家父子都是武将,曹怡然身为唯一的小姐,也不像普通闺秀那般娇柔,反倒透着几分飒爽。一看到周清,她眼底隐现怒意,冲着郡主行了礼,“前几天臣女的哥哥上门,说郡主身体不适,今日一见,倒觉得您面色红润、气血充盈,想来已经好全了。”
“多谢曹小姐关心,先坐吧。”昭禾的目光落在锦帕上,看都不看曹怡然半眼。
曹家与太后乃是远亲,几乎没什么血缘。月前母亲得到她老人家的吩咐时,曹怡然心里还带着几分埋怨,只觉得昭禾郡主嫁过人,不干不净的,哪能配得上大哥?不过转念一想,除开二嫁的身份,郡主的人品相貌都挑不出瑕疵,还是太后最宠爱的孙女,若是将她娶进门,大哥的仕途肯定更为顺遂。
曹家人心里盘算的挺好,却不曾想曹旭在瑞王府上醉得人事不知,当日并没有见到郡主,而今周清又带着周良玉登门,其中肯定有猫腻。
瞥见曹氏忿忿不平的眸光,昭禾心里暗自发笑,“既然曹小姐来了,本郡主也就实话实说,宣威将军立下赫赫战功,的确是令人钦佩的大英雄。”
听闻这话,曹怡然不免有些得意,嘴角略微抬起。
“只是本郡主对宣威将军并无绮念,也不会嫁入曹家,还望曹小姐回府后,将本郡主的心思说明白,以免生出误会。”说话时,昭禾的目光落在曹怡然面庞上,将她脸上的惊诧、愤怒、怨憎看得一清二楚,她实在太年轻了,还不会遮掩自己的情绪。
曹怡然茫然摇头,完全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郡主,这是太后的意思,你难道要抗旨不遵吗?”
“皇祖母并没有下旨,当初在瑞王府,她老人家只是让本郡主相看一番而已,若不合适的话,也不必强求。宣威将军没有守约,想来是不满此种安排,明日本郡主便去禀明太后,否则事情恐怕不好收场。”
曹怡然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她面色霎时间变得极为苍白,用无比愤恨的眼神注视着周清,“谢夫人,你将周大人带到府邸中,拆散了我哥哥与郡主,未免有些过了!”
在她看来,周家人卑鄙不堪,先是周清使出手段嫁给指挥使,成了身份高贵的定远侯夫人,而后又将自己的兄长推出来,想攀高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出身商户,最是低贱不过。
“这话说得就不对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郡主性情端和,我哥哥满腹才学,本就相配,为何不能主动争取?”事关自己的亲人,就算周清不愿与人起争执,此刻也不会示弱。
昭禾面上透出几分不耐,冷声道,“该说的本郡主都说完了,曹小姐请回吧。”
不加掩饰地逐客令一下,曹怡然只觉得屈辱极了,昭禾身为太后的亲孙女又如何?也不过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罢了,似周良玉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哪能比得上她大哥?
见女人坐在原处一动不动,雁回缓步上前,恭敬道,“曹小姐,再不走天就黑了。”
狠狠瞪了雁回一眼,曹怡然终究不敢太过放肆,直接甩袖离开。
*
翌日一早,昭禾带着娉娉坐上马车,往皇宫赶去。进到寿康宫后,她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娉娉的五官与母亲很是相似,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牙牙学语的昭禾,原本太后心存怒意,但对上了那双懵懂眸子,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无法发泄出来。
将孩子抱在怀里,太后忍不住问,“宣威将军有何不好?”
昭禾早就想好了说辞,“曹家家风不正,曾经打杀了一名通房,侍妾通房虽不算正经主子,却也是一条人命,曹夫人这般心狠,孙女恐怕和她相处不来。”顿了顿,她继续道,“况且近日京中起了一阵流言,说孙女钦慕曹旭,正是曹家放出的消息,此种举止委实卑鄙。”
太后久居深宫,只见过曹旭几面,当时对此人的印象不错,觉得他踏实本分,勇武过人,怎么也想不到私底下竟如此不堪,她眼神晦暗不明,低声喃喃,“原以为宣威将军是个不错的人选,倒是哀家看走眼了,险些将你嫁到那等欺上瞒下的人家。”
“如今婚事未成,倒也没什么,只是那家子欺人太甚,还得让他们彻底死了心才好。”昭禾低垂着眼,神情说不出的恭敬。
太后捻动着手里的佛珠,眼底透着几分温和,道,“该如何让他们死心?”
昭禾深吸了口气,幽幽开口,“只要孙女儿的婚事尘埃落定,一切便能迎刃而解了。”说这话时,她脑海中浮现出周良玉的面容,呼吸不免急促了几分。
“你想让哀家赐婚?”太后面带诧异。
昭禾点头又摇头,“倒也不是直接下旨,总得先让孙女问清楚再说,若人家同意了,您再下旨也不迟。”
她与周良玉约在三日后会面,等到了云梦里,便能完全将所思、所想吐露出来。
“怎么?你怕周良玉不愿?哀家的昭禾不逊于任何人,看上谁那是他的福分。”太后之所以挑中了曹旭,是觉得他面相生的踏实,不像柳贺年那般轻浮,却忘了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反正儿孙自有儿孙福,让昭禾自己决定也好。
郡主番外6()
转眼就到了三日之期;这天昭禾早早就起来了;吩咐雁回留在府邸中照顾娉娉;她则换上了一件新裁的襦裙;嫩青色的布料既显得皮肤莹白无暇;又不会太过招眼。
坐马车往绸缎庄赶去;倒不是昭禾不想带上雁回;只是今日与周良玉相见,到底会有怎样的结果还无法确定,若是闹得不欢而散;她独自心焦也就罢了,实在没必要将旁人一并拖下水。
马车很快便停在了云梦里前头,坐在柜台后的丫鬟见郡主来了;忙不迭地俯身行礼。
昭禾摆了摆手;压低声音吩咐,“待会要是有人找我;直接引到雅间儿便是;也不必通报了。”
丫鬟不清楚郡主的想法;却也不敢多问;恭敬地点头应是。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轻声发问,“主子,掌柜的捎来了几匹八达晕;都是难得的上品;您可要过目?”
八达晕是复色晕锦,属于宋锦名色,配色以丹碧玄黄居多,图案少了细致的柔婉,多了几分沉重壮阔,是锦类中难得的珍品,用来给男子裁制衣衫也不错。除此之外,还有龟背、锁子、云鹤、舞凤、灵芝、牡丹、宝照、方胜等等绫锦,做工讲究,十分考验匠人的手艺。
“直接送到雅间儿吧。”
昭禾摆手吩咐,指尖提着裙裾,脚步不停地往楼上走去,等丫鬟将八达晕拿上来时,她早就将红木桌上的东西收捡一番,诸如茶碗茶壶之类的物什,都放在了木柜上,免得碍事。
小心翼翼把锦缎展开,平整地铺在桌面上,因织物容易勾丝,昭禾每次来到绸缎庄前,都会仔细将指甲修剪平整,以免一时失察,毁了贵重的织物。
大概是看得太过入迷了,她并没有听到房门被人推开又阖上的声音,两手捞起锦缎,放在面颊上轻轻蹭了几下,感受到细腻柔滑的触感,嫣红唇角不由向上勾了勾。
说起来,昭禾也没有别的爱好,她自小就喜欢这些精细华美的织物,锦、缎、绫、罗、绸、纱、绢,各种各类,她都如数家珍,上品存放在库房中,时不时去看上一眼,心中烦闷便会减少数分。
周良玉站在她身后,也不知来了多久,悄无声息,连半点动静也没有发出来。
就算静静看昭禾一整日,周良玉也不会觉得乏味,但此时此刻,他急切地想要一个答案,实在不想耽搁了,遂以手抵唇,轻咳一声。
近在咫尺的女人仿佛受到了惊吓般,手中如水般顺滑的锦缎落在桌面上,她猛然挺直腰,浑身僵硬地转过头,眉宇略微皱紧,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深深吸气,她道,“你来了。”
周良玉好似没有察觉到昭禾的紧张,兀自坐在圆凳上,双眼定定看着她,淡声发问,“先前郡主曾答应过周某,会好生考虑婚事,不知可有结果了?”
昭禾前几日进了宫,已经跟太后说明了自己的心意,不再像之前那样存有负担,这会儿缓过神来,便将八达晕收好,放在木制的托盘上,而后给周良玉倒了碗茶,不答反问,“周大人是想跟本郡主成亲?”
周良玉没料到昭禾会说得如此直白,不由怔愣片刻,好在他在朝堂上历练许久,虽对男女之事并无经验,却也称得上镇定自若,并没有露怯。
“是。”
听到男人清朗的声音,饶是昭禾有了准备,面颊仍不由一红,她咬了咬牙,继续开口,“想成亲也需要缘由,周大人可否说明白些,毕竟本郡主先前嫁过人,还有了娉娉”
“周某想娶郡主,与身份、经历全都无关,只是因为心存倾慕,方才如此。”要说自己完全不在乎柳贺年,那肯定是假话,但周良玉看得通透,知道对他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与眼前人相比,早就过去的不堪往事完全不值一提,更何况,柳氏全族都已流放,终此一生再难入京,又哪里能及得上他?
“我心悦郡主,希望与郡主共度余生。”
不知何时,周良玉已然站起身,缓步走到昭禾身畔。他虽清瘦,身量却比常人高些,从后将人纳入怀里,淡淡竹香扑面而来,这香味本该清逸雅致,此刻却显得十分霸道,将昭禾笼罩其中,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下颚抵在柔软的肩膀上,炙热的气息不断拂过,带来一阵难言的麻痒,昭禾心跳如擂鼓,好险没咬着舌头。
“周良玉,若我对你没有情意,怎会让你来到云梦里?”怎会为你劳心费神,牵肠挂肚?
闻声,男人身躯瞬间僵硬了下,好在他及时反应过来,两手搂住了纤细的腰肢,稍一用力,便将人抱了个满怀。
往日所学的圣人言,现下全都被忘到脑后,垂眸看着微张的红唇,周良玉引以为傲的定力瞬间消失无踪,口干舌燥,血气翻涌。
他如同受到了引诱,慢慢低头,甫一碰到女人的唇瓣,只觉得略有些冰凉,却十分柔软,但该如何继续,他倒是不太清楚。
雅间中并无外人,昭禾最初还羞意,但在感受到男人笨拙地动作时,她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
这下与捅了马蜂窝无异,周良玉冷哼一声,眼尾略微泛红,手臂上的力道却比刚才加重不少,牢牢箍住纤细的腰肢,恨不得将人揉进身体里,只可惜他气势提上来了,嘴上的动作依旧生疏,除了乱咬一气外,再无其他。
昭禾已经学聪明了,只敢暗暗发笑,表面上没有露出半点端倪,她闭上眼,空闲下来的两手抚过高挺的鼻梁,俊美的轮廓,力道十分轻柔,似划过水面漾起波纹的羽毛,柔柔环住了他的脖颈,仰着头,在这人惊愕的眼神中,将舌尖探入。
聪明人学习能力极强,总是一点就通,在这方面也不例外。
周良玉很快反应过来,反客为主,顺势将女子压倒在桌面上,肆意亲吻。
好半晌,紧紧相连的二人才终于分开。
昭禾脸红的厉害,根本不敢跟周良玉对视,她伸手推搡着,却没有将人推开,只能被他牢牢抱在怀中。
“修律已经告一段落,昨日圣上问我要什么赏赐,我求了一道旨意,给咱们赐婚。”他声音略有些沙哑,却透着难以掩饰地欢欣。
昭禾有些愕然,忍不住问,“陛下同意了?”话一出口,她便察觉了不对,若明仁帝同意此事,恐怕早就有内侍来郡主府了。
“陛下圣明,不愿强行逼迫郡主,只说考虑几日,估摸着得由郡主亲自面圣,圣旨才能颁下。”
先前昭禾已经跟太后说明了自己的心思,这会儿倒也不觉得有多窘迫,她以指节压了压肿胀的唇瓣,眼神略一闪烁,问,“你想娶我,伯父伯母可同意了?我是二嫁妇,在旁人眼中总归是名声有暇,实在算不上良配。”
话还没说完,周良玉又低下头,啄吻着几欲滴血的红唇,额头相抵,低声道,“我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却一直未曾娶亲,爹娘都在猜测我是不是患了隐疾,郡主救我于水火之中,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生出别的想法?和离过的女子没有错,甚至被休弃的女子也没有错,只不过碍于世情,命苦些罢了。”
昭禾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底涌起阵阵感动,还没等她开口,却察觉到男人身体的变化,彷如受到惊吓的猫一般,瞬间弹跳而起,说什么不敢再坐在原处。